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靜坐殿中, 聽著西洋落地鍾滴滴答答地走著,鈕祜祿貴妃悄悄用眼角的餘光量娜仁與朵哥,見娜仁垂眸喝茶神情莫測, 心中千百種猜測也沒個結果,再轉頭看朵哥,正與她目光相觸,二人對視兩眼, 紛紛移開了目光。
朵哥是掌家多年歷練成的,等閒人也不能從她面上看出什麼, 對她而言鈕祜祿貴妃還嫩的, 若是尋常這個年紀的女子,心裡想什麼臉上有什麼她想看出來自然輕而易舉, 但……朵哥心中一嘆:到底是皇宮大內中歷練出來的,果與外間女不同。
琴德木尼比之她們便顯得青澀稚嫩些了,進來的時候肉眼可見地面帶急色,顧不得旁人匆匆向娜仁了一禮,便急急道:“娘娘,公主——”
“莫急。”娜仁倒是還穩得住,淡笑著傾身扶她扶她起來, 緩聲道:“來,坐下,賜茶, 咱們慢慢說。”
琴德木尼量打量四周,又驚又疑,還是朵哥近幾年與她來往多些,又年長她許多,看她和孩子似的, 此時出言道:“聽娘娘的,先坐下吧。我盤算著,咱們多半是為了一件事來的。”
琴德木尼強定下心,在她身旁落座了,捧著宮女奉上的茶半晌沒說出話來,娜仁倒是老神在在地,任由殿內靜悄悄地冷場。
又過一時,娜仁忽然問:“鈕祜祿家、科爾沁——還有誰?宗室中有人插一腳嗎?”娜仁看向朵哥,“你的訊息是從哪來的?”又徐徐轉頭,瞄了琴德木尼一眼。
朵哥緩聲道:“宗室中暫且無人插手,科爾沁那邊瞞我們也瞞得厲害,我還是聽伴雲說的,蘇完瓜爾佳氏也插手了。”
她多少看出今日的門道來,雖見鈕祜祿貴妃在此,也未曾遮遮掩掩,直接吐露出來。
娜仁點點頭,微笑著道:“她有心了。”
琴德木尼道:“是我阿布給我信兒叫我知會娘娘,說家裡那邊有人想要借公主與……什麼安逸伯生事,謀算公主的婚事。”
娜仁點點頭,“替我多謝你阿布。”又轉頭看向鈕祜祿貴妃,“你說,還有赫舍裡家?”
鈕祜祿貴妃苦笑著,“是,也瞞不過娘娘了,索性便開誠佈公與您說。公主與安逸伯之事,最初便是蘇完瓜爾佳氏定國公府的人發現的,因他家自知頂不過萬歲爺的壓力,便又連和了赫舍裡家、我們家與科爾沁三邊,想要共同出力。”
“也是,定國公府國公曾為嫡次孫請尚公主,你的侄兒、仁孝皇后的侄兒,也都曾有過尚公主之意。得不到的,也不想叫人得到,莫不如毀了,我說的是吧?”娜仁偏頭看她,輕笑一聲,神情卻冷得叫鈕祜祿貴妃只覺一股涼意從腳底爬到腦後,寒毛根根聳立,不由低頭吶吶不語。
朵哥擰著眉,兀自道:“正是因摻和的人多了,這事才不好辦。伴雲急急忙忙地告訴我,我卻不敢叫人通口風或是書信知會與您,怕連累了伴雲在夫家的日子不好過,好容易今兒才等到您回京了。”
“不怕,這事好辦。”娜仁隨口安撫她一句,又對琴德木尼道:“你也不必著急,這事我心裡有譜。回頭告訴你阿布,他的心意我領了。”
最後,她才看向鈕祜祿貴妃,眉目神情極緩和,語氣卻很平淡地道:“貴妃能來知會與我,想來是將家中的事情按下了吧?”
鈕祜祿貴妃便將原來的算都拋諸腦後,心中苦笑一聲,面上卻極恭謹溫順地應聲,“是,家中嫡母入宮告知與我,又與妾身裡外同時施力,將這事按下。只是怕家中仍有不甘心之人藉此生事,才想要知會與娘娘。”
她的嫡母,便是遏必隆的夫人。卻不是娜仁熟悉的那一位,那位出身愛新覺羅氏的多羅格格早年病逝,遏必隆的第三位繼妻巴雅拉氏才是如今鈕祜祿家的夫人,她也為遏必隆誕下的阿靈阿這個兒子。
不過遏必隆早已病逝,如今鈕祜祿家由側福晉舒舒覺羅氏所誕下的三咯當家,也就是願景與鈕祜祿貴妃的同胞兄弟,那麼舒舒覺羅氏在鈕祜祿家的地位自然不同凡響,巴雅拉氏這個正經老夫人的尷尬地位可見一斑。
但巴雅拉氏能走出這一步棋,也算是個聰明人。
再細細量鈕祜祿貴妃的神情,娜仁知道鈕祜祿貴妃一開始八成是打算拿著這個在娜仁這賣個關子討個好的,如今卻被接踵而至的朵哥與琴德木尼亂了陣腳,只能坦誠相待,指望挽回幾分好處。
娜仁便極和顏悅色地溫聲對她道:“這事,還是多謝你和夫人,等日後,這風頭過了,好處自然是有的,這會若是大加恩賞,卻叫你們惹了家裡的眼了。”
鈕祜祿貴妃便微微松了口氣,知道家裡的火是燒不到自己身上了,當即笑著應道:“是,娘娘放心。”
這事要處起來也簡單,趁著還沒發起來,先一家家把人揪住了,況且有鈕祜祿貴妃在裡頭擔頭,又有琴德木尼出面,朵哥那邊盡可以推託是從科爾沁得的訊息,便可以把伴雲從裡頭抽身出來。
至於定國公府為何會被拖下水?
娜仁又笑對鈕祜祿貴妃道:“貴妃能夠大義滅親檢舉同謀,本宮心中萬分感慨,感激不盡。”
現成的靶子不正立在這呢嗎?
她這是明晃晃的陽謀,什麼意思都是明擺著的,同時也給了鈕祜祿貴妃轉圜的餘地。
若是鈕祜祿貴妃不願意得罪蘇完瓜爾佳氏,太極囫圇話應付過去就是了,娜仁不是會強人所難之人。
但鈕祜祿貴妃卻只淡淡一笑,輕輕扶正髮間一支金釵,氣度從容乾脆地點點頭,“那妾身便應下這聲誇了,只願您能承妾身的情。”
定國公府這幾年門楣不顯,她也不怕什麼得罪。
便是真得罪了,她人在深宮,定國公夫人還能衝進內宮打她一巴掌不成?
至於會在宮外使什麼手段——她連自己人都抖摟得乾脆,還怕他們對鈕祜祿家下手?況且真要硬碰硬起來,定國公府可真不算什麼。
“那是自然,本宮是知恩圖報之人。”娜仁聽她這樣說,便笑呵呵地傾身握住她的手,緊緊一抓,又快速鬆開,揚手招人進來,命:“召法咯夫人、索額圖夫人、定國公夫人入宮,至於那邊——”
沒等娜仁吩咐完,冬葵打外頭進來,稟道:“娘娘,祖宗叫您去慈寧宮一趟。”
“祖宗?”娜仁一揚眉,想起今天的事情,下意識覺著去了只怕沒好事。
但到底是自家閨女惹出來的事,刀山火海也得去闖闖。
她是真想甩甩頭髮一拍桌力拔山兮氣蓋世地起身,到底顧忌著外人還在,先對她們道:“都回去等信吧,這邊有我應對。貴妃也回去吧,回頭我會召見咯夫人入宮,貴妃若不想見,就不必見她,我直接發她走。”
鈕祜祿貴妃應了聲,笑道:“多謝娘娘體恤。”
“你也是為了皎皎,也算幫了本宮一把,一點小事,舉手之勞,不算什麼。”娜仁對她笑笑,又命人送她們出去,自己方起身更衣整裝,不忘吩咐唐百去拉救兵。
太皇太后若是真氣急了,她糊弄不過去,少不得請請外援攪攪渾水。
唐百會意,點點頭應著,娜仁也不知道他是真懂假懂,但慈寧宮又有人來催,她來不及再多叮囑什麼,匆匆帶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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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寧宮中氣氛凝滯,一路宮人皆垂手侍立屏聲息氣,蘇麻喇站在廊下面帶憂色地看著娜仁一步步走近,剛剛開口沒等說什麼,便聽太皇太后的聲音透過窗從內殿傳出:“讓她進來!”
蘇麻喇只來得及輕輕拍了拍娜仁的手,便推開門請她入內。
娜仁匆匆回眸間撞上她凝重的目光神情,心裡咯噔一下,起了精神提警惕,做好了一場硬仗的準備。
太皇太后仍舊坐在南炕東側,垂頭一顆顆拈著手中的念珠,聽見她進來的聲響也沒抬頭,也沒出聲,殿內除了她與娜仁,一個宮人都沒有,寂靜無聲。
娜仁本該插科諢熱鬧熱鬧氛圍,但她今天只是端正地站在地上,凝視著地氈上流雲百蝠卐字不到頭的圖紋,鬢邊步搖靜靜垂下,紋絲不動。
感覺到殿內氣氛如此,蘇麻喇愈發心急,站在窗邊向娜仁使眼色示意她先開口,娜仁感受到落在她的身上的目光,卻動都未動,沒有抬頭看一眼,只靜靜地立在那裡,身姿挺拔端正,一聲不吭。
蘇麻喇急得熱鍋上螞蟻一樣,輕咳兩聲示意,卻只招來太皇太后回頭。
聽她道:“關上窗。”
蘇麻喇便是急得跳腳,也只能將窗關上,擰著眉站在廊下,側耳聽著裡頭的動靜。
最後到底是太皇太后先開口的。
只見她眸光深沉地望著娜仁,神情晦暗莫名:“皎皎與那安雋雲之事,你早知道了吧?”
“是。”娜仁一聲應得乾脆利落。
太皇太后微微擰眉,再問:“皇帝也早知道了?”
“是。”娜仁沒有分毫遲疑。
太皇太后似是怒極,又強壓抑著,緊緊攥著手中的念珠,蹙眉問:“那你們就全然沒有勸阻之意?皎皎是大清的公主啊!她受天下萬之養而長,怎麼如此恣意妄為,不顧規矩禮、忘卻祖宗傳統,只看自己小情,為出格——”
“我只求皎皎一生,事事如意,願皆悉滿足。”娜仁提起氅衣下襬跪下,分明低著頭,卻彷彿比世間任何人腰背都要直、身姿都要挺拔:“她能如意,我便也如意了。”
“可她的身份分明是這世間最容不得有自專之心的!”太皇太后一拍桌,“她是愛新覺羅家的公主,是愛新覺羅氏與博爾濟吉特氏的孩子,她本應當成為兩家聯絡的紐帶,嫁去科爾沁有什麼不好?撫蒙公主的身份足夠保她一生尊貴無雙!”
“尊貴無雙本是皇帝給的,不是撫蒙得的!”娜仁仰起頭,固執地望著太皇太后,“滿蒙聯姻是舊俗不錯,但撫蒙不是每一個公主必須的職責,她們是公主之前,先是皇帝孩子,投奔了父母來的,自有選擇人生的權利!”娜仁字字有力,落地鏗鏘:“愛新覺羅家每年有那麼多的宗女嫁去科爾沁,科爾沁又有那麼多的女子嫁到愛新覺羅家,究竟又有幾個幸福的?我已經註定一生困居宮廷,只求皎皎能夠歡喜。”
太皇太后本應勃然大怒,娜仁最後的一句話卻彷彿一桶冷水,澆滅了她所有的怒火。
她連嘴唇都在輕輕顫抖,抬起手,想要指著娜仁,卻又不忍,好一會,方才紅著眼眶問:“你還是恨我嗎?”
“我從沒恨過您,也從沒後悔過。”娜仁目光堅定,“但我希望皎皎能夠選擇她所喜歡的,走她自己的路,我所有未曾完成的遺憾,都將在她身上得到圓滿。”
她太知道如何去戳太皇太后的心窩了。
這本不該是娜仁說的話,她享受了太多來自於太皇太后的保護與偏愛。
她不忍那樣傷害太皇太后。
但太皇太后又是太固執的一個人,如果不下狠藥,太皇太后絕不會退讓。
即便她再疼愛皎皎,在她心中,最重要的也是科爾沁與博爾濟吉特氏的榮光。
帝王偏愛的公主,嫁到科爾沁,既能為公主增添榮光,也給科爾沁又帶來了一塊全新的免死金牌,看起來是雙贏的局面。
但誰又在意過,公主的感受呢?
娜仁眼圈微微有些紅,太皇太后盯著她看了半晌,眼圈也紅了,聲音微微有些沙啞:“你是在逼我啊!”
“皇上對科爾沁早有忌憚之心,皎皎嫁回去,科爾沁如虎添翼,尊榮更重,永壽宮也與科爾沁綁得愈緊,屆時,就真是雙贏的局面了嗎?”娜仁收回感情牌,盯著太皇太后懇切地道:“有二哥在前朝,我在後宮,科爾沁又有多位王爵國公,至少幾十年內尊榮無憂,但這些的前提,是我與二哥很大程度上與科爾沁分割開來。如果真的全部緊密地綁在一起,蒙古鐵騎、前朝官、後宮尊位,那二哥不會有今天,我也不會有。”
娜仁緩緩道:“皇上是皇上,更是帝王。帝王猜忌之心生而有之,便是先帝——他是您的親生骨肉,與您風雨飄搖一路走來,不也在忌憚科爾沁嗎?何況當今,當今的親生額娘,可不是出身博爾濟吉特氏的。”
太皇太后擰眉呵斥:“滿口胡言!”
但娜仁固執地仰頭望著她,她終究不得不承認,娜仁說的是實話。
只是這些年來,她執拗地不肯相信罷了。
不肯接受這個事實,不肯接受——這天下,終究是愛新覺羅氏獨尊,而不是兩家共坐。
娜仁極鄭重地行了大禮,重申一遍:“我只願,皎皎事事如意,願皆悉滿足。她做一世無憂歡喜的富貴公主,自在逍遙,也算成全了我的遺憾。”
太皇太后目光複雜地望著她,久久未語。
破寂靜的是康熙,他推門而入,昂首闊步,乾脆地一提袍角了個千兒,然後直接道:“阿姐所言,亦是孫兒所願。孫兒只求皎皎一生順遂,不必困於貧窮傷痛,免受情傷,歡喜無憂。能得一心,孫兒便保他們能夠白首。”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太皇太后看著他們兩個,手中念珠攥得很緊,叫她指尖生疼,卻半點沒有放鬆,“皇家公主,受天下萬供養,承皇室福澤而長,怎可如此任性妄為?”
“因為是孫兒的女兒,才是皇家的公主。”康熙目光深沉,又透著些許柔和,“皇們已經註定受諸多禁錮,要一生不得自在。孫兒只願,女兒們能夠得到自己所求,選擇自己想走的路。是要撫蒙的尊榮還是要留在京中,本該由她們自己來選。那是她們自己的路,自己的人生。”
太皇太后鼻頭發酸,喉嚨發緊,“可她們是皇室的公主!”
“姑姑們撫蒙,便真的歡喜了嗎?”康熙仰頭看向太皇太后,一擊致命:“端憲姑姑與雍穆姑姑早逝,當年您膝下三女,如今只有阿圖姑姑仍在人世。端憲姑姑與雍穆姑姑所嫁都是您的本家,撫蒙之後,確實享受到了尊榮、也為您的本家增添了榮光,您覺得,二位姑姑便真的幸福嗎?”
太皇太后整個人都僵住了,牙齒輕輕打顫,好一會,熱淚滾滾而下,聲音沙啞如同砂紙打磨東西一般:“我已是七十的人了,為你們這些晚輩操勞半生,近日,你們還要來戳我的心窩嗎?”
康熙乾脆地低頭道:“孫兒不孝,但孫兒也為人父。”
“娜仁不肖,又叫您傷心失望了。”娜仁眼睛酸澀,低著頭,眼淚一滴滴地落在地氈上,但開弓沒有回頭箭,就像流出來的眼淚,再沒有爬回眼睛裡的道。
如此好半晌,太皇太后的聲音再度響起,她自嘲一笑,“你們拿準了我不會對你們怎麼樣,一個兩個,都在這戳我的心窩。”她顫著手指指康熙,又指指娜仁,最後長長一嘆,彷彿輕嗤一聲,似是自嘲,又似是灑脫,“也罷,就遂了你們心又如何?皇家的公主——也未必不能自在。”
娜仁微微松了口氣,康熙倒是從容淡定,一面拍拍她的脊背,一面道:“謝老祖宗。”
“當不得皇帝的謝。”太皇太后不鹹不淡地,又看了看娜仁,沒好氣地道:“還跪著做什麼?要哭回去哭去,在我這落眼淚珠,仔細髒了我地上的氈子!”
娜仁胡亂抹了把眼淚,又了一禮:“謝老祖宗恩典。”
這個空檔裡,蘇麻喇終於按捺不住,帶人入內奉茶,見倆人都哭得眼圈通紅,忍不住用帶著詢問的目光看向康熙,康熙無辜地望著她,很淡定的樣子。
見他這樣子,蘇麻喇便知道問不出什麼,只能壓出擔憂,先將太皇太后手邊殘茶換了熱茶,又為康熙奉了茶,才將最後一盞果露奉與娜仁,軟聲問:“這又是怎麼了?快別哭了,金豆掉多了仔細眼睛疼。”
哄孩子一樣的,言罷,又命人捧冷水進來,擰巾給二人擦臉。
娜仁衝她眨眨眼,又委屈巴巴地把眼睃太皇太后去,蘇麻喇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當即無奈地一笑。
太皇太后冷哼一聲,“還賣乖!”
不過見她這樣子,任是有多大的氣也生不下去了。
況她今日本就是心酸多生氣少,用涼巾子抹了把眼睛,飲兩口熱茶潤一潤喉,瞥了娜仁一眼,淡淡的問:“知道都有誰在裡頭準備興風作浪嗎?”
“鈕祜祿家法咯那一支、赫舍裡家仁孝皇后本家幾乎全摻和在裡頭、蘇完瓜爾佳氏定國公府那一支,還有……科爾沁那邊有誰我還真沒問清楚,不過是和塔叫琴德木尼知會我,我二哥卻被瞞得嚴嚴實實的。”娜仁仔細想了想,告狀的小朋友一樣,一一說了。
太皇太后又問:“你預備怎麼處置?”
“科爾沁那邊太遠先不提,京中這幾家,且把命婦召進宮裡陪我喝茶吧。”娜仁輕哼一聲,眼角眉梢微微上挑,流露出幾分不馴與桀驁,“想算計我的女兒,先問我願不願意!得不到就毀了,還有想要撿漏的,可都是一把好算盤!”
太皇太后掀起眼皮子看她一眼,見她這模樣,輕嗤一聲,倒也沒說什麼,兀自低頭思忖好一會,道:“你別插手了,我出面召她們入宮,你就權當不知道這事。科爾沁那邊——你更別管了。”
娜仁微微擰眉,張張口剛要說什麼,康熙卻已道:“如此,多謝老祖宗垂愛。”
太皇太后只道:“垂愛不垂愛的,也不是看你們的面子。本宮的重孫,大清的公主,還容不得那起小人算計!”
是從慈寧宮出來,走在長街上,康熙才對娜仁道:“阿姐你不摻和進去也好,祖宗出面,更好把皎皎摘出來。”
若是娜仁出面,京中再有點風言風語,那皎皎在裡頭可就撇不清干係了。
娜仁這會才反應過來,連忙點頭:“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