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你有沒有發現,從你成為溯妃娘娘至今,已經有幾年的光景了?”
“當我成為溯妃娘娘近三年的時候,發生了綰妃莫名死亡的冤案。至我從燕國回到晉宮,又是三年,到現在又近三年。時間過得真快,加起來竟然快有十年之久了。”
“可是,晉宮中還是沒有一個孩子。”
我微微地怔了下,“那又如何?”
“有人不想讓孩子生下來,當然晉宮中就會沒有孩子。在你寄居閩宣王府中的時候,晉宮裡其實發生了許多事,並不是沒有孩子,只是孩子都保不住罷了。相信當初的事,你不是第一例,也不是最後一例,綰妃和你都沒有保住自己的孩子,原因本就不在皇上的身上。”
我的心砰砰地亂跳著,是啊,後宮中如此多的女子,怎麼可能到現在還沒有一個孩子降生。
溫僖貴妃說到這裡輕笑了起來,“你道民間都怎麼說皇上嗎?他們說他,那方面不行,因此才不能夠有孩子,沒有辦法延續龍脈。”
我咬牙道:“難道這也是你幹的好事?!”
“當然,沒有辦法延續龍脈,也是身為皇上的一大罪,於安平王確實有利。但多年來皇上對於安平王防範有加,兄弟二人鬥法已經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安平王又怎麼能夠將手伸向各位妃嬪的肚子呢。他和咱們,同樣困惑。”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本宮倒不甚清楚,只知道皇上強行給溯妃娘娘落胎一事,有人說是皇上鬼迷心竅。當日,有人親眼看到皇上的寢宮裡莫名多了個女子的身影,她在他的榻上跳舞,妖媚異常,但那舞姿怪異至極,偶伴有鈴當響。皇上自榻上清醒後,卻並不見那女子的身影,眾人也都尋不見那身影。然後皇上就帶著鄂公公,到冷宮中為溯妃娘娘強行落胎。”
見我不言語,她又道:“後來,本宮聽說有種邪術,可以控制人的心神。而那鈴當的聲音確實可以打亂人的思緒,所以皇上去冷宮著令溯妃娘娘強行落胎,倒不一定是他的真意。後來他常常為此事感到痛苦。”
“那個跳舞的人,到底是什麼人?”
“有人說,那模樣倒像是生魂作祟,否則不會神出鬼沒,從眾人眼皮子底下逃了。”
“生魂?”
我曾聽夏笙講過,所謂的生魂就是人尚在世,魂魄卻已離身。此魂魄會帶著潛意識的怨念,去做些自己原本沒法做也沒有勇氣做的事。但這向來只是傳說而已,真的會有生魂離體這樣詭異的事情嗎?
溫僖貴妃說到這裡便站了起來,“你雖於我有救命之恩,此事便也等於還了你的恩。從此後我們兩不相欠。”
說到這裡卻是嫣然一笑,“我不會相信安平王對我已忘情,所以我們兩個人,還是各為其主,以後各顯神通罷了。”
確實,這件事足以還了我的恩,不管事實真相如何,想到當時被強行落胎可能並不是賀蘭赤心的真實意願,心中便也沒有那樣的悲痛了。
只是,孩子實在無辜。
而溫僖貴妃口中的這個神秘的跳舞女子,卻讓我陷入了思慮。記得當年我服過碎心之毒,窗前也曾出現過一個不認識的女子。
回到宮中這樣久,尚未見過這樣的女子,但她怎麼可能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呢?她一定還在宮中。
可是,她到底是誰?
賀蘭赤心醒了,因為被告之從明天開始不必再施針,他的心情看起來很不錯。
而關於佼蘭粉之事,他聽了之後也只是沉默,我想他對溫僖貴妃終究還是有情的,果然溫僖貴妃那樣的有底氣也是有原因的。
之後兩人談了談,也都是關於這段時間宮裡的事情罷了。不過聽說燕琥竟然還在皇宮中,賀蘭赤心顯得很憤怒。
兩人都沒有再提曾經的往事。
我想,那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
只是他忽然溫柔的靠上來,仍然使我本能的抗拒。他臉上有了受傷的神情,“所有的真相你都已經知道了,卻還是不肯原諒朕,為什麼?”
“既然發生了這麼多事,我想是老天不讓我們在一起。”
“不,老天爺它是希望我們在一起的,否則為什麼經歷了那麼多事,你我依然可以在這個房間裡!”
“皇上,晚了。”
“為什麼晚了?”
“我對你,已經沒有那種感覺。我已經,放下了你。”
賀蘭赤心怔忡道:“寂月,我們之間,只需要一個機會。”
“皇上,您現在該關心的不是你我之間的事不是嗎?”
“是。”
他忽然牽起我的手,彷彿鼓起了最大的勇氣,“丫頭,我們離開這裡。”
“什,什麼?”
“我說,我們離開這裡,再也不回來好不好。”
我愣住了。
我原以為,他現在應該立刻想辦法,整理自己的江山,但他卻忽然做出離開這裡的打算。就在我還沒有回答的時候,芳綺走了進來,“主子,鄂公公求見。”
“我知道了。”
“皇上,我與你緣份已盡,就算真的要離開皇宮,我也會獨自離開。”
我從房間裡走了出來,心裡亂轟轟的,不知道他剛才所說的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
鄂公公卻是在院中等著,沒有進入偏廳用茶,見我過來,連忙拜下去,“奴才見過內親王,這是皇上給您的信。”
說著將信呈上。我卻微微地怔了下,即便是夏笙跟我說話不方便,卻也沒有必要寫信。這段日子他每日都來寧宛,當面說豈不更好?
帶著疑惑開啟信,只見上面寫著:“寂月,我在東門等你。我們離開這裡吧,能不能走都只此一次機會,今日若不能夠離開,恐將來再無離開的可能。寂月,皇上心狠手辣,對自己亦是狠得下心腸,決非能夠託付終身之人,寂月快醒來,隨我去也!”
我的心咚咚咚地狂跳著,這一切都太突然了。
雖然皇宮就如幽靈界,人人似乎都想逃離,但現在逃離的是夏笙和賀蘭赤心,著實讓我不解。夏笙依舊是以皇上的身份留在皇宮裡,而賀蘭赤心是真正的皇上,這兩個人不該逃才對。
但是事實上卻是,他們都想走。
我咬著唇,腦子裡各種念頭交織著。
忽然,我意識到一個問題。夏笙如果還能以皇上的身份留在宮中,又何必讓鄂蘭碩匆匆帶信而來!想到剛才與賀蘭赤心之間怪異的談話,我手中的信幾乎要拿不住,落在地上。沒錯,賀蘭赤心只是在迷惑我,他已經行動了!下手了!否則的話夏笙不會走得這樣急,連與我道別都不曾有。
想到這裡,忽然覺得心痛無比,夏笙有危險了!他有危險了!
我強迫自己鎮定點,送走鄂公公,我向芳綺道:“去做些甜湯,送到西廂。”
芳綺前走一走,我立刻往寧宛外而去,我要去東門,與夏笙逃離皇宮。正在這時候,卻聽到芳綺一聲尖叫,“有刺客!”
聲音就是從西廂那裡傳來,我的腳步驀地頓住。
怎麼辦——
然而這種猶豫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我便立刻往西廂而去,同時大喊:“有刺客!有刺客!”
奴才和奴婢聞聲都跑了出來,一起衝往西廂。
不知道什麼時候隱在暗中的侍衛們都走了出來。
哪知進了西廂才發現,那個刺客竟然是賀蘭赤心!
而芳綺竟然被他制住,此時她背對著他,看不到她的樣子,只是一味地喊著:“刺客,有刺客,主子,快救我!”
寧宛裡其他的奴才見狀,卻立刻跪了下去,“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時候我才忽然明白,賀蘭赤心根本就沒有要離開皇城的意思。他之前跟我說過的話,只是在試探我的心意,想知道我真正的想法而已。當我說就算離開也會獨自離開的時候,他已經決定在此時此刻恢復自己的皇權,最好的辦法當然是忽然出現在眾人的面前,得到參拜,而夏笙肯定會措手不及。
原來夏笙是對的。
他早已經看出來賀蘭赤心的真實決定。
可惜,我明白的太晚。
賀蘭赤心邪魅的臉上帶著冷笑,“你們都平身吧,刺客已經往東門而去,你們快去,給朕把他抓回來!”
“謝皇上!”侍衛們迅速往東門而去。
賀蘭赤心哈哈地大笑著,將目光轉向我,“寂月,你終還是關心朕的。不過,這於朕來說,並不夠!”
聽他如此講,我扭頭就往外跑。
因為如同發了瘋似的,眾人也沒有反應過來,居然都沒有攔住我。
我一路飛速跑向東門,用盡全身的力氣,頭也不回。‘
只想著,快點見到夏笙,和他一起離開這個鬼地方。
然而還沒有到東門,就已經被後面追上來的官兵抓住,“放開我,你們放開我!”我絕望地慘叫著,掙扎著。我知道自己晚了一步,有些事根本就沒有猶豫的餘地,我知道我不聰明,可是上天為什麼要我為這個不聰明付出如此沉重的代價?!在這樣的無助的掙扎中,賀蘭赤心雙手背在身後,邁著平穩的八字步,緩緩地走到我的面前,“你不必如此掙扎,朕帶你去東門。”
此時此刻再看到他的容顏,只覺得刻骨發寒,我不知道他的離解症好了沒有?或者他好了,這一切都是他自己真實的意願。或者他沒有好,只是離解症使他選擇了一個願意相信和執行的認定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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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知道,他肯定已經好了。
我是相信夏笙的。
我被人架著,隨著賀蘭赤心到了東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