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瑾一愣，繼而嫣然一笑，故作嗔責地捂嘴道：“哎呀說漏嘴了！”
“哈哈哈！”
顧霂心情舒暢，開懷大笑後才問道：“今早怎沒見那倆丫頭？”
“一早就去回春堂玩了！”
顧懷瑾扯下一根樹枝，隨意把玩在手裡，想起青梅竹馬這兩個孩子，思緒一時有些怔松。
“大哥，她們的身世始終是我的牽掛，你有沒有辦法幫忙查一下？”
顧霂道：“詳細的說來聽聽。”
顧懷瑾輕蹙婉額，慢慢回憶起過往的事情。
“三年前離京的途中，我們遇到一位被棄置荒野的孕婦，幸好薄大哥醫術高明才得以將青梅竹馬平安接生出來，不過那位夫人卻因失血過多去世了。從所乘的馬車和夫人的穿著來看似乎不是尋常人家，馬車行駛的方向也似乎是從京城出去的。據夫人自己描述，她遭仇人追殺與家人走散，但又不肯說出夫君的姓名，說不希望仇家知道孩子的存在反而成了夫君的軟肋和威脅。看得出她真的很愛她的夫君。”
顧懷瑾惋惜的聲音繼續道。
“那夫人去世的時候只留給兩個孩子一人一個如意扣，我拿去玉行鑑定過，那是很普通的玉，市面上很普遍，從玉的來源上著手很難有線索。如今唯一的方法只能調查三年前京城同一時期的孕婦情況，可這就要去查戶部的相關記錄，還要查得隱蔽一些。我擔心萬一她們生父的身份不一般，被人察覺會對她們不利。”
“所以我們深知此事不宜操之過急，只能盡人事，其他的看她們父女的緣分了。”
思忖了片刻，顧霂點頭應承道：“戶部那邊交給我吧，我尋個機會去打探一下。”
顧霂眸光閃爍似有些難言之隱，他猶豫了猶豫，終是忍不住開了口。
“不過阿瑾，你一個未成家的姑娘帶著兩個孩子怕是不妥。昨日娘跟我提及舅舅一直惦記著楚府能再添孫女，你……意下如何？”
顧懷瑾訝異，不容商量地拒絕。
“大哥，我知道你們的心意。可青梅竹馬是我從小帶到大的，陪了我三年難捱的日子。與其說是我救了她們，倒不如說是她們救了我。我是萬萬捨不得將她們送人的！”
顧霂不死心，繼續勸道：“可你以後總要嫁人，到那時怎麼跟夫家解釋？你還怕楚家不會善待她們嗎？”
顧懷瑾眸色堅定，直射進顧霂的心底。
“大哥，我不確定這一生還有沒有那一天。若是有，他定然是可以接納我過去所有的狼狽和不堪，亦可以接納我在最難捱的日子裡活下去的支柱。我當然相信楚家會善待她們，甚至會讓她們過得比現在更好，可阿瑾捨不得呀，一想到要為她們尋找生父阿瑾都有些捨不得，更何況將她們送人呢。”
看顧懷瑾難掩苦澀的神色，顧霂心裡也不是滋味。他終不再說什麼，起身幾步走上前，將顧懷瑾單薄的肩膀攬入懷中。
“好了別難過，尊重你的意見便是。阿瑾你記住，不管以後你想做什麼大哥都會支援你。若是以後當真出現了你喜歡的人，也要第一時間跟大哥報備，大哥的拳頭先替你試試他夠不夠資格！”
顧懷瑾眼眶映著淚花撒嬌地蹭到他的懷裡，雙手緊緊摟著他的腰。她的臉貼在他冰冷的鎧甲上，有些冰冷的觸感卻覺得無比安心。
儘管感動不已，她嘴上卻道：“哎，大哥的拳頭那麼厲害，看來我是好難找到如意郎君了呦。”
“那麼容易能找到的人也不能要！一般人哪配得上我顧霂的妹妹！”
顧霂傲嬌著，寬大的手掌在她的後背輕輕地拍了拍，然而話音剛落，卻聽一陣細碎的聲音傳來，緊接著一陣塵土飛揚卷著細小的石子朝著擁抱的二人飛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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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霂利落轉身，把顧懷瑾完全護在身後，揮手將迎面的石子打落在地。
“誰？”
飛揚的塵土隨風而散，對面站立的人影漸漸清晰。那是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手裡還抓著一把沒來得及扔的石子，一張嘴氣得鼓鼓的，美目間凝著狠狠的惡氣，如利刃般彷彿要在對面人身上剜個洞。
確切地說，顧懷瑾感覺那惡意是衝她來的。
可她想了想，確定自己不認識對方。
顧霂在看清來人的時候渾身一僵，護著顧懷瑾的手不自覺地收緊了幾分，顧懷瑾明顯感覺自家大哥那發自肺腑的尷尬和不自在。
“好你個顧霂，本公主舔著臉求皇上成全一番心意，你卻在御書房直接拒絕，如今你在青天白日裡跟其他人摟摟抱抱，真是不知羞恥！”
“你說，她是誰家的女子？本公主哪點比不上她了？你為什麼要拒絕我？”
“你知不知道我心急如焚地回京，我撒謊說自己遇到了山賊，就是為了能儘快見到你。”
“三年了，我擔心你擔心得不行，我往邊境寫了無數封信可你一封也不給我回，我可是知道你都給你娘回信了！”
女子眼角泛著微紅，臉上的表情從憤怒漸漸變成了委屈，最後竟捧著臉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你說嘛，我到底哪點不好，我改還不行嗎？你為什麼要她不要我？她哪點比我好？嗚嗚嗚……你天天對我冷冰冰的，都沒對我那麼溫柔過，嗚嗚嗚……”
顧懷瑾偏過頭來打量了顧霂一眼，看他那眼底的隱忍，表情從錯愕變成了意味深長。
那眼神彷彿在說：大哥，有故事呀！
這場景顧懷瑾自然不好說什麼，她大搖大擺地退回到顧霂之前做過的木樁上，恣意地翹起了二郎腿，那傾著身子用手肘支著下巴扯著嘴角的樣子，明顯就是一副準備悠哉看好戲的打算。
公主？
當今皇上年幼，不可能有這個年齡的公主。先帝早逝，膝下只育有兩位公主，一位年長的已經遠嫁他鄉，還有一個尚年幼。
那眼前這位，便只能是先武帝最小的女兒靜婉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