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殺人呢？林曜閉著眼睛想了很久卻想不出理由……
他伸出手看著白玉如蔥的樣子，明明就是手無縛雞之力，可是現在卻沾染了一條生命，現在不應該是彷徨，恐懼，或者後悔，可是他卻感覺心格外的平靜。
敲著緊閉的門，卻得不到回應，只能聽到藍容兒的哭泣聲從屋裡傳來，他沉默半響，放下敲門的手，一時又迷茫的癱坐在地上，靠著門框閉上眼睛，隔著一扇門，屋裡屋外，兩個人都留下了眼淚。
“若是讓俺贏了，他的女人讓大夥兒隨便玩！”秀才邪惡的笑著，得意的眼神看著呆了的林曜，手上輕鬆的比劃著“你要死”的手勢。
林曜臉色變得蒼白，眼前的秀才就像毒蛇一樣，牢牢地咬在他致命的地方，不止是一次的讓他走投無路，憤怒，滿肚子的惱火讓林曜失去了理智，咆哮的衝上前去，扯著秀才的胸口，他發洩著。
“你就不能堂堂正正的來一場比試？拿一個女人來威脅，算什麼男人，混蛋，混蛋，你不得好死！”
眾人將林曜拉開，秀才笑了笑指著林曜：“你這樣的無助只會讓我心奮的血液都在沸騰，你越是這樣不也說明我抓住了你的——七寸。”
秀才比劃著捏了捏手，不屑道：“你越在乎什麼，失去的也越快，現在你即將要失去的是你自己，不要在顧別人了，先救救自己吧，我倒是很想，很想看你死之前的表情。”秀才閉著眼睛一副享受其中的模樣。
“你……”
林曜再也說不出話來，藍容兒跑上前去，扯開拉著他的山匪，眼淚已經流了出來：“爺，不要怕，一定能贏得，一定！”
“爺不是詩才橫溢，不是還在洛陽宴上把那群自以為是的書生打的落花流水麼，爺，這一次，你一定也可以，現在就想一首詩，做一首讓他們驚豔絕倫的詩！”
林曜摸著藍容兒臉頰，看著她已經慌了的眼神，說著語無倫次的話，他將藍容兒摟在懷裡，狠狠的貼著胸懷，輕輕拍打著她的柳樹的腰肢，嘴唇貼著她的耳根輕輕低吟。
“沒事的，沒事的，爺我不會讓你受那種折磨的，好好的，安靜的等爺贏了，到時候可是希望你能撲上來給爺一個吻，含笑九泉都可以了。”
林曜揉著她的雙肩，鼻子膩在她的脖子裡蹭啊蹭噌，藍容兒哭著的臉馬上被脖子裡癢癢弄得破涕為笑。
林曜幫她擦著小小的淚珠，藍容兒注視著近在咫尺滿臉認真的臉龐，她痴痴的看著，為什麼心裡就這麼平靜下來了？自家爺臉平平滑滑，白嫩的肌膚讓她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
彈彈的，超可愛的樣子。藍容兒看著爺驚訝盯著她的眼神，趕忙放下了手，扭捏的再不敢直視自家爺的眼睛。
林曜無奈的笑了下，嘴角微微上揚，俯下身子在她耳旁叮囑：“記得，你的初吻哦……！”
藍容兒咬著嘴唇，兩根手指互相揉捏的，鼓了鼓嘴，果然是個壞傢伙，每天腦袋裡儘想這些下流的事，微微透紅的臉頰，才不要呢！翻著眼神抬起頭來，才發現自家爺已經轉過身去了，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自己的話。
看著林曜的背影，她眨著眼睛，心裡一陣踏實，上天讓她嫁了一個好的夫君，回想著這些天的點點滴滴，她臉上甜蜜幸福，最後溫柔的像太陽一樣燦爛的照耀著自家男人的背影。
親一口也不是不可以的！咬著嘴唇，藍容兒嬌羞的默默的注視著，滾燙的臉頰遮滿了紅暈。
轉過身，林曜溫暖如春的臉迅速佈滿了寒爽，冰冷的像千年的石頭，他走到秀才身前，撂下了最後的話：“你還差的遠呢！”
“呵，呵？”秀才舔了舔舌尖，無奈的笑著，傾斜著腦袋一副不在乎的樣子：“你若是想說這，我倒是願意聽你說一百次，你也就這最後一點口水了麼？我還以為你要說多麼狠的話，呵呵。”
秀才有些失望的盯著林曜，然後扭過頭去看著韓二催促道：“現在可以開始了吧，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搖著腦袋，秀才失望的神色是誰都可以看的出來的。
“嘖嘖嘖！”韓二盯著兩人也是好奇，決定生死的大事，怎麼看，那秀才都是一副享受其中的模樣，果然是瘋子。
“那就開始吧！”
聽到韓二的話，秀才的臉上興奮掛滿了枝頭，他反而搶著先來：“都說當年曹植七步成詩，我也想試試！”
舉著頭，一步一頓，滿色的神思，秀才左瞧右瞧，苦思冥想著，在最後一步踏進林曜的身前，苦著臉一副可惜的表情：“怎麼辦呢？想不出來，真是急死人了，啊……”誇張的吸了口氣，秀才故意回過神來：“要不就隨便一首吧，我看這個就可以。”
“一三二四六**，西出陽關無故人。”
“你！”
瞧著林曜憤怒的表情，秀才才開心的露出笑容，他反而輕輕彈彈林曜肩上的灰塵，滿臉的熱情：“怎麼樣，這樣一句是不是超出了你的想象。”
盯著林曜冷冷的眼神，他自嘲著長嘆：“唉……怕你文才有限，降低一下好讓你輕鬆取勝，我想你不會感激我的。”
林曜明白，這秀才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贏不了所以簡單的來一首，呵！自己哪怕贏了又怎樣，最後的決勝權還不是掌握在這群文盲的山匪手裡。這秀才，就是等著看自己絕望氣憤的樣子！
無奈，深深的無奈，林曜已經不知道能怎麼辦了，心裡的怒氣沸騰的開水一樣，到底該怎麼辦？
“哦？剛剛不是還信心十足，怎的現在卻是做不出詩來了麼？”秀才湊近林曜的耳朵，像咒語一樣在嗡嗡作響：“再拖也是沒有用的，你的夫人，我，會好好照顧的！呵呵！”
秀才得意的看著林曜已經冰霜的臉，心裡一股熱血澎湃了起來，再也忍不住大笑起來！
“爺……”藍容兒疑惑的看著自家的爺，愣愣的站著好似失去了魂，明顯低落的情緒包圍著他木木的身影。
“哈哈哈哈，我勸你還是直接認輸了吧，徒勞的掙扎讓人看著更加可憐。你真的就應該呆在家裡，好好過你那種少爺的生活，出來不過是一條可憐蟲而已！”秀才暢快淋漓的笑著，對林曜已經是沒勁兒，這樣的人，馬上就要死了，和螞蟻一樣任自己一捏，呵呵。
林曜抿著嘴唇，看著秀才癲狂的狂笑，他眉頭輕皺。
是的，自己是輸了，藍容兒會被他們揉虐，自己會客死異鄉，家裡，怕是要瘋了吧，自己的孃親肯定會找到自己的屍骨，幫自己報仇的，整個寨子也回灰飛煙滅。
可是，那時候不都遲了麼，讓郭若羅氏傷心，讓自己的女人落淚，讓整個親王府披上白綾。不能容忍，不能容忍，絕！不能！容忍！
看著眼前的人影，自己一個堂堂大清的貝勒，怎麼能容忍死在這種小人物的手上
林曜的眼睛漆黑的看不清空洞，他的嘴臉掛起惡魔般的果實，他盯著得意忘形的秀才，無辜得問道：“你剛剛有說什麼麼？不好意思我耳朵有些背，能再重說一遍麼？”
空靈的眼神帶著無辜好奇的表情，認認真真的問著。
“你？”
秀才看著眼前平靜，純淨面孔的林曜，心下微微疑惑，不過又看著眼前的人兒朝他甜甜一笑，露出八顆閃著亮光的牙齒，他心裡一陣怒火攻心。
他衝到林曜面前，扯著他胸口的衣服，滿臉的猙獰：“你這是什麼笑！看不起我是麼？給我收回去，你……”
“你有說什麼麼，我真的聽不清楚誒！”林曜純真的眼神閃著疑惑，甜甜的笑著：“你能湊到我耳前說麼？”八顆牙齒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秀才無奈一笑，他的臉垮過林曜削減的肩膀，嘴上的熱氣已經充斥在林曜的耳旁：“我說，小子……你……”
靠在秀才另一邊肩上的林曜，他空靈飄渺的眼神變得越來越漆黑，冰冷，他湊著秀才的耳朵同樣說著一句話：“走好！”
短短的瞬間，兩個人就想好朋友似的擁抱在一起，只是這擁抱的時間好像越來越長了，周遭的人也漸漸發覺不對勁了。
林曜閉了會兒眼睛，終於感覺不到脈搏了，他將秀才從肩膀輕輕一推，“撲騰”仰面倒下的秀才臉上尤帶著不相信震驚的神色，單手捂著心臟已是死絕身亡。
林曜手上握著的刀刃還滴著秀才心尖兒上溫熱的血，他皺著眉頭眼神更加冰冷，扭過頭去，他歪著頭邪笑著：“我想，比試算是結束了吧，我們的寨主大人？”
看著眼神發生的一切，韓二怒急反笑：“呵，夠膽，真的夠膽，你就不怕俺一刀砍了你麼？”
林曜抬頭看著站在柵欄上的韓二，也是笑著：“不知道，我也是不知道，不過一會兒就知道了吧？”
看著林曜淳樸的笑著，可是這笑著的背後卻是隱藏這惡魔般的氣質，韓二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呵呵的笑著：“不要把俺當傻瓜，你那種表情是看不起人是麼？呵！”
林曜長途一口氣，收起臉上的笑容，高傲的抬起頭顱，冷冰冰的說著：“要不你一刀殺了我，要不我去看看熱氣球的進度。”
說完，林曜轉過身來再不顧身後的韓二，他朝著藍容兒走去，臉上冰冷的氣息逐漸融化，升起一輪朝陽的微笑。
只是這輪朝陽卻只能望著藍容兒奔跑的背影，越來越遠。熄滅蠟燭一樣，臉上再次恢復了一汪清水，搖了搖頭，眼神中一片的清明。
周大福拿他熊掌的大手拍了拍林曜的肩膀，腆著比哭還難看的笑臉，安慰著：“男人總是要承擔起保護女人的事，她不懂罷了，你，做得很好。”想著當初自己一起的兄弟死在這秀才手上的不知多少，周大福看著秀才死不瞑目的樣子，心裡一陣的痛快。
韓五也是湊了過來，盯著林曜顯得怪異，他納悶道：“為什麼感覺你判若兩人？不過倒是要恭喜了，現在是正真的男子漢了！”
林曜吐了口氣，默默的看了韓五老久，然後刀子就插進他的腳下，無聲的語言只有他倆知道。
這把刀，當時在路上塞給他的，如今還回去罷了。
林曜走在回去的路上，腦海裡不斷閃爍著最後的畫面，他痛苦的皺了皺眉頭，殺人？自己成殺人犯了，從小到大，書讀到哪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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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林裡，林曜痛苦的嘔吐撕心裂肺，一陣陣痙攣讓他躺在地上翻滾著，全身上下都散發著顫抖，就像搖曳的樹葉一樣脆弱……
回到屋子，門已經是反鎖，知道藍容兒在裡邊就放心了。找來盆水，林曜兩手泡在裡邊，一絲絲的血剝絲抽繭的飄浮上來，然後漸漸的染紅了整個水盆。
收拾妥當，林曜輕輕的敲了敲門，意料中的沒有回應，他掛上了甜甜的笑容，清了清嗓子：“在裡面麼？一切都沒事了。”
本想輕鬆愉快地語氣，卻還是帶點沙啞和顫抖。
他緩了緩，又輕輕的敲了敲，這次沒有了其他的雜音，只剩下暖暖的陽光：“你知道有多擔心你麼，快出來，你還欠爺一個初吻呢！”
屋裡，趴在床上的藍容兒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哭泣的聲音捂著被子都掩蓋不住，
“嗚……嗚……嗚！！！”
林曜聽著屋裡竭盡全力的痛哭，收回了要敲門的手，他咬了下嘴唇，還想說什麼，卻被嗚咽的哭音打斷。
“爺？你，你怎麼會殺人，呵，你為什麼要殺人？殺人的都是壞人，爺，你變成壞人了麼？”
林曜聽著藍容兒善良的話，自己則也是共鳴，難道自己真的變成壞人了麼？以前可是見血都要暈乎乎的，還有，為什麼要殺人呢？救人？自己又有什麼權利去草菅人命！
獨自倚著門框，林曜沉沉浮浮的躺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