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人隨意。”
薛延年招呼小二再上些酒菜,見程宏明又灌了自己一杯酒,想著暗線報來此人近日的遭遇,多少有點理解為何他要借酒消愁。
畢竟他在翰林院,遭遇的事情更為惡劣,只不過,他不在意而已。
“程大人看著似乎心情不佳,若是些什麼,不妨與薛某聊聊。說起來,咱們還是同一科的進士,本就應當親近些,更何況還有同樣不可為外人道的身份。”
程宏明聞言,第一反應就是反駁。
他程宏明可不是薛延年,他就是個掛名的男寵而已,根本不是真的。
“薛大人客氣了,程某可跟薛大人不一樣,一真一假的區別大的很。”
薛延年挑挑眉毛,看樣子每晚慈寧宮的夜貓子果然是程宏明,這是知道自己不過是白擔了個男寵的名聲,不過誰說他就一定會永遠都是假的。
“如今是一真一假,日後就都是一樣了。”
程宏明聽的有些糊塗,怎麼就一樣了?
如今雖然他仕途不順,但也並不打算靠這等身份去謀出路,更何況,有柳公子這個醋罈子在,他是絕對不可能成為真男寵的。
所以,這個一樣,是指薛延年要被太后娘娘厭棄,不再是男寵了?
嘖嘖,跟柳公子搶人,這個結局倒是也難免。
但是想到薛家如今的狀況,程宏明突然覺得薛延年比他慘,沒了太后娘娘男寵的身份,他日子一定比自己還難過。
“算了,都是可憐人,薛大人一起喝一杯?”
薛延年扯著嘴角若有似無的笑了笑,他可不是可憐人,不過仍舊與程宏明灌了一杯酒水。
“不知程兄這般高才,對未來可有什麼規劃?”
“能有什麼規劃,如今不過是在工部混日子罷了。”
“程兄可是水利一榜的榜首,若只是混日子,不是愧對了自己的一身學識?去年江浙一帶水患,百姓們流離失所,缺的正是程兄這樣的人。”
程宏明聽了薛延年的話,低下頭,他也想不辜負自己的一身學識,可他該怎麼辦?
程宏明不由再次思索起了尚書大人的話,喃喃自語道:“或許,我該下去地方,只是不放心家中寡母。”
薛延年聽了,正中下懷,不由說道:“男兒有志者當走四方,如何會被一家一宅困住?程兄若是信得過薛某,程兄的母親薛某定當多加照顧。”
程宏明聽到這裡,腦子清醒了一點,他跟薛延年可沒什麼交情,怎麼就值當他要過來幫自己照顧母親?
“薛大人今日過來找我,是為了什麼?”
薛延年見程宏明起疑,溫和一笑。
“不敢有瞞程兄,本來不過是翰林院的日子不好過,想來找程兄一起吐吐苦水。但聽到程兄有意下放地方,就起了心思。薛某的母親和弟妹還在河南流放之地,那一帶也常有水患之災,程兄應當明白薛某如今的處境,輕易是無法離開京都的,故而想著若是程兄下方地方,若是剛好去了河南,是否也能照顧下薛某的家人?”
程宏明明白了,這就是相當於互相照顧對方的母親,可是他怎麼就能夠確定自己如果下放,一定能去河南呢?
“程某便是去了地方,也不一定就會去河南,怕是幫不上薛大人。”
薛延年見狀苦澀一笑。
“不過是薛某的一絲念想,讓程兄笑話了。只是想著若是程兄當真要去地方,有個已經知道當地情況的熟悉之人,想來也能事半功倍。”
程宏明有些心動,他知道,這些大家族都是有底蘊的,太后娘娘既然沒有誅了薛家九族,薛家就一定留有實力。他若是當真去了地方,哪怕是能夠幫上他一絲半點,也比他抹黑行走強上許多。
薛延年見程宏明將此話聽了進去,便知道這事多半是穩了。
其實薛母三人在河南並不需要程宏明的照料,薛家暗衛畢竟還在他自己的手上,薛母三人的安危不成問題。
而他之所以來勸程宏明走,就是希望許巧巧的身邊不要再有夜貓子出現。
薛延年這些日子已經慢慢想明白了自己對許巧巧的心思,他不介意什麼所謂的男寵身份,他也曾想過為家族而活,但自從薛家傾覆,看透了薛氏族人的嘴臉後,在薛延年心中,能讓他在乎的也不過是在河南的薛母三人,還有在皇宮冷宮內的薛氏及她的一雙兒女。
而如今,薛延年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出於什麼心理,或許是想要許巧巧為了殺他父兄而賠罪,或許是他確實被許巧巧這個人而吸引,也或許他確實想要掌握魏朝的朝政,總之,他想要許巧巧這個人完完全全屬於自己。
算起來,因著學堂停課,他也已經有一月有餘沒有見過許巧巧了,還真是想念的緊。
薛延年與程宏明坐在一張桌子的兩邊,喝著各自的酒,有著各自的心思。
許久之後,兩人都已經有了醉意。
“說起來,程某還真是不理解薛兄,你的父兄家族皆為太后娘娘所害,你如何還能當男寵當的這般坦然?”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最開始是被逼無奈,後來是甘之若飴。那程兄呢?程兄莫不是因著貪戀太后娘娘的美色,才去當的男寵?”
“我與你可不同,從始至今,不過都是無奈罷了。如今我既然已經為官,勢必要作出一番成就,方不負我寒窗多年苦讀。”
薛延年的眼睛變得越來越亮,輕聲問道:“程兄莫非是想明白了?可是確定要下放地方?若是程兄肯去河南,薛某不但會命人照顧你在京都的寡母,還會讓人護送你去河南,幫你站穩跟腳。”
程宏明聞言笑了起來,“薛大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吧?莫非薛大人對太后娘娘動了真心?”
薛延年的嘴唇抵著酒杯,閉上了眼睛,整張臉因著酒水泛著紅暈,低聲說道:“原來這般明顯嗎?”
程宏明見狀,神色鄭重了一些,在他心裡,即便薛延年動了心,也是爭不過柳意的,不由勸道:“太后娘娘不是我等可以肖想之人,薛兄聽程某一句勸,算了吧!”
薛延年猛地睜開了雙眼,目光如箭,沉聲說道:“總要試過才能知道。如今天色已晚,程兄不若早日歸家與母親說清楚自己的想法,妥善安排,薛某在此祝程兄日後前程似錦。”
說罷,薛延年不等程宏明的反應,便轉身離開。
留下程宏明滿臉不解,不過是勸他認清事實,怎麼就生氣走了呢?
薛延年那邊則越走越生氣,飽漢不知餓漢飢,居然想直接勸退他,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