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沈浩笑，何廣亮已經坐回原位，“打開天窗才能說亮話，這也省的讓別人覺得咱兩總關門密謀。”
沈浩又笑笑，知道他指的別人是誰。
沈浩點點頭，把桌上的檔案拿起，是商會管理規章整改方案。
“這份檔案我已經認真看過了，做了一些修改，你看看還有什麼不同意見，如果沒有問題，就讓王亞茹照章改完。再給田雲生看。”
沈浩嗯一聲，細細把方案看了一遍，何廣亮不愧是公司老總，有實際管理經驗，改得很細緻，也很切入重點。
沈浩看完，讚道，“何老闆，你改得非常好，我再看看，看完我轉交給王亞茹。”
“好。”何廣亮點點頭，輕咳一聲。
沈浩知道下邊的話，才是何廣亮來找自己的重點。
沈浩往門口瞟一眼，屋門雖然開著，但屋外沒人，走廊裡也很安靜。
沈浩壓低聲道，“剛才田雲生找我談話，他已經知道盯梢孫經理的人是你我派去的，他讓我們把人撤了。”
“憑什麼。”何廣亮一聽就急了，“他田雲生能暗中派人，咱們憑什麼不行。要撤一起撤，否則孫經理出了事怎麼辦？”
沈浩忙向何廣亮做個安靜手勢。
何廣亮知道自己大喇叭的毛病又犯了，忙一捂嘴。
沈浩起身邊往門口走邊高聲說：“何老闆，我認為這個管理方案這幾點還要商榷。”
到了門前，沈浩往走廊裡瞟一眼，走廊裡沒有人。
沈浩迅疾折回身。
看眼何廣亮。
何廣亮心知肚明，也高聲道，“哪幾點，你儘管說。”
沈浩嗯一聲，回到自己座位上，重新放低聲調，“何老闆，現在不是賭氣的時候。這事不能硬來。不如我們先答應田雲生。”
“答應田雲生？”何廣亮一愣，“那孫經理萬一出事怎麼辦？”
沈浩抽口煙，沒回應。
“沈浩，你是不真想撤，去度假避風頭。”何廣亮的表情猛然一沉。
沈浩看著他笑笑。
“何老闆，你在懷疑我？”
“我不想懷疑你，我也認為你不會那麼做，可是。”何廣亮欲言又止。
“可是我剛才並沒有答應馬振宇。”沈浩接上話。
“對不起，沈浩，我有點激動。”何廣亮先道聲歉，又皺皺眉，
“我有點不明白，這個時候馬振宇為什麼要突然離開江城去國外，難道他慫了？”何廣亮皺皺眉。
看來剛才的電話，何廣亮聽得一清二楚。
沈浩搖搖頭，“他不是慫了，是開悟了，不想鬥了，他一走，咱兩就成了田雲生最大的障礙，擺在咱兩面前只有兩條路，或者和他一條心，或者阻撓他。”
說到這，沈浩稍微頓頓，“當然，還有第三條路，像馬振宇一樣暫時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等這裡風平浪靜再回來。那個時候，不管商會出了什麼事，都和咱兩沒有任何關係，你還是你的副會長，我還是我的秘書長。”
沈浩一字一句說著，何廣亮睜大眼睛靜靜聽著。
聽到最後，何廣亮問，“沈浩，你選擇哪條路？”
沈浩一笑。
何廣亮指指沈浩，點點頭。
從桌上拿起一張紙，撕成兩半，一半自己留下，一半扔給沈浩。
“還是老規矩，白紙黑字。”何廣亮先從筆筒裡拿起只筆。
沈浩笑著點點頭，也拿起筆。
兩人互相看一眼，同時低頭在紙上落字。
很快寫完，兩人把自己寫好的紙往對方面前一推，兩人的目光同時落在紙上。
內容一樣,第二條路。
兩人都笑了，一起把面前的紙撕碎，一揉，扔進紙簍裡。
“我就相信你小子不會臨陣脫逃。”何廣亮指著沈浩誇道。
“彼此彼此。”沈浩謙虛一句。
“沈浩，馬振宇怎麼會突然慫了，這不符合他的性格，難道那些東西他不想要了？”何廣亮還是疑竇重重。
沈浩一笑，反問，“何老闆，什麼東西能比命值錢？”
“比命值錢？你的意思？”何廣亮腦袋一晃。
“我的意思這件事先到此為止，我不方便多解釋，等商會的事徹底結束，你自然就知道了。”沈浩應道。
何廣亮雖然還是疑竇重重，但看看沈浩的神情，想想，沒有再多問，轉換話題，“沈浩，既然你選擇第二條路，為什麼還要答應田雲生把人撤了？”
沈浩點支菸，抽兩口，起身走到窗前，往下看看。樓下的大奔還在。被司機擦得錚亮，現在太陽已升得很高，大奔更是熠熠生輝。
沈浩看了一會兒，回頭又看向何廣亮，何廣亮正伸長脖子看著他。
沈浩走到他近前，“何老闆，你知道孫經理為什麼請了這麼多天假都沒來上班嗎？”
“因為他還在猶豫。”何廣亮道。
“對，猶豫就說明他還在做最終的選擇，這是他一貫的風格，搖擺不定，想讓他最後定下來，只有一個辦法。”沈浩牙一咬。
“什麼辦法？”何廣亮忽的一下站起來。
沈浩看著他，“讓他感覺到他再這樣猶豫，命就要丟了。”
“你的意思？”何廣亮眼睛瞪得溜圓。
“給田雲生的人一個接近他的機會。”沈浩道。
“接近他的機會？”何廣亮想想，“我們的人撤了，田雲生的人無所顧忌，自然就有接近他的機會。”
沈浩點點頭。
“可沒人護著他，萬一出事怎麼辦？”何廣亮還是不放心。
“唐家兄弟那些手下總和田雲生的人打交道，都是熟臉，彼此太熟悉了，不能讓他們再出現在孫經理周邊，的換一些生臉，只要不出人命，這個辦法就可以試一試。”沈浩邊想邊想道。
何廣亮點支菸，坐回到沙發上，靜靜想。
沈浩也坐回到椅子上，拿起桌上的整改方案，繼續看。
過了一會兒，何廣亮抬起頭，“沈浩，你這個辦法倒是可行，如果不讓孫經理受點驚嚇，咱們再和他談，也談不出什麼內容。”
沈浩笑著點點頭。
“可換一批人換誰，你在道上還有別的朋友？在江城敢和田雲生硬來的，可是不好找。馬振宇都慫了，還能有誰？”何廣亮探究地看著沈浩。
沈浩笑笑，“這事只要你同意，剩下的我來安排。”
何廣亮瞅瞅沈浩。
沈浩笑而不語。
何廣亮只能無奈搖搖頭，“行，你小子現在道行比我深，那我就不多問了，有什麼需要我做的，你儘管吱聲。”
沈浩點點頭。
樓道裡由遠而近傳來腳步聲，兩人立刻互看一眼，這腳步聲很熟悉，是田雲生。
“何老闆，我看這個方案就照這樣改吧。”沈浩放高聲調，拿起桌上檔案，給何廣亮看。
何廣亮往前一湊腦袋，“行，我認為這樣改很合適。”
兩人說著話，腳步聲已到門前，停住。
沈浩同時回頭看。
田雲生夾著包，站在辦公室門前。
“田老闆。”兩人同時站起來。
“忙著呢？”田雲生笑著進了屋。
沈浩兩人也笑笑，“對，我們正商討商會管理制度修改方案，等商量定了，再請田老闆和幾位會長傳閱。”
沈浩說著，把手裡方案遞到田雲生手中。
田雲生接過方案看看，“不錯嗎，你倆改得很認真。”
聽到田雲生誇讚，沈浩兩人都笑笑。
“那就辛苦你們了，我還有點事我先走了。”田雲生掃視一眼兩人，又拍拍他兩，轉身往屋外走。
沈浩和何廣亮對視一眼。
看到田雲生出了屋，沈浩緊走幾步跟了出去，叫聲田老闆。
田雲生停下腳步，回頭看著沈浩，“還有事？”
沈浩上前一步，到了田雲生近前，看看四周，樓道裡只有他們兩個人。
沈浩笑笑，“田老闆，您的話我已經轉達給何廣亮了。”
田雲生淡淡嗯一聲，面無表情。
“他怎麼說？”
“沒有人願意做您的對手。”沈浩淡淡應道。
田雲生看眼沈浩。
沈浩又笑笑。
田雲生也笑笑，輕輕拍拍沈浩，“告訴他，大家其實都是朋友。”
沈浩嗯一聲。
田雲生再沒多話，一轉身，走了。
沈浩盯著他的背影，田雲生腰桿挺地筆直，走路鏗鏘有力，每一步的腳步聲都在樓裡迴旋。
似乎整個商會都踩在他腳下。
經過辦公室時，張凱母親正好抱著幾份檔案從屋裡出來，看到田雲生，怯怯叫聲田會長，說幾個日常檔案需要他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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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雲生笑著淡淡嗯一聲，“沈秘書長回來了，這些事找他。”
隨即從張凱母親面前走過。
張凱母親呆愣在原地，看著田雲生進了電梯，才回過神，一眼看到沈浩在走廊站著，幾步到了沈浩面前，指指電梯，“田會長這是怎麼了，好像特精神。”
沈浩淡淡一笑，“因為他沒有對手。”
“沒有對手？”張凱母親愣愣。
沈浩嗯一聲，
“進屋談吧。”
兩人進了屋。
張凱母親見何廣亮也在，客氣地和何廣亮打聲招呼，請示了幾項工作，三人隨即一起對商會管理規章一起進了商榷。
等忙完，已經是中午，張凱母親拿著方案最後修改稿先走了。
何廣亮故意晚走一步。
又和沈浩商定了一下孫經理的事，確定了，何廣亮才告辭。
到了辦公室門口，何廣亮突然停下，回頭問，“沈浩，馬振宇約你去哪度假？”
沈浩一愣，怎麼又回到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