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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 像向日葵一樣,永遠朝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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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了20個小時的火車,我終於趕到了老家。我已經有一年多沒回來了,去年春節,正趕上公司最忙的時候,只放了三天,然後就匆匆上班了。老家離北京很遠,單是來回在路上奔波,都要去掉兩天。一年多不見,出站後,站在廣場上,我突然發現這裡的變化還挺大的。馬路都鋪上瀝青,乾淨整潔,還比之前寬敞了,由原來的兩車道變成了四車道。綠化帶上花團簇擁,豔麗一片,儼然一個中等城市的發展面貌。上次好像聽我爸說,我們這座小城正在參與“最具幸福感城市”的評選活動,因此政府花大成本重金改善市容市貌。我心想,一個人的幸福感真正應該取決於心境,而不是環境。你看,北京、上海、廣州這些大都市夠繁華了吧,可我敢說,那裡的人們大部分都不幸福。首先就是房價飆升得讓我們這些小老百姓望洋興嘆。如果在一個地方,連套房子都買不起,談何主人翁的感覺,又談何歸宿感?其次大城市人才濟濟,競爭壓力大,每天都要為保護好自己的飯碗膽戰心驚、憂心忡忡。這種內心不安寧的生活,怎麼可能幸福?相反,在我住的這座小縣城,你永遠都看不見行人神情緊張、步伐匆匆的樣子,他們悠閒得讓人感覺時光彷彿在這裡靜止一樣。每天都可以看見一群小老太在公園裡唱歌跳舞,中午的時候,就看見下班的人回家午休,或是坐在大院裡打牌、喝茶,日子過得相當愜意。在北京工作了兩年,老家的這種生活總讓我倍感羨慕和懷念。

我正準備攔一輛計程車時,突然聽見有人喊我的名字。

循聲望去,竟然見到小海哥。

小海哥是原來我們村村長的兒子,和我是初中同學。那年中考,我考到了縣城的重點高中,我家也隨之從村裡搬了出來,在城裡買了房子。而小海哥成績太差,什麼學校都沒考到,就輟學了,年紀輕輕就南下打工。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沒和他聯絡,聽說他混得挺好的,在村裡蓋起了三層高的小洋房,還買了車。

“你怎麼來了?”我很驚訝地問。

他開啟了車門,衝我一笑:“在車上說吧。”

我看著他,他變化似乎不大,依然瘦瘦的,只是剃掉了以前標誌性的鬍子,顯得更年輕了。我看了他的座駕,別克君威,20多萬。

“小海哥,你混得很不錯嘛。”

“哪有。”他靦腆地笑了,一腳踩在了油門上。

“載我到醫院吧。”

“嗯,我知道。”

原來前兩天小海哥回老家探親,聽村裡人說我快要結婚了,就打了電話問我爸,沒想到我家竟然出了狀況。

“你爸和我說,你今天會到,所以我就來接你了。”

我沒說什麼,情緒很低落。小海哥也察覺出我的不快,就補充了一句:“放心吧,你媽沒出什麼大礙,現在就在醫院裡靜養。”

我媽的心臟一直不太好,說是中度的心臟病,不能受刺激。可這次這件事,即使對沒有心臟病的我而言,也是一個致命的打擊。

我望了一眼小海哥,難過地說:“我也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發展到這一地步。”

“繁嫣,別想太多了。船到橋頭自然直。”

我輕輕地嘆氣,隨即轉移了話題:“別說我那些倒黴事了,說下你吧。你這些年過得怎麼樣?”

“怎麼說呢。”小海哥倒吸了一口冷氣,“就那樣吧,在外打拼,什麼苦都吃過,現在總算捱過來了,開始看到曙光了。”

“呵呵”。我說道,“除了事業的曙光,愛情的曙光看到沒?”我記得前兩年回來過春節,我媽告訴我,村長在村裡找了好幾戶姑娘家去相親,幫小海哥找媳婦,就不知道相成沒有。我順便說出了這事。

小海哥哈哈大笑:“兩年前了,我都不記得這事了,都是我爸媽在瞎折騰。”

“那你看沒?”

“被強迫看了一次。”

“感覺如何?”

“一點感覺都沒有。”

“啊——”我說,“好壞總有感覺吧?”

“嗯,非要說感覺,我就覺得那女孩胖了點,虎背熊腰的。”

我笑了:“農村不都喜歡這型別的女生嘛,好生養。”

“可我不喜歡。”

我饒有興趣地盯著小海哥,發現他的表情很認真,不像說笑。我記得中學時代的他,玩世不恭,老愛耍酷,和一群小混混瞎攪在一起。為這事,村長曾多次教訓他。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了,我確實感受到了時間在小海哥身上留下的痕跡。這次看他,覺得他成熟穩重多了,可正因為這麼長時間沒見,我也不知道和他說什麼好,加之心情不好,老想著我媽,所以我們就這麼一路靜默著,直到醫院。

下了車,小海哥輕車熟路地把我帶到了3樓最裡間的病房。

“你來過幾次啦?”我有點詫異,憑我和他的交情,還不至於熟稔到這地步。

小海哥靦腆一笑:“這兩天我正好閒著,就都來探望阿姨。”

進門時,正碰上我爸扶著我媽坐起來。看到他們,委屈了多時的我,眼淚就情不自禁地滑了下來。

我媽抬頭看到了我,神情一下子變得十分激動:“繁嫣。”

我趕緊撲了過去,這幾天一直強忍著的痛苦、失望、迷茫全部釋放了出來。

“快跟媽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媽抹了抹眼淚,問道。

我吸了吸鼻子,望了望我爸和小海哥。我爸對我使了個眼色,暗示我不要說,我明白地點了點頭,“媽,你先休息,等身體好了,我們回家再說。”

我媽看了一眼小海哥,估計認為有個外人在,不好說家醜,也默許著,沒有追問我。

小海哥出去打熱水的時候,我爸將我偷偷地拉到一邊,告訴我這幾天多虧了小海哥的照顧。“這孩子現在變得很懂事了,和年少時判若兩人。”小海哥當初的叛逆在村裡可是聞名的,所以連我爸都知道。

我爸接著說:“小海很關心我們,天天都來醫院噓寒問暖,你看——”,我爸指著床頭櫃上的蘋果,“這都是他買的。”

我順著我爸的手勢望去,果真看見了兩大袋新鮮粉嫩的紅蘋果。

“你媽出院後,你要好好答謝人家。”

“嗯,我知道了。”

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我整個人累得差點虛脫,眼皮也在不停地打架,快支撐不住了。我爸一個勁地趕我回家休息,說醫院有他就行了。

告別了父母,坐上了小海哥的車,我終於回家了。

躺在床上,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想起這短短的幾天內發生的事情,失業、失戀、媽媽住院……這些年來,我總認為自己過得雖然平淡,但還算幸福。父母雙全,男友貼心,從不操心未來。可是此時此刻,我卻有種深深的恐懼感,我不知道明天的路該如何走下去,未來,有誰願意與我一起攜手面對?

一週後,我媽出院了。辦手續結賬時,護士告訴我:“已經有人買單了。”

“誰啊?”我很意外,拿過單子一看,結款人的名字竟是張小海!

他發什麼神經啊,幹嘛幫我買單?正準備質問他時,我看見他笑呵呵地攙著我媽下了樓梯。

“小海哥。”

看見我走了過來,小海哥知道我要說什麼,趕緊打斷我:“上車吧。”

在車上,我們一家三口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地告訴小海哥,這錢我們堅決要還!尤其是我,態度更是強硬,我絕不白白接受別人的恩惠。

一路上,小海哥很沉默,一直在聽我們說話。到最後,他才回頭朝我媽說了一句話:“阿姨,你就安心養病,錢你們到時要還再還。”

估計是我媽住院這幾天,小海哥忙裡忙外的,給她留下了好印象。一回到家,我媽就喋喋不休地在我面前誇獎小海哥,說士別三日,刮目相看,還說小海哥現在有房有車,長本事了,哪個女孩跟著就享清福了。

說完,我媽朝我擠眉弄眼:“咋樣,對他感冒不?”

我盯了一眼我媽:“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

“哎。”我媽唉聲嘆氣,“反正你和顧小辰都掰了。”說到這,她把我拉到沙發上,表情很嚴肅地說,“現在你就徹徹底底地告訴我,你和顧小辰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沒有隱瞞,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原原本本告訴了我媽。

她聽完,大怒。

我立即按住了她的胸口:“媽,別激動,你剛出院呢!”

“哼。”我媽仍氣不打一處來,“這顧小辰真不是男人,一點擔當都沒有。”

“媽,你還不明白嗎?談戀愛是一回事,結婚又是另一回事。”

“那也是,幸虧結婚前看穿他家的真面目,不然嫁過去就慘了。”

我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談了六年戀愛,原以為可以修成正果,但沒想到,事情會是現在這個局面。我媽還在擔憂地說:“都不知道怎麼辦好,都通知親戚來喝你的喜酒了。”

我欲哭無淚,我家的親戚大部分還在村裡,特別是我那個嬸子,大嘴巴一個,她肯定將訊息傳遍整條村了。

農村人思想傳統保守,最忌諱這個,如果傳開了,不僅我臭名昭著,連我爸媽一輩子的名聲都要毀於一旦。鄉親們一定會在背後說三道四:“你看,老蘇家的女兒,臨結婚前被人家給踹了。”

想到這,我的冷汗直冒。

我媽的情況比我好不了多少,接下來的幾天,只要我一在家,她就像祥林嫂似的,問我接下來要怎麼打算。

我被我媽問得頭疼,感覺在家裡呆不住了,就打了個電話給李銳,讓她幫我留意下工作,我準備回北京。

我媽一聽到北京這兩個字,整個人就跳了起來:“不許去,你回北京幹嘛?你現在在那裡已經沒有家了。”

“那你又問我怎麼打算?”

“反正不許回去,一個女孩孤零零在大城市闖蕩,多可憐!”

“那我去哪?”

“留在老家這裡。”我媽認真地看著我,幫我分析形勢,出謀劃策,“你和顧小辰協商下,將你們一起買的房子賣掉,退回那20萬,然後離開,回縣城這裡,重新開始你的生活。”

我媽說得一板一眼,我確實動搖了一下。是啊,反正我在北京混得不如意,還不如直接打包回家,再怎麼樣,家總比外面要強。

我媽見我若有所思,接著說:“回家後,找份安穩的工作,找個本分的人,踏踏實實過日子吧。女人這一生,不就是這樣嗎?”

“要找合適的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眼光這麼高幹嘛?要求放低點,一抓一大把。”

我反問我媽:“要低到什麼程度?”

“三個字,對你好就行了。”

我詫異地看著我媽,什麼時候,她的思想覺悟提高了?以前在她看來,我找對象,必須要有一定的經濟基礎,起碼有一套房子。可就是這麼個要求,放在北京、上海、廣州這些大城市,肯定一棍子打死了很多年輕的80後男生。畢竟剛畢業兩三年,只要不是富二代或特牛逼的,有誰買得起房子啊?顧小辰不也買不起嗎?在城市,一套房子足以掏空兩家的家底,所以顧老太太當初不願意掏,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我出了這檔事後,我想我媽也醒悟了。錢啊,房子啊,神馬都是浮雲。找一個死心塌地對你好的人,才是真理。

但我萬萬沒有想到,原來我媽說這話的時候,其實心裡早已物色好了目標!

這次回老家,我明顯感到陌生了許多。這座經濟欠發達的小縣城,正在一點點地蓬*來,鋪路、建樓、植樹,一步步朝現代化的都市邁進。我一直都很嚮往安靜的地方,可現在看來,這裡也開始不安靜了。換句話說,這個小縣城的骨子裡也埋藏著不安分的因子,在蠢蠢欲動了。世界和人類之所以會進步,是因為慾望在推動,而我的慾望在哪裡?

小海哥打電話給我,問我在哪裡,說我這麼久沒回家,要帶我去逛逛。我想著要還錢給他,就一口答應了。

這次住院,我媽一共花了五千多元醫藥費。坐上車後,我直接掏出張銀行卡給小海哥,說:“密碼是八個六。”

小海哥看了我半天,神情有點落寞地說:“繁嫣,你能不能別和我太見外?我不缺這錢。”

“但我也沒理由白白要你的錢,這說不過去啊!”

“我們都曾是一條村的鄉鄰,我和你又是同學。這些錢,就當是我的一點心意吧。”

“朋友借錢都要還,何況你沒有必要幫我,我家裡又不困難。”我的態度十分堅決,我可不隨便接受別人的恩惠。

“那到時再說吧,我先帶你去一個地方。”小海哥把卡強塞進我的包裡。

我知道他要帶我去什麼地方,趕緊制止:“我不去。”

“你知道我要帶你去哪裡?”

“回村裡看看,是不?”回來這麼多天,我一直都在縣城裡溜達,不敢回村裡去看望那些親戚。他們一旦知道我退婚的事,風言風語肯定會硝煙四起。農村,就是個嚼舌根的地方。很多人看你過得不好,都在背地裡幸災樂禍,落井下石,這個我太清楚了。我在那裡出生長大,早就清楚這些。

小海哥嘿嘿一笑:“沒關係。我帶你在村裡兜一圈,你就坐在車上走馬觀花看下。”小海哥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我們不和他們打招呼。”

看見小海哥熱情的樣子,我也不好再拒絕了,點點頭答應了。這些年來,在外求學、工作、漂泊,一直都沒什麼閒情逸致回村裡看下。現在就趁此機會散散心吧,反正最近整個人煩透了。

車一路飛馳著,窗外的美景卻沒能調動起我的心情。駛進村子大牌坊時,我的心猛地咯噔了一下,好久沒來這裡了,現在變成什麼樣了呢?我真不敢想象。

“沒事,別擔心。”小海哥突然出聲。

“你有多少年沒回來了?”我問小海哥。自從初中畢業,我和他分道揚鑣後,我們之間就很少聯絡。關於他的訊息,都是從我爸媽口中的隻言片語得來。也就是說,這些年來,我們一直都不清楚彼此過得是怎樣的人生。

“我就是這兩年沒回來,以前年年都回家裡過年。”

“哦。”我再次將視線移向窗外,此刻,車已經駛入鄉間公路上了。記得小時候,這裡非常安靜,確實是名副其實的鄉村。有著大片大片的農田,還有著映入眼簾的牽牛花,夜晚可以聽見此起彼伏的蛙聲。坐在池塘邊,抬頭能夠看見點點繁星,呼吸到最新鮮的空氣。這是我熱愛的生活。可現在,我發現往日那片寧靜的鄉村已不復存在了。農田全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棟棟矗立的樓房。池塘也被填了,讓一條筆直的公路橫穿而過。小車、摩托車,拼命按著喇叭,發出刺耳的噪音。這裡已經沒有我童年的影子了,我突然覺得很失落。想起大四那年特地帶顧小辰回村裡玩,他還採了一朵特別嬌豔的牽牛花給我,我樂得屁顛屁顛的。那時太天真,以為幸福都是永恆的。如今才知道永恆的是天與地,而世間萬物所有的一切,終究要綠了芭蕉,紅了櫻桃。

在一條寂靜的小路上,小海哥冷不丁停車了。

“走吧,下車看看。”

推開車門,我驚訝地發現,前面不遠處,就是一大片金燦燦的向日葵,正迎著耀眼的陽光,綻放出最美的容顏。

我興奮地奔了過去,沒想到,村裡還有這樣一片世外桃源。

“不是說村裡的土地都分給村民建房子了嗎?”我回頭看著小海哥,好奇地問。

“是啊,這一塊土地就分給了我家。”小海哥從口袋裡掏出一根香菸,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只不過我將它拿來種向日葵。”

“為什麼?”我特別詫異。

小海哥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慢悠悠地拿出打火機將煙點上了:“繁嫣,你想知道我這些年來是怎麼過的嗎?”

“想啊。”我笑嘻嘻地說,“說說你的奮鬥史,我也好向你學習。”

“你就調侃我吧!你一大學生。”

“大學生又怎麼樣?”我心裡難過了一下,“我混得又不好。”

“那你說,怎麼樣才叫混得好?”小海哥吐出菸圈,反問我,“有房、有車、有錢?”

“不是。”我幽幽地說,“究竟什麼才是幸福,每個人的衡量標準都不一樣。我要的幸福其實很簡單,就是有一份好工作,有一個好愛人,這樣就行了。”

“嗯,其實我也一樣。”小海哥哈哈大笑,“我想要的生活是農婦、山泉、有點田。”

“真的?”我忍俊不禁,“那你找到了嗎?”

小海哥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就不知道人家能不能看上我?”

“誰啊?”

小海哥閉口不談,轉移了話題:“我和你說說我這些年來的經歷吧。”

我聽得雲裡霧裡。

“後來,我和朋友合夥承包了許多地皮。你知道廣州的珠江新城嗎?”小海哥轉身問我。

我說知道啊,亞運會不就在那裡舉辦嗎?

小海哥點頭:“你別看那裡現在這麼繁華,以前可是一片毛荒之地。早幾年,我們在那個地方買了一塊地皮,結果去年轉手,賺得盆滿缽滿。”

我不敢置信地看著小海哥,在心裡不由地暗暗佩服。

“繁嫣,你看這一片欣欣向榮的向日葵——”小海哥指著我眼中的這片世外桃源,微微一笑,“它們總是朝著有陽光的方向生長,就像我們人類一樣,朝著有希望的目標前進。所以每次當我遭遇挫折時,我就會告訴自己,要和向日葵一樣,永遠嚮往陽光,嚮往希望。”

我向小海哥投去了感激的一瞥,我終於明白,他今天帶我來這裡,講這番話的目的是什麼。沒錯,我最近運氣背得連喝水都塞牙,也一度質疑我的人生了無生趣。可是小海哥卻透過他的經歷告訴我,感情的糾結比起生活的苦難又算得了什麼。我也應該像向日葵那樣,蓬勃地面對未來。

這些天來,為了一個顧小辰,我吃不好、睡不著,覺得人生沒希望。在向日葵地呆了整整一個下午,我的心情好很多了,也算徹底想通了。

一回到家,我媽見我滿面春風的樣子,朝我壞壞一笑。

“媽,你幹嘛?”我感到很困惑。

“繁嫣,你知道剛才誰打電話來?”我媽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

“我怎麼知道。”

“是村長一家。”我媽生怕我不清楚村長是誰,又補充了一句,“就是小海他爸。”

“我知道小海哥他爸啊。”我很納悶,“他有什麼事?”

“呵呵。”我媽顯得很激動,“繁嫣,俗話說,上帝在關閉一扇門的同時,也為你開啟了一扇窗。”

我不耐煩地打斷:“媽,你別兜圈子了,有話快說。”

“好,我說,他家求婚來了。”我媽望著我,不像開玩笑。

“啊?”我大吃一驚。

“真的。”我媽以為我不信,趕緊接著說道,“村長就說小海一直都暗地裡喜歡你,說這些年來沒找對象,其實是為了等你。”

“怎麼可能?”我覺得村長在瞎掰。

“怎麼沒可能啊?”我媽振振有辭,“他不喜歡你的話,為什麼對我們家這麼好,還幫我們出醫藥費。”

我想起下午小海哥說到感情的話閃爍其詞,諱莫如深,敢情農婦是我啊?

就在我覺得莫名其妙時,小海哥的父母——村長和張大媽,閃亮登場了!他們提著大包小袋的東西直闖我家的客廳。

這麼多年沒見,村長明顯老了,頭髮都白了,臉上的皺紋一條一條的,佈滿了歲月的痕跡。

而張大媽見到我,就眉開眼笑地朝我打招呼:“繁嫣,也在啊?”

我媽向我使了個眼色,暗示我進房間。

我很順從地離開了。

關上房門,我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思索著到底要不要回北京。

正困惑時,李銳打電話來了,興沖沖地說她幫我找好了工作。

我嚇一跳,心想這速度還真神。

李銳解釋,是一家還算大型的地產公司招內刊編輯,正急需人手。她一朋友,恰好是這家公司的人力部主管助理。於是李銳就透過她的關係幫我遞了一份簡歷,中文專業、有兩年的工作經驗,有良好的文字功底。主管一看,立馬拍案要人了。還問我什麼時候能上班,希望越快越好。

我一聽,還真有點猶豫。我媽的話對我不是沒有一點影響,我也正在考慮回北京的意義。顧小辰都不要我了,我還回北京幹嘛。

李銳聽完我的想法,對我破口大罵:“蘇繁嫣,你丫這輩子就毀男人手上了。做女人,得獨立,知道不?”

“怎麼樣才算獨立?”

“起碼經濟上得獨立,要有一份自己的工作。”

“那我在老家也可以隨便找一份工作。”

“問題是那是你想要的生活嗎?”李銳質問我。

我嘆氣:“李銳,我不像你,非要做什麼女強人。我只想找一份安穩的工作,找一個好人嫁了。你說我庸俗也好,渺小也罷,我追求的人生就是這麼平淡。”

“蘇繁嫣,這不像你啊?”李銳苦口婆心地勸我,“以前在公司鬥志昂揚、激情萬丈的你去哪了?一個顧小辰就把你徹底擊敗了?”

我靜靜地聽李銳說下去:“你啊,就當以前的人生誤入歧途了,現在重頭來過吧!趕緊回北京來上班!”

“你給我幾天時間考慮吧。”

“還幾天?人家公司缺人哪,急著要。”

“好吧,我儘快給你答覆。”

掛了電話,我的心情有點沉重。看來,想和北京撇清關係,還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

客廳裡傳來一陣陣的歡聲笑語,尤其是張大媽的笑聲,爽朗朗的,像遇到天大的喜事似的。有這麼開心嗎?我好奇地走到了門邊,悄悄地開了一條縫,想聽下他們在說什麼。

我一聽,腦袋都大了,這鬧的是哪出啊?這事先也沒有通下氣,突然就殺上門了,真讓我措手不及。

想起小海哥,坦白說,我挺感激他的。做同學時,他就對我很關照。記得那會學校外的小混混特多,可因為小海哥的關係,他們都不敢招惹我。我親耳聽見小海哥對那群混混說:“蘇繁嫣是我妹子,誰惹,我和誰急。”

是的,我就是他的妹子,他就是我的哥哥,我們之間沒有愛情!

既然沒有愛情,那小海哥的父母提什麼親,不是瞎攪嗎?

“那好吧,你們考慮下,我們遲點再來。”這是張大媽的聲音。

我趕緊開門出去,想澄清事實,不料我媽一把站了起來,拉住了我,笑呵呵地說:“繁嫣,送下村長他們。”

我狠狠地瞪了我媽一眼,心裡很不痛快。

客人走後,我們一家三口圍坐在一起商議我的終身大事。

我媽很高興,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她肯定想不到我們家會釣到一金龜。

說小海哥是金龜一點都不過分。眾所周知,他在村裡有一棟小洋樓,剛張大媽還說,他們在縣城還買有一套200平方、四房兩廳的房子,有房有車,家裡沒負擔,長輩心中的乘龍快婿,估計這回我媽做夢都會笑醒吧。按她的話說,找一個對我好的人,她就心滿意足了。

小海哥顯然對她口味。

我媽一臉喜氣洋洋:“繁嫣啊,咱家終於否極泰來了。”

我不忍心掃她的興,就沉默地坐著。

我媽繼續說:“你看,這頭你剛吹了婚事,那頭就有人來提親。老天啊,就是愛捉弄人。”

“哦,對了——”我媽像想起什麼似的,趕緊補充道,“剛才小海家硬放了五萬元禮金在這。”

“媽,你怎麼能收人家禮金呢?”我不高興地指責我媽,“我們又沒答應這門婚事,這錢不能收。”

“我也知道。”我媽將一大沓錢放回袋子裡,“這不就徵求你的意見嘛。要我和你爸說,小海這孩子真不錯,比顧小辰要好。”

“別提顧小辰。”我現在一聽到這名字,心裡就冒火。

“我還真是要說下。”我媽一副不說不罷休的架勢,“你看,顧小辰啥都沒給我們,沒禮金——”

“這不還沒結婚嘛。”我爸糾正。

我媽白了我爸一眼,繼續說:“沒戒指,如果不是我態度強硬地讓你們買房,你們還沒房子,裸婚了。”

“媽,你現在不是不介意這些嗎?你說找一個對我好的人就行了。”

“是啊,小海就是真心對你好啊。旁觀者清,我看得清清楚楚。”

“可我和他不合適。”

“哪不合適?”我媽不明白地問。

我爸在一旁很沉默,片刻,他才開口:“讓繁嫣自己做決定吧。”

還是我爸通情達理。

人生大事,當然得我自己做主!

我決定找小海哥談談。

小海哥將我帶到了我們縣城的一家名為“好運來”的餐廳。這間餐廳足足有兩層,裝修得挺時尚、挺高檔的。此時正好是中午時分,吃飯的客人特別多,生意十分紅火。

小海哥拉著我上了二樓的一間包房,衝我神秘地一笑:“我介紹餐廳的老闆給你認識。”

我環顧著四周人頭攢動的熱鬧場面,心想這老闆一定忒有錢。

推開房門,一個明顯發了福的中年男人笑嘻嘻地站了起來。

我一看,怎麼這麼面熟?

“繁嫣,還記得我不?”那男子趕緊走過來和我握手。

我上下打量,在腦海裡搜尋著資訊。

“不是吧?去了大城市,就不記得我們了?”

誰啊?我想半天都想不起來。

“咱班同學,以前坐在你座位後,老愛拽你辮子的。”小海哥提醒我。

“哦。”我恍然大悟,“是二毛啊!”

“現在才想起來?”二毛佯裝一副很受傷的樣子,“真是貴人多忘事。”

“不是。”我趕緊解釋,“我記得讀書那會你瘦得跟竹竿似的,現在可是一副成功人士的架勢,我都不敢認了。”

“哈哈。”二毛笑得臉上的肉一顫一顫的。

我發現我挺悲哀的。這麼多年過去了,我是混得最不起眼的一個。那些同學,男的要不就做生意做得風生水起,有房有車;女的要不就嫁人生子,衣食無憂。不像我,一個人在大城市打拼、掙扎,看不見未來。讀了這麼多年書,究竟是為了什麼?找一份吃不飽餓不死的工作,省吃儉用還房貸,這一輩子還有什麼樂趣?

想到這些問題,我就覺得很傷感,連二毛招呼我坐下我都沒聽見。

“有心事?”二毛關心地問。

我搖了搖頭,掩飾地說:“看見你開了這樣一間餐廳,給震撼住了。”

二毛嘿嘿一笑:“你還不知道幕後老闆是誰吧?”

“不是你嗎?”我驚訝地問。

“我是小股東,真正的大股東——”二毛望了小海哥一眼,朝我努了努嘴。

是小海哥?

小海哥不好意思地點頭:“二毛說要開家餐廳,缺點資金,我就投點錢進來,權當支援了。”

“哇。”我羨慕地看著小海哥,說:“你搞的專案還蠻多的。”

三個人頓時陷入了一片沉默中,過了一會兒,還是二毛打破了寂靜:“你覺得小海怎麼樣?”

我看見小海哥的臉刷一下紅了。

二毛立即哈哈大笑,轉向我說,“繁嫣,你還不知道吧?小海和人打架時可是很兇狠的,但一見到你,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

“別亂說。”小海哥趕緊踹了二毛一腳。

“你不要不好意思承認,我都和你說過很多遍了,喜歡就要主動去追,要敢於表白。”

“你今天廢話怎麼這麼多?”

“繁嫣。”小海哥望著我,輕輕地說,“二毛的話,你別介意。包括我的父母去你家提親,你也別有壓力。我不勉強你,真的。只要你過得幸福就好。”

聽到小海哥的話,我的眼圈頓時溼熱溼熱的。我爸媽說得沒錯,小海哥確實是一個好男人,我很謝謝他這麼為我著想。可是對他,我沒有半點愛情的成分。他只是關心我,呵護我的鄰家哥哥。

“你真的不給張小海一個機會?”我決定回北京的前一晚,我媽再次問我。

“媽,我說了,我和他不合適。”

“那五萬元怎麼辦?”

“退回去唄。”

“哦”,我突然想起了小海哥幫我們墊的那5000元醫藥費,趕緊掏出了銀行卡,遞給我媽,“順便把5000元一併還了。”

“嗯。”我媽應道。

我邊收拾東西邊將想法告訴我媽:“我還是得回北京處理我和顧小辰的那套房子,做個了斷。至於是否留在北京,我再認真想想。”

“還有什麼好想的?”我媽嘟囔著嘴,“我真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麼?你說你回北京幹嘛?沒房子、沒男友,一個女孩孤零零在外,又辛苦又危險。”

走的那天,小海哥來送我了。見我爸媽都在,他欲言又止。於是我媽知趣地拉著我爸走開了。

小海哥望著我,一副挺難受的樣子。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別這樣,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是不是我家人的舉動嚇到你了?”小海哥似乎鼓足了勇氣,開口問。

“當然不是。”

“如果你離開是為了躲避我,大可不必這樣。”

“說什麼呢?”我注視著小海哥,認真地告訴他,我還得回北京處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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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下定決心回北京,不僅僅是因為那套按揭的房子,更重要的是,經過這些天的思考,我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人在哪裡跌倒就應該在哪裡爬起。北京曾給我帶來了很多歡樂,但也帶來了更多的疼痛。我承認我是一個失敗者,可正因為失敗,所以我得回北京找回屬於我的成功。

我記得以前我們宿舍有一女生,也是談了我們學校的一北京男生,兩人處了整整四年。結果畢業時,那男生把她給踹了。她傷心絕望了很久,然後就離開了北京。從此和北京的同學斷絕了一切聯絡,包括我們這些死黨。有時在Q上見她線上,無論我發什麼表情或說什麼話給她,她都置之不理。我想北京是她的傷心之地,她不和我們聯絡,或許是想忘了北京的一切吧。

但我不會這麼偏激,顧老太太不是一直都看不起我嗎?那我更得在北京活得好好的,證明給她和顧小辰看,我蘇繁嫣,也是有人愛的。沒有了他們,我照樣可以活得很好,而且還活得出色。

我要在北京證明我的人生價值� ��這就是我回去的真正目的。

“繁嫣,我有沒有給你帶來很大的困擾?”沉默片刻,小海哥問。

“沒有。相反你給我帶來了很大的信心。”我微微一笑,“還記得在向日葵地你說過的話嗎?你說,人應該時刻充滿著希望。這就是我回一趟老家,最大的收穫。”說完,我輕輕地擁抱了一下小海哥,和我爸媽道別後,踏上了開往北京的列車。

不久,小海哥回南方了。這一切恍惚得就像做了一場夢。夢醒後,大家各奔東西,在各自的生活軌道上奔跑著,為了虛無縹緲的明天。(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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