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跳湖
雖然錢妍很想去折騰回來,但現在她還是處於悲催的“被折騰“的人生階段――被術後血淤發熱折騰。
看著病人晦暗薑黃的臉色和虛弱得連藥碗都捧不起來的樣子,少女大夫終於大怒:“你個混蛋!那天醒來的時候不是生龍活虎會坐會抱的嗎,現在怎麼虛弱成這樣?你那時坐起來的時候胸口不疼嗎?上腹不痛啊?哈,還扭轉著身去摟家主纖纖細細的腰哭成那樣,你刀口不痛是吧?當時怎麼不疼死你啊你個混蛋!現在知道虛弱啦,知道不舒服啦?!可惡!死了別跟閻王說你是我李素問治過的!”
眼看著少女大夫莫名的火氣,錢妍舔了舔失血櫻白的唇,有氣無力地笑了:“你到底在氣什麼?氣我病中亂來,還是……”她朝少女眨眨眼,“還是氣我摟了你的家主的細腰?”
“你!”剛剛還怒火沖天的少女大夫突然就歇菜了,“你怎麼可以這樣說……”少女大夫李素問瞬間就淚眼汪汪了,“什麼我的家主,家主要能是我的就好了。可是……大家都喜歡家主啦……”
大越朝的女人是可以這樣大大方方地說喜歡女人的嗎?前“穿友“,這是不是你的功勞?
錢妍在心裡默默地如是想,然後對自己大夫說哭就哭了的行徑有些傻眼,柔聲而問:“別哭,大家是哪些人啊?”
李素問抹了把淚,說道:“什麼商家、官家的都有啦。”
錢妍安慰她:“那又怎麼樣呢?只要家主喜歡你就好了啊。”
李素問抹乾淨臉上的淚,扁扁嘴說道:“家主哪會喜歡我啦,她當我妹妹而已啦。家主看著很溫柔,誰都喜歡她,可是我從沒見她真正喜歡過誰。喂,我提醒你啊,“少女一臉規勸地,“你可別喜歡上家主啊,不然也會像我這樣,有時候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咦!重點是在前半句吧?是吧?是吧?還有,你那是歇斯底里好不好?
李素問拿起藥碗,紅著眼睛說:“好啦,我喂你喝藥啦。溫溫的,剛好能喝啦。”
錢妍傻傻地張口就嚥下。不動聲色地規勸,一場發作之後藥剛好能入口――這、這位小妹妹,是不是有點天然黑的苗頭啊?
剛做如是想,就見李素問邊喂藥邊朝自己哼哼:“你體質這麼虛,我在方子里加了黨參、黃芪,明天你要還是弱得捧不住碗,我就給你加黃蓮,哼哼!”
錢妍再度傻眼:“黃蓮是能隨便亂加的嗎?別欺負我不懂中醫啊!”
李素問搖頭晃腦地笑:“反正吃不死你!”
這、這人醫德明顯有問題吧?不愧是被趕出師門和家門的少女大夫!
錢妍喝完李素問遞過來的最後一勺湯藥,突然笑問道:“今天來的,是不是家主最喜歡的人?”所以,少女的敵意被懵懂地轉化成了怒火?
李素問扁扁嘴道:“今天來的人,是她最喜歡的學生啦。這些人,家主對她最好啦。”
“最喜歡的學生?”錢妍眨眨眼,開始套情報,“家主有很多學生嗎?”
李素問繼續扁嘴:“盛家第一任家主建了個商學苑啊,代代都有授課講學的。”
商、商學院?我的前“穿友”你會不會太猛了點,在大越朝連教育改革都搞起來了?
李素問一臉奇怪地望著她,道:“喂,你的嘴大得都能裝個這個藥碗了哎。有什麼讓你吃驚成這樣啊?”
“因為你剛剛說到商學院啊。”錢妍無力地說道。
“商學苑怎麼了?”李素問一臉無辜地,“商學苑就是西苑啊,就在這山水園的西邊啊。”
真是一字之差,謬以千里。錢妍徹底無語,一臉有氣無力地說道:“所以,其實她也沒幾個學生嘍?”
李素問道:“是沒幾個,可是個個都比我美麗,比我有氣勢。”
錢妍疲憊地笑:“都是女學生?”
李素問回道:“男的也有,就兩個,不過有一個去世了。”
錢妍“哦”了一聲,想說什麼卻到底是累了,倚著靠枕睡著了。
李素問幫她躺平了,嘴裡不滿地低聲嘟噥道:“幹嘛強撐到這種地步啊?還好我有先見之明,加了助安眠的草藥。”
等錢妍退了熱能起床走動的時候,已經是十天之後了。
一大早盛歡顏就請她去煮茶品茗。
其時,陽光熹微,徐徐有風。
東苑簷下,有健僕煮茶,美婢溫壺燙盞。
錢妍捧著燙過的溫熱的瓷杯,只覺得杯體輕薄透明得就像那日歡園裡的茶具,看了看雪白瓷杯中誘人的茶湯之色,錢妍滿懷期待地舉杯輕飲一口,卻在入口的瞬間僵住,好不容易才咽了下去。
她那一臉的吃驚、疑惑和強嚥,讓盛歡顏悠然笑了起來:“怎麼?竟然就咽了下去,不怕我在其中下了什麼迷藥?”
錢妍搖搖頭,語氣肯定地說道:“三分茶香,七分藥味,藥味裡是我所熟悉的那種大棗味,那是素問怕我畏苦,特地加的調味之物。”
盛歡顏微笑道:“看來,素問倒是與你投緣,肯為你費心調味。這藥茶,也是她特地為你費心所制,說是可以活血化淤,清熱安神。”
錢妍珍惜地喝完杯中藥茶,手下意識地摩挲著杯身,向桌子對面望去。
只見盛歡顏身前放著一把白玉酒壺,整玉雕刻,修長的壺身上雕有花紋,花紋連著壺把,一體成型。旁邊一隻精巧如花瓣狀的酒杯。
這樣的白玉酒具,似乎在哪裡見過?
錢妍眉頭不由一跳,正襟而坐,拱手行禮道:“救命之恩,不敢言謝,但有差遣,錢妍定不推辭。”
盛歡顏正滿飲一杯,聞言笑問,“哦?你是說,我差你做什麼,你便做什麼?”
錢妍鄭重點頭。
盛歡顏見狀,眼睛望向三丈之外的半畝荷湖,笑道:“既如此,請君跳湖。”
錢妍聞言一愣,望著對方半晌,卻見身前這位盛家的家主臉上雖笑,眼中卻是一片認真,並無玩笑的戲謔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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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妍“嗖”地站了起來,大邁步往荷湖而去。
盛歡顏眼神沉靜地看著她,眼看著她毫不停留地走到了湖邊,踏上湖邊岩石,作勢便跳了下去。
“且慢!”盛歡顏一驚起身,大聲喝止的時候已然是來不及了。
錢妍跳下去的時候,是咬著牙閉著眼狠了心跳下去的,然而五秒過去,卻並沒有落入冰涼的春湖之中,而是落入了一個寬闊的胸膛。
一雙男人的手臂適時地接住了她,然後抱著她從湖舟之中飛身上了岩石,眨眼的功夫又將自己送到了盛歡顏身邊。
“你!“盛歡顏一直笑笑的面龐上也不由現出了怒容,”你竟是這等性情!行事如此衝動而不經大腦,不是我所用的人!”
錢妍眨眨眼,問道:“我哪兒衝動了?我怎麼行事不經大腦了?”
盛歡顏怒容猶存:“你重傷未愈,竟然說跳湖就跳湖!你可知道,若非我行事周全早有準備,你這一跳,傷口進水,寒氣入體,傷上加病,會有什麼後果別說你不知道!”
錢妍靜靜地笑,說道:“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便成。我知道你知道,所以我不怕,所以我跳!”
盛歡顏一怔:“你早已猜到我的試探之意,所以你才跳,而非莽撞行事?!”
錢妍朝她眨了眨眼。
盛歡顏瞪眼道:“若我是真個讓你跳湖呢?”
錢妍無謂地回道:“那就真跳嘍!拼著再躺上個十天半個月的,也得如了你的願,證明我是一個忠誠有信之人!”
盛歡顏聞言,驀地朗聲而笑,拍案嘆道:“你竟是如此性情!竟是如此性情!哈哈――”
盛歡顏笑得十分愉悅,舉杯道:“有勇有謀,實乃良才!”
錢妍舉起茶杯與之相碰,含笑道:“我們那兒有句話,叫做‘愛拼才會贏’。 ”
“乾杯!”
“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