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到了改建辦，參加的第一個會議，就讓他領略了改建辦與拆遷辦的不同，果然像徐濤說的，拆遷辦是求人的，改建辦是卡人的，南旗等三家公司如果想得到南郊村的承建項目，這屋裡坐的人，哪個都是爺，都得敬著，坐在這，充分享受到了當甲方的好處。
作為商會的一個辦公室副主任能被抽調到這麼一個重要臨時部門，確實夠有面兒。
沈浩把保護老宅的事情講完，等著眾人的讚歎，準備腰桿更硬了一點。
卻聽到有人說，“這麼說，這個方君儒還真是個儒商，有眼光，還能從善如流，把南郊新村的專案交給這樣的人去做，就放心多了。”
“是啊。我見過那個方君儒，一表人才，確實是儒商的樣子，聽說還是國外留學回來的。”
眾人議論紛紛，焦點幾乎都停留在方君儒，這讓剛剛直起腰的沈浩頓感失望，把頭低下，看著筆記本。
沈區長估計也沒想到，讓沈浩講白家老宅的事，結果會是這麼一個效果，重重咳嗽一聲，“行了，都別再議論了，下邊我再說幾個工作要點。”
會議室裡瞬間安靜下來，沈浩也調整一下思緒，涮涮記錄起來。
沈區長說完工作要點，臨散會前，又特意提醒了保密問題，要求改建辦所有人員對每次的會議內容和涉及專案的重要資訊都要保密，在誰那出了問題，將會給予紀律和法律處罰。
沈區長說地很嚴肅，眾人也都嚴肅地點點頭。
散了會，沈區長把沈浩帶到五樓，改建辦雖然人不多，但工作種類不少，因此五樓單獨分出半層樓，作為改建辦的辦公區，樓道中間還安了一個防盜門。
沈區長開啟第一個屋子，沈浩和他一起進了屋，沈浩往裡掃一圈，屋裡放著一張辦公桌，靠牆立著一個大鐵櫃和沙發。
沈沈區長拿出一串鑰匙遞給沈浩，“沈浩，以後這屋就是你的辦公室。“
“沈區長，我一個人一個屋？”沈浩輕聲問道。
沈區長點點頭，走到大鐵櫃面前，將大鐵櫃開啟，裡邊全是資料夾，“這裡邊都是南郊村的專案資料，從專案審批到拆遷、改造都有，這些資料是我們做好南郊村改建的基礎，從現在開始就交給你了，你一定要保管好，改建辦以外人的借閱必須有我簽字。內部人員借閱，必須做好登記，如果資料出現了遺失短缺，我找你算賬。”
沈區長很認真說道。
沈浩看看裡邊厚厚的資料，心裡暗道，說得這麼嚴肅，原來自己也不過是個檔案管理員，但心裡這麼想，沈浩臉上沒有流露出來，笑著點點頭。
“一會兒，我讓孫工過來和你交接一下，以前這些資料都是他管。”
沈浩嗯了一聲。
沈區長又掏出把鑰匙遞給沈浩，沈浩一看是把車鑰匙。
沈區長把沈浩帶到窗前，指著樓下一輛銀灰色別克車說：“看好了，那輛車是市裡專門撥給改建辦的公務車，現在我把這輛車也交給你，改建辦的人出去辦公，有了我的審批條，就可以使用那輛車，如果有人不會開車，你就幫他們跑一趟。”
我靠，沈浩暗暗叫苦，自己真是個打雜的，檔案員，司機，就差把保潔也包圓了。
沈浩忍不住問道，“沈區長，我看改建辦的人都是各個部門的精英，不應該有人不會開車吧？”
“怎麼，不想當司機？”沈區長似乎覺察出沈浩心裡的想法。
沈浩一笑，“沈區長，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隨便問問。”
沈區長鄭重道，“沈浩，別看我交給你的都是基礎工作，但都是我放心不下的工作，你用心幹沒有錯。”
“我知道。”沈浩點點頭。
沈區長這才滿意地拍拍沈浩，“楊工就不會開車，他這人在建築設計方面很有才華，還精通財務，是咱們江城一寶，就是脾氣有點梗，以後你和他接觸，萬一他說話有重的地方，你別往心裡去。”
沈浩想起楊工在會上一本正經提到職務犯罪的神情，沈區長說得還真沒錯，看來以後自己就得給他當司機了。
“沈區長，您放心吧，我的為人您還不瞭解嗎，我不是那種人。”沈浩笑道。
“這我相信。”沈區長笑著點點頭，又掏出一把鑰匙遞給沈浩。
沈浩一看，這又是什麼意思？還真讓自己當保潔員？
“這是門口防盜門的鑰匙，以後那扇門也歸你管，保衛室還有一把，每天下班時候，如果各個辦公室沒人了，記得把防盜門鎖好。咱們這雖然沒錢，但各個部門的資料都很多，萬一丟了，就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沈區長解釋道。
沈浩看看那把鑰匙，現在齊活了，檔案員、司機、保安，自己就是一個全套打雜。
既來之則安之，抱怨沒有用，沈浩想起昨晚張五爺和自己說的話，男人如果想做事，只有心中包容萬千溝壑，前路才能一馬平川。
這些工作雖然不是大溝大壑，只是幾道小溝渠，有點噁心人，但沈浩笑笑，也把它們抹平了。
“沈浩，你寫公文怎麼樣？”沈區長指著電腦問。
“還行吧，不過我沒在政府機關待過，具體一些格式我不太懂。”
“那沒關係。”沈區長一擺手，“格式內容有我把關，我想你當過老師，文筆肯定錯不了，以後改建辦的公文也由你這出。”
沈浩已經是連苦笑都麻木了，又加了一個文員，這臨時工當得比雜役還慘，就是個苦役。
“沈浩，咱們改建辦人少事多，都得一人多能，我也是樓上樓下兩頭跑，區裡和改建辦的事，哪個都不敢耽誤。”
沈區長自己也覺得把這麼多雜活兒交給沈浩一個人有些不好意思，就拿自己做個例子。
沈浩又笑著說了幾句不介意的話，沈區長的手機響了，區裡找他有事。
沈區長放下手機，向沈浩一攤手，“看見沒，這別的事還沒交待完，樓下又催上了。”
沈浩一笑，把沈區長送出辦公室。
自己開啟那個鐵櫃子，拿出檔案翻翻，檔案有些雜亂，沈浩心想，趁著自己手裡沒什麼大事，得把這些檔案歸一下類，省的被那些工們說自己是吃白飯的。
沈浩正整理檔案，外邊有人敲門，沈浩回頭一看，一個年齡和自己差不多的男子走進來。
沈浩認得他，是從市財政局調過來的，也是個工，叫孫工，是李工的助手。
孫工到了沈浩面前，呵呵一笑，“沈浩，你搬到這屋了。”
沈浩把手裡的檔案放下,“是，孫工。”
男子一擺手，“別孫工，咱兩年齡差不多，和楊工他們叫工可以，咱們之間一叫就叫老了。”
沈浩笑著點頭稱是。
“我叫孫躍榮。”男子向沈浩一伸手。
沈浩和他握了一下，開會的時候，男子說過自己的名字，沈浩只記了大概，沒有記清。
“抽菸。”孫躍榮掏出煙遞給沈浩。
沈浩接過來。
孫躍榮轉身到了門前把門關上。
沈浩掏出打火機，一愣，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
孫躍榮已經到了沈浩面前，詭秘一笑，“咱們改建辦看起來像是沈區長負責，實際平時都是楊工說了算，那是老古板，不抽菸不喝酒，也不允許別人抽菸，除了沈區長，改建辦的人誰要抽菸被他抓住了，不挨罰也得捱罵。”
“是嗎。”沈浩立刻把煙放下，“那就別抽了。”
“沒關係，把門關上，就當屋裡沒人，他發現不了。”孫躍榮狡黠地眨眨眼，看見了沈浩手裡的打火機，“呦，你這打火機挺漂亮，還是名牌。女朋友送的？”
沈浩還沒回應，孫躍榮已經把打火機搶過去，啪地打著了。
孫躍榮這個舉動讓沈浩心裡有點不悅，頭次見面，又不相熟，孫躍榮有點太近乎。
沈浩壓住心中不悅，淡淡一笑，“不是，是我妹妹送我的。”
“親妹妹還是幹妹妹？”孫躍榮又往前湊湊腦袋，眼裡透出一絲邪意。
這個問題問得沈浩更有不悅，再看看這個孫躍榮，年紀輕輕腦袋上就禿了一塊，往前一湊，陽光正好照在他的禿頂上，亮晶晶的，顯得很滑稽。
沈浩淡淡道，“親妹妹。”
說著沈浩一伸手把打火機拿過來，給孫躍榮把煙點著，自己也點上。
“原來是親妹妹，我還以為是幹妹妹，你是從商會來的，我聽說商會那些老闆都喜歡認幹妹妹，幹閨女，有得還認了好幾個，是不這麼回事？”孫躍榮抽口煙問。
沈浩心想，看來自己把改建辦想得逼格太高了，原來這裡也有不著調的，這個孫躍榮就是，一進屋，沒正形，全問點下道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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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浩搖搖頭，“不知道，我在商會就是普通工作人員，又不是老闆，他們的情況我不清楚。”
孫躍榮瞅瞅沈浩。
沈浩一笑。
孫躍榮又抽口煙，“沈浩，你來改建辦到底是想幹啥？”
“幹啥？”沈浩愣愣，這個問題問的奇怪。
難道是有人安排孫躍榮過來，摸自己的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