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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初上華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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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觀依青嶂,行宮枕碧流。峪口山風徐徐,兩側山崖壁立;松柏蒼翠,草木豐茂,崖間溪水澄澈,泉流淙淙;雖是仲夏時節,此間卻涼爽宜人,不覺溼熱,聽那枝葉吟舞,流水汩汩,偶有燕語鶯歌相和,甚是悅耳動聽,實叫人心曠神怡。

溪水而左,青煙嫋嫋,紫氣升騰,正是一座全真道觀。那四周古木參天,綠蔭蔽日,是個幽靜絕妙之處。

觀外所懸匾額曰“玉泉院”,不時有幾個香客進出,倒使這仙家廟宇多了幾分人間煙火氣。一老一小止步於觀外,老者身上髒破不堪,藏青色的布料變成了烏黑,袖子更是磨得油亮,揹負九柄寶劍,自然便是劍奴公冶和,身側六歲稚童,濃眉大眼,乃青雲大俠沈鈞之子沈淵。

“臭老頭,此處便到了西嶽華山麼?”沈淵的目光穿過道觀,只見山高入雲,不見其巔,如此巍峨,還是他生平初見。

公冶和聞聲,舉目遠眺,那渾濁的眼中盡是道不盡的滄桑,輕輕嘆息:“嗯,不錯,你爹的死訊,總要來告一聲他那狗屁師父。”

“我爹的師父在這院中?”沈淵指著玉泉院道,“這是什麼地方?你也是這裡的道士?”

“屁!老子才不是這兒的臭道士!”公冶和一臉嫌棄,“這裡就是你爹的師門華山派,此處乃華山門戶,那些酒囊飯袋的王公貴人,常來華山祭拜,但又因華山絕險而上不得山,只得在此地落腳進香。”

沈淵眼珠打轉,又道:“騙人,你若不是這裡的道士,為何知道如此詳細?”

“老子以前是行不行?”公冶和氣得吹胡瞪眼,若是別人如此問他,那人想必已經命喪九泉了,只是對沈淵,公冶和也不知怎的,嘴上雖然言辭粗鄙,有時甚至兇惡,但心中總是說不出的疼愛。

也正因如此,一路上吵吵鬧鬧,倒讓沈淵將心中悲痛減輕了許多。公冶和的無拘無束也使沈淵少了許多規矩,連稱呼也改成了“臭老頭”。

沈淵奇道:“哦?”

公冶和佇立良久,只道:“隨我來。”

此刻白日高懸,山門正開。公冶和帶著沈淵理也不理那守山門的道士,兩個道士正待行禮問話,雙手抬至半當中,剛要做聲,這一老一小竟已進了院內,只留下兩人大眼瞪小眼,一臉茫然。

這園中綠蔭蔽天,古意深深,好一處仙家福地,雖不如江南園林之情趣盎然、獨運匠心,卻勝在清幽雅緻、返璞歸真。

二人順著青石路向居中希夷祠走去,這時迎面來了一個知客,見公冶和與沈淵身上衣服破爛,雖心中不屑,但恐監院責備又不敢過於怠慢,忙淺淺作揖道來:“福生無量天尊!你是哪來的道士,來我華山有何貴幹?”

公冶和聽知客語氣有些輕慢,心下不爽,於是站定在路中,斜眼瞧了瞧知客,只道:“你們監院是誰,叫他速來此見我。”

華山派乃天下名門,玉泉院更是盛名在外,多少達官貴人來此皆是說話客氣,知客哪成想這麼一個怪里怪氣的老道竟敢在此出言不遜,遂變了臉色,罵道:“好個賊老道,如此張狂!這裡監院身為華山七宿之首,豈容你呼來喝去?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公冶和冷下臉來,沈淵感受到公冶和身上散發的絲絲寒意,緊忙衝著知客說道:“你還不快去,廢話那麼多,小命要緊!”一路上,沈淵實在是見多了公冶和殺人,他看公冶和右手拇指與食指搓動,便曉得這是公冶和起了殺心。

“小叫花子,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知客不識好歹,反來罵沈淵,沈淵暗暗嘆氣,心道:“狗咬呂洞賓!”於是閉口不在言語。

其實來此途中,公冶和每每殺人前,沈淵都曾勸過手下留情,無奈公冶和是個聽不進勸的,此刻雖然挨了知客罵,但沈淵生性良善,真不希望此人因言語輕慢而送命。

正待上前再勸一番的瞬間,就瞧公冶和倏地拔出青霜劍,那知客只覺寒氣凌人,眼看著劍刃緩緩架在頸上,卻是想躲也躲不開,不知是其動作太快還是被其所帶之寒意而嚇的雙腿發軟,此刻,他才後悔莫及。

院內其他過往的道士見此一幕,皆大吃一驚,誰也想不到居然有人敢在玉泉院撒野。不過華山派不愧為武林大派,頃刻十幾名持劍的道士就將沈淵和公冶和圍住,劍尖相向,一觸即發。其中有人喝道:“賊道!還不束手就擒!休要在此撒野!”

知客一臉驚恐,更是不敢妄動,衝著人群喊道:“快,快請監院!”

“住手!”一聲大喝,讓院內並不常見的嘈雜頓時安靜下來。只有一些弟子松了口氣道:“是監院,是監院來了。”

沈淵瞧的清楚,來人穿過人群,一身藏青道袍,方臉大耳,短鬚連鬢,一身正氣。

“原是你小子。”公冶和看清來人長相,淡淡說道,“十七年沒見,你倒是無甚變化。”

那人聞言一驚,仔細瞧來,更是連忙拱手作揖,惶恐道:“弟子荀伯驥,參見師叔。還望師叔對本派弟子手下留情!”

眾人聽得二人對話,更是莫名其妙,在場之人大多都是近年來入的門,只有一兩個歲數稍長的道長恍然大悟,記起來早年的一些事情。

“哼!”公冶和將劍從知客頸上拿了下來,突然“唰唰唰唰”連著四聲,公冶和隨手使劍揮了四下,只聽知客慘叫,瞬間四道劍痕顯現,手腳筋皆斷,鮮血滲出不止。這一切,監院荀伯驥連都來不及反應,那知客便已倒地慘叫,荀伯驥心知,此人算是廢了。

公冶和收了劍,道:“這算是小懲。”

荀伯驥暗歎一聲,施禮謝道:“多謝師叔手下留情!”隨後吩咐弟子將人抬下去醫治,屏退眾人。弟子們散去後也是議論紛紛,邋遢老道的身份也已大多知曉,只不過“劍奴”這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竟曾是華山派之人,這個訊息讓一些弟子實在是有些難以接受。

“華山七宿,這名號倒是響亮。”公冶和揶揄道。

荀伯驥拱手答道:“讓師叔見笑了,不過是江湖上的謬稱,不足掛齒。”

公冶和搖了搖頭,道:“你還是從前一般謙遜規矩,讓你在此監院倒也合適。我且問你,七宿中都有誰?”

“七人連我在內,皆是我師父的入室弟子。”

“哦?”

“師叔下山後,師公鬱鬱而終,臨去前將掌門之位傳給家師,隨後又相繼繼收了公孫正、吳奇、馮仕軒、季無涯四位師弟入室,加上我、應長天師弟及常志師弟,一共七人,這幾年在江湖上遊歷,才得了華山七宿之稱,讓師叔見笑!”

“賀衝雲倒是教出幾個好徒弟!”似是想起當年往事,公冶和有些唏噓。

荀伯驥笑道:“師父說,季無涯師弟最像師叔,專研劍法,亦是個劍痴。”

公冶和眼睛一亮,道:“若有機緣,我還真想見見這個季無涯,他現在何處?”

“哦,他平常與我師父在同在真武殿中,只這幾日與幾位師弟同去遊歷了,此刻也不知在什麼地方。”荀伯驥拉著家常,一點沒將公冶和當成外人,也不曾像他人一般懼怕,著實叫公冶和心中舒坦。又聽荀伯驥問道:“師叔此次回山,不知有何要事?”

清風拂過,讓沈淵一陣暢爽,方才的劍拔弩張著實讓他出了一身汗,不為別的,只擔心這群道士不是公冶和的對手,反而無辜送命,如此這般結局已算是完滿,沈淵不由自主呼了一口氣,雖然這一路上也已見了不少殺人之事,但還是不禁會緊張一番。

這時公冶和一把將沈淵拽到身前,荀伯驥早就注意到沈淵的存在,瞧這孩子衣著也是邋里邋遢,想必也是一路風餐露宿,吃了不少苦頭,於是問道:“師叔,這位小兄弟是?”

公冶和揮揮手,拍了拍肚皮,說道:“老子一天沒吃東西了,快弄些酒菜,一邊吃我一邊與你說。”

荀伯驥一拍腦門,這才想到,一直站在外面說話實在是禮數不周,且這院中也不是說話的地方,趕忙說道:“師侄一時疏忽,師叔,小兄弟你們請隨我來。”

院內迴廊曲折,古木掩映,荀伯驥領著公冶和與沈淵,不多時行至一間客廂,將二人讓進屋內,請了坐,奉了茶,又叫來道童備飯。片刻功夫,一桌素齋便端了上來。

公冶和看著一桌子素食,更是連壺酒都沒有,咂摸咂摸嘴,嘆了口氣,道:“娘的,都能淡出個鳥來。”

荀伯驥尷尬笑道:“師叔,您也知我全真戒律不比正一,師侄身為監院,這酒肉……也實在為難。”

“罷了罷了,老子將就能用。”公冶和擺擺手,一臉不耐。

與公冶和不同,沈淵早就餓的肚子咕咕直叫,小孩子哪裡管得酒肉,只在旁吃的極香,熱騰騰的赤豆飯吃進嘴裡,後腦勺都透著香氣,又聽“嘎吱”一聲,沈淵正夾著一根醃蘿蔔條往嘴裡送,一口下去只覺爽脆鹹鮮更是極為下飯,另有青菜豆腐做湯更是清香可口。

公冶和瞧著盡覺不可思議,心道:“這能有個什麼鳥味兒?”揀一道菜,夾了一筷子往嘴裡送去,搖了搖頭,可謂無酒無肉,食不知味。

“師叔,你們此番前來不知是……”荀伯驥話問一半,公冶和便道:“你可還記得沈鈞?”

荀伯驥一怔,笑道:“師叔說笑,沈鈞師弟我怎會不記得?以沈師弟之天資,當年也是驚才絕豔,譚師伯一向看重,只因當初為師叔……哎!這才與師伯生了嫌隙,不得以下山而去,”說到此處,荀伯驥似是明白過來,又加上沈淵容貌與沈鈞有七、八分相像,問道,“難道這孩子是沈師弟之子?”

沈淵聽得公冶和與荀伯驥說到自己,神情黯淡,默默扒著飯。且聽公冶和道:“正是,沈鈞已死,全家只剩下這娃娃,我總該來此向沈鈞那狗屁師父知會一聲,畢竟師徒一場。我懶得見他,你回頭得空去趟鎮嶽宮,替我說了罷。”

“什麼?”大驚之下,荀伯驥陡然起身,“到底怎麼回事?”

公冶和大致說了京城之事,輕描淡寫之中,荀伯驥反倒聽出這其中的殺機四伏,驚心動魄,他左右踱一踱步,轉身道:“師弟終究是華山派中人,此事非同小可,我須立刻去稟報師父和師伯。”

“你何時去說與我何幹?”公冶和放下碗筷,又對沈淵道:“我出去一趟,你就在此等我,明日便回。”說罷,不理荀伯驥,起身走了出去,荀伯驥無奈之下也只好拱手相送。

荀伯驥叫來一個道童在門外伺候,轉過頭來,對沈淵道:“小兄弟,你就暫且在此住下,有任何需求皆可吩咐門外道童。”微微一記嘆息,隨後負手而去。

公冶和去後,沈淵一味顯得拘束,只是默默吃著飯,待人都走後,方才落下筷子,坐在那低頭不語,那門外道童進來看過,稱道:“小居士,若有甚需要的盡可叫我。”沈淵抬起頭來,有些拘謹的稱了句“是”,便再無話。那道童搖了搖頭,輕哼了一聲,退了出去。

沈淵見牆頭擺著架子床,便移步過去,自京城一役,似這般床榻他再沒躺過,不由得想起父母的音容笑貌,想起青雲莊的叔伯兄弟,家中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皆歷歷在目,心中極為委屈,再也忍不住流下淚來,他躺下後臉埋在被子裡,生怕哭出聲。多日疲累,也使沈淵哭著哭著便睡熟了。

三峰卻立如欲摧,翠崖丹谷高掌開。白帝金精運元氣,石作蓮花雲作臺。

華山北峰三面峭壁,雖不及其他幾峰高絕,但卻勝在巍然獨秀,更有白雲為臺,正是登天之門,飛昇之處。峰上真武宮依山就勢而建,古樸莊嚴。主殿內居中,正供奉著真武大帝金像,威武莊嚴,震懾九州。

兩道長手持拂塵立於金像之下,左首之人乃華山派現任掌門賀衝雲,且看他身穿玄色道袍,劍眉入鬢,三綹長髯垂至腹前,雖年逾七十,卻鬚髮烏黑,神采奕奕,看上去絕非古稀之人,可謂養生有道,駐神有術。

右首之人,亦是一身玄色,單縷長鬚及胸,鬚髮皆白,論年紀當比賀衝雲年長幾歲,只瞧他眉頭緊鎖,滿是嚴肅之色,此人正是鎮嶽宮之主,華山派長老譚真智。

華山派諸弟子亦分為左右而立,左為真武一脈,右為鎮嶽一脈。荀伯驥恭敬叩拜,起身後將公冶和所述之事稟於二人,待荀伯驥將山下玉泉院之事一一道來後,賀衝雲輕嘆一聲,遺憾道:“沈鈞師侄當年意氣風發,的確是不可多得的習武之才,且為人忠義無雙,若十七年前師兄能讓一步,師侄也不至於有今日之禍。”

譚真智則胸中憤懣,大罵道:“這個孽徒如今慘死,難道要怪我這個師父頭上嗎?當年他明知公冶和入了邪道,卻一再為其申辯,我訓他幾句,他便說我這個師傅心存偏見,是非不分,若非如此,我又何必趕他下山?哪怕他當時說句認錯的話,我也至多會是命其面壁思過了事!誰想,這小畜生性情犟如蠻牛,我只說句氣話,他便真跟著公冶和那個魔頭下山去了!”

“即便如此,當年雖然師兄你趕他下山,但終究也沒將其逐出師門;每逢年節,師侄問安的書信更是一封也沒落下過,可見你們師徒情分總是在的。”賀衝雲一旁勸道,“況且,當年的事,我亦覺得沈師侄所言有些道理。”

譚真智胸口起伏,顯然是被賀衝雲最後幾句噎不行,大聲道:“連你也……!”譚真智此時憤憤,氣的一句話也說不下去,最後只瞧他鼻翼微張,“哼”的一聲,負手背過身去,再不理賀衝雲!

下方弟子見此情況不敢吭聲,賀衝雲看著下方眾弟子,道:“伯驥,你先將那孩子安頓在你處先歇息,現在天色已晚,待明日一早我與你師伯下山見他。”賀衝雲側過頭看了看譚真智,搖一搖頭,“至於你師叔……”

後面這話剛說了一半,譚真智就轉過身來含怒說道:“什麼師叔!那魔頭早已被逐出師門,非我派中人,華山弟子切不可與其走得過近,更不可留他在我全真淨地!我華山派乃名門正派,向來與邪魔外道勢不兩立!且此魔今日重傷我派弟子,若再見此魔,當合力剿殺之!”接著譚真智略有深意地看了看荀伯驥,“我鎮嶽宮執掌戒律,向來無私,但此次情況不同,便也算了,伯驥,你要謹記!”

“這……”荀伯驥謙遜寬厚,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但他心中想著公冶和畢竟是看著自己長大的師叔。他看向自己師父,賀衝雲使了個眼色,他心中意會,忙道:“是,師伯!”

在賀衝雲看來,自己這個師兄太過偏執迂腐,為免麻煩,不若索性先依著他,荀伯驥忠厚卻不傻,自己的意思必然明白,以公冶和的武功,弟子們合力剿殺也是難以得到好處,不如先前如何待之,現在亦如何待之便好,畢竟同門一場。

夜色澄明,星羅棋佈。

落雁峰巔,公冶和負手而立,趁著月光如晝,舉目環顧,但見群山起伏,一片蒼茫,頓時胸中豪氣幹雲,大笑三聲,自語道:“年年皆來這華山之巔,可這風景卻不盡相同!如今各派劍法盡融於我胸中,連蓬萊劍閣的《九字劍經》也已參透前三字,早晚,劍聖之名必然屬我!”轉念又笑道,“嘿嘿嘿,這幫蠢道士倒也好笑,這些年來竟是沒一個能發現我常來此遊逛。”

落雁峰絕壁千丈,如斧劈刀削,直插雲端。公冶和信步移至崖邊,向下望去,見山腰間正有一處斷崖,經年累月的風蝕雨侵,竟被打磨成了一處天然石臺。

忽然他縱身一躍,遇石踏石,逢樹拂枝,身法凌厲,直落平臺之上。抬了頭向上看了看,足有十丈餘高,心裡偷笑道:“此處絕險,無人敢來,更無人能想得到老子竟把多年所得皆藏於這崖下!”

公冶和轉過身,十步外有長約一丈、寬約五尺的青石板,走了過去,拂去塵土,雙手用力,將青石板翻起輕挪至一旁,石板之下原是公冶和早年為藏劍而鑿出的巖坑,坑內整齊羅列寶劍足有二十柄,想來無一不是絕世之劍。

看著多年成果,心中得意;緊接著又從中挑出一柄其貌不揚的長劍,劍柄以粗布草繩纏之,又以粗布、梨木為鞘,拔出劍來只瞧雙刃鋒利,劍身顏色深黑而暗淡無華,原來此劍上下乃渾然一體,玄鐵所鑄,公冶和拿在手中竟有些沉甸甸的感覺。

公冶和將劍收好,重新蓋上石板,長呼了口氣,腳下踏巖借力,飛身而上,其身形恍如仙人飛昇,縹緲凌雲,上至三丈餘高時,就看他雙腳交替互蹬,腰身旋轉,又升了三丈,恰有一棵孤松橫在崖上,他雙手一勾,一個鷂子翻身,便踏實的落在懸崖之上,隨後消失於夜色中。

幾聲雀鳴,喚醒了熟睡中的沈淵,起身推開門,山中清晨實叫他精神百倍。這一夜當是他這些時日睡得最舒服踏實的一覺。

沈淵左瞧瞧,右看看,嘀咕道:“臭老頭這一夜不知去了哪裡,也不知我們什麼時候就要離開,這地方真好,什麼都不用去想。”

正想到處轉轉,沈淵就見昨天那小道童急急的跑來跟前,道:“掌門和大長老來了,要見你,快跟我去洗漱一番。”洗了臉,淨了口,小道童又給拿了一套乾淨道衣叫沈淵換上,重新梳了頭,儼然似一個道童模樣。

沈淵本不願去見,只道:“小道長,我還要再此等一會兒昨日那個老頭,他回來若見不到我,怕是又要鬧出事來!”

小道童卻不由分說的拉著沈淵往主殿去,邊走邊說:“掌門和大長老德高望重,下山見你已是給你天大的面子,怎好再叫他們久等?再說二老武功高強,有他們在此,還怕那老賊還真敢撒野不成?”

“不許罵臭老頭!”沈淵一用力,反倒把那道童拽了一個趔趄。

小孩子鬧脾氣,總是說風就雨,那小道童也生了氣,插著腰,罵道:“我就罵!老賊!賊老道!”沈淵心裡不快,就覺得眼前的這人和昨天被公冶和教訓的那個知客一般,都是個不講道理的,氣的急了,沈淵一拳就打了過去!

沈淵兩歲多的時候,沈鈞便叫他習武,雖然是最基本的拳腳功夫,但這一練便是四年光陰,更何況他內功也有了一絲根基,在青雲莊的時候,當地同齡的孩童基本無人是他對手,就連比他大三四歲的孩子也是打他不過。

這眼前的小道童是比他大了一兩歲,可卻沒有學過武功,這一拳根本就反應不及。

“嘭!”那小道童捂著左眼,跌倒在地,“哎呦,哎呦”的叫著,且聽他道:“好你個臭小賊,有種在這等著,叫你有好果子吃!”起來就跑了個沒影。

沈淵畢竟還是個孩子,在別人家打了人心裡總是有些發慌,暗道:“糟了,他定會告我的狀!我得趕緊跑!要不然叫來什麼掌門監院的,我就完了!”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道:“哼!這個破地方,一點也不好!這就把衣服脫了還了你們,也不欠你們的情!逃出去後就在外頭找個地方先藏好,再等著臭老頭回來!”沈淵打定主意,換回了自己的髒破衣裳,就向大門跑去。

另一頭,賀衝雲、譚真智正與荀伯季在主殿敘話,譚真智身旁還站了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生得白麵俊朗,神態高傲。這時那小道童跑了進來,哭喊著就跟荀伯驥告狀道:“師父,那個姓沈的小居士竟然打我!”邊說邊抬起頭來,指著自己青腫的眼睛,“師父您看!”

道童此言雖是衝著荀伯驥說的,卻立刻引起賀衝雲與譚真智的注意,三人皺起眉頭,荀伯季看了看賀、譚二人,詢問那童兒道:“無緣無故,他為何對你出手?”

“我只叫小居士來此處而已,沒想到他卻非要等昨日傷人的那個魔頭,並說那魔頭見不著他定會大開殺戒,我起初還以為小居士是擔心我們,便叫他寬心,說掌門和大長老都在,定不會讓那魔頭撒野,誰成想,那小居士竟與那魔頭是一夥的!不由分說便將徒兒打成這般模樣!”道童偷偷瞄了眼譚真智,直起腰板又道,“徒兒又聽說,那魔頭殺人無數,嗜血成性,又是從我們華山派逐出的,雖然師父您稱他為師叔,但徒兒替受傷的師兄氣不過,才罵得他,還請師父治徒兒出言不遜之罪!”

荀伯驥眉間皺起,他可想不到,才八九歲竟有如此犀利之口舌。見譚真智神色冰冷,自己師父倒是頗感無奈,荀伯驥微微嘆氣,道:“守陽,你先起來,”又看向賀、譚二人,“師父、師伯,我去將他帶來!”說罷看了看便出了殿去尋沈淵。

道童名為張守陽,正是荀伯驥才入門的弟子,其實他來時就已想好說辭,想來是怕自己出言不當而受荀伯驥責罰,又曉得譚真智的脾氣,情急之下避重就輕、添油加醋的事也是會的,可見莫看年紀尚小,卻也有些心計。

沈淵順著迴廊正往外走,恰與荀伯驥走了個對頭,二人隔著幾步遠,荀伯驥還不及問話,沈淵見狀扭頭便跑,未跑幾步就被荀伯季制住。掙扎中,荀伯驥急道:“怎麼,打了人就想跑?”

沈淵聽後,反而不在動作,只瞪著荀伯驥質問道:“你們華山派都是這般蠻橫無理的麼?只許你們罵人,倒不許我打人了?”

“這……”荀伯驥畢竟先前只是聽了一面之詞,此刻沈淵的話中倒似另有內情一般,自己沒搞清楚事實真相,便先入為主而認為錯在沈淵,實在慚愧,一時語滯,手也不自覺松了一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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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淵胳膊一甩掙脫出荀伯驥手掌,自己揉了揉上臂,不逃不躲,心道:“本是那小子出言不遜在先,即便我打人不對,大不了讓他再打回來!父親曾說男子漢當頂天立地,今日絕不讓這幫牛鼻子看輕小爺!”

見沈淵目光如炬,再無方才慌亂,荀伯驥心念想必確有隱情,於是問道:“去喚你的是我徒兒張守陽,不知他怎麼得罪了你,你為何打人?”

聽得荀伯驥語氣軟了許多,沈淵這才與他說了,得知實情後,實叫他胸中鬱悶,他實在不敢相信張守陽小小年紀居然有此心計。只道:“小兄弟,你且隨我去見掌門和大長老,當著他們二老的面與我那徒兒對質,若你說的為真,我自會替你主持公道!不知你敢也不敢?”

沈淵“哼”的一聲,道:“我死都不怕,還怕對質麼?勞您帶路便是!”

荀伯驥突然想到之前公冶和所說京城一事,腳下一頓,心道:“是啊,這孩子死都不怕還有何懼?更無必要因為這點小事而撒謊,哎,譚師伯也真是有些小題大做!”

剛開始沈淵還尚有絲忐忑,越近主殿反而心中愈發的平靜。

入了殿,沈淵便看到為首的兩個老道,且聽荀伯驥道來而知那左首的是掌門賀衝雲,沈淵見其面目慈善,與人感覺恍若流水一般,竟有些親近之感;緊接著又聽他道:“這位便是我華山派大長老譚真智道長,也是你父親的師父,論輩份你當叫聲師公。”

沈淵抬眼看去,只瞧譚真智面容不善、神色陰沉,周身氣息好似寒冰,正居高臨下的盯著自己,彷彿自己犯了滔天大罪一般,斜眼瞧了瞧張守陽一臉得意,心中氣憤,更有股傲氣生出,揚起頭反瞪著譚真智暗道:“我偏不理,看你能奈我何?”

殿中氣氛頓時有些壓抑,那譚真智身旁的俊秀青年見沈淵無禮,喝道:“小賊,掌門與長老在此,還不跪拜!”

一石激起千層浪,別看沈淵年紀小,可也不受他人隨意喝罵,憤憤不服道:“呸!我沈淵跪天跪地跪父母,他是何人,我憑什麼跪他!”又指著青年男子道:“你是什麼東西?憑啥罵我?”

那男子想是也如天驕一般,平日裡更無人頂撞,今日被沈淵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頂了嘴,一時竟有些語塞,氣道:“你!你個小賊竟敢出言不遜,今日我若不教訓教訓你,我便不叫袁策!”說罷便欲下來動手,卻被譚真智抬手攔住。

譚真智冷冷說道:“小畜生,毫無家教可言!從今往後,你便在我鎮嶽宮修習學道,策兒,”轉頭又對袁策道,“便叫他入你門下,你來教他規矩。”

“是,師父。”袁策心中有些不願,但也不敢反駁,只得應承下來。得了譚真智之命,便開始衝著沈淵發號施令起來,道:“今日你無故傷人,又目無尊長,當罰四十竹篦,念你年紀尚幼減罰二十,而後責你於蓮花洞面壁思過十五日,十五日滿再行拜師禮。來人,行罰!”

“等等!”荀伯驥實在看不下去,突然攔住袁策,道:“師伯,師父,袁師弟,此事有差,是我這劣徒搬弄口舌是非,沈淵並無罪過,聽我一言,此事本為小孩子之間打鬧,即便有些不懂規矩,袁師弟你這責罰也太重了些!”

一旁賀衝雲也在打圓場,緩緩道來:“是啊,師兄,此舉過重,小孩子打鬧,無須小題大做!”

張守陽在一旁見荀伯季和賀衝雲都不向著自己說話,心裡有些發虛,同時又暗暗生出一絲恨意,只是張守陽不知道,這一絲恨意竟是將來自己種下的惡果,此為後話。

這時他噗通跪在地上,大叫冤枉:“師父,掌門,大長老,弟子先前若有半句假話,弟子…弟子不得好死!”一時情急,張守陽竟逼得自己發了如此重誓。此言一出,不僅荀伯季與賀衝雲大吃一驚,便是張守陽自己亦後悔不已。

“伯驥,你可聽見否?”譚真智面無表情,道,“你門下弟子立重誓以證清白,你還有什麼可說的?況且,這小畜生也算是是我鎮嶽宮的人,我亦有責替劣徒管教其子。”

“這……”荀伯驥一時無話可說,又聽賀衝雲道:“師兄,你……”

還未等賀衝雲說完,就被譚真智打斷:“師弟,勿須多言。我這是為了他好”譚真智抬眼看著賀衝雲,毫不退讓,沒有一點餘地。

一旁沈淵滿是輕蔑,道:“你們還真是自以為是,小爺什麼時候說要入你華山派?”

此話一出,荀伯驥愣住,譚真智與袁策臉色鐵青,只有賀衝雲嘆了口氣。

袁策羞惱,怒道:“小畜生,我告訴你,不是什麼人都能入我華山派!更不知有多少人想拜我鎮嶽宮而不得!如今這等好事落你頭上,你竟不知好歹,還敢口出狂言?我非打斷你的腿不可!”

“小爺不稀罕,有本事你殺了我!”沈淵揚起頭,面對袁策兇惡,亦是絲毫不懼。

正待袁策想要動手之時,就聽那老鴰般的聲音迴盪在殿內:“誰敢動這臭小子一根汗毛,我便血洗華山!”

只見公冶和傲氣沖天緩緩走進殿內,每一步都煞氣森然,袁策還想猖狂,可下一刻嚇得竟是動彈不得。

譚真智見來人,更似仇人見面,大叫一聲“魔頭受死!”然後突然暴起,飛身以混元掌擊向公冶和。譚真智的混元掌功力可謂華山第一,掌力可劈山斷石,陽中有陰,剛中有柔,若打在血肉之軀上,其內力可瞬間擊碎臟腑,登時斃命!

公冶和卻正眼也不瞧,手持昨夜那把為沈淵挑的寶劍,連劍鞘也不褪去,腳步微動並以一招長空一氣劍刺向譚真智的混元掌,劍掌相撞,只聽“轟”的一聲,就瞧譚真智倒飛出去直接砸到陳摶老祖像前,而右臂更是鮮血淋漓抬不起來!這一劍雖未出鞘,但譚真智右臂被真氣震斷了骨頭,就連筋肉也被撕裂了幾道傷口!

“噗!”譚真智噴出鮮血,胸口起伏,顯然他受了不輕的內傷,公冶和拔出劍來,慢慢走向譚真智,殺意凌厲。

賀衝雲忙擋在公冶和身前,勸道:“師弟,不可啊!”

公冶和看著賀衝雲,停頓了片刻,對譚真智道:“今日便饒了你。”賀衝雲見他收了劍走向了沈淵,長吁一聲,心下暗歎:“想不到,他武功竟到了如此境界。”公冶和這一出手,也叫在場的華山弟子震驚不已,譚真智在武林中也是泰山北斗,竟在公冶和面前走不了一招!

公冶和不理眾人,徑直走向沈淵,漫不經心的問道:“臭小子,你是想拜進華山派還是願意拜我為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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