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你的纏綿
——你愛我嗎？
所有的情侶似乎都會在熱戀的時候這麼問上一句。
——當然了，我愛你啊，很愛很愛你。
幾乎很多人曾經有過類似的回答。
但事實上呢。
時光模糊了記憶，曾經的年少逐漸蛻變為不可愛的清醒。若干年後，沒有人知道，被戀愛衝昏了頭腦之後，理智恢復，我們還記得當時的自己說過些什麼。
有些語言，譬如在情濃時候的深情告白，譬如稚嫩年華帶著粉色華麗詞藻的情書。當感情褪色的那一天，很多人都會有一個共同的模式，他們會不再記得當時的自己說了些什麼。
沒有什麼誓言能夠撐過永恆，永恆太遠，時光太傷。唯一擁有過的，便是那些過眼即忘的詞句而已。原以為可以聊以慰藉，而悲哀的現實是，它們擁有的短暫時間更像一個黑色幽默。
被衝昏了頭的場景，例如此刻的阿飛與小兔彼此。驚訝略有，氣氛也到，卻顯得那樣不真實。
神月兔不知道自己會是何種的未來。
當然，如果她還能擁有未來。
“如果阿飛我失敗了，你陪阿飛一起死好不好？”
沒有人知道，那個時候的阿飛在說出這樣的話之時，是怎樣的心情。
他並沒有想過自己會失敗，只是，面對小兔的時候，不知不覺的，便說出了這樣的話。
話一出口，他並不覺得奇怪。
大概便是這樣了吧。
對神月兔，也許真的有種到死也要佔有的的心理作祟。
而小兔呢，除了驚訝，更多的還是被撕破真相一般的尷尬為難。
那些隱隱約約感受到的事實被這麼一說破，便讓她覺得更加迷茫無措。原以為可以就這麼躲藏一輩子，將有些不該的東西帶入墓土，偏偏事與願違，看來對方並沒有這個心思繼續周旋下去。
心是涼的，唇上卻是溫熱的觸感。
這樣淡淡的溫度，慢慢席捲了整個身體，好像將冰封的身體慢慢解凍。
冰，碎了。
小兔聽到內心深處有掙扎叫囂的聲音。
唇齒交融之後，彼此的嘴角勾起一抹曖昧的聯絡。
被親吻到紅豔的唇，帶著少女與女人的混合韻味，誘惑氣息四溢開來。
“小兔子，剛才的事情，考慮一下？”
阿飛的語氣很輕鬆，甚至帶著幾分調侃。
在經歷了所有的震驚之後，回神過來，神月兔完全聽不進去這些，直接想要破口大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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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要考慮一下？”
看到對方終於回神了，阿飛卻直接捂住了小兔的嘴，一手制止某只小動物的掙扎。
瞪大了褐色的眸子，小兔很生氣，無奈對方完全不給自己說話的餘地。
“不反對就是答應了喲~”
阿飛無賴的說，心情大好。
“倪方凱！”
含糊不清說著這話，掙扎著從阿飛的手下說出反駁的話。
她最討厭那種仗著有點本事就欺負人的混蛋，自說自話的，別以為自己可以主宰一切了。
“配合一點嘛，小兔子。”
阿飛有些無奈，看對方實在掙扎得厲害了，終於好心的放下了自己的手。
“你到底有沒有考慮別人，想過別人願不願意！誰要和你一起死，給我滾開！去抓你的尾獸統治世界吧！你根本就是——咳咳……咳咳咳……”
太過激動了，一不小心又咳嗽了。
胃腸裡翻江倒海的，有種想吐的感覺。
深呼吸再深呼吸，過了好一會兒，這種感覺還是沒有完全退去。
突然反應過來，自己的身體，似乎越來越糟糕了。
阿飛隨手端起身邊的杯子，倒了杯水。
“別激動，真是不聽話。”
輕輕拍著小兔的背，替她順氣。
“你滾！”
小兔在難受的時候還不忘了提醒讓對方滾蛋。
“滾嗎？”
阿飛有些微妙的笑了笑，很快的，轉變為那種與平日的刻意輕鬆相反的沉悶調調。
“知道嗎，小兔子，當你被認定為某種羈絆的時候，你已經失去了讓我離開的權利。”
“你……”
小兔氣憤極了。
“你是我的。”
不容置疑。
“身心都是。”
阿飛俯身吻了下來，慢慢的，將懷中的少女推向身後，並巧妙的引開她對此的注意力。
陰影遮蓋了所有的視線，男人成為了少女眼中的唯一光景。
“不管……”
“你願不願意。”
僵住了，小兔傻傻愣在那裡，一時間，忘記了呼吸。
**
窗外起了風，旅店的純色窗簾被捲起，拍打在窗欞上。
快要下雨了。
緋色和服的女子站在走廊下，靜靜看著庭院的景緻，微微出神。
風帶起了她的衣裙，翩躚的如同悽美的舞蹈。
不久後，果然，臉上一陣微涼。
她抬眸，看了看天空。
“已經，下雨了嗎？”
伸手，看著伸出指尖的水漬，愣愣的看向某個方向，女子的眼眸一如此刻的天氣。
水汽氤氳的世界裡，她突然覺得有些冷了。
轉身，她慢慢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緋色的曳地和服，在身後，留下一道豔色的痕跡。
**
房間散落了一地的衣物，空氣中彌散著曖昧的氣息。
——你愛我嗎？
——當然了，我愛你啊，很愛很愛你。
如果這樣只是當初最誠然的反應，那麼此刻也許不需要永遠。
畢竟有些人，不相信命運，更不期待永恆。
飛蛾撲火，不是飛蛾，不曾體會飛蛾的執著。
就像那個夏日祭的煙火，誰也不再記得它的姿態的時候，也許天空還殘存著當時的記憶。
渾身赤、裸的身影落到對方的眸色深處，小兔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瘋了嗎？！”
她忍住身體的不適，大聲質問。
自己是什麼人，恐怕這個人最清楚不過，執意如此是因為又有什麼目的嗎？
用這樣的方式換取的利益，這一次，比上次的背叛來得更令人心寒。
“嗯。”
沒想到，這樣的質問只換來對方一句簡單的敷衍。
頭埋在小兔的脖頸間，小兔看不到，此刻那個人的臉上是怎樣的表情。
帶著滿足的，抑或是幸福意味的溫柔，暖暖的，讓他變得柔和起來。
“混蛋！你知道我是誰嗎？！你在做什麼你真的知道嗎？！”
見推不開對方，小兔有點慌了。
曖昧不明的氛圍裡，她努力的想要保持清醒。
“該死，你給我清醒一點！”
“噓……”
手指落到小兔的唇邊，然後輕輕摩挲。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你到底想要什麼……”
所有的語言已經聽不到了。
這一刻的雨，改變了多少人的世界。
“你啊……”
阿飛說完這個詞，再也沒有開口。小兔愣了下，很是一段時間後才將他方才的話和自己的問題銜接到了一起。
抬眸便是近距離下那人的眼眸。
認真的，看不到一絲其它的因素。
小兔有些動搖了，這樣的他，幾乎從未出現在記憶之中。
是真的嗎？
似乎是。
但是是真的又有什麼用呢？
父母已經再也不能回來，木葉死去的亡靈也不能再次復活，身體已經到了極限，不知道還能撐過幾個日子，五大國的局勢依然緊張，安定的日子似乎只是筆下的美好設定……這樣的背景下，再真實的感情也已經晚了。
晚了。
感情甦醒得太遲，結局卻被驟然推進。
當兩個身影交疊起來，小兔突然覺得很悲傷。
一滴冰涼的眼淚緩緩滑落。
不知道是在為什麼而哭泣。
當得知自己快死的時候，她接受了，當背叛遺棄之後，她死心了，但是偏偏面對對方認真的感情的時候，她感到了悲傷。
而這份悲傷，不知道是身體的痛苦，還是背叛的傷害，抑或根本的，是心靈的潰不成軍。
隨著對方的推進，一寸寸的，傾覆著空寂的心靈。
窗外風雨聲，應和著屋子裡的斷續呻吟，成為了掩飾纏綿最好的背景。
從一開始覺得很疼，卻不至於無法忍受。
慢慢的，因為對方的動作，小兔覺得越發的難受起來。
當壓力不斷上升之後，空蕩蕩的心靈突然間天崩地裂，最後忍不住的，小兔開始放聲哭泣起來。
聲嘶力竭一般的哭泣，越來越大聲。
“哭了？”
阿飛抹去小兔的眼淚，心裡有說不出的心疼。
“為什麼？”
停下動作的他等著小兔舒緩過來。
不是他想要強求，他只是……只是希望她屬於自己而已。
希望日子一瞬間回到過去的狀態，沒有選擇。
小兔依然哭泣。
她用手捂住自己的臉，死死的。
“……我恨你。”
很久之後，少女這麼說，弱弱的聲音不知道是怎樣的想法。
“我知道。”
男人倒是無所謂的揚起一抹弧度。
“我恨你。”
“阿飛知道。”
“我恨你。”
“知道了，真乖。”
聽了小兔這話，阿飛的心情卻突然放鬆了，與對方似乎全然不搭調的對話著。
“不管怎樣，你還是屬於我的了。所以……乖一點。”
親吻對方的脖頸，恣意而憐惜。
“你……混蛋！”
……
雨越發的大了，黑沉沉的天空彷彿再也承受不住的開始閃電雷鳴。
恰好這時，一道雷光驟然出現，白色的強光突然的照亮了糾纏的彼此，然後隨即，暗了下去。
雨幕中，有什麼東西傾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