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餘香主冷笑一聲,明顯不信,“《春風得意刀》是我海鯤幫不傳之秘,能得傳授者都是我幫心腹老人,怎麼可能隨便冒出一個人就會《春風得意刀》?”
他又自顧自道:“還是說,你說的那個朋友,就是你自己?若是你以為趁剛才同我交手時偷學了一招半式,就能矇騙我,也未免太侮辱人了!”
陳北海在與餘香主交手時,眼饞這門刀法絕學,確實暗自偷學。但也只是徒具其形,不具其神。
世上一切高深武學,莫不有特定的運功路徑,有些甚至還配備了心法口訣,乃至真言咒語。
現在拿起一把刀,陳北海也能耍的有模有樣,和餘香主一同施展,沒有武功的人恐怕還分辨不出誰是正宗。
但就其威力,由於沒有相應的心法,拿著一把刀揮來舞去,還不如用肉掌壓人。稍微有些眼力的人都能看出來。
若是陳北海試圖用徒具外殼的《春風得意刀》來佐證自己有一個朋友。那無疑是貽笑大方了。
當然,他不會用這種低階的騙術。
陳北海搖頭,說道:“我什麼時候說過,那個人就是我自己了?我確實有一個朋友,會《春風得意刀》。”
陳北海盯著餘香主,又說道:“雖說我朋友刀術比你差得遠,但依我看,你修煉的《春風得意刀》比之不如。”
餘香主眉頭緊皺,顯得有些氣憤。
他抑制著心中的怒氣道:“我修煉的是幫主親傳的《春風得意刀》,怎麼比不得一個阿貓阿狗的刀法?”
神色中充斥的不耐煩,似乎已經不想跟陳北海交談了。
刀術指一個武者用刀境界技巧,刀法指一部具體的用刀武學。要是陳北海說有人刀術超過他,餘香主還信三分。
可陳北海卻說有人的刀法比《春風得意刀》更強。在他看來,這就是信口開河。
《春風得意刀》乃是絕學,本就是世上最強的刀法,怎會有其他法門勝過它?
見餘香主即將爆發,陳北海也不賣關子,連忙說道:“我所言不假,我那個朋友姓柳,喚做柳琴心,是位用刀的俠女。”
“柳琴心?”餘香主緊鎖眉頭,擰成川字,陷入思考,“我並沒有聽說過這一名字。”
他身邊何姓副手附和道:“我入幫幾十年了,也從未聽過!”
“是柳姐姐嗎?”白靈素忽地叫出聲,一對明亮的眼睛撲閃著星星似的光,“我只知道她使的是刀法,原來她用的同這個大叔用的一樣,都是《春風得意刀》啊。”
柳琴心何許人也?
就是之前在平安縣打擂時,曾經以壓倒性的優勢碾壓了陳北海的冷傲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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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靈素少有朋友,但柳琴心算一個。
兩人見面次數雖不多,卻好似天生投緣般。稱不上至交,兩個女孩也算的上知心好友了。柳琴心也是把白靈素當成親妹妹一般愛護有加。
白師行曾以“比武招親”的名義掩蓋自己的野心,洗刷自身嫌疑,卻被柳琴心信以為真。
不滿白師行包辦婚姻的舉措,更是擔心選出的白師行選出的女婿人品、相貌不好,委屈了白靈素,柳琴心不顧閒言碎語,以女子之身登上擂臺。
她使一柄冷月,刀如春風,幾招就讓當時的陳北海抵擋不得,險些落敗。
只是陳北海懇切表明自己保護白靈素的意圖,並點出柳琴心身為女子,固然心存大志,武功超凡,然則名不正言不順,難孚重望。
於是柳琴心主動認輸。為陳北海護法恢復內力後,就走下擂臺,人影飄入人群中,消失不見。
此後他就只聽過她的訊息,再沒見過她。
林震天曾驚歎,認為柳琴心的實力堪比江湖上闖蕩已久的一流高手。
要知道,柳琴心可不像陳北海一般撞上了難得的奇遇。她一身實力,與陳北海類似,同樣是由較弱的內功與極強的武功構成。
當時的柳琴心,無論是內功修為還是刀法境界,都在陳北海之上。
當然,現在估計要反過來了。
陳北海說的話也句句屬實。
儘管當初不能完全體會柳琴心刀法玄奧,現在回想起來,卻覺得愈發精妙。
柳琴心的刀法與餘香主近似,同為《春風得意刀》。
在陳北海看來,餘香主出刀迅捷,勢大力沉,刀路吊詭,遠勝於柳琴心。
然而柳琴心的刀法立意,舉重若輕的境界,卻隱隱還在餘香主之上。
這代表柳琴心的師傅在《春風得意刀》的造詣,還要勝過海鯤幫幫主——至少要勝過教導餘香主時的海鯤幫幫主。
餘香主驀然回首,對著身後的百來個海鯤幫幫眾做了個手勢,身後群情激憤的弟子瞬間安靜下來。
他對陳北海說道:“柳琴心這個名字,聽著似乎有些熟悉……”
餘香主忽然極為急切地問道:“她的母親是否也姓柳?”
陳北海有些尷尬。他只知道柳琴心與母親同住平安縣城,並且聽林震天透露過,柳琴心的母親是先天高手,跟腳不凡,武功遠在林震天之上。
卻不知道柳琴心母親名姓。
只不過,不知道具體情況,可以裝作自己知道。
陳北海不露聲色,故作驚訝道:“你怎麼曉得?她母親確實姓柳,只是我不清楚具體名字。”
餘香主來回踱步,陷入深思,看起來頗為驚訝費解,撫摸著臉上的鬍鬚,搖頭嘆氣,“你有沒有見過她的刀,長什麼模樣?”
陳北海說道:“柳琴心有把冷月刀,長三尺有餘。”隨後詳細描述起冷月的大小形狀、紋路特徵。
餘香主越聽越激動,喃喃道:“沒想到,沒想到她竟然隱居在平安縣!”
讓陳北海愈發疑惑。
柳琴心的母親無疑與海鯤幫有關係。她究竟叫什麼名字?什麼來歷?讓人不得而知。
餘香主回過神來,對陳北海說道:“如果少俠所說屬實,我們定有重謝。這幾個人偷偷運鹽,也不算什麼。我們海鯤幫甚至可以吸納這幾個船伕。”
餘香主又補充道:“只要我們找到了那對母女,就算少俠和他們沒有關係,我們也決計不會責罰這幾個船伕。”
陳北海隨即講出自己的猜想,認為柳琴心母女可能去了大原縣參加武林大會。
餘香主連連點頭,並承諾只要發現了她們的蹤跡,就可以放過譚家兄弟及兩個船伕。甚至還可以將他們吸納為海鯤幫弟子。
譚氏兄弟作為散修,沒有師承,只能獨自摸索。現在不僅能保住性命,還能更進一步加入海鯤幫,否極泰來,欣喜不已。
他們自然沒有拒絕。
當然也由不得他們不應允。
就算他們不想加入海鯤幫,也會被海鯤幫成員監管,直到找到柳琴心母女。偷運私鹽,可不是那麼好逃罪的。
還不如痛快點,給可能的未來頭領留下個好印象。
達成共識後,兩邊氛圍緩和不少。
餘香主提出要讓海鯤幫弟子接管譚氏兄弟的帆船,譚天果斷答應了。
餘香主還邀請陳北海到海鯤幫大船上共住,方便兩人交流武學。陳北海則委婉拒絕。
在他看來,海鯤幫船雖大,然而五大三粗的弟子也多得很,味道想必好不到哪裡去。
而譚家兄弟的帆船儘管比鯤船小了許多,卻只住了幾個人,乾淨。
至於交流武學,在哪裡不是交流?
譚地身上的奇異橫練,價值或許也不在《春風得意刀》之下。
兩邊安定下來,海鯤幫寶船護送陳北海等人前往大原縣。至於海鯤幫這條船原目的如何,海鯤幫不同高層、勢力間如何聯絡,陳北海也沒有細問。
陳北海吃住在譚天的帆船上,每天夜裡冥想練功,白天則與餘香主、譚地交流武功,生活充實,收穫不小。
兩船順揚江而北上,每日能行好幾百裡。
就這般安穩地駛到了中天郡境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