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出事地點就是前面那家酒館，”伍習用下巴挑了挑前方小道旁那家酒館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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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麼……這麼遠遠看去，倒是不覺有什麼問題。”鐵滿手託下巴，遠遠打量著。
“過去看看吧，”伍習說罷已經邁開腳步，鐵滿便跟在後面。
“我說，”鐵滿跟上了他，說道，“我們也不要太過冒進才是，要知道他們二人排行可在我們之前，若是連他們都遭不測，我們無論如何也得謹慎才是。”
“當然，我們和他們素無交情，用不著以身犯險，”伍習回頭說道，“但是我們既然受鐵師傅所託，好壞都得查個清楚，若真有些情況，就且彙報給他，由他老人家定奪好了。”
“我也是這個理，那麼，”此刻他們已來到酒館面前，二人同時停下，抬頭打量，“這裡……究竟發生什麼？”
這家酒館只是間有些老舊的草屋，建有兩層，屋頂從兩邊斜斜順下來，上面鋪了厚厚草垛，看來隨時都能將這間酒館壓塌。此外，門口已被封條交叉封住。
“被封住了……看來官兵已經來過，”伍習喃喃道，“也不知他們查出什麼？”
“這個就不知了，但依我來看，情形不容樂觀……”鐵滿思忖道。從外面看不出酒館異樣，但隱隱地，他覺得這裡的確發生過什麼，因為它此刻正散發著一股不祥氣息。
酒館臨近幾座村莊，此刻便有三個村民正遠遠看過來，同時不住耳語交談，伍習便朝他們招手，“你們過來！”
那些村民互相交談幾句，誰也沒有過來，但隨後，他們卻都爭先恐後朝這跑來。
“嗯……？原來如此，”伍習起初詫異，隨即開始苦笑，原來是他同伴舉起一塊銀子，朝那些人晃著。
村民們過來後，便紛紛討好問道，“兩位大老爺，請問有什麼要問？”
兩人對被稱作大老爺一事早已習以為常，畢竟他們二人經常身穿華麗綢緞袍子行走江湖，衣服上總是繡著各種繁複圖案，顯見價格不菲。正因為如此，他們也時常遭到打劫--
但是鑑於他們都是榜上成名人物，所以那些打劫者下場自然好不到哪兒去。
雖然說不少人對榜上人物都是甚為知曉，但其中只有前幾名是一直被人所熟識。排行越靠後，就越少人在意，何況光這劍南道中，行走江湖者就有上千上萬之人，未必每個人都識得他們二人。
至於為何總是身穿華麗袍子行走江湖，自然是為了引起打劫，至於為何要如此做，那就完全出自個人愛好了。
而現在。
鐵滿晃晃手中銀子，“從現在起，大老爺要問問題，誰回答得好，這銀子就歸誰。”
眾村民立即點頭如雞，噔噔噔噔。
伍習將手攏在寬袖裡，先笑而問道，“你們剛才在聊什麼？”
其中一村民賠笑道，“就是看你們二人打量酒館，俺們好奇，二人看起來不是專門來喝酒的吧？”
鐵滿搖頭，“自然不是，這裡發生什麼，為何會被封住？”
另一村民搶著道，“可叫兩位知道，前幾日子，這裡發生命案了哩！”
“什麼命案，明明一個人都沒死好麼，”旁邊村民白他一眼，“你為了銀子啥子都亂說啊。”
“但、但是人們都嚇傻了，有些人現在都睡不好覺。”之前那村民漲紅了臉，“還有這酒館老闆，直接嚇得卷了銀子就跑，都沒再回來過。”
“所以發生什麼？”伍習好奇問道。
第一個村民便湊頭過來，神秘說道，“傳說……他們遇到鬼了哩。”
“哦，鬼？”鐵滿一挑眉毛。
見他們二人沒繼續追問，這村民忍不住了，只好繼續說道，“大家都遇到鬼了，這可千真萬確，本來大夥兒都在好好喝酒，莫名其妙間屋子就黑了起來，有人看著真切，那些黑影都開始向光亮部分蔓延，很快就席捲了整個屋子！”
“……哦！”鐵滿點了點頭。
這村民有些急了，“兩位大老爺可別不信，雖然大家都嚇傻了，但是也有些人膽大，出來之後雖然有些驚嚇，但仍然能說出一些事實，是以我們才能多少知曉一二。”
伍習於是笑著問他，“那麼鬼為何要來嚇唬你們這些可愛村民？”
旁邊村民搶著道，“因為……什麼可愛啊……總之，是因為黑屍和白屍兩位大人哦。”
伍習與鐵滿兩人相互望了一眼。
來了。
鐵滿先問道，“我們知道他們兩個，此二人在《劍南榜》上有名，對吧？莫非他們幹了壞事，惹鬼上身了？”
這村民道，“據我來看，他倆就是鬼！”
旁邊村民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說道，“他們當然不是鬼，但是來者可當真和鬼無異，你們且聽我道來……”
於是他便有些哆嗦地將那天經過說了出來，雖然有些雜亂，但伍習二人好歹聽懂一些，何況他說不明白之處，兩個同伴也幫忙作了補充。
伍習便點了點頭，沉吟道，“看來此二人是遇到這種麻煩……那人要拉他們入夥，這可真切？”
其中一村民道，“自然千真萬確，有好幾人能證明此事。”
鐵滿問道，“隨後白屍打滅蠟燭，他們開始交手，對吧，隨後三人就全不見了？”
三個村民都用力點頭，“就連官兵也找不到他們下落，這可真是邪門了。”
然後之前那村民又道，“我就說了，黑白屍都是鬼！看他們裝束就知道！”
旁邊村民又不滿碰了他下，“鬼都在夜晚現身，他們大白天還走來走去，能是鬼麼？”
這村民委屈道，“他們把自己裹了個嚴實，不怕陽光，沒事！”
兩人便爭吵起來，鐵滿見實在問不出什麼，於是笑道，“總之多謝三位，這銀子，你們分了吧。”
他拋了銀子過去，三村民搶著來抓，銀子掉落在地，他們便扭打起來，伍習二人便望向酒館內。
“不管如何，”伍習先緩緩道，“先進去看看。”
“附議。”
他們於是撕開封條進去，也不顧後面村民叫喊阻攔。他們進去後，但見裡面大部分桌椅安好，卻在角落一處有些凌亂，他們便往那走去。
現場被大致保留下來，看來這裡官兵也都懂得保護現場，是以他們可以看個真切--
但見角落這張桌子直接側翻過來，地面散了一些瓷器碎片，同時還有微微酒味瀰漫開來，顯然黑白屍曾在這裡喝酒。根據村民所述，他們來這已經有了幾天，大概就等約定時間便趕去會賣餅婆婆與打鐵師傅，沒想卻遭遇意外。
伍習蹲下來，開始檢視地面。“地面散落著不少繃帶，”他說道，“黑色繃帶與白色都有，看來黑白屍都有同時出手。”
鐵滿聽罷略微動容，“居然引起他們同時出手？看來來者當真是高手了。”
伍習則思忖，“根據村民描述，我怎覺得來者正是排行第十的夜蝠？”
鐵滿卻道，“我剛才也這麼想，但是一來，夜蝠可不穿什麼戰甲，二來，此舉也有違他行事風格，三來麼，我也素無聽他有意捲入江湖，更枉談什麼招募人手了。”
伍習點頭起身，看向周圍，然後向牆那邊走去，鐵滿亦跟了過來。
“刀痕，”伍習撫摸著牆壁，“看樣子，似乎還是近日所留，痕跡相當新。”
“痕跡還很細碎，”鐵滿眯著眼望去，“若不是他們說那人武器是為一柄大刀，我可真看不出這是刀痕。”
二人望過去，但見這牆上刀痕，密密麻麻，到處都是，顯見這來人使刀有些手段。
“我看不出這是什麼刀法，但是既然他們說打鬥很快結束，搞不好……”伍習喃喃道，“來者在三五招內疚解決了黑白屍。”
鐵滿於是嘆氣，“這可真是不妙。”他環顧四周，然後看向其中一扇紙窗，那紙窗明顯被破了個洞。鐵滿於是指向那裡，“那人是從這裡將黑白屍帶走。”
二人走了過去，開始研究，伍習細看窗沿上腳印，說道，“這人輕功也很了得，帶著兩人，腳印居然還不深……嗯？兩個腳印？”
鐵滿望向窗沿，也驚奇起來，“的確兩個腳印，另一腳印看樣子……似乎屬於黑白屍中一人？”
他之所以這麼說，因為黑白屍連腳底都纏著繃帶，是以腳印和常人也大大不同。
兩人古怪地對望一眼，伍習先點頭道，“我有了大致猜測。”
“什麼？”
“來者大概是出手先制服了其中一人，將他帶走，以此來強迫另一人跟他走。”
“這解釋也是合情合理。”鐵滿點頭表示同意，“出去看看吧。”
他們便往大門走去，發現那三村民正擠在門口，往裡探頭探腦，而且三人各有一手抓著那錠銀子，叫人看著就感覺好笑。
見他們出來，三村民都開始傻笑，“兩位大爺看起來不簡單，你們是專程為此事而來吧？”
伍習對他們笑道，“莫要多問，你們繼續保持可愛便是。”
三村民撓頭，“唔……”
伍習與鐵滿二人沒再理睬他們，二人出來後，從破窗那方向追出，但是他們跑出百步後，就有些迷茫了，因為本來他們可以順著腳印追趕。但是現在，前面有條河流，直接將腳印截斷。
但兩人涉河往前時，卻發現前面根本沒有什麼腳印，這就為他們的追蹤大大增添難度。
“這下可麻煩了……”伍習喃喃道，就在此刻，他朝一個方向望去時，認為事情仍然有些轉機。
鐵滿亦看向那裡，他們對望一眼，便朝那個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