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打開門，卻發現黎笙在門外，和以往見的都不一樣，雖然他們只相處十幾天，但她知道，黎笙的臉上永遠掛著的笑，好像什麼都不管什麼都懂一樣，但這種看淡世俗通達人情的表情，傾城特別討厭，每次見到都想把他臉上那層面具給撕下，看看真實的他究竟是個什麼樣。
但這次不一樣，說不上哪裡不同，就是一種突如其來的感覺，他不一樣了，至少現在是如此。
“有事？”傾城往外面瞧了一眼把門關上，外面守夜的人居然不在？放鬆警惕了？
低頭看見正要書寫的宣紙，心裡沒來由的有點緊張：幸好，幸好什麼都沒寫。隨即又寬慰自己，寫了也沒關係，反正他不懂毒。黎笙坐下也不開口，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傾城給他倒了茶繼續又想自己的事情。
說，還是不說？
“傾城。”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竟然這樣好聽，令她有片刻的失神。
黎笙繼續道：“你陪我出去走走吧，把你的藥包帶上。”傾城點點頭覺得有點莫名其妙，回房拿好藥包乖乖走在他身後。豐城的夜很涼，很靜。如果在揚州，街道上應該是來來往往絡繹不絕的人群，但在這裡的夜晚有些奇怪，也許只是風俗不一樣。
他不說話，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繞著牆根走啊走，也不知道他是去哪裡。
“傾城，你是哪裡人？”這是第一次黎笙主動問她。
她看了黎笙一點，總覺得他今天怪怪的，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我是哪兒的人，從小在天山長大，跟著師父還有師兄師姐一起生活，師父也沒告訴我，不過我自詡是天山的人。在天山可好了，雖然很冷，但我覺得比任何地方都好看，那裡大部分時間都飄著雪，一望無際全是白色的，還有好多飛鳥，它們可壞了，總喜歡逮雪狐狸，每次師兄見到飛鳥總會給我打幾隻回來，齊嬸的手藝特別好，每次吃到撐還是想吃。”黎笙低頭瞧見她好像想起了什麼開心的事，不自覺地揚起了嘴角。那是在混亂的武林中看不到的，乾淨的笑眉飛色舞的樣子，心裡暗暗嘆了口氣，抱歉，還是把你牽扯進來了。
“真好，那麼好的天山從來沒去過。是因為楚蕭，你才下天山的嗎？”傾城點了點頭，小聲“嗯”了一聲，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你知道一個傳聞嗎？說是得‘江湖令’者得天下，有人說上面記載了高深武學，只要學會就能一統武林；也有人說‘江湖令’能號召一支秘密黑衣人，他們就像生活在別人影子中一樣，殺人易如反掌，就是有‘影子’的存在，才能得到武林，將那些不服從的人剷除。沒人知道這樣的傳聞是怎樣傳出來的，但是有人清楚的記得，‘江湖令’一直保管在豐城的胡家，胡耀巖是百年武學胡家的曠世奇才，‘江湖令’就是從他手中流傳，死後一直放在與世無爭的胡家，但是有一天，它突然不見了。”
“不見了？怎麼會不見的，不是全部的人都習武嗎，有敵人來肯定有動靜，怎麼就突然不見了。”傾城不禁驚愕，她做“毒寡婦”的在江湖中晃盪時，只是潛心製毒，聽到的事最多就是哪裡出現虐待女人的賤男人，然後去懲治一番。
她第一次聽說“江湖令”的由來，也第一次驚異到這麼重要的東西，突然不見了。
黎笙點頭繼續道：“所以你該知道，整個武林有多緊張。不管‘江湖令’的傳聞有多虛渺，但有一點是真的，就是得到它的人可以號召整個武林，不聽從就可以除掉。”
她聽著有點糊塗：“不是只有武林盟主才能號召武林嗎？”
黎笙笑了笑：“武林盟主說出來只是個幌子，就算所謂的正派人士，也有些骯髒的交易，而且武林盟主是要在一年末的武林大會上才會產生，至於如今的武林盟主，也不知道會冒出些什麼人。”
“你會去嗎？”她從心底裡不希望黎笙去。
“我？”黎笙望向遠處的一片黑暗：“會去的，必須去。”必須要坐上武林盟主的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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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城不懂，只是感覺到他們倆走的越來越遠，客棧是在繁華的街道，這裡卻能看得到雜草和農田，居然走了這麼遠？傾城感覺周圍殺氣越來越濃，下意識靠近了黎笙。
“抱歉，還是把你牽扯了進來，如果換作其他人，他們肯定不會上鉤的。”黎笙將傾城帶向背後，聲音突然變得冷冽：“聽了這麼久，該出來了。”
突然從陰暗中悄無聲息地出來數十個黑衣人，將他們倆圍在中間，為首的黑衣人拍了拍手道：“想不到傳聞中冷酷無情的公子黎，居然會對這鄉野村婦有興趣，大半夜興致高昂幽會，打擾你們在雜草田中做苟且之事，望公子黎不要見怪。”
傾城呸了一聲，真難聽。
黎笙冷笑一聲：“難道七星壇沒人，居然派一個在星月樓說書的人來行刺。”
黑衣人氣場驟變：“沒想到你早就發現了，還能隱忍不發引我們出來，夠膽色，我們走。”本以為是場大戰，等傾城探出頭來發現，四周又是靜悄悄的，好像沒人來過。
“他們走了？”傾城有點奇怪。
“嗯，他們以為我們有援兵，是故意引他們入局，七星壇的人確實不好對付。”回去的路上傾城沒發現一個伏兵，心裡不禁掠過一絲涼意，這人是瘋了，騙人還能這樣鎮定，當時她聽到黎笙那樣說，還真以為是故意引他們出來，然後再將他們一網打盡，沒想到居然是個幌子，他的身邊究竟有多少危險？
她心裡有太多疑問，想要知道：“七星壇是個什麼地方？你怎麼知道他們是七星壇的人？今天要來對付你？要是我不在，你打算一個人迎戰嗎？”黎笙覺得有點好笑，明明年紀差不多，卻覺得她就是個孩子，什麼不懂什麼都不知道，卻敢在這江湖中亂闖，該稱讚她初生牛犢不怕虎嗎？
“七星壇是個暗殺的組織，是逍遙宮的附屬，他們自行也會做交易，只要給錢不管是誰一定會殺掉。這也是一些門派不敢正面對抗逍遙宮的原因，不過七星壇的人武功一般，對自己的實力也掂量過，至於那些武功高強的對手，根本不會去接。”
“說起來認出他來也要感謝你。”黎笙看著她的眼睛，第一次這般認真的映入她的瞳孔，清澈的透亮的，忍不住叫人親近相信。
她想起了那天去星月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