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到縣特種汽車改裝廠，算算都已經時隔三天，上次到的時候還有條大狗狂吠，此時卻焉嗒嗒地趴在破舊的狗窩裡，甚至懶得睜開眼睛看看不速之客。
惦著腳，跨過滿是廢機油坑的大門口，進入廠子內部。
開放式車棚裡面，藍色腳踏車孤零零地固定在腳手架上，本來就已經花花綠綠的腳手架又被加上一層無規則的藍漆，加上之前的黑、白、黃等色，乍看過去，其實還很像迷彩塗裝。
戚烈本人看來，這種毫無規則的迷彩塗裝其實還別有味道，如果要噴到車架上的話，應該會很有個性，但石竹應該不會喜歡這種顏色。
所以，想想也就作罷，老老實實地使用單色塗裝最好。
不同於滿大街跑的正規腳踏車造型，面前這款車已經改頭換面，跟往後大規模在景區流行的雙人車相比，兩者高度相似。
“小夥子，來了？”
油膩中年還依舊是從維修坑下面爬上來，繼續穿著那件有著厚重油汙裝甲的夾克，見戚烈按時來提車，人還顯得很興奮。
走到距離戚烈一米距離處停下，指著腳手架上的腳踏車。
“還沒噴漆之前我試著騎過，前座駕駛感覺沒什麼問題，後座應該也挺輕鬆，兩個成年人可以非常輕鬆地騎走，設計很好，這邊改裝也沒毛病。”
以前改裝過各種汽車，但要說實話，他其實還從未改過腳踏車這種東西，此次一舉取得成功，確實值得高興。
雙人腳踏車的行駛質感，戚烈還真不用擔心，上位面在各大區景騎過太多，也帶著不同型別的妹子試過不同的乘騎位，各方面反應都還可以。
伸手試試車漆，大致都已經幹了，可以弄回去騎走。
抄起旁邊的斷線鉗，把用來固定車架的鐵絲絞斷，小心地扶著腳踏車落地，噴上新漆之後，這車應該還是第一次上路。
推著車前後移動，感受車架整體如絲般潤滑，可以確定，這絕對是改裝到最完美狀態了。
油膩中年試過這車的行駛質感，心裡非常清楚情況，自信地伸出滿是油汙的大拇指，使勁蹭了蹭鼻頭。
“放心，不僅把車架改裝完畢，所有軸承、傳動部件，全都打了汽車用的黃油，保證五年之內不需要拆車大修。”
也不知道是真的一向厚道，還是因為有其它原因才願意多做些保養維修的活，反正人家能做這麼多，至少態度很不錯，而且也確實給戚烈免除很多麻煩。
圍著小院子彎彎扭扭地一圈下來，感覺很穩，錢沒白花。
坐在車上沒下車，伸出兩腳踮地支承，順手從褲兜裡面掏出餘款，數數之後，笑著遞出去。
“喏，這是剩下的改裝費餘款，全部交你了。”
......
“這錢以後再說，小夥子咱商量個事兒，關於這腳踏車改裝的問題，能不能把完整設計或者工藝圖紙找到？如果可以的話，我後續想再繼續按照正規圖紙批次改裝些腳踏車。”
油膩中年並沒有伸手接過戚烈的尾款，反而是提出要完整圖紙的要求。
這野心，昭然若揭，看來大家眼光都不差。
很顯然，油膩中年是看上了雙人腳踏車的市場，至於他自己是否有銷售渠道，這個好像還不得而知，反正人家現在是把條件都擺在戚烈面前。
如何答話？
到底要不要給他圖紙，而這正規圖紙又要怎麼弄來，應該給圖紙定個什麼價位，以上這些都是要考慮的問題。
細細地磨娑下巴，感受著年輕人的第一茬鬍鬚，好像是該買套剃鬚刀了。
也是想了很久之後：“正規圖紙倒是有，不過至少要半個月左右才能弄來，但我花費的代價也不小，你先說說能給出什麼價位吧，看能不能接受。”
大體來說，戚烈現在還是挺缺錢，但要是對方幾百塊錢就想讓他花費一週多時間去完善全套的機械零件/裝配圖紙，那絕對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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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好在對方挺識趣，見戚烈對這事兒興趣缺缺，當即也下了狠心，報出一個自認為很不錯的高價，希望能把人砸暈。
伸出兩個手指，晃了晃：
“兩千，我給兩千塊錢，你只要把圖紙搞來，兩千塊錢的包報酬一分不少，而且這次改裝尾款也都可以算了。”
平心而論，這價格對一般人來說，如果真的從特殊渠道去順手牽羊，當然還是非常不錯，一本萬利嘛。
但戚烈這邊不同，他哪來什麼特殊渠道，回頭是必須要自己都動手完善全套設計，需要零部件的CAD建模，運動模擬測試等過程，最後電腦出圖反而是最沒技術含量。
隨便算一算，專案所包含的勞動成本也遠遠不止兩千。
不過話又說回來，單就這小家改裝廠，要讓人家支付全套設計費用，恐怕也不怎麼現實。況且人家都已經拿到了戚烈給的全套簡圖，如果費些心思完善，其實也勉強夠用，只細節方面不太完善而已。
過猶不及，反正自己腦中已經有了全套思路和生產樣車，給弄一套圖紙也不過灑灑水而已。
“一萬，然後我順便再給你指條銷售渠道，只要你去跑，這款腳踏車的市場絕對大到出乎想象，給我這筆費用，你不出半年就能回本。”
縱然是直接翻了五倍，直接把油膩中年雷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但仔細回味戚烈這番話，卻又似百爪撓心，若是半年回本的話，那可就意味著後續能夠年入兩萬以上。
想一想，這可是2002年啊！
年收入兩萬元，這對於小縣城的破改裝廠維修工人來說，其實已經是全年工資的兩倍有餘。
正當這邊還想猶豫的檔口，戚烈則瀟灑地抬手看看，留給戚烈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他可沒時間繼續陪著油膩中年拉鋸。
“我待會兒還有事，你下不了決心就多想想，以後有機會再說吧，先走了。”
有錢就是任性，我寧願浪費金錢也不要浪費時間，反正我無所謂，但你卻不同，一旦失去這次機會，後續還得繼續受窮。
所以說，結果不用猜，聽到戚烈要離開，油膩男心一橫。
“先不忙，咱有話好好說，我給五千，不，給六千。”
看這人還在講價，倒也是挺逗，戚烈二話不說，把百元尾款放在旁邊的支架平臺上，腳上發力，直接騎車離開。
油膩中年生平第一次見到這種生意會談，當然，作為普通的汽車鈑金/維修工，他自己其實也沒經歷過這種事兒。
由此，自然也看不明白像遇到戚烈這種情況，他那邊實際是沒有任何扯皮的餘地，所以還只是以為所有生意都可以慢慢談。
眼看人要走，甚至都還以為戚烈故作姿態，所以他挺能穩得住，就看這年輕人能騎多遠。
然而，隨著腳踏車不斷加速，那一抹藍色身影毫不遲疑的騎出大門，並且沒有任何停留的意思，也就直到這一刻，人才恍然大悟。
我去.....
趕緊的，撒丫子追出門，飛奔中一腳踏進油乎乎地廢機油坑，差點滑倒在地。
“哎哎，那位朋友...哎，朋友你等等啊，我同意，我同意還不行嗎？”
然而，戚烈此時早已經出了大門，行駛在鵝卵石鋪就的小路上。
從改裝廠大門到水泥路大概有一百多米，這段路不好騎，鵝卵石小路很是顛簸，所以速度也快不起來，自然是比不過全速跑起來的人力。
即將上水泥路的最後幾米，車後尾突然被人拽住，明顯能感覺到背後傳來一股巨力，戚烈不得不再次停下來，長嘆一口氣。
真也有些頭疼，這位咋這麼執著呢。
“大叔，何必呢，既然給不到那個價錢，而我也沒時間跟你繼續砍價，談不攏咱就算了，這邊是真的還趕著去學校，去晚了是要被罰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