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
城主府上,皇甫天星又在發怒了,“軍職何其神聖,豈能拿來當賭博的彩頭?告訴楊萬壽,這……這什麼爭霸賽的,老子不同意!”
“就是啊,太不像話了!”
義憤填膺地,馬副統又遞上幾份傳單,“得第一名的賞千夫長,得第二名的賞百夫長,啊,這不就是在賣官嘛?城主大人啊,那青羊候實在是太過分了,您要再不管,他……他就敢把團練使拿出來明碼標價了!”
“傳單都發到我統制司衙門了!”
與馬副統約好一起來告楊萬壽的,還有邊防軍的幾位高級將領。也是有點做賊心虛啊,他們怕楊萬壽把動靜鬧大了,萬一引來兵部和巡檢司的關注,屆時再把自己做的那些子見不得人的勾搭給牽扯出來……
簡直不敢往下想啊,這七嘴八舌地,將領們抱怨道,“受了這等誘惑,士兵們哪還有心思訓練?大人您是不知道,光是病假條,探親條,今兒我就收到六百多份!!!”
“防禦司這邊的情況也差不多,我也收著幾百份。不光如此,今日進城的閒雜也比往常多了好幾倍,且全是衝碣石鎮去的!”
“褻瀆君威,蔑視王法,大人,您不能再放縱他了!”
“呦呦呦,還上綱上線了,”高堂首座,有持拂塵的官宦聽不下去了,“軍營重地,小廣告是怎麼進去的?連發傳單的都攔不住,哎呀呀……細思極恐呢!”
“上差……”
“哼,不就是幾個編制嘛?芝麻粒的官屁兒能掀起什麼風浪?即便有風浪,那也是你們無能!”好像封疆大吏也入不得他老人家的法眼,那宦官拿銼刀一邊磨著手指甲,一邊忘情地欣賞著,許久才說道,“侯爺淘氣,卻是有想法的好孩子,你們要包容他,愛護他,還得給他成長的空間。空間你懂麼,皇甫天星?”
腹誹一聲閹狗,皇甫城主憨憨地把頭一點,“懂,方才是下官失態了!”
“唉,這就對咯,這事啊,你不但不能反對,還得大力地支援,支援你懂嗎?”
“懂!”
晌午時分,有防禦副使領著一隊緹騎來到了碣石鎮,在鳳凰行宮,那副使將一副城主親筆的‘賭王爭霸賽’交至了楊萬壽手中,“得知侯爺要辦大賽,城主特令我等給您送來墨寶一副。侯爺,臨行前城主有交待,他要我轉告您,務必辦好這場盛會,待勝負揭曉的時刻,他老人家要親自給三甲頒獎授勳呢!”
“李將軍慢走!”
將防禦副使等人送出了御皇庭,楊萬壽樂壞了,“明月你看見沒,城主也支援我呢,哈哈哈,咦……清風呢?”
“給風華瞧病去了,”
侯爺要出門,為掩人耳目,明月便為他備了一套內白外青的布衣。梳理打扮的時候,她無語道,“那小子也不知犯了什麼癔症,從清早到晌午,他一直蹲在茅房裡。待發現他的時候,咦……好噁心的!”
“他在茅房裡蹲了一早上?”
“嗯,拿勺子在挖屎,一邊吃一邊哭……”
“這又是為什麼?”打了個寒顫,楊萬壽毛骨悚然道,“家裡又不是沒吃的,他……他弄那玩意幹嘛?”
“說要自創一套帶味道的功夫!”
“魔怔了!”
與百里風華有了更深的接觸,楊萬壽明白這傢伙是個不折不扣的武痴,他之所以留在御皇庭,其主要原因是想隨時地向清風討教幾招。為了在武道上更進一步,風華付出了比常人多百倍的汗水,可縱使這般,楊萬壽也無法理解——
修行之道千千萬,何必要走吃屎路線?
“居然和清風戰了個平手!”
信步走到了坡子街,暗訪的餘暇,明月笑道,“風華這人……你要說他傻吧,他卻能在獅吼功的基礎上創新出白龍吟,你要說他不傻吧,他又能幹出吃屎的事。唉,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評價他了!”
“這是個純粹的人,”忍著笑,楊萬壽的嘴角微微一揚,“他要做天下第一刀,呵呵,已經跟我說過好多遍了!”
“嗯,若有個好師傅,他肯定不會是現在的樣子,”有點惋惜,又很是敬佩,明月由衷讚歎道,“他這個白銀二全是自己瞎琢磨出來的。侯爺,您看他才來幾天啊,清風都快被他逼瘋了。”
“金刀門不好嗎?”楊萬壽不解,那好歹也是個幫派啊,若沒有靠得住的師傅,風華怎可能年紀輕輕地就當了副掌門?
“哪有什麼金刀門,”明月邊走邊笑,“我查過了,金刀門上下就兩個人,一個是他師傅,一個就是百里風華了,他二人包攬了掌門與副掌門,常年在洛河碼頭上扛大包!如果我猜的沒錯,他這一身的腱子肉,怕是扛包扛出來的!”
“原來是苦力啊……”
“侯爺,”
於人潮如織的坡子街上,明月發現一個圍了許多人的雜貨攤。在那攤位前,又有一位穿綾羅搖紙扇的富家公子正擠在人群裡在給身邊的小丫鬟選掛飾。他二人神情專注,忘乎所以,全然沒察覺其身後多了一隻小黑手!
朗朗乾坤,那賊人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氣憤不過,明月小聲道,“當這麼多人的面他就敢行竊,侯爺,這賊人實在是囂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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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就跟從自己兜裡取東西似的,完全不顧及他人的目光!”也是沒見過這般招搖的小偷啊,想到碣石鎮也算自己的地盤,楊萬壽雙拳一握,“走,跟我抓賊去!”
快步來到雜貨攤前,與賊人隔了十米左右,楊萬壽爆喝道,“喂,你幹什麼呢?”
突如其來的一聲怒吼,把雜貨攤前的遊人都震住了。回首見到有賊正在掏自己的揹包,那富公子的丫鬟當即就後退了三四步。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間,很是詫異地,那賊扭頭瞥了楊萬壽一眼,驚歎:擦,居然敢壞老子的事!
見得手不成,小賊悻悻地把頭一低,這既不告饒也不逃竄的,就好像行竊的不是自己,他推開擋道的遊人,抬腿邊走。
都是不願惹事的人啊,見行竊的衝自己走來,擋道的紛紛閃至一旁。突然遭遇了這一幕,楊萬壽反而窘了,瞬間,他便有了一絲‘是不是我做錯了’的恍惚。
目送小賊遠去,楊萬壽百感交集,他有點失落,也有點憤怒。正當他懊悔不該這麼慫的時候,那丫鬟走了過來,“多謝公子仗義相助,小女子感激不盡!”
“姑娘客氣了,”衝丫鬟回了個禮,楊萬壽的心底稍稍有了些暖意,出於善意,他叮囑道,“街上人多,你們要多加小心啊。”
說罷,楊萬壽回頭就去尋明月,可令他詫異的是,在人群裡掃了四五圈,那明月竟不知何故地消失了。怔怔呆立了幾秒,小夥決定離去,就這麼走了三十多米,那丫鬟卻又追了上來,“公子,公子……您請留步!”
堵在楊萬壽身前,丫鬟羞澀地漲紅了臉,她攥著一枚銀鈴鐺,不由分說地就塞進了好心人的手中,“公子,這個送您,我家公子要我再謝謝您。”
想到那個穿綾羅,搖紙扇的公子,楊萬壽不禁抬眼去望,在四目相對中,富家公子衝楊萬壽微微一笑。只是客套地笑了笑,那公子轉瞬又望向了別處,好像在躲避什麼,又像是嬌羞的女兒姿態,楊萬壽沒有多想,於無法推辭中,他只得收下銀鈴。
也不知怎麼的就走到了一處茶樓前,望著‘百年同泰’的牌匾,楊萬壽的腦海裡,那富家公子的影子竟揮散不去了。點了一壺雨前雀舌,又要了一盤九香瓜子,楊萬壽坐在角落,邊喝邊想:他長的可真英俊啊,只是衝我笑了一下,我就感覺跟雨後見了彩虹似的,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賞心悅目?
“去……”
當楊萬壽還回味著那抹淺笑的時候,有兩個光頭你一言我一語地走了近來。好像把楊萬壽當礙眼的雜碎了,其中一個五大三粗的把桌子輕輕一敲,叫了聲‘去’後便極是自然地坐了下來。
楊萬壽一驚,見眼前這兩人滿臉橫肉地好像不是什麼善茬,於本能中他站了起來,可就當他端起茶壺準備離去的時候,小夥又莫名其妙地坐了回去。
“我先來的,”指著空蕩蕩的茶館二樓,楊萬壽平靜道,“那邊不是有好多空桌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