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晚上8點。
雅子一個人走在下著雨的街上。
她從那扇本來就不嚴實的窗戶中逃了出來,只披著一件單薄的針織衫,腦海裡不停地繞著什麼。雙眼通紅,但就是不出眼淚,牙齒用力咬著右手指,全身還在發抖。
她就這樣漫無目的地走著。
細雨將她的頭髮蒙上了一層水霧,路上的車飛嘯而過,刺眼的燈光一次次掃過她的臉。
“雅子?”身後有人在喊她。
她轉過頭,看見了一臉驚愕的萬野。他撐著傘從遊戲廳的方向跑來,盯著她問:“是你嗎?”
她不想見他,快步向前走,腳步踉蹌不穩。
“喂,雅子!”萬野立刻扶了她一下,萬般疑惑又滿心關切地問道,“你怎麼了,雅子?雅子!”
“不要碰我……”
她低吟了一聲,有些哽咽。
“喂,雅子,你別嚇我,你怎麼了?”
萬野向身後的朋友揮了一下手,然後緊跟著她,從褲袋中摸出手機,把傘撐在了雅子的頭頂上。
“喂?喂?佑斯……怎麼關機……雅子,你站穩!”萬野急得不得了,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模樣,只好掏出她衣袋裡的手機,在上面找到盧簡兒的手機號,撥了過去。
雅子閉上眼,右手指又咬得深了一些,臉頰都被雨打得溼透了。
“喂,盧簡兒,你別問我誰,我問你有沒有莫雅子家的住址?”
……
“那把你家的住址給我,我把她送到你那邊去,她現在狀態特別差!”
……
“你還……我是你萬野哥!”
萬野一聲大吼,隨後,將雅子拉進了一輛計程車。
早上醒來時,頭痛欲裂。
盧簡兒慌忙把她從床上扶起來,雅子看了看小小的房間,問:“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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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萬野把你送過來的。雅子,你來的時候臉色很不好,我都嚇死了!”簡兒一臉擔憂地說。
她揉著額頭,眉頭皺得很深很深:“今天星期幾?”
“星期五啊!”
星期五……這行屍走肉般的一個星期。
“簡兒,你的制服借我一套,我要去學校。”她掀
開被子下了床。
“啊?”盧簡兒完全不理解,“雅子,你還是休息一下吧,我已經向班主任請假了!”
“我還有一場考試。”她將頭髮捋到耳後,解開襯衫的衣釦,“簡兒,快拿給我。”
即使身體很不舒服,雅子也堅持上了去學校的早班車。
天色灰濛,雨下個不停,她靠著車窗玻璃,捂住一直隱隱作痛的腹部,冷風將她前額的劉海吹了開來。
她出神地望著窗外,手機一直握在手心,也一直安靜著。
“咔——”公交車突然顛簸起來,在雨中緩緩停下,發出“咔嚓咔嚓”的粗重發動聲。
“不會吧……”車內的學生哀嘆抱怨。
“拋錨啦?”盧簡兒仰起頭往前看,“不會這麼慘吧……”
雅子收回視線,疲憊地嘆了一口氣,側過頭問簡兒:“帶傘了嗎?”
“哦……帶了。”
“不要等了,學校不遠,我們走過去吧。”她扶著椅背慢慢地起身。
“可是,你不是肚子痛……”
“沒事的,走吧。”她的聲音很輕,輕到像水般柔弱,澀澀的聲音裡透著一種認命的無奈。
下車後,冷風越發刺骨了,簡兒幫雅子撐起傘,又扶住她的手臂,無比小心地扶著她走:“慢點,雅子……”
車子在路邊飛馳,雨越來越大。
一輛賓利車駛過兩人的身側,按響喇叭,引得盧簡兒回頭看去。
後座的車窗緩緩搖下,車內的皇甫一妃將視線投到雅子身上:“上車嗎?同路。”
“皇甫學姐?”盧簡兒驚訝地脫口而出。
雅子看清她後,搖了搖頭,委婉地回絕道:“謝謝,我們自己走就好。”
說完,她繼續向前走去。
皇甫一妃從車窗中伸出手拉住雅子的手臂,雅子不得不停下腳步,側過頭看著她。
“佑斯讓我照顧你。”皇甫一妃篤定地看著她的眼睛,歪了一下腦袋,“上車吧,雅子。”
車內的暖氣使身體漸漸恢復了體溫。
盧簡兒好奇地打量著車內的結構,皇甫一妃將毛毯披到雅子肩上,手指輕輕地撫過她的頭髮:“你的頭髮真好看。”
雅子接過她遞來
的熱茶,焐在膝上,一言不發。
“聽萬野說,昨天你好像出了點事。”她和善地拍了拍雅子的肩膀,“可以跟我說說嗎?”
雅子的嘴唇微抿,閉上眼睛搖了搖頭。
“嚴重到連複述都不能了嗎?”皇甫一妃看著她的臉,嗓音輕輕柔柔的,讓人很安心。
但雅子還是沒有說話。
皇甫一妃只好輕拍她的肩,想了一會兒後,扯開話題道:“聽說今天你要和衛茹考試?”
“嗯。”
“當心點。”她這句話說得頗有深意,“監考的是安琦言的人。”
雅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笑了笑,紅潤的唇角帶著一絲成熟的味道,又從包裡拿出錢包,抽出一張卡放進雅子的手心:“幫不了你什麼忙,這張卡你先用好了。”
“我不能……”
“沒關係。”皇甫一妃打斷她的話,拍了拍她的手背,“這是佑斯以前給我的,沒用過,密碼是他的手機號末六位數。”
雅子的指尖僵了一秒。
學校到了。
下車後,雅子看著徐徐上升的車窗以及慢慢被陰影覆蓋的皇甫一妃的側臉,終於在最後一刻開了口:“學姐。”
車窗停住,皇甫一妃看向她。
“你是他最喜歡的那個嗎?”
兩人沉默了有半分鐘那麼久,雨擊打著車頂,裙襬也溼了一點。
皇甫一妃將中指放到唇邊,對她說:“噓,不要說出去。”
她背在身後的手指絞了一下。
“呵……”皇甫一妃剛說完就忍不住笑了,她用手肘撐著車窗,朝雅子嘆氣搖頭,“你這個想法還真是特別。”
她的十指又隨著這句話開始放鬆。
“我是從小幫他收拾爛攤子長大的,我們只是很鐵的朋友關係。”說著,皇甫一妃打量了她一眼,“而你,好像是歷來我所收的攤子中最乾淨的一個。”
“收攤子。”雅子慢慢地念著這三個字,點了點頭,背後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是不是表示要被丟了。”
“跟著段佑斯就是這樣,但這是你自己選擇的,再苦也要吞下去,對嗎?”
皇甫一妃似問非問,隨後搖上了車窗,車子從雅子的面前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