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考試安排在午休時間,而前一節課,雅子找了於祈。
當時教室裡十分喧鬧,於祈正埋頭解答數學課上的思考題。
雅子走到他的桌前,抽出他眼前的筆記本,然後將一冊規整的裝訂本放到他的面前。
於祈抬起頭問道:“這是什麼?”
“何徵浩的數學筆記手抄本。”
“何徵浩……”於祈默唸了一下,微微一愣,“三屆全數獎得主何徵浩?”
“嗯,他的筆記可能會對你的數學有幫助。”
於祈翻了幾頁,秀麗的字型印在潔白的紙張上,厚厚的一本,條理十分清晰。
一掃而過後,他合上裝訂本,抬起頭莫名地望雅子:“為什麼給我?”
雅子的雙手背在身後,直到於祈問出這個問題,才慢慢地俯下身說道:“我想進學生會。”
他將自己的筆記本拿了回來:“你不是競選了學習部部長嗎?今天中午就有考試。”
“我希望校方分配監考老師。”
“向來都是由學生會其他幹部監考的。”
“那樣不公平,有些幹部難免會念舊情而阻礙新鮮血液的加入。”
“這件事很難說。”
“你是會長,你能搞定的。”
“你為什麼那麼想進學生會?”於祈問她。
雅子背在身後的手稍稍用力,她的臉色十分平靜,回他:“學生會幹部的獎學金能翻倍,而且不用交班費。”
於祈並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答案。
如果知道是這個答案,他是不會問的。
“撲哧”一聲,一直繞著講臺玩鬧的伊夏凌聽到後,推搡了一下女伴,毫不掩飾地笑出聲,然後對著雅子的背影長長地“唉”了一聲。
雅子仍舊看著於祈,心無旁騖地看著他。
他頷首,想了一下,站起身,經過雅子時回答道:“好。”
雅子釋然地環起雙臂,說了聲“謝謝”後,便走回自己的座位,其間目不斜視地經過伊夏凌。
中午考試,監考的幹部換成了老師,衛茹一時沒反應過來,咬緊下唇,耳根急躁地紅起來,但又不敢瞪雅子,更不敢多說話。
會議室的窗簾“譁”的一下拉開,雅子與衛茹分坐兩頭,負責監考的老師抱著雙臂坐在了中間的位置。
他看了看手錶,示意考試開始。
時間嘀嗒嘀嗒地走過。
衛茹做得很急,時間一直就是她的硬傷,而且原本還慶幸過莫雅子的右手受傷,但是漸漸她發現那根本影響不了莫雅子的發揮。
她偷偷盯著她自如的揮筆手法,有點驚詫,再次看過去時,恰巧對上雅子淡淡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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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
淡淡的,淡到可以將你一把抹去的,極具殺傷力的視線。
“莫雅子,你是裝的?”衛茹“騰”地站起身。
幾乎在同一時刻,雅子收起筆,掃了她一眼,將試卷推到了監考老師的身前,說道:“我做完了,老師。”
“衛茹,你坐下!考試呢!”老師一邊訓斥衛茹,一邊接過雅子的試卷,又回頭囑咐道,“只剩十分鐘了,你抓緊……”
“老師,結果什麼時候能出來?”雅子問。
“考試成績的話放學前就能出來,下個星期一召集學生幹部進行票選,結果就可以出來了。”
“莫雅子!”衛茹站起身氣憤地喊她。
而雅子置若罔聞地推門而出,走廊上的風吹起她的髮梢,她冷靜至極。
這一天終於快過去了。
最後一節課時,她收到了徐毅天的簡訊:“雅子,你身體怎麼樣?我送你回去吧?”
那一節課她都無心聽課,伏在桌上,盧簡兒幫她弄了一個熱水袋焐在小腹上,又幫她泡了一杯熱糖水。
“雅子,喝這個對痛經好一點……”
她抿了一口,握在手裡,臉龐碰著冰冷的桌面,窗外大雨傾盆。
“徐毅天這條簡訊要怎麼回啊?”盧簡兒看著短信內容,“就讓他送你回家好不好?你今天這個狀態不好獨自回去啦……”
“好……”很久,雅子才應道。
放學鈴聲響起。
再大的雨也澆不滅學生歸家的興奮勁,不一會兒,教學樓就空蕩蕩的了。
徐毅天所在的班級有晚自習,盧簡兒先回家了,雅子的腹痛還未緩解,只能先留在位子上等他。
滿是冷空氣的教室裡,她的額頭抵著手臂,熱水袋焐著陣陣抽痛的小腹,長髮凌亂地搭在肩頭或垂下。
風輕輕吹過。
有人走進了教室。
一路走來。
拉出雅子前桌的椅子,然後坐下。
那個很熟悉的聲音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響起:“恭喜你。”
她心悸了一下,冰冷的四肢突然沒了力道。
她勉強抬起頭,以為進來的是徐毅天,但她所看見的,是在雨霧中顯得那麼好看的段佑斯的臉。
他回來了。
他終於回來了……
“一妃拿到了你的試卷,你是滿分。”
他說第二句話時,雙臂搭在桌沿上,隔著一張課桌看著她蒼白無血色的臉。
雅子說不出話,糖水已涼。
他的手輕輕地翻過雅子的筆記本,紙張發出沙沙沙的聲音。
雅子一直認真地看著他,看著這個銷聲匿跡了7天、讓她無依無靠、難受心痛的渾蛋,感受著他身上不變的氣
息。
“你找過我?”
他仍翻著她的筆記本,順口問道。
“我找過你。”雅子緩慢地答,“我才知道,你站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我找也找不到。”
筆記本合上,他的視線放在了雅子的眼睛上,看著她的忍耐、她的怨恨,這視線太過直接,彷彿快看穿一切了。
她低下頭拿起自己的書包和手機:“我要回家了。”
走出沒幾步,他也起了身,腳步快於雅子拉住她的手腕。
她不得不停下,兩人在視窗僵持著,這一種類似挽留的動作讓她的情緒有些波動。她舉起手掙脫,卻沒有拗過他的力氣,反而被他拉得更近了。
“你放開。”
“把你想說的話說出來。”他低眉看著她。
“要說什麼?”
“說出來。”
“所以要說什麼?”積壓了7天的擔憂與痛苦終於發洩出來,她仰起頭望著他,被他逼得喊出來,“你一走就是一個星期,沒有一個電話,沒有一條簡訊!要我說才這麼短時間我就已經離不開你了嗎?你就想聽這個嗎?”
喊過之後,兩人對視著。
她的眼睛很酸,只好低下頭閉上眼睛,轉而快步往教室門口走去。
而他也攔得很快,在她快到教室門口時伸手推了門,同時抓住她的肩膀。
門“砰”地一下在雅子的面前關上,她被他抱著轉過身,他靠住門,雅子靠著他,被他一隻手環住腰,一隻手捂住眼睛,在她的耳邊說:“現在我回來了……”
她終於哭了,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哭得很厲害,眼睛被遮著,什麼都看不見的那一刻反而安心無比。
窗外傳來淅淅瀝瀝的雨聲,他在她哭的時候親在了她的頭髮上。
而也是在段佑斯將門關上的一剎那,徐毅天從拐角處走上長廊,低下頭看著雅子答應與他一起回家的那條簡訊,心情無比愉悅。
教室內,雅子的肩膀被他扳過來,然後被擁入了他的懷中。
她低下頭捂住了嘴,額頭抵在他的肩頭。
長廊上,教室門緊閉著,窗戶也緊緊地關上了,徐毅天撥打雅子的電話。
“叮叮叮——”
手裡的手機突然響起,雅子的眼淚還沒止住,段佑斯也低下頭看向了她的手機螢幕。
門外,徐毅天循著鈴聲來到教室門前,試探地喊道:“雅子?”
段佑斯拿過她的手機,輕輕地滑上講臺。
“雅……”再次透過窗戶看去的時候,發現了講臺上叮叮響的手機,徐毅天嘆一口氣,將電話結束通話,“不會是把手機忘了吧……”
過了一會兒,他苦笑:“那簡訊肯定也是別人惡作劇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