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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 8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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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顧和裴昭珩剛進了王帳坐下, 便忍不住問他:“究竟是怎麼回事?我看剛才那個內官形跡可疑,你既知道有人要來偷東西,為何還不小心些, 眼下恐怕下人再去找他, 也是找不到的了, 這可怎麼辦?”

裴昭珩道:“他取走的那一份,本就不是真的。”

賀顧怔了怔,道:“王爺這是……故意備了一份假的,等人來偷?那到底是什麼?”

裴昭珩坐下, 給賀顧倒了杯茶,才答道:“我自接任工部,因去年江洛水患之故,父皇叫我清查各州、府、道河工水利失修, 堤壩不固之事,只是我朝疆域遼闊, 要一一清查絕非一日之功,近處如江慶、洛陵、往返也需將近兩日,遠到北境、廣越、乃至西邊雁斷山, 腳程慢些,一兩個月也無法走一個往返來回,若是一一遣人摸排,恐怕三五年也查不出個所以然。”

賀顧想了想,點頭道:“的確如此,而且有水之處便有河堤,如此上上下下起碼幾十個州府道,工程繁瑣冗雜,那王爺想了什麼辦法, 這又與那偷東西的蟊賊有什麼關係?”

裴昭珩道:“我列了近十年所有加固整修、亦或是泛過水患的州府道衙門,凡是給朝廷要過銀錢重修的,都記錄下來做了份單子,清算了一下花銷開度,有過大或是過小的,依此理出一份名冊,叫承微帶人去各家錢莊,查了一下這些官員支取寄存錢銀的記錄,果然有五六個,都能與河工整修時間對上,後頭的事便只需順藤摸瓜了。”

賀顧有點驚訝,道:“錢莊賬錄,那不都是各個錢莊的私冊,怎會給承微他們看?”

話一出口賀顧就立刻反應過來了,暗道他真是越來越榆木腦袋,承微他們這樣出身十二衛,以前又是在皇帝身邊當差的,輕功能差到哪去?上房揭瓦、偷潛入室,看個賬本倒還真不是什麼難事,只是這樣的手段,他之前的確萬萬沒想到,一向看起來很正經的三殿下竟然會用。

看來,這半年他去給“長公主”奔喪,三殿下一人留在京中,工部、刑部庶務繁雜,他果然是被這些瑣事摧殘的老練多了,先前他還替三殿下擔心過,怕他只會有光明正大之想,行光明正大之事,最後反被小人陰詭手段算計,那就不好了,還好還好,如今看來,三殿下行事還是知道變通的,是他擔心太過了。

至於方才那個偷東西的蟊賊,賀顧細想了一下,便也大概清楚了,那些官員會把銀錢存在錢莊,恐怕這幾家錢莊背後,也是和他們有所牽連干係的。

裴昭珩道:“承微與他部下,手腳幹淨,普通人發現不了他們行跡,離京前我便察覺王府左近,多了些行跡可疑之人,那時就猜到他們不肯坐以待斃、善罷甘休,多半是要臨死前一搏,偷走那份名冊和證據,便特意做了一份假的,貼身帶來了弓馬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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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顧怔然了片刻,其實他已經猜到了偷東西的是誰,畢竟管著官員調動任用的,除了吏部和太子,再沒有人有這樣大的權利,只是還是有些為三殿下這一出釜底抽薪感慨——

恐怕那個偷東西的,見裴昭珩把假名冊和證據單子這樣貼身收著,珍而重之,也要信以為真,覺得東西是真貨了。

賀顧道:“只是他們這樣費盡苦心偷了去,其實也用處不大吧,太……他又如何知道,你只抄錄了這麼一份?”

裴昭珩卻緩緩搖了搖頭,道:“子環想岔了,他要的並不是我留不下證據與名冊,他只是要提前知道我有何證據,怕我奏稟父皇,好早做準備罷了。”

賀顧“啊”了一聲,恍然道:“……原來如此。”

頓了頓,又道:“那……回京後我得了拔用,就得往承河去了,屆時他曉得了王爺在查此事,會不會……”

賀顧話還沒說完,倒是方才心焦口渴,大口喝茶,唇角沾了水漬,正骨碌碌順著下巴往下滾,他自己也沒在意。

裴昭珩見狀,卻放下了茶杯,從袖中取出一塊純白絹帕,一邊給他沾了沾下巴上的水漬一邊道:“不必擔心,父皇一直安排了人在我身邊,他也還不至如此狗急跳牆,總要顧及體面,不敢真的做什麼。”

賀顧本來還在憂心太子的事,結果卻忽被三殿下拿帕子給他這樣細細擦了一回,他不知為何便覺出幾分臊意來,臉也有點紅了,想要拒絕,說自己擦就好,抬頭卻對上了裴昭珩也正低頭靜靜看著他的桃花眼,頓時心臟猛地漏跳一拍,滿心滿眼全是裴昭珩那張無一處線條不俊美凌厲的臉,連話都差點說不出來了,舌頭也一時打了結,又哪裡還記得怎麼拒絕?

這樣無聲對視,帳中頓時安靜了下來,一片寂然,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和三殿下清淺緩淡的呼吸聲,可賀顧卻也能清楚的聽到帳外遠處傳來的人聲喧囂,儘管如此,他卻忽然覺得,此刻帳中和帳外那個喧囂煩鬧的世界,好像一分為二了,一動一靜,互不相干,喧囂是別人的,可帳中這個世界確是獨屬於他和裴昭珩的。

裴昭珩的指腹是溫熱的,儘管隔著絹帕,賀顧的皮膚也能敏感的感知到那指腹的熱度。

絹帕微冷,可溫熱的指腹卻隔著那微冷的絹帕,在賀顧下頜上輕輕遊移,這感覺實在是太要命了,不輕不重,卻又撓的人心裡癢癢,最後,那指腹終於覆在了賀顧唇上,停著不動了。

賀顧感覺臉上有點發燙,腦子裡也嗡嗡的響,可思緒卻很清明,他知道自己這是太過興奮了,或者說來自三殿下的每一個觸碰,都會叫他這樣難以自抑的心跳加速,精神高度緊張且亢奮。

賀顧的眉眼,平素瞧著都是英氣朗朗的,這樣輪廓分明、幹淨利落的劍眉星目,是所有男子都要羨慕、磊落堂堂的好相貌,此刻他抬眼一瞬不錯的看著裴昭珩,那雙眼睛便更顯得熠熠有神,直如會說話一般。

裴昭珩沉默了片刻,忽然低聲道:“……別這樣看我。”

賀顧不明就裡,倒也沒想太多,只十分沒心沒肺的嘿嘿笑了兩聲,道:“我哪忍得住,殿下這麼好看,幹嘛不讓人看?”

他話音剛落,便感覺到唇上隔著絲帕的指腹,力度大了幾分,那指腹隔著絹帕,揉了揉賀顧飽滿的唇珠,輕攏慢捻抹復調,賀顧莫名的從這樣的撫|摸裡,覺察出了幾分曖昧與玩味,又飛速由此,聯想到了一些顏之雅話本子裡、那些個十分難登大雅之堂的片段,頓時有點尷尬,趕忙推開了裴昭珩的手,道:“我……我自己擦就行了,不敢勞煩王爺。”

他推開了,裴昭珩倒也沒非得繼續給他硬擦,只是不說話了,目光卻還落在他身上,賀顧被他盯著看的發毛,越擦越尷尬,還好他記得另一件事,放下帕子從懷中掏出了那塊玉,道:“我今天是來把這東西還給王爺的。”

語罷把玉放在了小案上。

……三殿下不知為何,忽然變得有點不對勁,眼神也很奇怪,賀顧不知道他這是怎麼了,只本能的感覺到眼下他應該跑路,故而也沒等他答話,便站起身來道了句告辭,一溜煙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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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武最後一日圓滿結束,東南西北各三臺,共比出了六十位擂主,得了拔用資格,待回京後,兵部衙門下了拔官調令,便可前往各地戍守大營。

接下來的幾日,便是弓馬大比,只是弓馬大比並不分臺、不分場子,也不似擂臺比武那樣有明確拔用規則和慣例,但歷年來都有前頭武試未得拔用,可弓馬過人被皇帝瞧中,破格提拔任用的,總而言之,看本事,更看運氣。

這也是因著早年弓馬大會,本就不是為了選將而生,而是世家勳貴子弟們自發組織而行,一塊出京遊山玩水,比武切磋的集會。

弓馬這一環,尤其適合一群人場邊吃喝吆喝,看著馬場內的人揮汗如雨、縱情馳騁,分個高下勝負,是以多年來勳貴之間總以比弓馬為樂,一直長盛不衰。

只是這一日賀顧晚上回去,有件怪事,賀誠竟然和他說明日也想湊個熱鬧,求大哥教教他,看看有什麼能不能臨時抱佛腳一下的辦法,明兒不至於在校場上太丟人。

賀顧十分納悶。

無他,雖然以前他不知道自己與誠弟是同胞兄弟,和賀誠也並不算很親厚,但好歹也算是看著賀誠長大的,實在不記得他曾經對弓馬、武藝一道產生過一丁點的興趣,怎麼明日就要弓馬大比了,賀誠這個幾乎一點經驗都沒有的文弱……呃,好吧,或許並不很文弱,但總之他還是只是個書生的,就算真的天生大力,他今晚又抱個佛腳,明日也不見得能贏過那些馬背上玩著長大的糙小子啊。

賀顧把這道理告訴了賀誠,有心勸他還是別折騰了,知難而退為妙,可不要回頭摔出個什麼好歹來,又給人家顏姑娘增加負擔,誰知賀誠卻很固執,一點不聽勸,仍然執意要比。

賀顧無奈,只得到:“好吧,就算這樣,你也得想想,你與別人不同,只有一隻眼能瞧見,這樣要騎射、要瞄準,比別人難得多,多半是事倍功半的。”

賀誠卻道:“大哥,我這只眼睛,昨日已能看見東西了。”

賀顧聞言一怔,半晌才回過神來,有些不可置信,拉住賀誠肩膀,果然見他那只眼睛似乎有了些神采,能夠隨著動作轉動了,

與以前那幅呆板模樣不太相同,這變化十分細微,若不是賀誠主動提了,他險些都沒注意到。

這幾日賀誠為了恢復、適應光線,都堅持著沒帶眼罩,賀顧盯著他看了半天,心中簡直五味陳雜。

這個弟弟,直到娘去世時,都不曉得他還活著,而那時他娘在榻上病逝,誠弟也不曉得,正院裡死了的那個,並不只是他的嫡母,更是他的生身母親。

賀誠命苦,這輩子苦上輩子更苦,好在他重生了一回,好在三殿下心思細發現了不對,好在他那時也沒有因著心中芥蒂放任不管誠弟的眼睛,賀誠才能有這樣重見光明的一天。

賀顧想及此處,眼眶不由有些泛紅,他憋著那鼻頭發酸的滋味,拍了拍賀誠的肩膀,道:“能看見了就好,以後都會好了,再不會有什麼不順意的了。”

頓了頓,又道:“既是誠弟想學,那就學吧,只是你這眼睛剛剛恢復,是不是還得小心些,你問沒問過顏姑娘?她說能騎射嗎,真沒問題?”

賀誠摸了摸腦袋,道:“昨日我便去問過了,姑娘說既然能看見了,那便應該是大好了,只是要小心修養……”

話沒說完,賀顧聞言便瞪眼道:“那你還要攪和弓馬大比做什麼?還不老實歇著!”

賀誠縮了縮脖子,小聲道:“我就是想去試試……”

賀顧眉頭一跳,冷聲道:“是不是言定野這個小兔崽子攛掇你去的?”

賀誠聞言嚇了一跳,連忙搖頭如撥浪鼓,道:“沒有沒有,沒人攛掇我,就是我自己想去。”

“……真的?”

“真的!”

賀顧沉默了一會,終究還是沒抗住弟弟一片赤誠、帶著懇求的眼神,嘆了口氣道:“好吧,但是湊個熱鬧也就罷了,不許鬧得太累,要是感覺眼睛不舒服,你就立刻認輸下場來,記得沒?”

賀誠連忙點頭如搗蒜。

當晚兩兄弟拿了把不大的角弓,賀顧跟他說了一下如何馬上運弓,如何在拉弓時不牽韁繩保持平衡,譁啦啦一股腦的教了許多,幾乎傾囊相授,只是瞧著賀誠點頭如搗蒜,也不知究竟聽懂了幾分。

賀小侯爺心中不由得暗歎了口氣,心道畢竟還是將門出身,誠弟雖然自幼定下要走科舉路子,如今一見了弓馬大會這樣的盛事,見了一群與他同齡、又世代從武的勳貴子弟,果然還是立時被同化了,也開始爭強好勝起來。

這倒也是件好事,文武雙全,以後總是有用處的。

只是很快第二日賀誠上了校場,賀顧便察覺出了不對來。

賀誠倒是聰明,學習能力過硬,賀顧只昨夜教了他一點粗淺皮毛,今天他上場卻能不露怯,而且縱馬拉弓瞧著也勉強還算得上那麼回事,只是用弓卻實在不怎麼準,死靶還能勉強摸個靶邊,活靶那就真是描邊大法,一箭不中了。

賀顧倒不嫌丟人,覺得賀誠這樣已經很不錯了,還在場下給他叫好,他已經得了拔用資格,便不打算跟著一道上場攪合。

而且也有另一個原因,弓馬這東西,他若上了場去有心要比,必然引得眾人矚目,這就並非賀顧所願,畢竟太子也在,此次離京賀顧便有私下裡培養一批信得過的心腹和死士的打算,對他來說,眼下不引起皇帝和太子、乃至於聞修明的注意,才是最好的。

只是賀顧看了場上縱馬馳騁的弟弟一上午,不知為何心中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賀顧留心去看,很快就發覺了不對之處,賀誠每每射中一箭,總要扭頭去看某個方向,臉上還掛著一抹有點熟悉的傻笑,這場景莫名叫賀顧覺出幾分似曾相識來,他心中一動,順著賀誠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了遠處校場邊上站著的,一個皮膚雪白、嘴唇紅潤、眉目深邃的異族小姑娘——

竟然是那位忽彭汗王的掌上明珠,秋戎部的小王女。

那姑娘叫朵木齊,賀顧記得,順著朵木齊的目光看去,她果然也在看他那傻弟弟,小姑娘臉蛋白裡透紅,明眸善睞,臉上掛著一點淺淺的笑意,始終不曾把目光從賀誠身上挪開。

賀顧簡直以為自己眼花了,然而盯著打量了小半個時辰,終於還是確定了下來,他絕對沒看錯,這二位就是在眉來眼去,而且瞧賀誠那傻樣子,分明就是瞧上了人家,情竇初開了。

難怪他死活要今日去比弓馬,搞半天就是為了在心愛的小姑娘面前出風頭,可問題是他這一手奇臭無比的射藝,也沒出到什麼風頭啊……

這傢伙也不怕人家姑娘嫌棄他,心也真是夠大……

還真是自信哈。

賀顧安慰自己,罷了罷了,自信也是好事。

關鍵是賀誠看上誰不好,看上人家堂堂一部王女,這叫賀顧如何去給他說親?

而且這兔崽子還挺知道按兵不動的,瞞著不告訴他,若不是他瞧著賀誠那幅模樣心中覺得古怪、起了疑心,難不成賀誠還打算一直瞞著他不讓他知道不成?

弓馬大比第一日就這麼過去了,賀誠瞎射了一日,自然是屁名次都沒得到,不過估計他本來也沒打算爭個什麼名次,就是奔著博美人一笑外加重在參與來的,施施然出了校場,也不見羞惱自慚神色。

不對,別說羞慚了——

賀顧感覺這傢伙心裡八成還美著呢。

賀顧揪了他回帳中,晚上用飯時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的就開口發問,他和那個王女是怎麼回事。

賀誠也萬萬沒想到,這事竟然這麼快就被大哥覺察到了,他本還想著大哥不太聰明,應該多少能忽悠他到回京,一時猝不及防之下,臉驟然紅了,吞吞吐吐半晌,終於還是扛不住賀顧老父親一般慈愛的眼神,一五一十的如實招供了。

原來是賀誠前幾日在承河邊上睡午覺,恰好朵木齊帶著幾個侍婢,挽了褲腿在水淺處踩水玩耍,人家姑娘生得貌美,賀誠醒來後的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這一幕,漢人女子講究禮數,當然也不會在外面赤腿裸足,賀小二也是頭一回撞見這場面,然而卻並未覺得有傷風化,也不知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禮教的崩壞,總之他是沒記得什麼非禮勿視,只有滿腦子的“啊姑娘真美,啊姑娘真可愛”,十分迅速的一見鍾情了。

還好朵木齊也不是中原女子,發現河邊睡了個人,自己光腳被他看到了,也不羞惱,還很大方的邀請賀誠,說這邊的水很涼快哩,天氣熱了小哥一起來洗腳啊——

賀顧:“……”

賀誠那日沒帶眼罩,他本來生的也不差,只是比起賀顧英氣朗朗、像母親言大小姐,賀誠的相貌,則更像舅舅言頌,多了幾分書卷斯文氣,何況賀誠書卷裡泡大,雖然對人家姑娘一見鍾情了,但也只是紅著臉罷了,談吐舉止還是翩翩有禮的,和弓馬大會上其他那些個糙漢、大老粗很不相同,簡直就是一股清流。

頭回遇上中原風味的翩翩少年郎,本來一口咬定要嫁給厲害勇士的小王女,就這樣真香了,瞬間把什麼身上長毛的猴兒都給拋到了九霄雲外。

賀誠實在是個老實孩子,賀顧叫他老實交代,他就真的老實交代,沒有一點隱瞞,幾乎把他和朵木齊相識、又飛快情竇初開的這幾日經過,事無巨細的統統交代了個清清楚楚,其間甚至不省略自己每次見到朵木齊時,心中對人家小姑娘有多可愛的讚美和馬屁。

賀顧聽完了經由,有些無語凝噎,半晌才道:“……你確定人家也看上你了?”

賀誠目光堅定道:“我沒騙你,大哥,朵木齊親口告訴我的,她不要嫁給別人了,再過兩年,等我得了功名,我一定……”

賀小侯爺無情道:“你就這麼有把握,定能下一榜就得中?才華橫溢如王家二哥,尚且名落孫山,而且就算你中了一甲前三,那也得做個十來年的窮翰林,翰林院的油水還不如西大街上的陽春麵攤子,你確定人家一部王女,願意遠嫁到這來,陪你受委屈?”

賀誠的表情瞬間心虛了幾分,猶豫了片刻,似乎才終於下定了決心,道:“待我這次回去了,一定埋頭苦讀,爭取一榜得中,屆時再去求娶,我定會好好待朵木齊的,初為官雖然清貧,但我平素除了買書,也不花什麼錢,都省下來給她,以後日子總會好的,若是……若是我不能考中,那便也不去求親,耽誤她終身大事了。”

最後一句說得十分落寞,顯然賀誠心中也知道,朵木齊堂堂一部王女,壓根兒不愁嫁,有的是勳貴王孫排著隊想娶她。

他若是沒出息,人家有的是選擇。

賀顧本來也不是不同意,故意要潑他涼水,只是覺得這門親事實在有點難成,畢竟那日御帳中忽彭汗王所言,他都聽見了,汗王急著嫁女兒躲災,可賀誠這傻孩子還打算考了功名再去求娶,真到那時候,黃花菜怕是都涼了。

他這副模樣,賀顧瞧著也不大忍心,只得投降道:“罷了罷了,我不過是嚇唬嚇唬你,咱們家也沒窮到要靠你俸祿度日的地步,這倒不是問題,只是……”

賀誠看賀顧神色,他大哥似乎是知道什麼,一下心中便打了個突,連忙問道:“只是什麼?”

賀顧沉默了一會,還是把那日在御帳中聽到的,布丹草原三大部之間的齟齬、以及那個契鐸部的汗王要強娶朵木齊之事告訴了他。

賀誠聽完,瞬間慌了,“蹭”的站起身來,道:“竟……竟有這種事,可是朵木齊怎麼都沒告訴我……”

賀顧道:“她自己尚且也不過十二三歲,都還是個孩子,此事汗王怕是一肩扛了,也不忍心告訴她,罷了,我明日去打聽一下,探探口風,你也不必太著急,大哥幫你想辦法就是了。”

賀誠聽她這麼說,心中一下子有底了,眼巴巴看著賀顧道:“大哥可真好。”

賀顧道:“知道大哥好,下回有什麼事,就別瞞著我,不然再不幫你了,你可記住了?”

賀誠自然是點頭如搗蒜。

第二日賀顧起了個大早,收拾整齊,用過早膳,想了想沒去別處,直接就奔著校場上最高的那個臺子去了。

這臺子是內務、內廷二司,專為帝后觀賞弓馬大比搭設的,視野開闊,景緻怡人,晨可看霞光萬丈,晚可看落日長河。

這幾日皇帝多是在這個臺子上,與幾位武將、皇后還有太子一同觀看大比,談天說笑。

賀顧請人通稟,到了臺子上的時候,便發現帝后、太子、恪王、還有那個李秋山、紀鴻、聞修明全都在,還有一個體型肥壯的異族男子,正是忽彭汗王。

要說這次弓馬大會,前來參會的本不止秋戎部一個北方部族,但是汗王親自來的,卻只有秋戎部,可見他們對大越朝十分親近,皇帝自然也是格外禮遇、以昭顯聖眷。

賀顧心道真是巧了,他為著人家的女兒來了,人家就正好在這裡,只是眼下人多,他也不好開口,便打算先靜觀其變。

皇帝見賀顧來了,叫宮人給他賜了座,笑著問道:“駙馬也來了,對了,怎麼昨日朕也沒見你上場比試?”

賀顧答道:“臣已得了拔用資格,若再去比弓馬,恐佔了其他有志盡忠報國者的名額,便不獻醜了。”

皇帝道:“這倒是,那正好,今日你也一起看看,畢竟你的弓馬好,你就幫著朕掌掌眼,看看有哪些好苗子,可堪拔用的。”

那位代京畿五司禁軍都統紀鴻,聞言笑道:“陛下慧眼如炬,只聖心□□,也足夠挑出可用之才,否則當初,也不能一眼相中小侯爺……”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皇帝的臉色便已經迅速冷了下去,紀鴻見此情境,這才猛地驚覺自己只想著逢迎,說錯話了,臉色驟然白了,只是他話已出口,再想要反悔吞回去也不能,更不能繼續說下去,一時場上一片靜默,十分尷尬。

太子的麵皮抽搐了兩下,正要替紀鴻打圓場,皇帝卻自己轉移了話題,彷彿剛才什麼也沒聽見,只十分自然的笑道:“汗王這幾日,可曾看中了哪位少年郎,替小王女挑到如意郎君了嗎?”

忽彭漢王聞言,嘆了口氣,臉上一片愁雲慘霧,道:“天|朝的弓馬大會,當然是人才濟濟的,只是……忽彭雖然看中了好幾位勇猛的少年郎,可是只有忽彭看中,卻沒什麼用,朵木齊這丫頭一個也不喜歡,說她都不肯嫁,我也拿這臭丫頭沒辦法了,只好在看看。”

陳皇後聞言,笑道:“俗話說兒女是冤家,免不得要父母操心操勞的,大會還有幾日呢,眼下也不著急,汗王再好好替小王女挑一挑,總會有能入眼的。”

忽彭嘆道:“只怕這丫頭這也不喜歡,那也不喜歡,那就麻煩了。”

太子聞言,觀察了一下君父的神色,見皇帝臉上掛著笑容,似乎並不介懷剛才紀鴻說錯話的事了,這才頓了頓,開口道:“兒臣倒有個主意。”

皇帝看了他一眼,笑著道:“哦?元兒可有什麼辦法,能說的動王女嗎?”

太子道:“慶典那日,既然王女說要選個我朝最勇猛之人,那不如就藉此機會,為王女和弓馬大比最後的魁首賜婚,這不是就皆大歡喜了?”

賀顧聞言,心頭不由一跳。

京中與他年紀相仿,又還未出外放官的武將、勳貴之後,有些本事的,賀顧全都認得,這次弓馬大會,只要他不參與大比,大比魁首十有八九只會在二人身上決出——

要麼就是柳見山。

要麼就是方才說錯話的那位紀鴻紀統領的堂弟,紀飛。

紀鴻上一世與他一樣效命太子麾下,只是死的比他更早,他那表弟也是個練家子,有真本事的,上輩子沾了他堂兄的光、自己也有本事,提拔的飛快,只是後來成也蕭何敗也蕭何,沾了他堂兄紀鴻的光,卻也是因著紀鴻,被株連處死。

太子這個算盤,打的倒是啪啪響,只是不知道皇帝眼下究竟知不知道,紀鴻是太子的人,又有個有本事的堂弟。

這要是允了,那可就麻煩了。

賀顧正絞盡腦汁琢磨該怎麼抬槓,好不讓皇帝答應這個提議,忽彭汗王卻嘆了一口氣,道:“這就不必了,朵木齊昨天才和我說,她改了主意,已經不想嫁給最勇猛的人了。”

在場眾人,包括帝后,聞言都沒忍住笑了,皇帝笑完了,才問道:“怎麼?那天還信誓旦旦,這樣快就改變主意了?”

忽彭汗王愁道:“這個小丫頭,從小就古靈精怪,我也拿她沒辦法。”

太子蹙了蹙眉,道:“汗王,孤有一言,可能不太中聽,但也是為了王女好,我們漢人婚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沒有哪家是全憑兒女心思做主的,雖說貴部自有風俗,但王女小小年紀,能懂得什麼?她還不曉事,夫婿好不好,適合不適合她,恐怕也看不出什麼名堂,汗王是一部首領,又一片愛女之心,您的決斷怎麼會有錯呢?孤覺得,王女的婚事,還是由汗王自己相看,再定下為宜。”

忽彭汗王聞言,沉默了一會,半晌才道:“感謝太子殿下的好意,只是忽彭並不想強迫朵木齊,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我想還是讓她自己再看看吧。”

聞修明聞言,眉頭微微一動。

賀顧倒是咂摸出了點味兒來,心中不由得冷笑了一聲。

秋戎部雖然和其他部族比起來,不算強盛,但畢竟在布丹草原上,布丹草原是中原前往雁斷山的必經之路,也是雁斷山口最大的平原,這位置在西北舉足輕重,若能得了秋戎部的支援,京中禁軍在紀鴻手下,就算聞修明管著承河大營,日後倘若生了變,裴昭元也可藉著地利,叫聞修明腹背受敵。

只是他大概沒想道,忽彭汗王愛女如命,一點委屈也不願意叫朵木齊受,這才失算了。

賀顧看明白了形勢,他心中本來對賀誠這樁婚事沒什麼把握,眼下卻忽然覺得也不是一點希望都沒有的,畢竟朵木齊也喜歡賀誠,這就是最好的籌碼了。

一日大比,賀顧也沒在場上說話,只是始終旁觀著沉默不言,有事沒事偷偷瞟那邊的恪王殿下兩眼,然後被他逮個正著……咳。

日落時分終於比完了,臺上臺下的人這才零零散散退去,賀顧等了一會,跟著皇帝去了御帳,單獨求見。

其實他心中也有些忐忑,畢竟朵木齊是王女,身份敏感,要替賀誠說這門親事,的確也怕皇帝多心,就連遲鈍如他,尚且都能猜到太子為什麼打朵木齊的主意,皇帝自然也不傻。

但是賀顧也不忍心眼睜睜看著賀誠一腔熱望落空,所以雖然難,還是打算為他試一試。

行就行,不行就罷了。

他有話要和皇帝說,單獨求見,皇帝似乎也不太意外,只給他賜了座,又賜了吃食,這才問他是什麼事。

賀顧猶豫了一下,索性把賀誠昨日告訴他的,直接轉告給了皇帝,只稍稍潤色了幾分,具體內容並沒隱瞞,最後站起身來磕了個頭,十分情真意切的說,自己也知道弟弟這有點高攀了,但他自己已經打算終身不娶,實在不忍心看著賀誠心願落空,這才來和皇帝開口。

末了又道:“自然,臣只是厚顏相求,也不敢求陛下應允,陛下無論如何決定,臣與弟弟都會謹遵陛下之命。”

皇帝卻似乎有些意外,他彷彿沒在乎高不高攀這回事,只微微抬高了聲調,“哦”了一聲,放下碗筷,奇道:“這麼說,王女也是有心於二公子的?”

賀顧猶豫了一會,道:“這……北方部族女子,性情活潑開朗,臣也不敢斷言,或許也是我那弟弟自己會錯了意,這倒也未可知。”

皇帝卻大手一揮,道:“無妨,把王女叫來一問,自然就知道了。”

賀顧頓時有些傻了,道:“這……這怕是不妥吧?畢竟王女也是未嫁女子,這樣問是不是有些唐突了……”

皇帝道:“無妨,他們沒漢人這樣多的規矩,那丫頭這幾日也常在皇后帳中頑,朕瞧她性子活泛,不拘小節,倒是像她父汗,既然汗王一心要找個王女中意的如意郎君,總是要她自己點頭的。”

“若是真如顧兒所言,這倒是件好事,朕為何不成全?”

皇帝面上帶笑,這話不似作偽,況且君無戲言,賀顧心中有點恍惚,實在沒想到給賀誠說這門親事,能這麼容易。

朵木齊很快被嬤嬤帶著進了帳子,她先是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賀顧,明顯嚇了一跳,猶疑道:“你……你……”

皇帝卻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朵木齊,你認得他嗎?”

朵木齊猶豫了一會,還是點頭:“認得。”

皇帝道:“那你認得他弟弟嗎?”

這回朵木齊瞬間紅了一張小臉,她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皇帝,半晌才小聲道:“……皇帝陛下,您是不是都知道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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