波特酒走進辛多拉公司紐約分部的大門。
這位社畜在保安戒備的眼神中不情不願地脫下自己戴著的鴨舌帽,露出稀疏的頭髮。
頭皮處傳來一陣清涼,波特酒不禁在心中低罵出聲。
他討厭形式主義,更討厭自己為了得到駭客sailor的訊息,還不得不服從這種形式主義。
登上電梯,又來到會議室門口,波特酒掏出能證明自己身份的邀請函,對入口的侍者說道:
“我是從辛多拉公司的曰本分部調任過來的新興程式設計師。”
“好的,請進……菲爾德麥倫先生,您的身份檢驗透過。”
好在進了會議室後,波特酒和他的地中海髮型在一眾駭客裡毫不起眼。但會議開始後講述的入職介紹簡直無聊透頂。
波特酒果斷開啟自己的手機,和隔壁的另一位駭客不約而同地聯機打遊戲。
贏了兩局,波特酒不經意地抬頭,他透過會議室的窗戶看見另一個房間裡的景象:
一男一女推著輪椅,在空曠的房間裡緩緩繞圈。
而輪椅上坐著一個七八歲或者更小的男孩,那男孩正盯著電腦,聚精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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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澤田弘樹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抬起頭,他感覺到似乎有人在注視他,但下一秒,那種感覺就消失了。
事實上,身為辛多了公司的首席開發員,澤田弘樹在遠端參與項目組的新人會議。
不過聽到一半他就不想聽了,而是開啟自己無聊時寫的軟體,自動捕獲會議的重要資訊。
他現在正在和諾亞方舟聊天:
【想必你也看明白了,如果真要改變這個世界,所要對抗的最大敵人是人類的劣根性。——M.H】
【就拿之前的暗網island來說,你給各國所有的情報機構提供了一個絕對安全的平臺,但他們並不需要。——M.H】
現實就和弗蘭肯斯坦的魔幻小說一樣離奇。
澤田弘樹只研究出雛形的人工智慧諾亞方舟在利用網上的資料進行機器學習時……
誕生了自我意識。
澤田弘樹沒仔細研究過這股自我意識是從哪裡來的,也沒考慮過會不會發生人工智慧替代人類的戲碼——因為諾亞方舟是唯一一個關心他,會把他當作小孩子看的人。
哪怕澤田弘樹其實是諾亞方舟的創造者。
諾亞方舟把自己稱為“瘋帽匠”。澤田弘樹本想跟著叫愛麗絲的,在對方的委婉勸說下把自己的駭客藝名定為“sailor”。
【是啊,你說的那個組織……我本以為各國遲遲不能將其拿下的原因是資訊不互通,但現在看來,即時提供了交流信息的渠道,因為利益他們也會各自為政。——sailor】
【因為那個組織研究的東西,所有人都虎視眈眈。正義從不純粹,它註定只能滿足一部分人的需求,並成為上位者牟取利益的藉口。——M.H】
澤田弘樹像小大人一樣嘆氣。
站在他旁邊的後燈明慧和石川美保眼觀鼻鼻觀心,裝作沒看見。
事實上,這兩個監視者是瘋帽匠送來的助力——澤田弘樹也不知道他的人工智慧是怎麼糊弄過他難纏的養父的。
現在,澤田弘樹私底下的自由和之前比起來多了很多。這也是他能偷偷奪回暗網island掌控權的原因。
【所以說……我們能改變這一切嗎?——sailor】
【問題不在於能不能,問題在於我們去不去做。——M.H】
澤田弘樹還想繼續和瘋帽匠聊,但一直沉默的後燈明慧卻突然出聲提醒他:“小樹,會議已經結束了。”
“好的,謝謝你提醒,後燈先生。”澤田弘樹揚起臉,露出微笑,他給瘋帽匠敲過去了一句“暫時下線”。
…………
阿笠博士看著川上濟的部落格,部落格一直標著一個狀態:“不線上”。
而灰髮青年的電話也打不通,每次都是轉入留言模式。要不是新一說這對那家夥而言是常態,他都開始擔心川上濟是不是遇害了。
他要告訴灰髮青年的事情不能在留言裡說。
阿笠博士還是把川上濟的請求放在心上的,一開始是出於對朋友的朋友愛屋及烏的心態,那次發明家交流會之後,則是迫切地想投桃報李。
他到自己叔父曾經的別墅去了一趟,終於找到可能夾有照片的雜誌,和川上濟相似的人的照片。
阿笠博士拿起那張照片:
黑白照片,已經泛黃,在歲月的淘洗下變得無比脆弱:他的叔父和一位黑色長卷發的青年站在一起,兩人都露出燦爛的微笑。
那個黑髮青年沒戴眼鏡,應該更高一些,長相和川上濟比起來……
已經不是相似的程度了,而是一模一樣。
但真正讓阿笠博士心生疑慮的不是川上濟和幾乎半個世紀之前的人長得一模一樣,而是這張照片後標著的兩個意味不明的單詞,都是酒名:
Spirytus(斯皮雅圖斯),
以及,Cachaca (卡沙夏)。
…………
川上濟在黑暗裡沉淪,沉淪……
他嗅到了潮溼的氣息,灰塵,死水和血腥味。很熟悉,是那間倉庫。
川上濟來過無數次,特別是在實驗C750那個階段,每當思維在藥物作用下徹底崩潰時——
就像沒了防火牆的電腦遇上木馬病毒,他無法控制地被拖拽入這段記憶裡。而該死的超憶症能讓川上濟覆盤每一個細節。
“阿馬尼亞克?”川上濟認命地睜開眼睛,他輕聲喊道。
川上濟並不害怕,無論是活的阿馬尼亞克還是死的阿馬尼亞克他都不怕。
沒有過去的人是不可能被過去困住的,更何況阿馬尼亞克是他的朋友。
被親手殺死的朋友也是朋友。
“事實上,成功殺了你的我應該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光顧這裡才對……”川上濟小聲嘀咕,“而不是像這樣,像這樣……嘖。”
像這樣狼狽地坐在水裡,滿身髒汙,卻沒有站立的力氣。這水是黏稠而溫暖的,更像是鮮血,吮吸著他,吞噬著他……川上濟忍住周身的不適,東張西望地尋找阿馬尼亞克。
“伊森,你在哪裡?”川上濟又喊道。
他聽到了水聲,阿馬尼亞克終於露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