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網->言情->紅樓之史家公子->章節

75、看把那老傢伙狂的

熱門推薦: 劍仙三千萬 特種兵之戰狼崛起 諸天新時代 我有一座天地當鋪 從嚮往開始制霸娛樂圈 都市國術女神 宇宙級寵愛 女配她天生好命 我真不是魔神 食物鏈頂端的猛獸

殿試之前有複試,以檢貢士才學之真假、以防科舉舞弊之事。今科複試在保和殿舉行,天微亮,已中的貢士便在皇城外按名次排好隊伍等待。之後由翰林院同考官並小黃門帶領從午門左側門入宮,與鄉試、會試一貫的人聲鼎沸相比,此時堪稱鴉雀無聲。

史墨名次靠前,視線較後面的貢士更為開闊些,他分明看見將要步入皇城的時候,前頭的人裡,有忍不住瑟瑟發抖的,更是聽見不知哪位仁兄按捺不住的一聲響亮的抽噎聲。

的確,這皇城後世的時候他可沒少去溜達,但那時候不過贊一聲咱華國的老祖宗鬼斧神工罷了,哪兒像如今似得這般戰戰兢兢。有天家貴胄居住的皇城和一座空蕩蕩的宅院,這氣勢威嚴雲泥之差都不足說。

道兩邊,隔上十步就有小黃門在一邊立著,數十步還有帶刀的侍衛眼神熠熠的盯著,大有你不規矩行事,立刻拖出去的意味。這等肅穆威武的氣氛,饒是史小墨也後背上泛涼,腿肚子哆嗦,只得在心裡使勁安慰自己:怕什麼,這裡頭爺來過百八十回!不說別的,就連皇後的鳳殿小爺也進去遛過!

經歷過了一回,殿試那天眾人倒都從容了些,殿試由皇帝親自主持,因此才有天子門生這一說。不過主考官說是皇帝,可皇帝卻也不是這等小小貢士就能輕而易舉直面天顏的,還是由一個不認識的文質彬彬的老大人坐在上位。史墨乘著研墨的當口,悄悄抬頭飛快瞄了一眼,餘光瞅見個熟悉的身影,正是林如海林姑父,不由的心中稍定——這氛圍,可比後世什麼中考高考的壓抑多了。

林如海哂笑,這小子。

等到考試中段,落針可聞的大殿忽然傳來沉穩的腳步聲,眾考生脊背一直。繡著“海水江崖”的下襬映入眼簾,更是令人緊張。

彎曲水腳之上有水浪,水浪之上又立有山石寶物,稱作“海水江崖”,除了表示綿延不斷的吉祥含意之外,還有“一統山河”和“萬世昇平”的寓意,歷來只有帝王龍袍或是親王朝服才有。

那人從考生間穩穩走過,看見有考生驚的手腳哆嗦,手腕一軟,字跡便歪曲或是紙上多了個墨點,眉角微微一擰,氣勢更甚。先前坐著的主考官大人早已起身,見狀微微苦笑,您那一身氣勢,北方草原上的狼見了都匍匐驚懼,何況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學生?

那人眼神清亮正氣,看一眼老大人,那意思——這樣軟趴趴沒膽氣的人,考中了又能有甚作為?

老大人朝他拱拱手,王爺,您巡視也巡視過了,就快走罷,您沒瞧見這回杏榜的頭名會元,那已經是幾十歲鬍子花白的人了,老頭兒被您這一身氣勢嚇成什麼樣了?若是驚懼過度可怎麼是好?

那人眼角餘光從最前面渾身篩糠一般哆嗦的老頭兒身上掠過,暗黃色的衣擺在經過史墨身邊時不著痕跡的一頓,腳步聲遠去。

殿中不少人都以衣袖抹汗,老大人腹誹:聖上命肅王代他巡視,堪稱恩寵有加,只可惜了這一回的士子了!想著便往那頭名會元那裡一瞟,這一打眼把老大人給樂著了:老頭兒一手拭汗,一手穩穩當當的奮筆疾書,那一手館閣體,端的漂亮!

四月二十一日殿試,不多時便塵埃落定,聖上欽定御批了狀元、榜眼、探花。

是日,鑾儀衛、樂部和聲署按禮儀制度,設法駕、設中和韶樂、設丹陛大樂。文武各官都身穿朝服,按品級排位。

諸貢士身穿公服,戴三枝九葉頂冠,按名次排立在文武各官東西班次之後。

之後,禮部鴻臚寺官奏請皇帝出宮到太和殿升座。三跪九叩山呼萬歲之後,鴻臚寺官開始宣制,一甲三人姓名,都傳唱三次,且唱後由鴻臚寺官引其出班在御道跪拜。其後二三甲卻沒這待遇,都只唱一次,並且都不引出班。一眾禮儀後,禮部堂官捧榜,用雲盤承榜,黃傘前導,至東長安門外張掛。【注】

金科狀元正是那花甲之年的會元,喜極的狀元顫巍巍的率諸進士隨出觀榜,其狀甚為可喜。

史墨的名次倒沒甚大變化,二甲十六名,賈環倒是提前許多,為二甲三十一名,兩人皆被授進士出身。

此番共取一百七十六人,七十名後授同進士出身,賈環會試時正是第七十名,幸而這人殿試頗有進益。元澈、林如海等都為他捏了一把汗。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狀元、榜眼、探花,這一日可從午門走出。

這午門,除了皇帝之外,唯有元后大婚時可以進一次;剩下的,普天之下,也只有明公正道的欽賜三甲可從此門步出一次。其餘人,任你權勢滔天、富可敵國,也生不可得!

史墨倒沒怎地,前世這午門他走過無數次,盡可以出來哎再進去,進去再出來,哎沒事杵那裡都行,也沒什稀罕的。倒是元澈和林如海,眼裡都有些懷念和嘆息。

元澈卻是想起當年大哥身中榜眼,從這午門昂首走出時的意氣風發,思緒一恍惚,卻是大哥鋃鐺入獄,血跡斑斑的抓著他的手,叫他快逃,帶著長姐快逃!長姐滿目含淚,拒不拖累他,抱著湘雲亙在北城門口,帶領元家家臣僕役擋住了五城兵馬司的追兵……沒多久,剛生下墨兒不久的長姐被‘病逝’於保齡侯府!

這血海深仇,他怎能不報!明知道外甥有狀元之才,再緩上一二科,足以列入三甲,可他還是狠下心讓外甥將將束髮之年就勉強科考——陛下的手段越來越狠厲,他唯恐在他沒把賈家那份證據握到手裡的時候,聖上就耐不住收拾他們了,那他元家滿門血債如何昭雪,何以平他元家沖天怨氣?!

元澈遠遠瞧著大搖大擺上馬回行的那一幫國公郡王,眼神森冷,廣袖下的拳頭攥的死緊,等著罷,很快了……

林如海斜眼瞅著兵部任老頭那張笑成菊花的老臉,心口酸酸的。偏生這老頭還故意顯擺,那尾巴都翹天上去了。

任蘭枝輕撫髯須,拍著他兒子的肩膀哈哈大笑,果真是高興至極。

能不高興麼,他任家,父子皆探花!

任學金亦是個長身玉立、儀表不凡的年輕人,這會子雖然高興,可比起他老父那得意忘形的模樣,可是順眼百倍。這會兒任學金也有些不好意思,衝忙像各位大人行子侄禮問好。

給任老頭賀喜的都是他的同僚好友,大多都是看著任學金長大的叔伯,見這孩子有這般出息,也是極高興的,任學金有禮,他們就更滿意了,有那心思快的,就開始盤算著家裡族裡可有合適的女孩兒,任家的孩子可是個好女婿人選!

好一會兒,任蘭枝才有所收斂,看老友明裡暗裡的意思,心下得意,故意睨一眼林如海,假惺惺道:“老夫身在兵部,詩書荒廢半數,我兒能有今日,多虧如海兄悉心教導。”這任學金也是去歲在林家出入的子侄之一。

林如海冷哼一聲,只誇讚任學金,不去搭理任老頭。

任老頭這個快意呀,當初你不肯把你閨女定給我家,哈哈哈,現在後悔了罷?要是你肯,不光我家能有個滿腹詩書和金兒相配的好兒媳,就是今日,也不僅僅是父子皆探花,還有翁婿皆探花的美談了。

這原是任尚書聽說老友家有個才貌雙全的閨女,便想給小兒子任學金求娶來——任學金素愛吟詩作對,文章書畫,便求告老夫想擇一淑女為妻,以求夫妻倆琴瑟和鳴。

俗話說老父疼么兒。任家家風好,任夫人能生,一連生了三子三女,長子早已娶妻,長媳是個能幹良淑的,他也不指著小兒子娶個能掌宅立戶的媳婦來,雖明知老友家姑娘年幼失母,恐不善管家,但越是如此,他越是滿意:難道要給小兒子找個能幹過頭的媳婦,和大兒媳打擂臺、鬧得閤家不寧麼。

由此,他興沖沖地上門親自跟老友說去,誰料老友一口回絕,可把任老頭氣得不輕。好一段時間見著老友都陰陽怪氣的。

後來林家定了張家的三子為婿,任老頭倒也承認張家門風好、張家三小子是個好孩子,可心裡還憋著一股氣,他任家的兒子難道比張家差麼?

林如海看著玉樹臨風,一表人才的任學金,心裡也有些惆悵,嘆口氣:可惜他沒個兒子呀!

任老頭看在眼裡,得意在心,打道回府時特特兒與林如海一道兒。趁人不注意,用胳膊肘捅捅老友,小眼神飛過來:“怎麼樣?後悔了罷!我就知道,嘿嘿嘿!”

這兩人總角之年就一起讀書習字淘氣捱揍,林如海中了先科探花,任蘭枝接著就中了下一科,情誼深遠。若不是林如海下放江南對老友么兒不熟悉,又有了賈寶玉之前例,林如海生恐委屈了黛玉,兩家未必不會結兩姓之好。

這會兒,任老頭那小眼神一飛,登時噁心的林如海避退一大步,看把這老家夥浪的!

揮手上馬,再不與這老家夥並行了。

林如海走了,任老頭也不在意,搖頭晃腦哼著小調兒就晃悠悠回府去了。任學金哭笑不得,只得跟著。

只任老頭哪裡知道,林如海原本對任學金印象極好,進退有據、腹有詩書,長得又好,的的確確配得上他的寶貝玉兒。林如海自己文採斐然,探花出身,他沒有兒子,自是想要個如出一轍的半子。他與老友又是一輩子的交情,玉兒嫁入他家就算是幼媳,聽說任家長媳也是個賢惠的,不怕玉兒被妯娌欺壓。

可壞就壞在這任家的長媳忒賢惠上了,林如海一打聽,這任家媳婦端的是賢惠大度!她不僅把陪嫁來的大丫頭都給丈夫做了通房,還把以前侍候丈夫的兩個大丫頭提成了姨娘,有孕生子的時候更是親自向婆婆求來身邊的大丫頭,好侍候丈夫。她這般賢良得了府中上下一致的誇讚,而任家長子不是個好女色的,度其妻賢達,很是敬重,夫妻兩個舉案齊眉,倒也是一段佳話。

但林如海聽說時,這心裡老大不自在。他也是大男人,自然知道這相敬如賓和琴瑟和鳴的區別,他怎麼捨得自己玉兒每日對著那成串的姨娘通房,就為了顯示那大度賢德?男人麼,敬重妻子不耽擱他愛護疼寵小妾,要是玉兒到了任家長房那步,怕是女婿的疼寵心意都給了姨娘了,玉兒就佔著個正房太太的明兒,只能守著女婿的敬重過一輩子?哼!他林如海還沒死呢!

且任家老大的媳婦也忒‘懂事兒’,美傳她愛護小叔子,心疼小叔子讀書勞累眼下都有青黑,特特兒稟了丈夫和婆母,請婆母給小叔子派兩個機靈懂事會照料的人去,任夫人果然指了兩個丫頭給小兒子,這兩個丫頭悉心照料,任學金氣色果真好了許多,讀書更上進了。

這會兒那兩個美貌丫頭還在任學金身邊呢,林如海聽說時臉都黑了,這於男人是的美事,可於將來任家小子的妻子,卻是個燙手的山芋——婆母所賜,侍候夫君讀書有功,又兼有些大嫂的面子,倘或這兩個丫頭暗藏野心,那任學金的妻子可是難做了,處置是不處置?若處置,如何處置?又如何善後?

林如海當時便冷哼,這任家長媳不是賢德,而是閒的!

林如海聽到任學金有時,忽的想起來黛玉外祖家那位表哥來,那賈寶玉不也是個天姿靈秀、吟詩作對的標緻人麼?這任學金除了仕途經濟上與那賈寶玉兩行外,其餘的,可不就和那賈寶玉的如出一轍?

林老爹立時便怒了,想他到這個歲數膝下就只得這麼一個寶貝姑娘,眼珠子似得瞧著,心窩子裡揣著,怎麼可能把她往火坑裡推?!且就算任學金會愛護妻子,看著他大嫂那樣一個榜樣長大,玉兒稍有不順恐怕就在他心裡烙下個不賢的印兒罷,且有任家長媳珠玉在前,玉兒不主動給丈夫塞女人,塞多多的女人,那看在任家闔府上下眼裡都是善妒!

林如海愛重了賈敏一輩子,就算是玉兒前頭的哥兒沒立住早夭亡,賈敏生了玉兒後又身子虧損不能再有孕,林如海屋裡也沒添新人,還是只有兩個無寵的老姨娘——當然,林如海心裡不是沒有遺憾,只是他心裡知道林家支庶不興,根子不在女人媳婦身上,在他們這一脈的男人身上,林家嫡庶,前幾代哪個的媳婦不是特意娶得好生養的女人,那些人屋子裡也多有有福相的姨娘通房,可還不是子嗣稀少,幾乎斷根麼。林如海自己和賈敏伉儷情深,也希望女兒能如此,後宅婦人之狠厲手段,比之男子遠過之而無不及。

故而老友一提起欲聘玉兒為幼媳時,林如海連客套婉轉都不願,斷而拒絕。可把任老頭委屈的。

任蘭芝大模大樣的回尚書府,心裡痛快舒暢之外,也存疑老友為何不願讓閨女嫁入他家,在他家,不比其他地方兒好,至少賢侄女有他們這兩個老東西的交情作靠山,誰還能給賢侄女委屈受不成?

兵部尚書府黑漆大門大敞,兩排小廝笑吟吟的恭喜老爺和小少爺,闔府喜氣洋洋。任老頭一看就知道這是老大她媳婦兒的手筆,他這個兒媳呀,作出事情來,可是利落漂亮的很!你說林老頭讓他閨女嫁過來多好,多舒坦,有這樣的長嫂在上頭扛著,什麼都不用管,只坐著享福便是,嗨,偏那家夥還不樂意。罷罷罷,不樂意就算了,他家學金又不是找不到好媳婦。

等到踏進二門,任家大媳婦帶著一幫子人齊齊來給公爹、小叔道賀時,任老頭有些懵了。

僵的擺著笑臉誇了大媳婦幾句,又大手筆遍賞全府,讓大媳婦等人退下後,任老頭指著遠處跟著大兒媳身後的那一幫子花花綠綠、鶯鶯燕燕,抖著聲音問兒子:“你大嫂身後頭那些人穿著,怎麼不像丫頭呢,你大嫂待下也忒寬和了些。”

得!這位好抱著一絲希望呢。

不錯眼的看小兒,只見小兒子隨意瞟了那些花紅柳綠一眼,隨口道:“那些?嗯,都是大哥房裡的,大嫂素來賢惠,帶著她們來道喜的罷。”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任老頭一陣頭暈眼花,他知道大兒媳賢惠,他家老婆子有時還納罕,跟他說就沒見過這麼大肚量的女人。他還不以為然,大度不好?他媳婦大度了,他兒子才能過得更舒坦,總比那些拈酸吃醋的強。大房裡妻妾和諧,大兒子有賢妻美妾,他覺得挺滿意。

可那麼些?竟然有那麼些?任老頭有些接受不了了,旁人都傳頌他家有個賢婦,若是真把那些花花草草帶到人前遛一遭兒,恐怕他兒媳賢惠之外,他家老大的色中餓鬼的名頭也出去了。

任老頭停住腳步,他是真想不到哇,想不到大兒子房裡竟然有這麼多人,問他小兒子:“這也忒多了罷,你大哥縱壞了身子可怎麼辦?”

任學金有些奇怪的瞄他家老爺子,這是怎麼了,他爹不是一直都誇他大嫂賢能麼,因道:“怎麼會,大哥屋裡的事我不清楚,可聽丫頭說大嫂管制的井井有條,還有大哥又不是那好女色的人。再說,爹你不是知道麼,咱府裡每月請平安脈,都說大哥身子好的很,娘還誇大嫂照料的好。”

任老頭搖頭嘆氣,他算是明白為啥老友不願意把閨女嫁過來,想來人家是打聽過的。要依他,他也不捨得把閨女嫁過去作小兒媳,有長嫂這個榜樣,小兒媳婦又能又敢差多少,就算她不想不願,唾沫星子也得逼得她願意。

這虧得不是他女婿的屋裡,要是知道他哪個女婿的屋裡像大兒子這樣,他非得鬧上門去!把閨女接家來,叫她娘好好看看這閨女是不是腦子有毛病了?再帶上三個兒子把女婿揍一頓!不認錯不改正?他寧可讓女兒和離,也不願讓閨女這樣受一輩子活罪!他任家又不是養不起閨女,他任家的姑奶奶就是和離了也能過得好好的!瞧他三姑奶奶,不就是和離了再嫁,過得合心順意的,現在還身子骨康健、兒孫繞膝活的好好的麼。

因這事,任老頭顯然沒先前那麼高興了,晚上大兒媳一手置辦了席面,內外兩桌,另有幾桌擺在院裡賞給體面的管事們,一家子上上下下都極滿意。

任老頭喝了幾盅老酒,酒宴後說乏了,大兒子和二兒子一人扶一邊,小兒在前面提著燈籠給他爹和哥哥們照著腳下,站在任夫人身後給她垂肩按捏的水藍色衣裳的大丫頭,低頭笑道:“太太真是好福氣,三位爺都這麼孝順,姑奶奶也嫁得好,常聽人說河間府張家的太太命好,可較真兒比起來,誰有您的福氣大?”

任太太點她的額頭,笑道:“看看這張巧嘴唷!”

那丫頭抬眼一笑,大大方方,“反正我有底氣,誰要不服,且叫那些太太奶奶們養出個探花爺的兒子來?一門四傑,父子皆探花,這還不叫福氣?”

任太太更是高興,對著人道:“水藍這丫頭可最會哄我開心。”

一圈兒媳婦婆子的都湊趣兒,紛紛道:“水藍姑娘可說的全是實話,太太您呀,就是那福座位上的,這福運滾滾,上輩子都是定好的,您就只享福罷。”

唯有一個身著蟹殼青褙子、頭上斜插著個金梅花簪子,四十開外的婦人低下頭不著痕跡的撇撇嘴,什麼實話,這小妖精最會人前一套背後一套,現在嘴上抹蜜笑的跟菩薩似得,扭頭就能用寸巴長的指甲撓小丫頭的臉,這小蹄子心高著呢,看情形,是相中咱們這新科探花郎了,討好太太想作三少爺的屋裡人呢!

說起三少爺,傅姨娘心裡頭就一痛:明明她的城哥兒才是這府裡行三的爺兒,叫老爺一句話就過繼到窮酸的四老爺家裡去了。四老爺一大把年紀了,才是個六品的外官,累的她的城哥兒也回不得京來,嫡子?嫡子有什麼用,四老爺家的嫡子能比過這尚書府的庶子?還不是怕太太心裡頭不舒坦。

傅姨娘不敢怨恨老爺太太,卻實打實把說“一門四傑”的水藍恨到骨子裡去了。一門四傑,置她的城哥兒於何地?

這巧笑倩兮,各種討好任太太的水藍背上一涼。

人呀,就是這麼奇怪,有時候隨便說出口的一句話,就能把人得罪到墳頭上去。

這天夜裡,任老頭好不容易等回來看戲看的盡興的任太太,因說:“今兒我才知道老大屋裡人這麼些,足有二三十個,老大媳婦這也忒過了,你也不管管她?”

任太太乏了,躺床上迷迷登登的道:“你當我沒說過,只是到底不能說的太白,怕傷了兒媳婦的心,也怕兒媳婦拿那話當擋箭牌收拾老大的屋裡人……哎,不是你說的麼,總歸是咱們兒子佔好處,她自己樂意,愛怎麼樣就怎麼樣罷。都多萬了,睡罷,啊。”

任老頭想也是,這話不能跟媳婦說,還是點點老大,他那裡回絕了,以他媳婦那副以夫為天的性子老大自己說了,定是管用。

從這開始,任太太就到處赴宴,相看兒媳婦。只是原來看上眼的閨秀,她兒子這麼一中探花,倒都覺得有些不足,不禁為難。

次日,任老頭想著小兒子還要騎馬遊街,歷來遊街最受歡迎的都是俊秀的探花,便早早的起來,思忖下,索性親自往小兒子的院落去了,下人一報,任學金忙迎出來,一個笑意盈盈面容姣好的丫鬟忙打起簾來。

任老頭餘光撇過,進書房坐了,這回又一個頭插流蘇海棠簪的丫頭婀婀嫋嫋的捧了茶來,任老頭這眉頭就一跳,聽他兒子道:“山嵐、清風,你們下去罷。”

山嵐、清風?任老頭記得,是大兒媳那回提的,他娘賞給他的兩個丫頭,任老頭心頭忽然有些膈色,話也沒多說,打心底打算趕緊給小兒子定下親來。省的小兒子這裡沒有正經女主子,他大嫂再散播她的賢惠給小叔子。

下了朝,熱茶還沒暖上一口,就聽任太太道:“以前相看過的那些女孩兒,想想倒是與咱們金兒不大配。今兒他大嫂說她孃家有個表妹,生的人好,又琴棋書畫樣樣通,我琢磨著倒和金兒頗相配,你要是同意,明兒我就叫他大嫂把那孩子邀到家裡相看相看。”

任老頭一口茶嗆到氣管裡,唬了任太太一跳。

任老頭不等氣順,氣急敗壞道:“千萬別!”

任太太奇道:“你不是說給咱們金兒聘個才女麼?且大媳婦素來賢惠,想她表妹也差不了多少,豈不兩全其美?”

任老頭摸著心口,也說不出他大媳婦哪兒不賢惠的話來,只得緩下來慢慢道:“大媳婦是梅翰林家的閨女,梅家雖然清貴,可家底實在是薄了些。老大這房早晚是要承繼咱們這一支的,也不在意妻家富貴不富貴。可金兒又不同了,他本身就是探花郎,咱們只管往那嫁妝豐厚的閨女身上使勁兒,他娘,你說是不是?”

任太太稍一思量,覺得老爺說的真對。

若說這任太太對大兒媳哪兒不太滿意,無疑就是她進門時稱得上寒酸的嫁妝了。不說那六十四抬塞不滿箱子的嫁妝,就說老大院裡的傢俱罷,除了那張拔步床是黃花梨的,其餘一水兒樟木,都城裡上得了檯面的哪家嫁女不是陪嫁紅木傢俱,只她們梅家新鮮,用的是白木。梅家極重男輕女的傳言任太太聽說過,心裡頭不是沒意見,按北邊兒尤其是京城的規矩,姑奶奶都是嬌客,要嬌養,到她們梅家,倒是掉了個個兒,若不是定大兒媳是老爺的意思,看梅家那做派她心裡頭也是不願的。

幸而,大媳婦是個好的,有那樣的孃家,倒也讓她心疼。

任太太想到這一出,忙道:“對對對,梅家清貧,不合適。我會跟大兒媳說一句,金兒的親事,我再細細相看了。”

聞言,任老頭分外滿意。只是他沒想到,幾天後的宴會上,任太太無心的一句誇讚,倒叫他小兒子的親事巴巴起了多少波折。

任太太說的是,“我家三兒的媳婦兒,像他大嫂那樣賢惠我就知足啦。”

任太太不覺,只這一句,當時在座的太太夫人們有多少是惋惜著、可惜著、心痛著…把任學金劃拉出乘龍快婿的單子外頭去了。

【注】:禮儀是度娘而來。

相關推薦:重生都市之風雲天下紅樓之鳳還巢紅樓之賈璉紅樓之李紈王者榮耀之重回巔峰柯南之柯學玩具屋在柯南世界玩異能穿越紅樓之尤氏柯南之警校第六人紅樓之風景舊曾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