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強沒有回答趙德福心裡關於王文武的問題，而是黑著臉說道，“我是保衛部部長，我的職責是保護廠子的安全，老趙你帶著人圍住了紅樓，危及了廠子的安全，我有必要制止你們。”
在他說話的間歇，保衛部的眾多保安在門口豎起了兩道人牆，死死地抗住可能衝進來的工人。
“再怎麼說，她只是一個女人，你們一群大老爺們，好意思如此對待一個女人？”
高強又說道，希望大家就此退去。
“我答應你，可……”
趙德福冷笑，大手一揮，撇著臉環顧身後的幾千工人，大聲道，“你們答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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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答應。”
所有人跟著怒吼，他們為了工資而來，沒有退去的理由。
王文武心中一嘆，果真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瞧瞧人家，大喇叭帶著幾千人一起喊，聲勢滔天。
高強這邊也就十幾個保安，十幾張嘴加起來也不是這麼多人的對手，瞬間，有不少保安臉都白了。
這可是貨真價實的幾千人，黑壓壓一片人頭，大夏天的，汗水淋漓，再吐兩口唾沫，都能讓他們飄洋回老家。
“高隊，要不……”
有保安湊過來，心裡慌亂地說道。
“站好。”
高強怒斥一聲，那保安苦笑站回原地，轉過身，高強又看著這些工友，用自己最大的力氣，喊道：“兄弟們，廠裡欠著錢我也知道，我的工資也拖欠了，七個月加起來五萬八千多，但是你們想過沒有，用這種方式要錢，要是逼死了人，算誰的？”
“他剛才差點就死了，是你們差點逼死的，如果他死了，大家能脫得了干係嗎？大家就是殺人兇手。”
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高強三兩句話，就把事情嚴重化，不再在討薪上做文章，而是人命。
對於大多數普通工人來說，工資是生活的根本，但跟人命比起來，不值一提。
再有錢，也得有名話。
安靜聽過高強的話，工人們面面相覷，到底是衝進去抓到白素素大卸八塊好呢？還是就這麼撤了？
可要是就這麼撤了，大家鬧出這麼大動靜，那也太無意義了吧？
“咳咳……”
遠遠地一聲低沉的咳嗽傳來，一老人被幾名藍色制服的工人攙扶著。
“是毛廠長。”
“太好了，毛廠長來了，讓毛廠長給大夥主持公道。”
“對，毛廠長點子多，幸好毛廠長來了。”
熱烈的掌聲送給了毛明，他擺擺手，也許是在陽光下不適應，他眯著眼，但帶著笑容，和藹可親的樣子著實讓人信服。
“大家都安靜，讓毛廠長講話。”
趙德福連忙上前攙扶住毛明，他的喇叭就有人接過去，放在毛明的下巴旁，眾人靜候他的‘演講’。
“小李，三十二年了吧，當初你進廠還是大毛小子，現在都八級工了，不容易啊。”
毛明結果喇叭，看著幫他拿喇叭的頭髮斑白的半老不老的工人說道。
“廠長您記性好，當初要不是您，我現在還在馬路上要飯呢。”小李感激道。
“是你有悟性，我可啥都沒做。”
毛明爽朗大笑，儼然一個受人尊重的長者，他看了看眾人，這才對準喇叭，笑道，“你們進來的大多數人，我都記得，這個廠是咱們浦江人的驕傲。”
人們沉默了。
浦江機械廠雖然這些年沒落了，與大環境有關，與東院也有關係，但不得不說，放眼二十多年前，浦江機械廠在華夏的機械工業史上有著濃墨重書的一筆，甚至華夏很多個‘第一’都在這裡誕生。
榮譽一生，當年老王能拿下浦江機械廠，不亞於掌管如今華夏的高鐵一樣，都是紅極一時的高階產業。
毛明在這裡幹了一輩子，豈會不清楚浦江機械廠的歷史？
“四十多年，咱們浦江機械廠從未欠過工人一分錢，可沒想到在我的手上，欠了大家六個月的工資。”
毛明自愧道。
“老廠長，您可別怪罪自己，誰不知道廠子效益‘不好’，您都一大把年紀了，還跑了那麼多地方，就為了咱們廠能多拿點業務，多減免一些稅務，您做的比誰都多。”
趙德福幫著說著，聲淚俱下。
工人們看著，尤其靠的越近，越像是感同身受。
“老廠長，您辛苦了。”
眾人高呼。
毛明笑著擺手，道，“都是應該做的。”
“好在功夫不負有人心吶，前陣子拉來一大筆資金，剛好夠發大家的工資，我這一身老骨頭，也算能功成身退了。”
毛明又道。
這一說，王文武都不由樂了。
他拉來的資金？
想當初，王文武反扣世家豪門的種，世家豪門拿著錢贖人，毛明知道嗎？
他居然敢說這筆錢是他拉來的？
隔壁螢幕，胡菲兒都能感覺到毛明的無恥和不要臉。
“太可惡了，怎麼還有這樣的人？錢明明是素素你帶過來的，他居然往自己身上貼金，這張老臉怎麼就這麼好意思呢？他不會死後去見閻王還說棺材都是自己釘的嗎？”
“咯咯……”
白素素被胡菲兒都樂了，笑道，“多大事啊，他真敢往自己身上攬，那讓他攬，希望他到時候能收場吧！”
毛明不知道胡菲兒的詛咒，一臉沉痛道，“可我實在沒想到，有人居然拿著這筆錢，瞎糟蹋。太讓我痛心、失望了！”
“如果這筆錢投入到生產中去，大家工資晚點發，相信大家都能理解。”
“如果這筆錢結了拖欠的工資，老夫也無話可說。”
“可白總居然拿著錢去搞什麼汽車設計大賽，她真以為汽車是隨便能造的出來的嗎？”
毛明越說越快，越說越激動，脖子都粗了，幾乎帶著咆哮道，“這是在作孽！”
“作孽！”
“作孽！”
工人們跟著高喊著，衛城想要站出來反駁，可王文武卻拉住了他，搖了搖頭，衛城怒道，“他在胡說八道，你這都忍得了，還是男人嗎？”
“閉嘴。”王文武冷呵道，現在還不是暴起的時候，他在等人，等能讓這老家夥徹底服軟的人。
此時，毛明對著眾人鞠了一躬，嘆道，“廠子對不起大家，我代廠子對大家道歉。”
“好一出苦肉戲。”
王文武眯著眼笑，可眼裡卻是一團火。
真當這是他家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