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 天氣愈冷。留恆打算去京郊的道觀靜修一旬左右,入宮辭行的時候娜仁正帶著小柔維在殿內修剪盆栽。
小小的柔維擁有遠超她年齡的耐心與細緻,拿著一把瓊枝特意給她準備的小竹剪刀用巧妙地用寸勁剪下多餘的枝葉, 不急不緩,偶爾沒剪下也不氣餒,而是認認真真地再次嘗試。
娜仁覺著她這樣的性子,或許是因為在皎皎的基因上中和了安雋雲的緣故。皎皎偶爾會有性急, 這個小便能夠看出,倒是安雋雲, 是慢吞吞的樣子。
這樣也好吧。
皎皎的魄力已經足夠, 有個能定下性子的女兒倒是好的。
至於柔維為何會被留在宮中……一是娜仁強力挽留,是她的爹孃實在想過世界, 兩方一拍即合,柔維便跟著娜仁混了。
對此最為歡喜的就是康熙了,曾試圖把柔維勾引到乾清宮陪他處政務,可惜小姑娘黏郭羅瑪嬤,他惜敗於娜仁手下,不過一直這個想法一直沒有消失,仍然鍥而不捨地嘗試。
娜仁因此頗為驕傲自得, 是得意了幾日。
話遠了,只說留恆進入正殿後,先在娜仁的示意下落座, 又道:“早聽說阿姐把柔維留在宮裡,帶著姐夫到京郊莊子上小住,倒是愜意。”
柔維聽了,便目光炯炯有神地看向留恆。留恆沒想到自己一句話竟然引小姑娘如此目光,微微錯愕, 又迅速轉開話題,說起自己去京郊道觀小住之事。
柔維輕哼一聲,“就知道他們是故意甩開。”
“好了,小鬼大,和郭羅瑪嬤在一起不好嗎?”娜仁刮刮小姑娘挺翹的鼻子,得到甜膩膩的依偎和小姑娘軟乎乎的回答:“好!柔維最喜歡郭羅瑪嬤了。”
頭次在娜仁這體驗到這種待遇的留恆輕嘆一聲,上微微透出無奈。
吸夠了香噴噴的奶娃娃,娜仁才把注意力分到自家小崽子身上,抬頭看向他,問:“你打算在那邊住多久?”
“一旬左右。”留恆輕聲道:“不過住幾日清靜清靜,也好整一番思緒,年再戰。”
他難得詼諧一回,娜仁忍不住笑了,道:“那你便好生休養生息去吧。倒是……有一言問你,你可如實回答。”
留恆忙恭謹地道:“娘娘您問,留恆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那你在南邊可是有了心上?”娜仁不帶打趣,認認真真地盯著他,一雙清凌凌的眼眸幾十年未曾變過,小到大,每每對上這雙眼眸,留恆便毫無招架之力,只能將自己心中所思所想和盤托出。
此時自然也不例外。
他只微微遲疑了一瞬,便輕嘆一聲,坦然容地道:“娘娘您慧眼如炬,果然是瞞不過您。”
娜仁心道果然,他腰間一直佩戴著未離身的玉墜是單魚形,紅寶石點睛,不算花哨,但也絕對不是留恆平時喜歡的那類,或說留恆素日並不常佩戴飾品。
而且這墜子……越是細看,娜仁越覺著只怕是一對,另一半應該是與這只玉墜相對的另一條魚。
其實這幾日裡,娜仁也胡思亂想了不少。
知道,留恆輕易是不會說謊的,若是有什麼隱瞞旁的,必然是十分緊的事情。
既然在外頭有了情況,為何那日太皇太后問起的時候他不願說起呢?
是因為那姑娘的身份特殊?前朝之後?家紅杏?青樓女子?又或……乾脆就是個男?
娜仁又想起自己的猜測,呼吸一緊,目光灼灼地盯著留恆,等待他的回覆。
若真是……那她確實好好謀劃謀劃,怎麼在康熙的大棒下保住自家小崽的腿。也不知道這種事情把隆禧的靈位扛出能不能有用。
娜仁腦袋裡思緒飄到九霄雲外,不知歪到哪裡了。
留恆雖不清楚,但見她目光,也曾猜出少許,微微垂眸,低聲道:“便如您所的猜測的,她正是前朝大族之後,家中也曾有過反清復明之心,雖然未曾行,但……母親身份已經不同於尋常女子,再有楚卿一個,怕皇伯父那邊不好交代。”
只聽到他的第一句,娜仁便露驚恐,倒吸一口涼氣,“你說什麼?!你這小子可真是不叫省心,好端端的怎就斷了袖子——”
話到一半,留恆接下的話語入耳,娜仁的話音戛然而止。
留恆猛地抬起頭看向娜仁,露不解,又有迷茫,“您說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是想岔了。”娜仁欲蓋彌彰地輕咳一聲,端起茶碗飲了口茶,平復情緒後略想了想,便半點不帶尷尬地道:“未曾行過?那便無妨了,暗地裡的心思,若不是家裡自己說,外頭哪裡能知道的?
大不了託再將她家的痕跡抹一抹,也就無妨了。前朝大族不少,如今多敗落了,布衣耕讀,也是好家。你皇伯父說了,只你尋一位家世清的女子為福晉。這姑娘的家世豈不清了?沒做就是沒做,怎樣想的不緊。出身倒也算不俗,好歹有底蘊支撐著,比尋常民女還更好過關。”
聽娜仁說得這樣容易,留恆心不自覺地跟著微松,又遲疑著緩緩道:“這樣真的無妨嗎?”
知道他糾結的症結所在,娜仁看他一眼,笑著安撫,“只他家沒摻和過那亂七八糟的事情,就是無妨的。安心吧,你皇伯父遠比你想的胸懷寬大許多,尤其是對你——”娜仁微微一頓,又輕嘆著道:“你阿瑪身上發生的事,足夠你皇伯父一生引以為戒了。”
留恆沉默許久,起身對著娜仁長長一揖,“那便有賴娘娘了。”
在這正經事上,娜仁一向靠譜,此時擺擺手,道:“好了好了,不是什麼大事,一句話一頓飯的事,還值得你這樣。倒是那姑娘……叫楚卿?”
“是。”留恆似是微微一笑,又轉瞬即逝,不過瞬息間的溫柔也被娜仁盡收入眼底,不由對那位收服了留恆的心的姑娘更為好奇。
似是看出娜仁上的探究,卻想岔了地方,留恆輕聲道:“她姓陳,她母親姓楚,字是她父親娶的。”
“那她父母定然十分恩愛。”娜仁笑著打趣道:“這樣家的姑娘可不好娶的,老泰山和丈母孃的關可不好過。”
留恆輕笑,未語,但看起可鎮定極了,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一看就沒經歷過社會的毒打。
娜仁心中嘖嘖,上卻一副溫柔和藹的慈母模樣,實在看不出她心裡在暗暗期待自家崽子在岳家碰壁,被嶽父母教做。
這世道,心險惡啊!
留恆與那位楚卿的事情且不必急,娜仁先叫留恆說出那位姑娘的父親、祖輩諱,然後修書一封與清梨,叫她幫忙在江南那邊查一下這家的底子,如果有問題便幫忙鋪平一下。
至少保證他們圈內打探不到這家前是否參與過那反清復明的活。
清梨的信在三日後送達,簡單明瞭的三個字“知道了”。
娜仁便知道這事是妥了,於是安心地繼續自己悠閒平靜的小日子,只偶爾給康熙扎個預防針,說得模糊不清的,康熙只當她忽發感慨,雖聽進去了,卻完全沒往留恆身上想。
這事不急,徐徐圖之吧。留恆還靜得下心,並不急切,在道觀裡住了一旬,又在京郊的莊子上和他那夥伴們相處研討一旬,回京時已是極冷的天氣,眼看緊臘月裡了。
宮中緊鑼密鼓地籌備過年事宜,即便娜仁常年躺倒,這個時候也需處一事務,他被叫入宮中進行了一會“柔維”快遞業務,負責把柔維宮中帶到京郊的莊子上,然後被娜仁用完就扔。
除夕宮宴,三年難得的團圓,皎皎攜家屬出場,康熙自然更為歡喜。
小郡主柔維還是第一次在這樣大的場合上露,年歲雖小,卻落落大方的,並不羞怯軟弱顯得小家子氣,稱道“有其母必有其女”,回京過年的幾位已嫁公主更是對她極為喜歡,恨不得時時抱在懷裡。
外男不得留宿宮中,皎皎雖能留宿,但安雋雲留宿內宮於不合,皎皎捨不得叫安雋雲一個回府守歲過除夕夜,乾脆便向太皇太后、太后、康熙與娜仁辭行,準備與安雋雲一同回府。
這事他早就報備過了,康熙雖有“女大不中留”的感慨,倒也覺著是應當的,便沒阻攔。
筵席散後,站在大殿階梯之上,看著安雋雲細緻地為女兒柔維與妻子皎皎一一系上斗篷的絲帶,又仔細地為皎皎整風帽,康熙本不滿的目光柔和許,對娜仁輕聲道:“皎皎的眼光是不錯。”
“早說了吧,咱們女兒的眼光一向好。”娜仁滿老母親笑,看著小夫妻的互,忍不住道:“覺著呀,能比安雋雲在這個位置做得更好的,是找不到幾個了。便是恆兒日後成了親……他那個清冷性子,想象不到他會如何與妻子相處。”
康熙隨手按住了娜仁被風吹起的風帽,然後背著手慢吞吞地掩著殿外階上的迴廊向後在,隨口道:“那就不去想了,安雋雲與皎皎算是碰著了。”
廣場上,皎嫻、皎定等幾位已外嫁的公主是早就和皎皎說好去她的府中住的,此時與額附一雙雙地並肩而立,皎嫻笑著打趣道:“哎喲喲,大姐姐和姐夫還真是甜蜜呢。”
“是啊,這多少年了,一如剛成婚時如膠似漆。”皎定輕嘆道:“到底是大姐姐的福氣。”
她身邊的額附想了想,忽然伸手一把拉開皎定身上狐裘的帶子,然後一聲不吭地上前,笨拙地纏了一會,到底沒系出個蝴蝶結。
皎定又氣又好笑,嗔著了他一眼,“你又發什麼瘋?”
卻也沒舍得把那結解開。
皎嫻笑得險直不起腰,拉著額附的手道:“們先行一步了,這往的,你們且留著受矚目吧。”
……
年後,幾位已嫁的公主與留恆前後腳地身離京。留恆離京前,娜仁隨口問:“打算什麼時候叫你皇伯父知道?”
留恆飲盡茶碗中的茶水,起身向娜仁一禮,平靜卻堅定地道:“今年年末,會攜楚卿與她的父母一同回京。”
口吻平淡,卻霸道得緊。
娜仁忍不住輕笑,又微微搖頭,嘆道:“你這性子啊,和你阿孃真是像,是看著清冷,實則霸道的。”
去歲,康熙已追封阿嬈為純靖親王福晉,此諡號“嘉貞”,這在宗室福晉中可以說是頭一份了,是明眼知道是母憑子貴,總有豔羨眼熱。
也因此,留恆這個黃金單身漢再度走入京中有適齡女子的貴婦眼中,娜仁的永壽宮熱鬧不少,每日有命婦帶著家裡的姑娘登門。
娜仁一開始還能笑著和小姑娘們說說話,感覺自己實在是十年如一日的年輕(精神、思想上的)。
但快,她就有覺著煩了,畢竟再好看的小姑娘,她又不是什麼色批,可以不顧各種小心思小算盤和言語婉轉的暗示天天看。
乾脆就出老方法,帶著逃之夭夭到南苑裡,躲個清靜。
清梨做事一向爽快乾脆,娜仁難得拜託她一會,她做得自然更迅速。陳家本就沒怎麼在反清復明的組織裡摻和,頂多出資幫助了一點,知道的也不多,想抹平簡單。
對如今的清梨說,也不過是兩句話的事罷了。
雖然如此,等娜仁到了南苑之後,她還是娜仁這蹭了好幾頓飯,為自己的酬勞。
娜仁沒虧待她的胃,不過在心裡暗暗將留恆記下了,並且陰險地想如果留恆今年沒把那位楚卿姑娘帶回,她一定把留恆拉到寶華殿好好聽那裡的法師念兩天經!
或許是為了保住自己的腦袋和耳朵,留恆痛快。
是年冬日,純親王自蘇州回京時,除了帶了江南兩季稻種植大獲成功,每年每畝產量穩定八石的訊息喜訊之外,還帶回了一家。
這家倒沒什麼太不同尋常的,身份倒是特別,前朝大族之後,祖上曾任內閣首輔,也曾是江南這等世祖林立之地數一數的大家族。
可惜隨著前朝覆滅,他家也快落敗。後各大家族揭竿起義反清復明的時候,他們家也沒摻和,如今算是耕讀傳家,家境在江南這等魚米之鄉只算中等,再不復當年繁榮昌盛。
前幾年他家中還曾有一中舉,次還算不錯,因家世出身的緣故,被分配到北邊陲的一個小縣城做縣令。
聽聞也算清廉,只是地方偏僻做不出什麼政績,只怕升遷是遙遙無期了。
這是在這家被純親王帶回京後,好信的各位大打探出的。
那一家被暫且安排在純親王府中。留恆這行為,叫看熱鬧的眾更將目光放在了陳家那位前年及笄的姑娘身上。
而皇貴妃的召見,更是叫眾肯定了他們的猜測。
不說京中的流言蜚語議論紛紛,只說宮中,娜仁確實召見了陳家母女。
康熙那邊還留恆去說,娜仁先扮演了急著見孩子意中的老母親的角色,直接召見了陳氏母女,倒也不會叫覺著出格或是意外。
故而娜仁直氣壯,並不覺得此舉有何不妥。
烏嬤嬤雖覺應當先等康熙那邊點了頭再說,但也按捺不住對留恆意中的好奇,最後還是沒有對娜仁的行為進行反對勸諫。
在娜仁意料之外的是,那位楚卿姑娘的容顏並不算出眾,便是在京師中的貴女堆裡不算出挑,何況與留恆那個姿容絕豔氣質出塵的母親比。
娜仁見到的江南大族之後不多,但無一不是萬里挑一的出眾絕色,本聽留恆說了楚卿的身世,還暗搓搓地期待了一番,今日一見,楚卿生得並不算十分精緻出眾,難免有失落。
但也只是轉瞬即逝的,娜仁收拾好情緒,帶著笑意仔細打量著楚卿。仔細打量下,第一眼的普通便快消散了,楚卿容生得並不精緻,但一雙眼眸清澈明亮,宛如一潭靜靜的湖水,幽深神秘,嵌在周正的鵝蛋臉上,不笑的時候會顯得有清冷神秘,笑起又會因容而顯得端莊。
她的禮數周全,衣著不算十分奢華,但並不會因為過於簡單樸素而顯得失禮,用少少兩件釵環點綴,優雅精巧恰到好處。
“還好奇呢,恆兒眼高於頂的,不肯接受們賜婚,非尋自己的意中,可在京師尋了兩年,也未曾有叫他心的姑娘。去了南邊一年,回告訴有喜歡的姑娘了,就想究竟是怎樣的女孩能叫他心,竟也算是把冰山給捂化了!今日一見,卻覺得果然如此,便是這樣的姑娘才能叫他那眼高於頂的小子心。”
娜仁笑著看著楚卿,本給她預備的見禮是一隻由上好的羊脂玉雕琢而成的貴妃鐲,但此時見了楚卿,她卻改了主意了。
一拍了拍楚卿的手,娜仁轉頭吩咐瓊枝,“去把收在內間那大匣籠最底下的抽屜裡,那個梅花紋的烏木小匣子取。”
瓊枝乾脆地應了聲,微微躬身退了兩步,然後快速去尋那匣子。
娜仁也是突然起意,原本大家沒準備,好在匣籠的鑰匙本就收在瓊枝那裡,並沒耽擱多少時間,便快速地將小匣子捧了過。
娜仁抬手接過,遞給楚卿,笑盈盈地對她道:“這便是給你的見禮了,開啟看看?”
“……是。”楚卿遲疑一下,對上娜仁滿滿的笑,還是雙手將匣子接過,又起身稍稍一禮道了個萬福,方才又在娜仁的示意下落座,開啟匣子。
甫一開啟,便見那匣子漆黑的底上靜靜地躺著一隻翡翠手鐲,那鐲子顏色極好,碧得一汪水似的,瑩瑩帶著幽光,這暖閣的牆上嵌著玻璃窗,外頭陽光極好,照進打在那鐲子上,又是一股子濃郁蓬勃的生機。
這樣品質的手鐲極為難得價格不菲,無論楚卿還是其母,是萬萬沒有見過的。
或說,即便是內宮中,這樣品質的鐲子也尋不出幾隻。
娜仁這一隻是偶然得的,她手上原本還有兩件品質頂好的翡翠,是陰差陽錯得,可以說是萬分豔羨的。
一隻水頭濃郁的春帶彩玉佛,種質極好,顏色均勻中帶著飄逸,在一家寺廟中被供奉許多年,沾染上了香火氣,據說能保平安。
在皎皎離京那一年,娜仁將那只玉佛給了皎皎。
最為珍貴的是一隻帝王綠的手鐲,也是當世少見。
若說送禮,除了這頂級的,她手裡還有不少好貨,拿出也是頂頂的了。但她就是莫地覺著這一隻鐲子更配楚卿。
楚卿忙道:“娘娘,蒙您惠賜,原不應辭,但此物過於貴重,民女是萬不敢收的。”
“有什麼的?鐲子便是給戴了,才不算蒙塵。若只收在匣子、鎖在箱子裡,無論多珍惜難得的好料子,最後只剩下‘罪過可惜’四個字了。”娜仁道:“你就收著吧。留恆打小是帶大的,當他是自己的孩子,你自然也是不同的,給你的,你也不推辭了。”
她拍了拍楚卿,又笑著對她母親道:“一路奔波辛苦了,是恆兒那孩子不懂事,哪裡有叫長輩這樣奔波的。”
陳夫忙道:“為了兒女的婚事,沒有奔波這一說的。”
娜仁點頭道是,又仔細地詢問一路如何坐船、在哪裡坐車、路上風土情如何、如今在純親王府裡住著如何、這幾日可休養過了。
陳夫一一答著,度其氣度容,其女亦落落大方。
娜仁算是這天下如今除了太皇太后與太后外最尊貴的女子了,她們母女初蒙召見,在永壽宮中能保持這樣的言行氣度,可謂十分不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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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恆的眼光果然不錯。
娜仁心中輕笑,對楚卿是越看越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