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晚, 娜仁核對過最後本賬冊,對著趙易微笑著點了點頭,“不錯, 部分的賬冊可以清了,歸檔吧。如今京師的疫情已遏制住,京郊也已好轉,倒也可以松口氣了。等切塵埃落定, 本宮定給你們上上下下封份大紅封!”
趙總管眉開眼笑,並不顯得諂媚市儈, 透著溫馴謙和, 道:“那就提起謝過娘娘的賞了。”
說著,他畢恭畢敬上前接過賬冊, 轉交給後的小監。娜仁叫人賜茶他,二人剛說兩句宮內臘月預備的閒話,便聽外頭傳:“大公主回來了!”
“皎皎回來啦?”娜仁霎那眉眼都生動了,笑吟吟地回推開窗,衝外道:“還知道回來?你小嬸嬸怎樣?”
皎皎見她開窗便是驚,忙催促她:“額娘快把窗子上,外頭好冷的風, 我進去您細說。”
瓊枝湊上來窗,忙著斟了杯熱茶娜仁,眉目少見地蘊含著幾分慍怒, “簡直胡鬧!快喝口熱茶暖暖,今兒外頭好大的風,眼看快到臘月裡了,可仔細著吧!”
沒會,皎皎蹬蹬蹬也進來了, 改往日的優雅大,面帶急色,甫進屋,未等她後的貼宮女朝霧先替她解了大氅,便先嗔怪道:“額娘好不珍自己的子,這樣冷的天,這樣大的風,暖閣裡開了窗,好容易積攢的那點子熱氣就都跑了!”
娜仁最招架不住她瓊枝兩個,此時能低伏做小連連認錯。
好在還有外人在,娜仁勉強保留住兩份顏面,發趙易微去了。
這位趙總管笑呵呵地向娜仁躬禮,姿態謙卑地退下了,臨出殿前,目光似是不著痕跡地在皎皎胸前瞥,皎皎下意識擰眉轉頭去看,他眸中透出些驚訝來,笑容更加和煦,衝著皎皎微微致意,躬退下了。
娜仁沒注意到她們的眉眼官司,端著茶碗呷了兩口茶,見皎皎壓襟的是塊簡單的黑繩穿著的玉牌,玉質倒是極難得的,潤澤生輝,剔透明潔,陽光在上頭,彷彿光澤流轉,分明潔白,細看玉心有絲縷如新芽般的嫩綠鵝黃,上頭的紋樣也並不常見,似乎是萱草、萬年青、竹子、君子蘭並樣娜仁也辨認不出的草木花卉結合而成的團紋,很是稀奇。
“我記得,你早上走時壓襟用的是掛翡翠珠墜的赤金流雲百蝠墜子,怎麼換了這個?從前沒見過。”娜仁疑道。
皎皎抬輕撫那玉牌,微微笑了:“是小嬸嬸我的。”她言罷,微微頓,好會,才緩聲問道:“額娘……您知道小嬸嬸的來歷嗎?”
這把娜仁給問住了,她沉吟回,將自己知道的盡數說了,道:“旁的我不大清楚,你汗阿瑪也查到這些,想來便是如此吧。以她的出,裡有兩件壓箱底的好東西倒也常,是給了你——也罷,便算是全了你們的情分吧,她那清冷性子,能喜歡,也是難得。”
娜仁如此,把自己也說服了,便不在這上頭多留心,對瓊枝道:“皎皎佩這玉倒好看,我記著庫房裡也有幾塊美玉,雖不是這難得的花色,有塊飄逸著星星點點的墨痕,如山水畫般,很是好看,便尋出來皎皎吧。”
瓊枝應了聲,坐在炕上的皎皎先聽聞娜仁前言便默默半晌,欲說還休地看了娜仁眼,見她饒有興致地撥弄著炕邊高几上白瓷盆中養著的幾尾錦鯉,雙眼眸清澈含著笑意,叫皎皎將到了口邊的話咽了下去。
罷了。
額娘要歡喜無憂地度日便好。
皎皎瞧著娜仁眉目含笑的模樣,如是想到。
想著,她輕挑眉梢,勾唇笑,改往日的落落大溫和有度,這笑竟透出幾分桀驁自矜來,若叫人見了,定然大跌眼鏡。
然而當下,她是從容地理了理襟前的那塊玉牌,略帶薄繭的指尖在玉牌鏤雕的花紋上徐徐劃過,淡笑著想:何須叫那些事擾了額娘煩心呢?
此時的娜仁,尚不知道,因這塊被她輕描淡寫忽略了的玉牌,日後朝堂之中,掀起多少軒然大波。
近日天寒,晚膳多半會預備粥羹或暖鍋,近日難得,茉莉備了雞絲細面,還有筍丁瘦肉湯,倒是清淡,還有兩樣小菜,殿裡掌了燈,娘倆圍著炕桌用膳,娜仁隨口問起阿嬈的子。
皎皎神情有些複雜,微微遲疑下,還是低聲道:“醫都說胎像不大好,小嬸嬸精神頭倒比前些日子都好,午膳後還坐在窗前小皇叔生前最愛的那張搖椅上我聊了會天,說起今年的大紅袍很好,可惜不能喝茶。”
娜仁聽了,覺著心裡酸酸澀澀的不是滋味。
隆禧在世時也愛喝大紅袍,是小時候被她帶著潛移默養成的習慣,後來地近上的大紅袍多是她隆禧瓜分了,這麼多年已成習慣。
而阿嬈——她上清冷之餘總有些高山名士的散漫,聽隆禧的形容,比之入口苦澀的茶葉,更喜歡入口燒喉的烈酒。
因當日聽說的時候便頗為詫異,娜仁記得尤為真切。
見她神情複雜,皎皎便明白過來,替她加了些麻油雞絲,輕聲道:“都會好的。”
“是,都會好的。”娜仁瞧著她已有些清麗模樣的眉眼,不由微微笑,道:“人都說眉眼溫柔,你這眉毛生來有幾分英氣,若不勤加修剪,便是另種風格了。”
皎皎神情平靜,似是意味深長地道:“清麗溫婉,不是當世女子所求嗎?”
“額娘希望你活的是你自己所求。”娜仁慨:“你小皇叔活了回自己所求,雖不算善終,但由他本心而言,除了未阿嬈相守白頭,或許也算圓滿了。”
皎皎認認真真地點點頭,娜仁就知道她是聽進去了,面上的笑意更深,揉了揉她的腦袋,“你還小呢,有的是時慢慢地來想,究竟想要麼。額娘求你萬事皆如願,所求皆遂意。”
她是有而發,沒指望皎皎真揣摩明白清楚。即便在當世人看來皎皎已到了快要定親的年紀,但在她看來,皎皎還是個孩子呢,她也絕不容許皎皎小小年紀嫁為人婦,至少拖到十七八之後再說吧。
這點主意,她自認還是拿得的。
她這算,康熙多少也知道點,二人算得上是不謀而合,已有了默契。
沒等到臘月的到來,阿嬈先臨產了。
當日是皎皎去探望阿嬈的日子。
娜仁聽了訊息,在宮中坐立不安半日,總覺著心口怦怦亂跳,最後純親王府的管事執著皎皎的宮牌,層層地請見,來到乾清宮殿前,道庶福晉想請慧貴妃過府,有事想託。
有事相托四字出,娜仁覺眼前黑,康熙對視眼,均看到了對面上的驚恐。
康熙沉聲道:“也罷,咱們道過去吧。”
娜仁抿抿唇,點了點頭。
路上聽聞阿嬈平安產下子,三斤多,醫說雖孕前期受了些苦難,但後期補養得不錯,還算康健,日後精細養著,不怕立不住。
聽聞是唐別卿所言,娜仁便放下幾分心——他的話,必然是可信的。
但越說小阿哥體不錯,娜仁心中便愈覺怪異:這孩子在母體中受了多波折苦難,阿嬈懷他的時候狀態也絕不算好,醫透露的口音細想下來都很嚇人,這孩子生來康健,顯然不常。
強壓下心中的疑惑,馬車路疾行到了純親王府,頂著風雪入了院,便見皎皎滿面焦急地在堂裡來回轉圈,見康熙娜仁聯袂而來,簡直如聞救星,忙撲過來行禮:“汗阿瑪!額娘!額娘,您快進去,小嬸嬸她——”
她泣不成聲,面上淚痕未乾,康熙見,面色便沉起來,示意娜仁進去,自己輕嘆聲,在堂坐了,招叫抱著小孩子的嬤嬤過來。
娜仁強行平復心緒,走到寢門前還是不免腿軟。
然而出人意料的,寢內並沒有多濃的血腥氣,反而股子淡淡的芍藥花香,摻雜著梨花的清甜香櫞微微的澀,芍藥花香本是極清淡的,沒有被另外兩味壓住,而是壓住了那兩味,它們成為了襯托。
這香氣娜仁頭次聞到,不由眉目舒,看向炕旁,見阿嬈上整整齊齊上下兩截的襖裙外罩件褂子,月白百褶裙上繡著大多的大紅芍藥,上大紅褂子的袖口斜繡著枝潔白的梨花,長髮半挽半披,點綴著兩朵梨花珠花,是漢女閨中常見的裝扮。
是髮髻後簪著朵大紅綾紗紮成的芍藥花,二者分別鮮明,分明是天差地別的兩種風格氣質,阿嬈也壓住了。
她面上粉黛未施,肌膚潔白如雪,沒有分毫血色,更添縹緲,是從頭到腳的大紅芍藥將她拉回了人。
她上也捏著□□樣的花,鮮豔的大紅色被白皙纖細的指尖捏著,分毫沒有喧賓奪主,她垂頭看著那朵花,神情溫柔得不像話。
聽見腳步聲,她徐徐回頭來看,難得溫和了眉眼:“貴妃娘娘。”她從容起,不急不緩,動作沒有分毫停頓遲緩,彷彿剛生完產的人不是她樣。
娜仁忙快步上前扶住她,道:“你這是做麼?快躺下歇著。”
阿嬈執意掙開娜仁的,她上的動作有些虛浮,雙眼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叫娜仁下意識鬆開,怔怔看著她。
看著她鄭其事地行了三拜大禮,娜仁忙扶她道:“我不敢當這個,你有麼事管說。如今你還是不要過操心那些瑣事,安心養為要,不是說小阿哥先天裡養得不錯嗎?往後長日漫漫,也算有個盼頭。”
“我把他帶到這世上,用我條命、功力換他至少沒有先天之疾,我對得起他了。如今,我要去陪他父親,還要把他託付給可信之人,也算對得起隆禧在這世上的點血脈。”阿嬈握住娜仁的,色莊容地道:“隆禧常說您待他最好,如今我想將他這分血脈託付您,雖然……是我辜負了這份責任,但我也算對得起他了。他投了我們來,本是無緣的,但我強留下他,是不願隆禧血脈斷絕,如今也算得嘗所願,將他安排妥帖,我也可以安心去見隆禧。”
娜仁擰眉,“你這是麼話?隆禧若知道你……他必是盼著你長命百歲兒孫滿堂去見他,而非黃泉路上雙十年華。阿嬈,你不要鑽了牛角尖。”
“我沒有。”阿嬈神情平靜,“黃泉路上孤單,我去陪陪他。好,也用這功力,無用之軀,換他血脈留存於世,也算和美。是——”
她再度拾起才被她小心放在炕上的那支花,握在上用指尖輕輕的摩挲,彷彿輕撫過愛人的臉龐。
阿嬈最後是長長再拜,懇切道:“願您成全。……隆禧為他取了‘留恆’二字,便是他的名諱了。”
沒等娜仁尋出麼好說辭來去安慰她,她已沒了氣息,是過了,上還緊緊捏著那枝花。
直到下人蜂擁湧入,娜仁盯著她尖那枝花,忽然想到那年春日,隆禧從她院子裡搬走盆極品芍藥,說要去哄佳人展顏。
留恆……留恆……
那年冬日大雪,隆禧攜了玩意來哄皎皎,她留他吃了頓暖鍋,席隆禧帶著幾分憧憬想念對娜仁說,他遇到了個姮娥玉女般的美人,想她相守生。
“隆禧……阿嬈……”娜仁緩緩回過神來,剎那紅透了眼,淚水止不住地流,哽咽著道:“你們兩個好狠的心!”
耳邊響起嬰兒的啼哭,她回看,是康熙抱著那大紅的襁褓站在她後。剛出生的小娃娃自然皺巴巴、紅彤彤的,小猴子似的,不過依稀還能看出臉型和阿瑪的幾分相似,娜仁心裡發酸,好會,忽地伸將他抱了過來,對康熙道:“佟貴妃歷練老成,便將宮務交予她理吧。”
沒頭沒尾的句話,康熙聽明白了,複雜的目光坐在娜仁、已平靜地躺在炕上的阿嬈娜仁懷裡那孩子上來回,最後輕輕嘆,道:“阿姐你若養著他,平添了不知多少事端。這孩子養在宮裡,就和胤禛他們處長大,沒麼的。 ”
“宮裡的孩子,不是天子子嗣,養在阿哥所,是怎樣的?”娜仁抱緊了那個孩子,低低道:“我應下了,從此,叫他跟著我吧。也算是叫隆禧阿嬈放心了。”
沒等康熙開口,她道:“……玄燁,這是隆禧在世上最後的血脈了,他額娘是那樣的出,若不養在我邊,在宮裡即便你千般看,註定不會受人尊。”
康熙閉閉眼,沉吟半晌,還是應了,是啞聲道:“皎皎前次理的就不錯,阿姐若是不愛管了,宮務先交給皎皎,再有皎嫻、皎定,也叫她們姊妹幾個練練吧。叫賢嬪、榮嬪協理,不會出麼問題。”
“是。叩謝吾皇隆恩。”娜仁抱著孩子深深拜,康熙更覺心酸,伸扶起她,聲音低低地的,眸中含淚:“阿姐,這也是朕的侄兒。你……朕從開始便希望阿姐你好好的。”
皎皎在炕邊,替阿嬈理了理鬢邊的碎髮,最後叫她兩交疊,擺出個端莊的姿勢,下了炕,斂衽向她行了大禮。禮畢,聽見康熙此語,便微微松了口氣。
出宮趟,抱了個孩子回來,永壽宮掃偏殿的口信在宮中掀起軒然大波,佟貴妃登時整個人僵住,復強壓抑著笑意,端坐著,姿態微有些扭曲。
芳兒將熱茶斟她,擰眉輕聲道:“純靖親王唯子嗣如今也叫慧貴妃養了去,大公主素來得皇上疼寵,日後永壽宮勢不可擋,怕您要爭也難了。”
“你懂麼。”佟貴妃深呼吸兩次,總算恢復了平靜面容,呷了口茶,道:“皇上眼看著忌憚博爾濟吉特氏,慧貴妃養了純靖親王的子嗣,若是再發展下去還了得?當年純靖親王可是……在戰場上立下過汗馬功勞的!如今前朝後宮不定怎麼議論紛紛,再要角逐後位,怕慧貴妃便沒有那個好命了。”
她不自覺輕撫鬢邊的步搖,語氣意味深長:“芳兒,預備好吧。怕咱們這承乾宮啊,是要忙亂起來了,主理六宮的風光,不該由她慧貴妃人承擔。”
芳兒面色喜,忙笑著欠,“是,恭喜娘娘,賀喜娘娘。”
“事還沒準呢,先恭喜了,可像麼話。”佟貴妃口中如此說著,面上的笑意不由浮現出來,微微抬下巴,深吸了口氣,兩交疊置在席上,擺出端莊雍容的姿態來,當真是鳳儀萬千,差頭上三寸鳳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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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所期望的到底落空了。叫三位公主理宮務,榮嬪、賢嬪協力照管的旨意下達,原本熱鬧繁華的承乾宮徹底成了笑柄,佟貴妃端著茶碗的顫,碗熱茶盡數便宜了上新做的大紅袷袍。
見她面色微僵,芳兒忙屏退下人,她掌狠狠拍在炕幾上,“皇上寧願將宮務交給大公主,也要抬舉慧貴妃,不願給本宮臉面嗎?”
想也知道,皎嫻、皎定二位公主尚且年幼,三位公主中能拿主意的便有大公主皎安個,而大公主自幼承教于慧貴妃膝下,早有理宮務的驗,賢嬪榮嬪不過走個過場當個花瓶的用處,真拿主意做主的,自然是大公主她背後的慧貴妃。
佟貴妃原本的萬般算皆落了空,見邊有芳兒這個心腹,才顯露出不甘來,胸口劇烈起伏著,搖晃的步搖流蘇彰顯著主人的心情。
芳兒忙拿帕子沾她衣服上的水,邊為她順著氣,邊輕聲勸道:“不過是個宮權罷了,不值當,不值當。”
“不值當?你懂麼!”佟貴妃眼眶微紅,面帶不甘:“眼看十九年了,等到了二十年,孝昭皇后逝世便滿了三年,依當年仁孝皇后逝世的例,可以另立繼後。當年孝昭皇后便是在那三年裡主理宮務,然後名言順地冊為皇后。這將近兩年的時,我眼看著慧貴妃握宮權,萬般不甘,盡了多少段也沒個效驗。如今眼見看到點光亮,不想皇上竟那樣偏心她!寧願把大公主抬舉起來,也不願看看我。我可是他血脈相連啊!若是姑母還在……若是姑母還在,我豈會是今日這般處境?”
芳兒時也不知該如何勸解,能道:“大公主畢竟到了年歲,便是尋常人家,也該是學著主事的年紀。……皇上既然沒讓慧貴妃主理,便可見對慧貴妃的不滿,您還是有機會的。”
“……大公主,對,大公主!”佟貴妃被她提醒得眼睛亮,喃喃道:“皇上素來最疼惜大公主,這樣的頭,把宮權給了大公主,若是大公主慧貴妃離心——”
她面色神情複雜,芳兒驚,忙問:“您的意思是?”
“此時還需細細從長計議。”佟貴妃心中拿定了主意,擺出端坐的姿態,微微笑了,“就等著永壽宮那邊的訊息吧,看看咱們慧貴妃娘娘是不是當真把純靖親王之子視若己出。”
康熙說了句慧貴妃養育純靖親王遺孤勞累,不忍其再過多操勞。
但既然將這大權交給了大公主,便可見永壽宮未遭皇帝摒棄。
故而娜仁這邊還是熱鬧著,因添了個人口,要增添許多宮人伺候,康熙的意思是切比照當年他阿瑪的例,便是如宮中的皇子阿哥般照顧。
因娜仁將這孩子抱回來的事,皇後心情頗有些複雜,盯著她道:“你可知道,你在做麼?”
見她神情嚴肅,後忙出來圓場,“不就是養個孩子麼,有麼大不了的。皇額娘您沒見到,那小娃娃確實可愛得緊,倒和他阿瑪小時候很像。”
“我沒說你!”皇後道:“娜仁,我問你,你是想定了嗎?即拱成全了佟貴妃,也堅持要親自撫養這孩子?皇帝再信你,也要為了朝局考慮,不可能將尊位、權名、勢力都給你,治國之道,總要講究個平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