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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春秋胸羅錦繡 講禮制口吐珠璣(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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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臣道:“姐姐有何見教,何不道其大概呢?”亭亭道:“妹子因《春秋》一事,聞得前人議論,都說孔子每於日月、名稱、爵號之類,暗寓褒貶,不知此話可確?意欲請教令尊,不意匆促而別,竟未一談,這是妹子無福。”閨臣剛要開言,若花接著說道:“《春秋》褒貶之義。前人議論紛紜。據妹子細繹經旨,以管窺之見。擇其要者而論,其義似乎有三,第一,明分義;其次,正名實;第三,著幾微。其他書法不一而足,大約莫此為要了。”亭亭道:“請教姐姐:何謂明分義?”若花道:“如《春秋》書月而曰‘王正月’,所以書‘王’者,明正朔之所自出,即所以序君臣之義。至於書‘陳黃’、‘衛縶’者,所以明兄弟之情;書‘晉申生’、‘許止’者,所以明父子之恩。他如‘曹羈’、‘鄭忽’之書,蓋明長幼之序;‘成風’、‘仲子’之書,蓋明嫡庶之別:諸如此類,豈非明分義麼?”亭亭道:“請教正名實呢?”若花道:“如《傳》稱隱為‘攝’,而聖人書之曰‘公’;《傳》稱許止不嘗藥,而聖人書之曰‘弒’;卓之立未逾年,而聖人正其名曰‘君’;夷皋之弒既歸獄於趙穿,而聖人書之曰‘盾’:凡此之類,豈非正名實麼?”亭亭道:“請教著幾微呢?”若花道:“如‘公自京師,遂會諸侯伐秦’,蓋明因會伐而如京師;‘天王狩於河陽、壬申、公朝於王所’,蓋明因狩而後朝;‘公子結媵婦,遂及齊侯、宋公盟’,蓋著公子結之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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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會齊侯、鄭伯於中邱,翬帥師會齊人、鄭人伐宋’,蓋著公子翬之擅:似此之類,豈非著幾微麼?孟子雲:‘孔子作《春秋》而亂臣賊子懼。’是時王綱解紐,篡奪相尋,孔子不得其位以行其權,於是因《魯史》而作《春秋》,大約總不外乎誅亂臣、討賊子、尊王賤霸之意。春秋之世,王室衰微,諸侯強盛,夫子所以始抑諸侯以尊王室;及至諸侯衰而楚強,夫子又抑楚而扶諸侯。所以扶諸侯者,就是尊王之意。蓋聖人能與世推移,世變無窮,聖人之救其變亦無窮:其隨時救世之心如此。或謂《春秋》一書,每於日月、名稱、爵號,暗寓褒貶,妹子固不敢定其是否。但謂稱人為貶,而人未必皆貶,微者亦稱人;稱爵為褒,而爵未必純褒,譏者亦稱爵。失地之君稱名,而衛侯奔楚則不稱名;未逾年之君稱子,而鄭伯伐許則不稱子。諸如此類,不能列舉。要知《春秋》乃聖人因《魯史》修成的,若以日月為褒眨,假如某事當書月,那《魯史》但書其時,某事當書日,《魯史》但書其月:聖人安能奔走列國訪其日與月呢?若謂以名號為褒貶,假令某人在所褒,那舊史但著其名;某人在所貶,舊史但著其號:聖人又安能奔走四方訪其名與號呢?《春秋》有達例,有特筆:即如舊史所載之日月則從其日月,名稱剛從其名稱,以及盟則書盟,會則書會之類,皆本舊史,無所加損,此為達例;其或史之所無聖人筆之以示義,史之所有聖人削之以示戒者,此即特筆。如‘元年春正月’,此史之舊文;加‘王’者,是聖人之特筆。晉侯召王,事見先儒之傳,而聖人書之曰‘狩於河陽’,所以存天下之防;寧殖出其君,名在諸侯之策,而聖人書之曰‘衛侯出奔’,所以示人君之戒;不但曰仲子,而曰‘惠公仲子’;不但曰成風,而曰‘僖公成風’;不曰陳黃,而曰‘陳侯之弟黃’;不曰衛縶,而曰‘衛侯之兄縶’;陽虎陪臣,書之曰‘盜’;吳楚僭號,書之曰‘子’;他如糾不書‘齊’,而小白書‘齊’;突不書‘鄭’,而忽書‘鄭’;立晉而書‘衛人’;立王子朝而書‘尹氏’:凡此之類,皆聖人特筆。故云:‘其事則齊桓、晉文,其文則史,其義則某竊取之矣。’學者觀《春秋》,必知孰為達例,孰為特筆,自能得其大義。總之:《春秋》一書,聖人光明正大。不過直節其事,善的惡的,莫不瞭然自見。至於救世之心,卻是此書大旨。妹子妄論,不知是否?尚求指示。”

亭亭道:“姐姐所論,深得《春秋》之旨,妹子惟有拜服。還有一事,意欲請示,不知二位姐姐可肯賜教?”閨臣道:“姐姐請道其詳。”亭亭道:“吾聞古《禮》自遭秦火,今所存的惟《周禮》、《儀禮》、《禮記》,世人呼作‘三禮’。若以古《禮》而論,莫古於此。但漢、晉至今,歷朝以來,莫不各撰禮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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