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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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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只是一個夢, 但三殿下的這個問題,還是讓賀小侯爺覺得很難回答。

看這個夢中發生過的事,明顯和他活過的上一世高度吻合, 也沒有什麼古怪不和常理的地方, 若不是賀顧自入夢伊始, 便知道自己身置夢中, 恐怕都要懷疑它究竟是真是幻了。

這樣一個真實的夢境,三殿下能夠成功篡位登基為帝, 定然也是經過了千難萬險的,他一個“死去”的人,貿然出現在三殿下的面前,就連賀顧都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他說他是賀顧, 三殿下就會信嗎?

或者告訴他,這一切都是假的,其實只是我的一個夢?

那可能三殿下下一步就要叫道士進宮驅邪捉鬼了……

賀顧咽了口唾沫,一時沒想到該如何回答,欲言又止, 搭在帝王肩上那只爪子更是無比尷尬,放也不是,收也不是,十分僵硬。

然而就在他猶疑不決的這短短幾個呼吸間的功夫, 眼前的三殿下已經目色一寒,忽然身手一把拉過了賀顧搭在他肩上的那隻手,一個乾脆利落的反剪——

賀顧茫然不決,一時竟也沒想著要反抗,就這樣光溜溜的被三殿下死死的鉗制住了, 動彈不得,三殿下寒聲道:“你好大的膽子,敢喬裝混進朕的寢宮,是誰叫你易容成這副模樣的?是誰讓你這樣來勾引朕的?”

裴昭珩剛剛登基不久,雖也有幾個心腹、股肱之臣、卻都不曉得他對女子不感興趣,這麼多年來他雖未曾娶妻,也從來沒有人往這個方向想過,可如今怎麼忽然有人知道了?

難道是前些日子,他們塞了女人進宮,皆被他拒了,這才想到換男人來?可他們又是如何想到,叫這少年扮作他已故友人的模樣,又恰好……是子環少年時的模樣?

……而且這孩子,究竟是在哪裡學得的易容術?

未免也太過逼真了。

一時場景分外尷尬,裸著的賀小侯爺和鉗制著他的新帝大眼瞪小眼,兩人都是無語凝噎,良久賀顧才意識到夢中這個三殿下似乎誤會了什麼,他劇烈的掙扎了起來,急急道:“我……我不是易容的,我就是賀顧……”

可他話音未落,三殿下的手已經觸到了他的髮鬢邊緣,順著臉部和髮際交界處,男人微涼的指腹細細摩挲了一遍,他的指尖彷彿帶著一種古怪的力量,叫賀顧覺得又酥又癢,此刻他又是這幅赤身裸體模樣,被人這樣摸臉,實在是十分不自在,賀顧乾脆一把推開了他,漲紅著臉捂著自己的要害部位,磕磕巴巴道:“我……我說了我不是易容的,我就是賀顧!”

裴昭珩沉默了。

這些年他也接觸過不少精通易容之術的人,比如玄機十二衛的螣蛇衛,雖然一眼未必能辨認出是否是真容,可叫他這樣細細摸了一遍,若真是易容,他定能發覺,可方才這少年頭部與髮際相交之處,他都細細檢查了一遍——

……貨真價實,一點沒摻假,眼前這少年就是長這副模樣。

可他……怎會這樣像子環?

世上怎麼會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裴昭珩的呼吸頓了頓,他記得很清楚,當年子環押送他回京,握著刀的虎口處有一顆小紅痣,芝麻大小,這樣不起眼的小處,便是易容之人,也不一定會注意得到——

於是三殿下伸手就去拉賀小侯爺捂著要害部位的右手。

這次賀顧是真的大驚失色了。

本來兩個大男人,就算赤誠相見也沒什麼大不了,又不是姑娘,但他方才會捂住自己那地方,主要也是當初在京郊泡溫泉時,大概估量出了三殿下的……咳……那啥尺寸,男人嘛,難免在乎這個,不比也就罷了,這麼一相比自己如此寒摻,他本能的就想遮羞,不想讓三殿下瞧見他那兒,不然可說不好三殿下要在心裡怎麼笑話他了。

可三殿下竟然來拉他的手??

賀顧簡直腦袋嗡嗡作響,這個夢裡的三殿下簡直和他重生後接觸到的三殿下太不一樣了,這樣兇狠,竟然還上來就要看他的小兄弟,是不是有點不對勁?!

不對……他想起來了,三殿下喜歡男人啊!!

雖然那是重生後的三殿下,可喜歡男的還是女的,總不能兩輩子都不一樣吧,那這夢裡的三殿下,豈不也多半是龍陽之癖了?

賀顧越想越驚恐了,這下裴昭珩和他一個拉,一個死命捂,莫名其妙的就開始搞起了拉鋸戰來,然而這場拉鋸戰沒有持續多久,賀顧就很絕望的發現了一件事——

夢果然是夢,夢裡的他似乎沒有那麼大的力氣,三殿下拉他,他竟然不太扛得住,眼看手就要被拉開了,賀顧心中又悲憤又尷尬又茫然無措,直叫苦連天的心想就算是個夢也不能這樣丟人吧,不對,已經不是丟不丟人的問題了,三殿下這難道是獸性大發了,要那啥他了不成???

這幾個月,顏之雅的話本子賀顧可沒少看,自然知道男子之間也是可以辦事的,而且還能辦的花樣百出、十分精彩、不落窠臼。

就是有一方不大樂呵,屁股某個地方要遭殃,很顯然這夢裡的三殿下已然做了皇帝,高高在上,便是好男風也斷斷是不可能叫他自己的屁股遭殃的——

那遭殃的不就是他了??

萬萬不可啊!

他不要給三殿下看小兄弟,更不要屁股遭殃啊!

賀小侯爺簡直萬念俱灰。

然而他剛產生這個念頭,也正好是賀顧的手被三殿下拉開的瞬間,他下半身忽然應心中所想,出現了條……小褻褲?

雖然這條小褻褲孤苦伶仃、迎風招展、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但好歹還是擋住了賀小侯爺那不欲叫人窺見的小兄弟,賀顧心中幾乎立刻松了口氣,又忍不住心道——

果然這只是個夢,才會有這樣憑空出現一個大活人,又憑空出現一條小褻褲這般解釋不通的古怪事。

只不知道他何時才能醒過來,回到現實。

然而眼前的這位“三殿下”,本以為他拉自己的手是獸性大發要非禮他,可拉過去了賀顧卻發現他正微微蹙著眉盯著他的右手,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這是在鬧哪一出?

不過也是,賀顧方才腦子被嚇得糊塗了,三殿下也不像是會獸性大發、霸王硬上弓的人,何況這個夢和前世甚為吻合,前世他們二人只是點頭之交,雖說算得上一見如故,也不至於認出他來,就要獸性大發的。

見三殿下還在盯著自己的手,賀小侯爺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問道:“……怎麼了?”

不知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夢中這個三殿下瞧著年紀大了一大截,雖然還是很好看,卻顯得比重生後剛成年、還帶幾分少年人模樣的三殿下成熟許多,賀顧不由自主的不太敢在他面前放肆,就連說話聲氣都不由得弱了幾分。

帝王沉默了一會,半晌才抬起頭看他,這次賀顧看懂了他的眼神——

三殿下似乎很震驚。

賀顧:“……”

也是,一個死了的人,忽然大變活人的出現在他面前,眼前這還是個靈堂,還擺著他的牌位,得虧三殿下心理素質過硬,換個膽兒小一點的,可能已經白眼兒一翻嚇得人事不知了。

既然是夢,賀顧尋思尋思其實也沒什麼顧及之處,他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醒,只能既來之則安之了。

想個什麼藉口忽悠三殿下,自己會出現在這裡的呢?

要解釋他為什麼長得和“賀子環”一模一樣,唯一的理由就是他便是賀子環本人,但賀子環又已經死了……

賀小侯爺還在整理亂麻一樣的思緒,夢中的三殿下卻已經走到了他身前,神色有些震驚、嘴唇顫了顫,盯著他看了半晌,又低頭看了看他身上忽然出現的那條小褻褲——

三殿下的聲音有些乾澀:“子環……是你嗎?”

賀顧沉默了一會,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索性順著三殿下的提問回答,說了實話,道:“嗯……”

賀顧親口承認了,便見三殿下臉色明顯的風雲變幻了起來。

他也看不出三殿下這幅表情是個什麼意思……但不知是不是賀顧的錯覺,總覺得他眉目裡,有那麼幾分藏都藏不住的喜意。

裴昭珩道:“……你……你為何還沒走?”

賀顧茫然。

走?

走哪兒去?

投胎嗎……?

若說重生算是投胎,他已經走了吧,可為什麼又會回來,做這個夢,他卻也不知道……

可能是他潛意識裡也在惦記著上輩子,他死後三殿下過得如何吧。

賀顧道:“本來走了,想起殿下,就……就又回來了。”

裴昭珩沉默了一會,道:“那子環現在……是魂魄嗎?”

賀顧沉思片刻,眨巴眨巴眼睛:“算是吧……可能殿下給我布了靈堂在這,我就回來了。”

也許是近日著實顏姑娘的話本子看多了,他瞎扯淡的功夫也長進了不少,可以氣定神閒臉不紅氣不喘的胡說八道了。

裴昭珩:“……”

裴昭珩:“那子環……為何有身體?”

這個問題賀顧還想問別人呢,他自己都不知道,只得搖了搖頭,道:“我也不曉得。”

他答不上來,裴昭珩也不再繼續追問,只忽然脫下了身上外衫,走上前來罩在了賀顧身上,道:“那可會冷會餓?”

賀顧感覺到身上蓋著了衣裳,低頭去看便發現是皇帝繡著團龍紋、淺杏黃色的外衫,當即嚇了一跳——

夢裡的三殿下也太不講究了,這衣裳他哪裡敢穿啊,這衣裳一上身可就是謀逆大不敬,也太嚇人了,還好還好……

還好只是個夢。

一想到是個夢,賀顧又不慌了,反正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醒,也沒必要在夢裡擔心被砍頭凌遲,便答道:“冷倒是不冷,餓卻也不餓。”

裴昭珩卻只是一瞬不錯,定定瞧著他,道:“……可是有什麼未了心願,這才沒有去投胎嗎。”

賀顧被他問的一愣,心中不由得升起了幾絲怪異感覺。

雖說只是個夢,但都以為他是個鬼魂了,三殿下咋還能這樣從容又淡定?

難道他就不怕嗎?

甚至還問起他為什麼不去投胎??

殿下這是不是也有點太過於泰山崩於前而不改其色了?

……果然是篡了位的人,膽兒就是大。

賀顧尋思了一會,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就在這兒了。”

語畢,賀顧忽然想起了之前三殿下那副沉鬱落寞的樣子,又想起了後來他做貓時,這人點燈熬油的處理政務,不顧自己身體的模樣,眼下有了實體,能說話了,雖然不知道這夢境究竟是真是幻,賀顧卻還是忍不住補了一句道:“身體要緊……別累壞了自己。”

裴昭珩動作頓了頓,抬眸看他,男人那雙桃花眼幽深而看不出情緒,他一言不發,也沒有回答賀顧,半晌忽然道:“子環……是回來陪我的嗎?”

賀顧一愣,琢磨了一會,發現三殿下這麼說也不算錯,之前自己還是那只貓時,就陪了他許久。

頓了頓,道:“……算是吧,但我也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會……呃,會走。”

賀顧知道,夜盡天明,他的夢結束醒來,肯定就會在夢裡的“三殿下”面前,消失了。

裴昭珩的喉結滾了滾,沒說話。

這個夢仍然與賀顧做貓時沒太大區別,似乎一夜便是夢中的一日,神奇之處是這回看得見他的,似乎只有三殿下一個人,那些內官宮女,統統對他視而不見。

賀顧想弄明白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三殿下”身邊,又為什麼會忽然擁有身體,他已經察覺到這似乎不是一個尋常的夢境,他嘗試著離開帝王的寢宮,卻發現始終如同被什麼無形的東西束縛住了一般,一到了那邊界,便寸步難行——

後來賀顧發現,他被束縛的這個範圍的中心,似乎便是夢中的三殿下,他始終只能在三殿下身側三步之遠的範圍,走不開也走不遠。

與做貓時不同,賀顧發現,儘管他明明有身體,三殿下也看得見摸得著,可似乎除了三殿下,旁人卻是看不見他的,且三殿下的衣裳,或者是什麼物件只要一上了他的身,這夢裡的人,似乎便也都看不見了。

這就導致了一些非常尷尬的局面。

比如三殿下批摺子,賀顧走不遠,便只能在旁邊幹看著,還好夢中的三殿下十分體貼,不顧宮人古怪的目光,仍是叫內官搬了張小圓凳,放在他御座邊上,賀顧這才能坐在他身邊歇一歇,雖說批摺子實在無趣,他看了一會,也忍不住開始釣魚,再過了一會,便十分自然的靠在了三殿下肩上開始打瞌睡。

雖說賀顧也很費解,為什麼明明是在夢裡,自己竟然還會打瞌睡——

大概只能怪這個夢實在太逼真了吧。

便是三殿下上朝,賀顧也一樣被捆著似的不得不被拽著走,崇文殿下百官俯首叩拜、山呼萬歲,裴昭珩端坐御座之上,賀小侯爺卻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委屈巴巴的蹲在御座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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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令眾臣十分費解的一幕出現了——

崇文殿上御座之畔,不知為何添了個小圓凳。

還好這被迫繫結的一日過得很快,夜色降臨,三殿下終於也歇下了,賀顧原打算坐在腳蹬上湊活湊活,等著夢醒回到現實世界,卻猝不及防間,被拉到了龍床上。

夢裡的三殿下對他說:“睡吧。”

賀顧撓了撓頭,道:“我躺這兒不好吧……”

夢裡的三殿下淡淡道:“有什麼不好?子環難道還怕我要和一個鬼魂計較是否僭越不成?”

賀顧:“……”

也是哦。

他正要回話,抬眸卻忽見龍床上的男人眉目沉斂、裴昭珩本就生的俊美非凡,雖說這夢裡,他已是三十歲上下的模樣,可容色卻未減分毫,反而多了幾分處於高位者獨有的、氣勢凌人的積威感,雖然此刻烏髮披散,神色和緩,賀顧卻不知為何,看得有些心中發毛,身子情不自禁的就朝著遠離他的方向挪了幾寸。

他只是一個細微的動作,對方卻立刻察覺了,夢裡的三殿下垂眸看了看他緊緊抓著被單的手,忽然低聲道:“……你很怕我嗎?”

賀顧喉結滾了滾,心道,別說還真有點怕……比較一下他覺得還是和重生後的三殿下相處自在一些,也許是因著那個三殿下,身上還有瑜兒姐姐的影子,是他喜歡過的人,才會叫他覺得放鬆且信任。

而眼前這個“裴昭珩”,卻實在有些太陌生了,讓賀顧分不清是真是幻,不由自主的就要望而卻步。

賀顧頓了頓,道:“……是有一點。”

不知是不是賀顧錯覺,他這話一出口,夢裡的“三殿下”動作頓住了,他沉默良久,似乎想說什麼,最後卻還是一言未發,只深深看了他一眼,獨自躺下背過身去,閉目歇了。

賀顧倒也沒太在意他的反應和神色,畢竟這只是個夢,夢裡的也不是真正的三殿下,他知道一日過去,自己要醒來了,果然一閉眼再重新睜開,看見的便已經是公主府的偏院臥房裡熟悉的神色床幔。

他坐起身來看了看四周,果然是他的床,一個人也沒有,也沒有那個已經做了皇帝的“三殿下”,一切都不過是他的一場夢,都不是真的。

他不由得長長舒了口氣,卻又不知為何,心中有些悵然若失。

但賀顧還是記得正事的,宮裡的陳皇後還發著燒意識模糊,他起身洗漱更衣完畢,便急匆匆叫上了徵野,繼續進宮給陳皇後侍疾去了。

一進芷陽宮,正好遇上顏之雅又在給陳皇後施針,三殿下坐在外殿,賀顧見他神色疲憊,眼下兩片淡淡烏青,就猜出來昨兒晚上三殿下想是守了一夜沒睡。

裴昭珩顯然也聽到有人來了,睜眼看到他,微微蹙了蹙眉,道:“……子環昨夜也沒歇好嗎?”

賀顧一怔,心道難不成他也有黑眼圈?

接過李嬤嬤遞過來的茶杯低頭一看,還真是……

賀顧乾咳了一聲,心想總不能告訴三殿下我昨晚上夢到殿下你了,一夜沒睡好,便只含含混混道:“唔……憂心娘娘鳳體,歇得不太踏實。”

裴昭珩正要說話,內殿卻又傳來了陳皇後的驚叫聲,緊接著便是顏之雅的聲音:“又醒了,快來幫忙按著——”

裴昭珩眉頭一跳,連忙站起身來,快步行進了內殿,賀顧見狀也趕緊跟了上去。

不知昨夜裡,陳皇後這樣醒了多少次,三殿下的動作明顯比昨天第一次幫顏之雅按住陳皇後時嫻熟了不少,顏之雅又灌了藥,只這次沒再劈暈陳皇後了,一碗藥灌下去,陳皇後便又蔫蔫的軟了下去,似乎又陷入了昏迷。

顏之雅走出帳幔來,把藥碗放在了宮婢端著的托盤上,一邊垂下擼著的袖子一邊對裴昭珩道:“燒已經退下去了,這一記藥下去,也不必再繼續喂了,娘娘兩日水米不進,又鬧了這一夜,已是耗盡體力,再鬧不動了,眼下只需派人守著娘娘,等她醒來。”

裴昭珩道:“有勞大夫。”

賀顧忍不住問了一句:“那娘娘醒來,可還會發癔症麼,是否能恢復神智?”

顏之雅沉默了一會,忽然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道:“我昨日原以為,皇后娘娘只是一時驚悸交加、急火攻心、又叫寒邪侵體,才會這般神志不清,但昨夜一整夜瞧著娘娘模樣,卻似乎不只是除夕宮宴受驚之故才會如此,似乎還有舊因和心病,眼下說是娘娘身子有恙,這才神志不清,倒不如說是娘娘自己不願意清醒過來,心病難治,不是施針和藥石能醫得的,清不清醒的過來,還要看皇后娘娘自己願不願意。”

賀顧怔了怔,奇道:“娘娘自己不願意?”

顏之雅“嗯”了一聲,看了一眼裴昭珩,忽然道:“娘娘的心病究竟是什麼,三殿下應當也知道一些吧,殿下若能好好開導娘娘一二,也不失為一個辦法,如今娘娘半夢半醒,雖然看似睡著,卻是能聽見旁人說話的。”

賀顧聽了她此言,更覺稀奇,還想再問人都昏迷過去了,如何能聽見別人說話,顏之雅卻擺了擺手,忽然扶著腰哎呦了一聲,道:“我實在是扛不住了,且叫我先去隔壁坐著打個盹,熬了一夜老眼昏花,在不歇息怕娘娘醒來我一個眼花就把針扎歪了。”

賀顧:“……”

裴昭珩道:“大夫去吧,此處有我看著。”

顏之雅應了一聲,這才跟著引路的宮婢往芷陽宮偏殿小憩去了。

賀顧目送她離開,回頭就看見了眼底一片烏青,正望著重重帳幔,目色幽淡、不知在想什麼的三殿下,裴昭珩這幅神色,叫賀顧看了微微一怔,不知怎的莫名覺出三分陌生、三分熟悉來。

說來奇怪,眼下三殿下這幅神色,之所以會讓賀顧覺得陌生,是因為他從未在重生後看見過三殿下露出這種眼神,可熟悉卻是因為,三殿下這眼神,恰好和昨日他夢裡那個沉鬱、叫人不敢接近的帝王,有八分相似。

賀顧看的心頭一跳,忍不住開口道:“殿下……你去歇歇吧,一夜沒睡了,身子扛不住,這裡有宮人與我守著,若是娘娘醒了,我再叫殿下。”

裴昭珩聞言轉目回來看了看他,沉默了一會,才道:“不必,我不要緊,倒是子環……昨日也沒歇好,可去外殿小憩片刻。”

頓了頓,又道:“……抱歉。”

賀顧怔了怔,一時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三殿下在抱歉個什麼,想了一會才回過神來了,他說的似乎是他扮成“長公主”,哄得自己團團轉這回事來。

賀顧心大,這兩天他也惦記著陳皇後的安危,又叫昨晚上那個夢給攪和的暈暈乎乎,是以竟然一時忘了自己還在跟三殿下生氣這事,他沒想起來還好,眼下又被三殿下提醒一回,那被騙走兩輩子第一份真摯感情的鬱氣,便又重新浮上了心頭,雖說昨日賀顧也已經打算,不再和三殿下計較,也不撒潑耍賴了,但是氣卻也還沒徹底消,便只悶悶道:“殿下抱不抱歉都一樣,事已至此,不必再提了。”

裴昭珩:“……”

雖然早知子環必然還在惱他,可親耳聽到他這樣負氣的話,心底卻還是微微抽痛了一下。

……衣袖下的修長五指,也緩緩收攏成拳。

賀顧卻不知三殿下心中在想什麼,只是他話一出口,又有些後悔,自覺太過衝動,不該在皇后娘娘這副模樣,三殿下憂心母後,一夜未歇的時候,再說這種氣話給他添堵,只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也不能收回,便只得乾咳了一聲,小聲道:“……罷了,先不說這個。”

正此刻,李嬤嬤從外殿打了簾子進來,她身後跟著兩個端著托盤的小宮女,上前道:“叫廚房做了些吃的,又頓了點湯,二位爺一塊用些吧,可別為了娘娘這樣乾熬,娘娘還沒醒,倒把自己熬壞了。”

李嬤嬤救場來的正是時候,賀顧心中松了一口氣,與三殿下一道接過了湯碗,又和李嬤嬤道了謝,二人草草用過了早膳,便繼續守在芷陽宮,等著陳皇後甦醒。

這一守,便又是一整日過去。

白日裡皇帝來過一回,直坐了一個時辰,只可惜重重帳幔裡,陳皇後那纖瘦的身軀還是靜靜躺著,一動不動,她仍舊沉睡著,不知道何時才會甦醒,皇帝望著內殿,低低嘆了口氣。

帝王竟然有些紅了眼眶。

皇后病重的訊息,早已在京中傳了開去,畢竟宮宴那日,親眼瞧著皇后昏過去的不在少數,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回便是皇帝想要捂著,也是捂不住的了。

再加之昨日皇帝在芷陽宮熬著,守了一夜,這事本來只有那寥寥幾人知道,可卻也不知是誰,竟然傳了出去,這下便捅了馬蜂窩,在文官們眼中,皇帝可以寵愛一個女人,甚至可以寵愛不止一個女人,可卻萬萬不該為了其中任何一個,如此不管不顧,甚至不在乎自己的身子。

是以已有言官上奏,請求帝王愛惜聖體,直言皇后宮中病氣重,皇帝理應少去,等皇后娘娘病癒後,再與其接觸。

言官納諫,有禮有節,皇帝不能不聽,在芷陽宮中坐了一個時辰,還是走了。

除此以外,太子、二皇子、聞貴妃、甚至陳元甫陳大人,皆是來過一趟,但也只是草草坐了一會,便離開了,顯然只是來點個卯,意思到了就完事,心中對陳皇後的身子,究竟有幾分真切的擔憂,也只有天知道。

賀顧陪著三殿下守了一日,但他昨晚上做了一夜的夢,畢竟沒睡好,傍晚時候就忍不住坐在外殿的長椅上,打起了瞌睡,李嬤嬤見狀要叫醒他,卻被裴昭珩攔住了。

李嬤嬤低聲道:“殿下,宮門還有半個時辰落鑰,也到時辰了,駙馬爺該出宮去了。”

裴昭珩道:“今日不必再叫子環出去,侍疾不同尋常時候,宮裡宮外來回奔波麻煩,父皇今日來時我已稟明過,他也恩准了。”

李嬤嬤聞言一愣,裴昭珩又道:“叫人找條毯子給子環蓋上吧,入了夜涼。”

李嬤嬤也不再問了,只應了是,便轉身找宮婢拿毯子去了。

裴昭珩轉身進了內殿,這次他走到了床前,坐在了床邊的小圓凳上,垂眸看著陳皇後緊閉著眼、蒼白的面龐,和沒有一點血色的唇。

……

母後,您還會醒來嗎?

裴昭珩想。

夜又深了。

裴昭珩熬了一日,終於也沒忍住在後半夜昧了過去,他昏昏沉沉,半夢半醒,朦朧中卻感覺到有一隻溫暖的手在撫摸他的發頂。

這感覺很熟悉,卻又是久違的,他只有兒時曾經得過母親這樣溫柔的安撫。

然而下一刻,他便感覺到,有一滴溫熱的水漬、啪嗒一聲,落在了他的臉上。

裴昭珩從夢中驚醒,抬起頭來便對上了夜色裡,陳皇後明亮卻水光氤氳的一雙眼眸。

他怔怔的看著母親,一句話也沒說出來,陳皇後的手卻顫了顫,最後撫上了他眼下那抹明顯的烏青。

陳皇後的指腹溫熱柔軟的,她細細地摩挲著兒子憔悴的臉龐,眼眶裡的淚水卻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住的往下落,然後順著臉頰落在被褥上。

她的聲音喑啞顫抖,帶著明顯的哭腔。

“珩兒……你辛苦了。”

“……這些年,是娘對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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