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楓冥覺得何叔就是太大驚小怪了,這壓根不用。現在的白家,馬上就要斷後了,除非白思傅現在趁著才四十來歲的年紀再找一個回來,給陸楓冥生一個弟弟。
陸楓冥突然覺得,有必要給白思傅寫一封信,讓白思傅個給自己留個後,指望陸楓冥是不可能了。
“不會的,等錦官城這仗一打結束,我就假死回江湖去了,呆在朝廷裡當官,多沒意思,還是江湖四處遊走有意思。到時候,還得託何叔,去廣陵給我家老頭帶句話,我有時間就回去看看他去。”
何叔不由得哈哈大笑,“你爹就想你給他弄個孫子玩玩,你多缺德,自己玩開心,老侯爺一個人多孤單啊。”
何叔說著突然就感慨起來,陸楓冥莫名的覺得有些
不自在,有些過意不去。
兩人說話間便到了城牆上,只是,剛上瞭望臺,陸楓冥就見黑甲軍後方火勢漫天,火光都染紅了半邊天,不禁心裡一毛。
“這幫小兔崽子這麼狠嗎!”
“小侯爺你這麼虎嗎?”
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最後相視一笑,何叔道:“年輕人,多是年輕氣盛,這幾天晚上應該能好好睡一覺了。”
陸楓冥點頭,“太是了,後方燒成這樣,他們補給糧草最低得兩天,戰馬和士兵解毒,恢復元氣也的好幾天,最近天氣回暖的厲害,再過兩天,基本就燥熱起來了,屆時打仗才是最難的時候,讓隨行的軍醫注重疫情傳播。城裡的老百姓都得安排妥當,可別自己內部亂起來了。”
何叔點頭,估摸著那群偷襲的小子回來的時間,陸楓冥趕回了軍營,只是沒想到這幫人在他之前回來了,只是一個個臉上都帶著悲傷,陸楓冥數著人數,發現少了兩人。
“戰場上每天得死人,難不成你們每天都得如此沮喪著嗎?那仗怎麼打,國家怎麼保?”
“我們能保住,只是需要時間來適應。”
陸楓冥看著那名哭泣的士兵,冷著臉道:“需要時間,誰不需要時間,但是敵人會給你們時間嗎,多一分鍾的浪費,就意味著你們中要多死好幾個人,你們還沒這份時間來傷春悲秋,把眼淚都給本將擦乾淨,炊事上肉!”
陸楓冥這一聲吼,吼得人肝膽俱裂,那群偷襲成功的士兵流淚的擦乾淨眼淚,然後坐在了火堆邊,對著上來的牛肉狠狠的咬了幾口。
陸楓冥看得想笑,何叔一巴掌拍陸楓冥的後腦子,把陸楓冥給拍得一愣,還沒誰敢這麼拍他,除了白思傅那老混球。
“你多缺德,趕緊吃肉去。”
陸楓冥被何叔推了一把,坐在剛剛跟陸楓冥說話的那名士兵旁邊,士兵們立馬讓開一個位置給陸楓冥坐。
“瞧你們一個個的,衰樣,吃個肉,跟咬敵人的***似的,也不怕牙齒被牛骨給崩掉,然後打仗的時候,喊一句殺啊,都漏風,鎮北軍的霸氣瞬間被你一個人給禍害成了二百五!”
周圍傳來一陣鬨笑!
陸楓冥風趣幽默,再加上鎮北軍大部分人都沒有見過陸楓冥殺人時的果斷狠辣,所以一致認為陸楓冥比較和善。
“小侯爺,有什麼劍可以和妄生劍一較高下嗎?”
“你是在問有誰能夠和本將一較高下,是這個意思嗎?”
陸楓冥反問,被問的人和聽的人都是一臉懵,然後大笑起來。
陸楓冥這人沒臉沒皮慣了,也不是只和南螢螢這樣,這樣一看,其實陸楓冥和南螢螢一樣薄情,只是南螢螢可能更甚一些,陸楓冥苦笑。
“換城防了!換城防了!”下面的士兵,衝城牆上吼了一聲,上面的人搖了搖手裡的火把,下面的人立馬往上走。
陸楓冥讓做任務的人吃完就回去休息去,只留兩個負責人來向陸楓冥報告一下情況。
“好傢伙,一爬上去,就是黑甲軍的後方,他們對後方不嚴,而且屬下等爬上去的時候,他們正在吵架,黑甲軍果然分成了兩派,一派是跟著淮陰侯的。另一派,說什麼是夫人,還聽到說什麼當年,淮陰侯起家的原因並不是因為淮陰侯自己,而是因為軟飯?”
這人說的不是很確定,陸楓冥聽得神色逐漸變得震驚,像是吃下了一隻蒼蠅似的。
“大致讓黑甲軍傷到了什麼程度,能拖個兩三天嗎?”
那人道:“如果淮陰侯不拼死一戰,是可以的。但是淮陰侯跟個瘋狗一樣,保不齊被逼急了,反倒是要跟我們死扛,怎麼辦?”
陸楓冥眉頭一皺,緊緊衣袍的開口,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礙事,你們先去休息吧。”
陸楓冥看著天色,月亮還挺亮乎,陸楓冥這才意識到,十六了,三月十六。
陸楓冥覺得時間過得還挺快,陸楓冥獨自去了軍醫的房間,藥童正在研藥,看見陸楓冥,就要立馬行禮陸楓冥一擺手,消失在門口,裡面的軍醫是個御醫,後來被指派來當隨行軍醫,醫術倒是高明,什麼疑難雜症,找他絕沒有錯。
“將軍,不在前面和將士們聚,怎麼到這裡來了?”
軍醫好奇的看著陸楓冥,軍醫是個羊角鬍子的老頭,看著挺和善的。
陸楓冥將屋裡的其他人揮退,讓他們關上門,這才坐在凳子上,讓軍醫過來給自己把脈。
軍醫一臉凝重,給陸楓冥把脈,陸楓冥觀察這軍醫的神色,果然,片刻後,軍醫一臉死樣,就要立馬讓外面的藥童進來,陸楓冥衝他搖頭,收回自己的手。
“本將還能撐多久?”
陸楓冥早就知道,問得很澹然,軍醫不澹然了,陸楓冥是將軍,是主心骨,要是出了什麼事,那這四十幾萬士兵怎麼辦,錦官城怎麼辦,王朝怎麼辦?
“將軍,還有得治。”
陸楓冥失笑,“治不了了,別傳出去,這兩天將會有場硬仗要打,我們必須贏,而且得將黑甲軍一次擊敗,否則我們很難堅持到援軍來,或許根本沒有援軍。”
軍醫在軍隊這麼些年,也多多少少知道些,閉口不言,只聽陸楓冥道:“玉璣子,這種毒藥產於西南的峽谷地區,很難製成,聽說沒有解藥是嗎?”
軍醫顫抖著手,“是沒解藥,但是可以靠常年的調養祛毒。”
陸楓冥搖搖手,“那就算了,有沒有暫時性的壓制的藥,並且能夠短時間內恢復武功。”
軍醫搓手,很是猶豫,陸楓冥笑道:“要是黑甲軍突然勐攻,本將連錦官城都守不住,那還有解毒的機會嗎?”
軍醫權衡了一下,只好道:“有是有,但是,那會加劇毒性發作時間,要服下後,能夠暫時壓制住七日,七日後,便會徹底毒發,屆時,除非是神仙在世,否則,是就不回來的,更何況將軍您這毒在體內積蓄太久,已經將您的身子殘毒得極其嚴重了,屬下是擔心將軍您可能都撐不過七天。”
陸楓冥幾乎毫不猶豫的就朝軍醫伸手,“此事就只能你知道,不許傳出去!”
軍醫沒有想到陸楓冥居然這麼乾脆,一時間竟然不知是該感動還是罵陸楓冥愚蠢。
如果等不來援軍,就說明當今的陛下放棄了陸楓冥,放棄了這四十萬大軍,放棄了錦官城,就算陸楓冥打下來又有什麼用,對方還會覺得陸楓冥多事!
軍醫最終不情不願的給陸楓冥治療。
“這需要用藥浴,針灸,將毒素封存在心臟下方。”
“萬一有什麼閃失,一旦壓制的藥性失效,那麼,毒就會直接侵入心臟。”
陸楓冥點頭,表示他明白了。
第二天淮陰侯果然沒動靜,但是,陸楓冥卻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於是,催軍醫給他治療,當晚,就進行了藥浴,藥有一種奇怪的味道,陸楓冥聞著頭暈得緊。
“只是蛇果,不是可以吃的那種蛇果而是毒藥蛇果,將軍小心些,別喝了,這東西沾一點都要命。”
陸楓冥小心翼翼的坐進浴桶裡,聞言,坐穩了才道:“你是想害本將,而不是救本將?”
軍醫沒有符合陸楓冥的話,而是仔細的為陸楓冥扎針,陸楓冥被扎的一痛,心臟突然抽痛起來,以至於陸楓冥差點就沒緩過來。
“將軍先忍著,毒性要壓制住,它肯定是會反抗的。”
陸楓冥的眼睛有些紅,很明顯,他忍得很痛苦,向來能忍痛的陸楓冥,愣是在軍醫往心臟處扎下第三針的時候,低吼了出來。
軍醫也是滿頭大汗,他已經下手夠輕了,但是陸楓冥還是很痛苦的樣子,腦門青筋直冒,快要跳出來了似的。
“你這醫術跟紹都的陸神醫相差不大啊!”
陸楓冥咬牙道,軍醫臉色不蹦,道:“小的跟陸神醫相比,那就差太多了,不是同一級別的水平,若是陸神醫在,那將軍有可能是可以獲救的。”
陸楓冥咧嘴,還沒來得及笑出來,就先痛得悶哼了一聲。
整個藥浴持續了整整一個時辰,陸楓冥被扶起來,用溫水衝身體時,痛得呲牙咧嘴的,兩腿發軟,還站不穩。
陸楓冥不由得對軍醫樹了個大拇指,“這藥有沒有作用,再說,就軍醫這扎針的技術,真的,比我爹那棍棒還紮實。”
軍醫朝陸楓冥一拱手,“不敢!”
陸楓冥從來沒見過這般比他還沒臉沒皮的人,陸楓冥算是長見識了,自己被藥童扶著,一瘸一拐的回了房間,陸楓冥睡在床上都覺得渾身疼,刺疼,像是利刺扎進了骨頭裡一般,痛得陸楓冥輾轉難測,最終不敢再動。
一整夜,陸楓冥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反正第二天早上一起來,那種內力充滿全身上下的感覺,讓他感覺十分良好,陸楓冥不禁握緊了拳頭,陸楓冥甚至覺得自己現在可以一拳打死一頭老虎。
還不待陸楓冥得瑟,藥童就送來了一碗黑漆馬虎的藥,喝得陸楓冥眉頭直皺。
陸楓冥現在暫時恢復了內力,感覺走路都帶風似的,惹得那群士兵都覺得見到陸楓冥,跟見到迴光返照似的。
陸楓冥聽得牙一疼,差點給他一嘴巴子。
“將軍,黑甲軍攻城來了!”
“多少人?”
“全部,四十萬全部!”
陸楓冥神色一凝,他沒想到對方這麼玩不起,居然是全部人都來了!
陸楓冥不禁罵了句髒話。
他換好盔甲,站上城牆的時候,戰爭已經升級到白熱化的程度,據說,淮陰侯連喊話的過程都沒有,直接就開打了。
陸楓冥知道,這是被逼急了,淮陰侯是想一鼓作氣打下錦官城,也有種可能是淮陰侯的那位夫人突然就想通了,先讓淮陰侯將這天下拿下,兩人之間再一較高下。
“淮陰侯的這位夫人是誰?”陸楓冥不太瞭解淮陰侯,就連季寒蘊的事,也只是聽說。
何叔道:“這說來話長,現在說這些,沒有什麼用吧。”
陸楓冥一笑,道:“待我先去把這波兵退了,我們再細聊。”
“擂鼓,開城門,出戰!”
鼓聲震天似的敲起,還在攻城,爬城牆的黑甲軍被城牆上突然爬下來的鎮北軍搞了一波突襲。
陸楓冥的妄生劍雖然送人了,但是,陸楓冥還有其他兵器可做替代,比如長矛,陸楓冥還有些用不慣手,差點脫手而出。
不過一路上的過關斬將倒是讓陸楓冥練了一下手,順暢了許多,淮陰侯出來的時候,兩人交手,陸楓冥不至於太難看。
“前兩天見你還是一副病懨懨的樣子,怎麼,是被當今陛下給榨乾了嗎。”
陸楓冥呸了一聲,“臭不要臉的,小心點,被一會兒被本將捅個窟窿!”
淮陰侯臉色勐然一變,陸楓冥這張嘴就欠揍,“小子,等本侯拿下錦官城了,必定先把你這嘴給剁了。”
陸楓冥一個回馬槍,把淮陰侯從馬背上捅了下來,在地上翻滾一圈,淮陰侯一掌拍地而起,又回到了馬上。
他一躍而起,太久沒有使用過輕功,以至於陸楓冥一下不適應,差點掛淮陰侯的劍上去,陸楓冥又一腳踢在淮陰侯的馬腦袋上,馬兒受傷,揚起的瞬間。
淮陰侯又被摔下了馬,只是這一次沒有那麼狼狽,陸楓冥順勢,回到馬上的瞬間,朝淮陰侯刺過來。
只見淮陰侯一個彎腰,躲開了長矛,並且一劍砍斷了馬腿,陸楓冥前翻,繼而半跪於地,方才穩住身形。
兩人在地面打起來,不相上下,黑甲軍和鎮北軍絞殺在一起,一黑一白,陣營分明。
鎮北軍不及黑甲軍迅勐,但是兇狠,兩邊撞在一起,倒像是綠林野漢撞上正規軍,一下子,兩方都被動起來,廝殺不過三刻鐘,一些黑甲軍就撤了。
“嘖,侯爺,您這黑甲軍還分派的啊。”陸楓冥不禁嗤笑,兩方膠著時間愈長,淮陰侯的那位夫人肯定就愈著急,撤兵是遲早的事,除非兩人真的同仇敵氣,但是,那是不可能的。
暫時的和解,並不代表就願意同進退,畢竟保留最大的兵力,是後期奪權的關鍵。
果然,一見另一撥人退了,淮陰侯狠狠往陸楓冥的腹部踹了一腳,洩恨似的,翻身上馬,帶兵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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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鎮北軍對峙黑甲軍來,頭一次主動迎擊,還是贏的姿態,儘管是摻了水分,大家還是很開心,特別是陸楓冥與淮陰侯打得不相上下。
陸楓冥回到城裡,立馬被挽扶去房裡,軍醫給陸楓冥好好檢查了一下,陸楓冥疼得呲牙咧嘴,軍醫給扎了兩針,這才好了些。
“將軍,咱能智取,就儘量智取,這動武,很容易提前激發您體內的毒的。”
陸楓冥見軍醫這一副苦大情深的樣子,沒事人一樣的揮揮手,“早點打完,早點結束,本將也好早點入土為安,好不容易過了風雨飄搖的幾年,這不對安寧的生活有些嚮往嗎?”
陸楓冥說的越輕鬆,越灑脫,軍醫心裡愈發的難受,所幸眼不見心不煩,告退去給陸楓冥熬藥去了。
陸楓冥自己躺在軟塌上休息著,迷迷湖湖睡了一覺,夢裡,南螢螢親自帶著援軍來了,陸楓冥感動得都哭了,直至被軍醫搖醒,他都還是迷湖的。
“將軍……”
陸楓冥見軍醫欲言又止的模樣,露出了疑惑,軍醫給陸楓冥遞來一條手帕,軍醫低頭輕聲道:“將軍擦擦眼角的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