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秀雅對田雲生接任會長，明顯流露出不滿意，沈浩看著張秀雅，心裡揣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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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裡靜默一會兒，張秀雅看著沈浩問，“沈浩，你還記得雅賄那件事嗎？”
沈浩心裡迅速回憶一遍，當然記得，張秀雅剛到江城上任時，田雲生為了巴結張秀雅，送給張秀雅幾幅鐵保的書法，被張秀雅拒絕了。
這件事張秀雅後來向沈浩提過，當時張秀雅對田雲生不屑甚至鄙夷的神情，沈浩現在都記憶猶新。
原來問題出在這？
沈浩暗暗咬咬牙。
“我來到江城以後，對田雲生有所瞭解，儘管他是混混出身，但他確實很能幹，應該算是白手起家。在南郊村專案建設上，他入股的公司到現在為止表現也一直不錯，沒有出現任何問題。按說他接任商會會長，從各方面考察都夠資格，可我總覺得他在人品上有欠缺。”張秀雅看著沈浩慢慢道。
沈浩靜靜聽，心裡反覆琢磨應對的話。
等張秀雅說完，特別是聽到最後一句話，沈浩心裡一涼。完了，就憑這一句話，就頂如給田雲生判了死刑，在領導眼裡，認為你人品有問題，你做再多努力都是枉然。
沈浩不由輕咳一聲。
“怎麼，對我的話有想法？”張秀雅聞聲笑笑。
沈浩也笑笑。
“沒關係，有什麼想法儘管說，今天是兩個人的聊天。我知道你能當上秘書長，和田雲生的支援有很大關係。”
張秀雅話鋒一轉。
沈浩臉上的笑立刻僵住。
張秀雅見狀一擺手，“不用緊張，誰想往前走，都需要一個引路人。這不是問題，關鍵不能因為個人私利，就昧著良心說假話。”
張秀雅這話有些重了，沈浩心裡頓覺一沉，臉色也變得難看。
張秀雅往前一探身，“是不覺得我的話不好聽。”
沈浩點點頭。
現在他也橫下一條心，無所顧忌。
“那就說實話。你認為田雲生到底適不適合接任會長？”張秀雅口氣加重。目光炯炯看著沈浩，好像要直接看穿沈浩心底。
“張市長。”沈浩清清嗓子，迎著張秀雅的目光，一字一句認真道，“田雲生這人確實心機很深，做事有手段，他絕對不是君子，但在商會那個環境，君子是當不了會長的。即使當上了，也是個偽君子。或者是別人的傀儡。”
張秀雅一愣，沈浩這話也挺重。
“沈浩，你呢？”
沈浩一笑，知道張秀雅就會問到這。
“張市長，我也不是君子，否則我可不能在商會走到今天。其實對商會的人來說，他們對商會會長只有一個標準。”沈浩看著張秀雅。
張秀雅示意他說下去。
沈浩點點頭，“能為商戶辦事，能維護商會的利益，這就足夠了。至於其他的。”
說到這，沈浩冷笑一聲，“難道所有的領導都是十全十美嗎？”
“你什麼意思？”張秀雅立刻沉臉問。
沈浩看一眼書桌後牆，上邊掛著一張字幅，不用看落款，只看字跡，就知道是王中奇的字。
沈浩腦海裡隨即想起孫德海和李月虹。
也不知道李月紅現在在秦州怎麼樣？
看沈浩盯著牆上的字幅看，張秀雅也把目光轉過去。
看了一會兒，兩人目光再次碰在一起，沈浩一字一句道，“張市長，您讓我說實話我就說實話，現在商會能接任會長職務的，確實只有田雲生。”
張秀雅頓了一會兒，“看來你也是支援他的？”
沈浩笑笑，搖搖頭，“因為目前找不出第二個人選。”
張秀雅嗯一聲，陷入沉思。
沈浩也不再說話。
張秀雅一伸手，從桌底拿出一個菸灰缸，放到沈浩面前。
沈浩愣愣。
張秀雅一笑，“你可以抽支煙，我們都想想。”
沈浩也笑笑，掏出煙點上。
透過飄起的煙霧，看著張秀雅凝神靜想。
大約過了五六分鍾，張秀雅輕輕一拍桌子，“沈浩，這事可不可以再緩緩，讓王會長繼續擔任商會會長，市裡對田雲生再做些考查，江城商會雖是民間團體，但它在江城的影響可不小。”
“張市長，這是你們市裡的決定，我沒有資格發表意見。”
沈浩笑笑。
心裡想，這個決定對田雲生可是致命的，緩緩，誰知道會緩過久，錯過目前的最佳時機，等馬振宇那邊緩過勁來，田雲生到時就算考察合格，再想順利當會長，馬振宇這一關他必定得重新過。
那個時候，誰輸誰贏可就不好說了？
“沈浩，你現在是商會秘書長，我要聽你的意見。”沈浩正思索間，張秀雅已經回應他。
沈浩覺得現在自己很有點左右為難的境地，看看張秀雅咄咄逼人的目光，再想想自己和田雲生談好的條件。
沈浩定定神，“張市長，謝謝您對我的信任。市裡想再考察一下田雲生，我認為可以，但不宜拖太長，商會再經不起折騰了。”
“你是怕？”張秀雅隨即問。
沈浩一笑，“我沒什麼可怕的，其實這秘書長我當不當無所謂，我是為商會著想，也是為江城著想。為了一個秘書長，就引出許多事來，誰也不能保證，為了會長，還會不會引出更多風波。商會其實是個江湖。”
沈浩說得很摯誠。
張秀雅不由點點頭。
“你說得對。我會考慮你的意見。”
兩人都笑笑。
外門有人敲門，門一開，保姆進來，說飯做好了。
張秀雅看看表，輕嘆一聲，“你看，光顧聊天，都忘吃飯了。沈浩，你吃了嗎？”
沈浩笑笑搖搖頭。
“那就一起吃吧，家常便飯請你這秘書長，你不會嫌棄吧？”張秀雅開句玩笑。
三人都笑了。
沈浩心裡此刻才輕鬆，總算聽到一句玩笑。
下樓到了餐廳，果然是家常便飯，粥、小菜，饅頭。
飯桌上，張秀雅也沒再提會長的事，隨便聊了些家常。
沈浩才知道，張東升現在在外地幹的不錯，好像賺了不少錢。
“他怎麼還不回江城？”沈浩笑問。
“他嫌我這個姐幫不上他忙，還處處制約他，不想回來。”張秀雅也笑笑，“他一直沒和你聯絡？”
沈浩搖搖頭。
“你兩當初那麼好，他怎麼不和你聯絡？”張秀雅有些疑惑。
對這個問題，沈浩也一直很不解，隨口應付一句。
“也許他那邊忙。”
張秀雅看看沈浩，沒再追問。
沈浩咬口饅頭，“張市長，東昇有女朋友了嗎？”
張秀雅一笑，“好像沒有。我問過他幾次，他總是迴避這個問題。這個傢伙，對這種事總是不放在心上，以後你兩聯絡上，你一定要好好問問他。”
沈浩嗯一聲。不由想起蘇倩，當初張東升和蘇倩可謂是一對有緣無分的苦命鴛鴦，現在張東升滯留外地，蘇倩也渺無音訊，也不知道他們三人還沒有再聚的機會。
吃完飯，沈浩告辭離開，張秀雅把沈浩送到門前，再次叮嚀沈浩今天的話不要和別人說。
沈浩點點頭，離開張秀雅家。
出了市府家屬院，車頭一調方向，開向南郊村專案地。
到了南郊村專案地，沈浩下車看看，整個工地已有雛形，不遠處的工棚裡，燈火閃閃，時不時還有人聲喧譁。想必這裡白天更熱鬧。
幾處醒目的標語在燈光下異常顯眼，沈浩仔細看看，都是些鼓舞士氣，要求質量安全的口號。
不過念上去，確實很激勵人。
田雲生當初為改變他在張秀雅心中的印象，才費盡心機得到這個專案。
最終這個專案他得到了，當時也受到張秀雅的讚許，可是恐怕連田雲生自己也沒想到，儘管如此，在關鍵時候，張秀雅對他還是有保留。
最初的印象太重要了。
沈浩不禁輕嘆一聲，因為最初的雅賄，後期田雲生就算做得再多，在張秀雅的心中，他也是一個心懷叵測的奸商。
田雲生，你這就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夜風襲來，寒意漸濃，沈浩沿著工地走了一圈，回到車裡，正準備開車回家。
手機響了，沈浩一看，是田雲生的電話。
沈浩愣一下，這麼晚了，田雲生怎麼會給自己打電話？
接起電話，沈浩輕輕叫聲田老闆？
“沈浩，你在哪？”田雲生問。
沈浩看眼窗外，田雲生的語氣很平和。
“我和朋友剛吃完飯。”沈浩笑笑。
“是柳眉嗎？”田雲生笑一下。
“不，是大學同學，好久沒聚了。”沈浩隨口編個謊。
“那就來帝豪吧，我有事和你談，把你朋友也叫上，我請客。”
田雲生應道。
“現在？”沈浩一楞。
“對。我等著你。”電話隨即掛了。
沈浩坐在車裡楞了一會兒，看看表，已經十點多了，這個時候，田雲生找自己談什麼？
十有八九又是會長的事？
沈浩一皺眉，點支菸，想了一會兒，不去不行，只能調轉車頭趕往帝豪夜總會。
到了帝豪，帝豪夜總會一片璀璨。
沈浩剛一下車，有人從裡邊迎出來，笑著到了沈浩近前，大呼小叫，“沈大秘書長來了。”
沈浩一看，是田二。
田二拉住沈浩的手，又往沈浩身後看看，“怎麼就你一個人，你的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