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嚴格來說,陳北海的武功技藝並不超出餘香主,甚至還要略遜一籌。
能擊敗餘香主,主要還是靠著修為境界上的優勢。
儘管他的先天境界還不夠穩固,但陳北海也有著超過從前的眼力。再加之蛻變後的內力使他出招更快。
他才能洞察餘香主的刀路並及時攔截。
“輸了?餘香主竟然輸了!”
看見餘香主倒在地上,他帶來的海鯤幫弟子,一個個六神無主,魂不守舍。滿臉震驚,猶自不敢置信。
兩人交手,過了許多招。但因為雙方都是出手極快的高手,所以勝負只在轉瞬間。
這些海鯤幫弟子,還等著餘香主大發神威,施展幫中絕學《春風得意刀》。他們好見識其風采,最好能偷學一招半式。
沒想到只一個恍惚,餘香主就轟然敗北。他們心中縱橫披靡,所向無敵的天柱,就這麼塌了。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海鯤幫圓頭寶船上傳來一陣騷動聲。
海鯤幫寶船在揚江巡航,自然不可能遇到一隻船便傾巢而出。
事實上他們大多數時候只是派出一些弟子,檢查一些沒有官方背景的小船。那些大船隊不會刻意幹違法的買賣。這些走鋼絲線的小船隻也不值得海鯤幫大動干戈。
此番海鯤幫這條船上的香主餘維傑親自出手,本只是出於興致,在船上顛簸久了,想要活動活動筋骨,舒緩舒緩精神。
船上的其餘海鯤幫弟子、小頭目,盡皆以為餘香主在船上走一趟就會回來。
可沒想到這小船隊,竟然當真敢於同時挑釁朝廷、海鯤幫的威嚴,偷運私鹽。這可是大武王朝僅次於鑄造假幣,要砍頭株連的大罪。
更令人震驚的是,這一條不起眼的無名小船上,竟然蹦出了一個大高手,輕鬆擋住了縱橫江湖的餘香主,更是用一雙肉掌,劈斷寶刀,將他拍翻在地。
餘香主本來就是頂尖的後天高手,一手《春風得意刀》更是出神入化,神乎其技。能憑藉拳腳功夫擊敗他,眼前這個二十出頭的青年,莫非已經是先天高手?
難以置信,匪夷所思!
然而,震驚歸震驚,這群海鯤幫弟子也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
逃跑是不可能逃跑的,這輩子都不可能逃跑的。
海鯤幫弟子不事生產,也不擅長做生意,就是靠運鹽,才能維持得了幫派活動。況且海鯤幫幫規像朝廷一樣,比朝廷還嚴多了。
關係到鹽產業這一幫會命脈,海鯤幫弟子絕不能不戰而逃。
譚家兄弟的船上,幾個海鯤幫弟子看著餘香主倒伏在地,不知所措。幾個船員也是身心空白,不敢動彈。
唯獨譚天,一臉憂愁,嘆息著對陳北海說道:“這次是我們拖累了少俠。少俠你麻煩大了。”
“還能有什麼麻煩?”譚地下意識地插嘴道。
譚天搖著頭,只是嘆息,不住地嘆息。
如他所言。
海鯤幫的圓頭鯤船上,僅僅有片刻騷亂,之後便是此起彼伏的呼喝聲,鯤船上的海鯤幫頭目一個個默契地統率排程,組織成員。
只幾分鐘,船艙內的海鯤幫弟子便蜂擁而出,聽從指揮,在甲板上迅速列隊,顯出其嚴明的紀律性。
估摸著有上百號人,列隊在外的弟子,一手持長刀一手持小圓盾。內層弟子則彎弓搭箭,對準陳北海一行人。
甚至還有更多海鯤幫弟子,藏於艙內,蓄勢待發。
雖說由於朝廷律法規定,海鯤幫並未準備甲冑、勁弩等違禁器具。
但這陣勢仍然非同小可,讓陳北海都感到十分危險。
他並不懼怕這些二三流弟子刀兵圍毆。但裡層的數十個弓手,藉助弓箭發出的勁道非同小可。只要其中有四五個神箭手,陳北海決計討不得好。
鯤船上的眾多弟子擺開架勢,儼然一副要開戰的陣仗。
陳北海皺起了眉頭,感到略有些棘手。
海鯤幫寶船上,兩個壯碩的中年男人一躍而下,落在譚家兄弟的船上。
兩人盡皆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糙臉黑紅,一看就是混跡江河的老手。
“何頭兒,張頭兒。”甲板上的幾個海鯤幫弟子連聲問候。
這兩名壯漢一個姓何,一個姓張,是餘香主的左右副手,頗受器重。甚至有傳言,餘香主可能會升任堂主,到時候空出來的香主位置,便會在倆人中選出一個。
因而兩人雖說只是普通幫眾,沒有被特殊委任,仍然被稱作頭兒。可以看成這一艘船上其餘弟子的頭目。
何頭搶先發難,怒斥陳北海:“你們這群卑鄙小人,光天化日之下,公開圍攻襲殺我海鯤幫香主,該當何罪?”
張頭性子沉穩些,蹲在地上探了探餘香主的鼻息。
他插了句嘴道:“你不要說怪話,餘大人還活得好好的呢!”
餘香主自然活著。
因為陳北海根本沒有下死手。
陳北海不想把事情鬧大了,打了小的來大的,打了大的來老的。應付起來麻煩不說,平白無故惹上一身騷,可能影響自己在丐幫的風評。
風評敗壞事小,耽擱了自己從幫主處習得丐幫高深武學事大。
他並不認為自己突破到先天後就可以縱橫天下,高枕無憂了。
丐幫幫主曾用平平無奇的一掌擊敗天一教教主;大武王朝神武皇帝以一百四十歲高齡威震天下。
先天與先天之間的差別,也許比先天與後天間的差別更大。
更何況,這本來就是譚家兄弟的不對。
按照朝廷律法,私自運鹽者,不僅自己被砍頭,還會牽連自己與妻子的父母、兄弟、姐妹、兒女。
按照江湖規矩,江運這塊是海鯤幫的自留地,譚天運私鹽,就是在掘人家祖墳,被殺了也完全四自尋死路,實屬活該。
“就不能通融一下?”陳北海不禁問道。
何頭立即怒喝道:“你想的倒是美!幹其他事情也罷了,你們竟然運鹽,還打傷我幫香主,就是江龍王來了,也保不住你們?”
張頭比較溫和,他說道:“也沒有他說得誇張。除非你們有朝廷頒發的鹽引,或者有我們海鯤幫幫主或副幫主首肯,否則你們今天決計走不出這條船。”
陳北海看向譚天。
後者哭喪著臉,苦訴道:“我要是有這種東西,早建起大船隊,發大財了,哪用得著在這裡小心翼翼地跑黑船!”
“那我們就只能不死不休了。”何頭、張頭最終表態。
隨著他們開口,鯤船上的弟子也動了起來,排頭弟子舉盾提刀,就要撲到帆船上;後排弟子挽強弓,搭利箭,將發未發。空氣中瞬間瀰漫起肅殺的氛圍。
陳北海也皺起了眉頭。
這時,倒在地上的餘香主悶哼一聲,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
“餘老大,你終於醒了!”
“餘香主,你趕緊來主持大局。”
何、張二副手連忙說道。
餘香主一手捂著腦門,沉聲道:“陳少俠,你武功不錯,準確說是相當強。年紀輕輕能練到這等境界,實在可惜了。”
話中意思很明白了。
陳北海今天絕對走不出這段江水。
雙方對視——確切說是陳北海看著眼前的上百海鯤幫弟子。
刀拔弓張,氣氛凝滯,如同一個麵粉袋被打碎,粉塵高高揚起,向油燈蓋去。
一觸即發。
陳北海忽然笑道:“餘香主勿要著急。興許我們有幾分關係呢?”
餘香主低聲道:“少俠莫要開玩笑了,從容赴死,至少還體面些。”
陳北海信誓旦旦,斬釘截鐵道:“我認識一個朋友,也會《春風得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