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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0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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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既醒,賈敏登時喜極而泣,卻聽黛玉直嚷腹內飢餓,賈敏不敢給她飯吃,忙命人熬了米湯送上來,見她精神漸好,夫婦又請了大夫診脈,說已無妨,二人方放下心來。雅*文*言*情*首*發

外面都在等訊息,聞得黛玉平安,都道那生了滿頭瘡的癩頭和尚有些神通。

林家親兵僕從行事嚴謹,雖覺此事奇異,卻得了林如海的囑咐,不敢聲張,反倒是各家聽說黛玉清醒,俱都松了一口氣。連夫人連忙念了一句阿彌陀佛,若是黛玉有什麼三長兩短,她非得愧疚死不可,畢竟是在他們家出的事故。

連城被母親訓斥了幾回,卻也擔憂黛玉,連平素愛吃的點心都無心吃了,黛玉昏迷了幾日,他便擔憂了幾日,一張圓臉消瘦了好些,惹得上下人等十分心疼。

連夫人忙命人送了上等補品,給黛玉補身子,帖子上又擬了日子來探視。

彼時林如海心情稍平,卻仍不願離開女兒床前半步,只讓賈敏去歇息,他無法忘記女兒躺在床上無聲無息的模樣兒,這讓他想起了上輩子的兒子也在這樣的年紀,從此以後,一睡不起,同時也讓他想起了女兒在瀟湘館孤零零死去的情景。

因果輪迴,他是因,黛玉便是果,自己家理當不必再和上輩子一般。念及於此,林如海神色柔和,替黛玉掖了掖被角,哪怕逆天而行,只要妻兒平安無事,這天,他逆定了。

這癩頭和尚欺善怕惡,自己今日這番指責,怕是他不敢再打自己家的主意了。

賈敏卻道:“老爺明兒還得去衙門,我看著玉兒罷,莫耽誤了明日的公務。”林如海心疼她,她何嘗不心疼林如海,她雖然不明白林如海和癩頭僧說的話是何意,但是她卻知道那和尚定是因為林如海之故方沒有化黛玉去出家。

林如海莞爾一笑,黛玉吃過米湯後便閤眼安睡,林如海早將她放回床上了,自己坐在床邊椅上,聞聽賈敏此言,起身拍了拍她的手,道:“聽我的,你熬了這麼些日子,眼睛都瞘了,我雖有公務要忙,比起你來卻有精神得多。明兒我不在時,還得你照料玉兒,先歇息一忽兒,等我累了,再換你來看著她。”

賈敏聽到這裡,只得答應,仍舊看了黛玉一回,方回臥室。幸而黛玉便住在他們夫婦正房的暖閣裡,若有什麼風吹草動,自己頃刻間就能過來。

對於林如海如何知道癩頭和尚必至,賈敏縱使滿腹疑團,卻未開口詢問。

因黛玉驟然昏迷,賈敏無心梳妝,只換了家常衣裳,臥在榻上,她回想著林如海的一舉一動,似乎丈夫知道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總是能窺得先機,改變許多人的命運。此時若不是林如海,自己早就驚慌失措了,哪裡還能等到癩頭和尚。這個癩頭和尚不知道是什麼來歷,怎麼竟處處見到他的蹤影,點化英蓮,又來點化自己的黛玉,莫非靈臺師父說黛玉來歷不凡,便是應在了這裡?三生石畔當日願,又是三生石畔,靈臺師父也說是三生石畔,到底女兒是何來歷?和三生石有什麼相干,非得在塵世間受苦受難?

賈敏冰雪聰明,哪能聽不出林如海話裡話外都說自己是變數,又說豈能面對妻兒離喪,難道林如海竟是見到了將來的事情,因此趨吉避凶,處處防患於未然?

作為林如海的妻子,成親至今十幾年,她如何不知婆母去世不足百日時,丈夫竟似變了一個人。雖說仍舊是他,是不是自己的丈夫她認得出,可是形容舉止卻偶爾流露出一絲滄桑之意,行事也愈加圓滑世故。她只是覺得丈夫對自己更體貼溫柔,或許經歷了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所以和以往大相徑庭,如今看來,竟不單單如此了。

賈敏想問林如海到底知道些什麼,最終卻沒有開口,罷了,罷了,總而言之,他是自己的夫君,又一心體貼自己母子四人,何必再問,反倒揭他心中瘡疤。

想到這裡,賈敏安下心來,睡了過去,忽然盪盪悠悠地離榻而起,眼前一變,至一所在,只見林智臥病在床,氣息奄奄,她登時焦慮非常,玉兒已病了一場,難道智兒也要生病不成?卻哪知她又見到自己和林如海圍在床邊,哀哀痛哭,沒多久,便見林智斷了氣,一夕之間,她只覺得自己和林如海竟似蒼老了十幾歲一般。

難道智兒竟沒了?賈敏心中大駭,卻不知為何,竟口不能言,只能看到自己和林如海把黛玉當做男兒教養,以慰膝下荒涼,饒是這般,仍是日漸虛弱,雖然還是自己的臥室,情景卻大不相同,不及二載,便拋下在床前侍湯奉藥的黛玉,就此與世長辭。

賈敏暗想:“怎麼沒見睿兒?睿兒呢?如何只剩黛玉一人,卻又進了京?”自己飄飄蕩蕩,走馬觀花似的,總覺得和自己所見並不相同。

賈敏覺得眼前似有什麼吸引著自己過去,一路隨著黛玉進了榮國府,走角門,拜賈母,黛玉受到的待遇,她竟都看在眼中,王氏叮囑、寶玉摔玉、定居碧紗櫥,雖有父親做依靠,仍是免不得被人說三道四,連兩支宮花兒都是別人挑了剩下的才送到她手裡。賈敏心如刀割,她千嬌萬寵的女兒,如何反在自己的孃家受此欺辱?

不等賈敏悲痛太過,又見林如海早逝,黛玉在榮國府的處境愈加不堪,孤苦無依,昔日世交故舊無一援手,嫁妝家業未進黛玉一文半個,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玉兒的處境竟到了這樣的地步,那是自己的孃家,怎麼能這樣?怎麼能這樣?竟不顧半點骨肉親情?致使黛玉毀於誹謗,淚盡而逝,一縷香魂斷絕於悽悽冷冷的瀟湘館中。

賈敏眼內出火,恨之欲狂,幾乎要流下血淚來,猛然間聽到一聲霹靂巨響,仿若天崩地裂,賈敏一夢而醒,只見窗外春光爛漫,哪有半分淒涼,所夢之事竟已忘了大半。

忽見奶孃抱了林智過來,賈敏忙命奶孃退下,自己將其抱在懷內,緊緊不肯鬆手,直到林智痛呼出聲,賈敏方松了松手臂,卻仍不願放開林睿。思及夢中所見,雖只記得寥寥,但喪子喪女之痛實在是刻骨銘心,慘然悽楚揮之不去,無論如何都無法忘懷。

賈敏低頭看著幼兒睜著烏溜溜的眼睛回望自己,翹著嘴角,自己眼裡幾乎落下淚來,不知道怎麼回事,她總覺得如果不好好照顧兒子,這個兒子必然會離自己而去。

是不是林如海曾做過這樣的夢,也許他記得的事情多些,所以知道癩頭和尚必至?

賈敏坐在床上,胡思亂想。

自己到底做了什麼夢?怎麼都不記得了呢?賈敏滿心焦急,又恨自己無能,旁人做夢總能記得幾分,如何自己夢見事關自己兒女的事情,偏就忘記了七七八八,越是回想,越是難以記起自己到底夢見了何事,只記得對孃家似有一腔怨氣纏綿於五內。

正沉吟間,林如海走過來道:“醒了?怎麼沒叫人進來服侍你梳洗?”

賈敏抬起頭,看向丈夫鬢邊,這才幾日,因黛玉之病,鬢邊竟多了幾根銀絲,不由得心中一酸,忙起身下床,道:“老爺來了,玉兒睡得可好?”

林如海遞上一封書信到她跟前,柔聲道:“睡得正香,你放心罷。雅*文*言*情*首*發倒是外面說,岳母家中打發人送信兼回年禮來了,方才見你安睡,便沒拿進來叫醒你,來人我見了,已經打發下去歇息了。”言下之意十分明白,聽說賈敏醒了,才將書信拿過來給她看。

提及賈家,賈敏面上突然流露出一絲似恨非恨的神色。

林如海見她半日不接書信,不禁暗暗詫異,忙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聽丈夫問起,賈敏登時紅著眼圈兒,嗚咽道:“方才做了一個夢,隱隱約約,恍恍惚惚,並不真切,醒來後記記得也不多,只是記得咱們女兒命苦得很。不知怎麼著,今兒孃家來信,我心裡總覺得不如往日那般歡喜,反有幾分厭惡。”

林如海聽了她的話,走到她跟前,道:“你夢見了何事?”

賈敏搖了搖頭,臉上閃過一絲懊惱,嘆道:“便是不記得了,才覺得古怪。我去瞧瞧玉兒,今兒我守著玉兒和智兒,叫他們姐弟兩個挪到一處罷,不看著他們,我心裡慌得很,總覺得他們像是要離我而去。”

一面說,一面急急忙忙地就要往黛玉房中去,連賈家來信都不耐煩看了。

林如海忙扶住她,又接了林智在懷裡,溫言道:“想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幾日你又日夜不閤眼地照料玉兒,所以夢見了些不好的事情。玉兒和智兒有我看著,你好生歇息,過幾日,精神好了,也就不會做這些夢了。”

賈敏卻道:“絕非如此。我總覺得這夢十分要緊,和咱們有極大的瓜葛,只不知道為何偏偏不記得了。老爺,你說,是不是蒼天警示我呢?”

她抓著林如海的衣袖,猶豫再三,終是問出了口,道:“老爺可曾做過這樣的夢?”

林如海心頭一凜,望著賈敏盈盈水眸,不知為何,卻不想瞞著她,但是自己一人知曉後事便罷了,何苦再拉上賈敏日日被上輩子的事情所糾纏,想來,她做的夢,就是上輩子黛玉的種種遭遇罷?不然,她不會這樣。

因此,林如海忖度片刻,方笑道:“何曾做過夢?你想多了。”

賈敏嘆了一口氣,道:“也是,老爺懂得相面之術,想來不必做夢,也能知道些後事。只是我這夢來得離奇,夢中痛徹心扉,倒叫我十分掛念,總想弄個明白。”

林如海安慰道:“夢境而已,為了夢境就忘記自家事,反是本末倒置了。”

賈敏聽了,不覺羞愧,雙手拿過林如海手裡的書信,展開閱畢,道:“沒什麼要緊事,就是說珠兒媳婦有喜了,又說璉兒定了明年四月二十六的日子成親。”

當然,信中還是老調重彈,極力誇讚寶玉如何聰慧,如今已經認得幾千個字了。賈敏冷笑,她絕不會送了女兒去賈家吃苦,雖然她忘記了夢見何事,但是總覺得和孃家脫不了干係。別說寶玉如今四歲,已經能從他常在內闈廝混的舉止中看出未來又是何等模樣,便是寶玉是個天仙,又是個才貌雙全有本事有前程的天仙,自己也不答應賈母親上加親的提議。

這些話,賈敏並未告訴林如海,橫豎自己平常抱怨的次數不少,說了無益,不必再說了,倒不如在教養黛玉時,讓她知曉賈寶玉的做派,遠著他些。

經過此事,賈敏更是將黛玉看作了眼珠子,哪肯讓她受一絲兒委屈。

林如海見她神情淡漠,並無賈家添丁的喜氣,便知她依舊被夢境所困擾,也許是她雖然忘記了夢見之景,但卻記得夢中之痛,故不自覺間便疏遠了榮國府,想到這裡,林如海心裡暗暗嘆息,也不知道他們夫婦到底做了什麼孽,有那樣一世。遙想自己看著黛玉離世時的憤怒,林如海明白賈敏心中所想,縱然不記得了,可是一夢留痕,終究還是謹慎了些。

林如海笑道:“怎麼璉兒定的是明年?”賈珠去年成親,雖說賈璉比賈珠小兩歲,但是今年畢竟也有十八歲了。不過算著日子,倒是上輩子賈璉和鳳姐成親的時候。今生鳳姐別嫁,賈璉另娶,鳳姐倒早早出閣了,賈璉仍是那個日子。

賈敏復又看了一遍書信,道:“信裡不曾言明緣故,只說明年四月二十六是好日子。”

林如海聽了,便不再多問。

次日,賈敏精神漸復,又見黛玉的病來得稀奇,去的古怪,雖因多日未進食略顯憔悴,但是過了一夜,精神頭兒倒好,早上痛喝了大半碗粳米粥,又吃了一個豆腐皮的包子。賈敏不願兒女離開眼前半步,只命她在跟前頑耍。

黛玉不知自己昏迷數日,只覺得奇怪,先前不是在連家的牡丹園裡麼?怎麼醒來就是在自己家了?還餓得慌。問賈敏,賈敏自是一陣傷心,忙哄她說頑著摔跤了,而後睡著,便回家了,故不在連家。

黛玉左思右想,想不出所以然來,再說,面對連城一個小胖子,總不如教自己玉雪可愛的弟弟讀書,因此她便找來自己已經開始學的書,念給林智聽。

林智躺在床上,每逢黛玉唸書,他便手為之舞,足為之蹈。

彼時賈敏見了賈家的來回禮送信的人,並不若往日那般事事詢問,從賈母問到元春三姐妹,只問了賈母是否安好,餘者便不再問了。

今日來的人卻是周瑞家的,見狀,不由得暗暗納罕。

從前都是賈母打發自己的心腹過來,或者是府裡的三等婆子,如何今日卻是周瑞家的親至?原來元春因賢孝才德,已經選進宮中做女史了,正在皇后跟前服侍,王夫人雖因羨慕賈敏而和她情分尋常,但是事及親女,也只能求林家幫襯一二。

王子騰如今位高權重,終究不如林如海簡在帝心,林家又和俞家交好,王夫人想藉助林家,如今雖不好十分唐突地開口拜託,然而若和林家好了,賈敏難道還不幫襯這唯一的內侄女兒?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大內侄女兒在宮裡蹉跎年華罷?因此方打發周瑞家的過來。

賈敏一見周瑞家的,不知為何,打從心底厭惡非常,聽她說話,十句話裡倒有八、九句是恭維自己家的,不由得打斷道:“說這些做什麼?我早已聽過無數遍了。”

周瑞家的面上微紅,登時住嘴。

賈敏素來不喜周瑞家的奸猾,蹙眉道:“你這回來,可是府裡有什麼事交代你?不然平常都三等婆子來,怎麼如今倒打發你親自來了?”賈敏畢竟非尋常女子,雖心裡不喜,但作為一家主母,仍舊不能失了禮數,何況周瑞家的又是自己孃家打發過來的。

周瑞家的心中一跳,忙笑道:“並沒有什麼要緊事交代姑太太。”

賈敏輕輕瞥了她一眼,面上盡是不信。

周瑞家的原是王夫人的陪房,自從王夫人嫁進榮國府後,她便看著賈敏從待字閨中到定親、出閣,素知賈敏的脾性,哪敢欺瞞,躊躇半日,方滿臉堆笑,道:“倒有一件事,太太想勞煩姑太太,只是不大好開口,怕姑太太覺得太唐突了些。”

賈敏道:“太太?哪個太太?我有兩個嫂子呢,都是太太。”

周瑞家的自悔失言,忙道:“是我們太太,我們太太的妹子,就是薛家現今的當家太太,他們家在金陵的生意大得很,偏這幾年姨老爺病得厲害,旁人便有些相欺,因此太太打發我來,求姑太太瞧在一家人的面上,平時略作照應些。”

周瑞家的到底不敢將王夫人意欲託賈敏替元春籌謀的事兒說出來。

賈敏眉頭一挑,嘴角沁出一絲冷笑,她可沒忘記,自己雖不知夢中所見,卻對賈家並薛家的厭惡記得清清楚楚。原本她並不在意薛家如何,在金陵做官時,薛家也曾送過厚禮過來,他們家是官宦,薛家乃是皇商,自然只有奉承他們家的道理,她沒有放在心上,實不知自己這份厭惡是因何而來,但是她卻明白,定然是賈家和薛家都做了不好的事情。

賈敏慢慢地道:“金陵薛家?我們在揚州,離金陵遠著呢,鞭長莫及,如何照應?”再說,便是照應,也該照應自己貼身丫鬟嫁過去的金家,而非王夫人的妹婿家。薛家是王夫人的親戚,是賈政一房的親戚,可不是榮國府闔府的親戚,也不是林家的親戚。

周瑞家的只好陪笑道:“聽說揚州的香粉生意極好,薛老爺想來揚州做生意呢,偏生沒有認識的人,只好煩勞姑太太家了。”

賈敏略一沉吟,便明其理。

薛家領戶部的錢糧,進上的許多東西都出自他們家,先前又有甄家照應,從戶部領的差事就更多了,別人家哪裡及得上薛家的權勢,那麼些官宦護著。因此茶葉、脂粉、頭油、宮花、磚瓦、木石、瓷器、綾羅綢緞等等,幾乎都是薛家領下來的。若說胭脂香粉,自然是以揚州第一,金家在揚州的生意,真可謂日進斗金。薛家和金家皆在金陵,生意上難免就敵對些,眼見金家雖非皇商,生意卻做得比他們大,如何不對揚州這邊的脂粉生意眼紅。

賈敏心中暗暗冷笑,憑著一介皇商之身,百萬之富,能娶到王家的三姑娘,和王家結親,同賈家連襟,薛老爺也算是極有本事的人了,只可惜早年行商,舊疾纏身,好容易有個兒子,竟不思教養,只說女兒強過兒子十倍,既有心教養女兒,怎麼反倒沒有工夫調教獨子了?便是老母嬌妻溺愛非常,若是有心,哪裡能管不得?何況如今其母已逝,薛王氏難道不聽做丈夫的話?可見還是溺愛太過,不忍嚴厲。這樣的人家,賈敏是斷然不肯與之親近的,薛蟠年僅七歲,名聲在外,誰知道他倚仗權勢,將來會做出何等事情來。

因此,賈敏淡淡地道:“你們太太竟是抬舉我了,我一個內宅婦人,唯知料理家務,教養兒女,哪裡懂得什麼生意?雖說揚州不是金陵,到底隸屬金陵省內,誰不知道金陵省內的護官符上,頭四個便是賈史王薛四大家族,其後方是別人,因此哪敢如何得罪你們,欺負他們家去?做生意本著童叟無欺,想來定能財源廣進,並不必我照應什麼。”

周瑞家的卻知道賈敏是搪塞自己,王夫人常和薛姨媽通訊,哪裡不知道金陵的金家,即金鳳金凰兩兄弟便是得了林家的照應,才有如今的家業,竟比薛家還強些,聽說,金家每年孝敬林家的東西便是上千兩的銀子都打不住。

周瑞家的心裡暗暗羨慕,到底有實權的風光,她還沒進揚州城呢,就聽說林家何等富貴,何等威勢了,揚州一帶官宦趨之若鶩,大小鹽商拍馬溜須,但凡是得了什麼好稀奇罕見吃食玩意兒,都送往林家,生怕林如海一時惱了他們,然後一道摺子送到宣康帝跟前。

想到這裡,周瑞家的陪笑道:“姑太太家何等權勢,便是一句話,也比姨太太家費盡心思強得多。”

賈敏擺了擺手,道:“休提此事,我們老爺做官至今,我從不肯仗著老爺的權勢去欺負別人去,各憑本事罷。你回去,也跟你們太太這樣說。”說著,端起了茶碗。

周瑞家的見狀,只得告退。走出賈敏的正房,周瑞家的回頭看了一眼,嘆了一口氣,難怪人人都想為官做宰,那樣的排場,那樣的氣派,那樣的言語,全然不必在乎別人如何想,只憑著自己的心意行事,旁人誰也不敢反對。

賈敏沒答應照應薛家,周瑞家的並不擔心,正如賈敏說的,誰敢欺負他們家不成?只不過今兒說這話,想趁機和賈敏修好罷了,偏生賈敏竟是油鹽不進的主兒。

周瑞家的又在林家住了兩日,打聽了許多細事,她先向林家的下人打聽,但是林家下人的嘴十分嚴實,只得走出林家,行於市井之中,假作買些土儀禮物,向人詢問。可巧遇到了她的女婿冷子興,相見之後,分外喜悅,冷子興對林家之事所知甚多,都告訴了岳母。

周瑞家的聞得黛玉重病數日,正是自己抵達的那日方清醒,不由得跌足長嘆,道:“我說姑太太怎麼不冷不熱的,原來竟是因擔心林姑娘,故不如從前。”

冷子興不以為意,問道:“岳母是打算回京呢?還是停留些時日?”

周瑞家的道:“哪裡能回京?先去金陵走一趟。”

冷子興想起金陵薛家,不禁笑問道:“岳母可是打算往薛家去?小婿記得薛家太太便是太太的妹子,近來薛老爺臥病在床,生意大不如從前了呢。”

周瑞家的點了點頭,嘆道:“可不是,原想託姑太太照應,誰承想,姑太太竟未答應。只好去金陵給姨太太請安,何況太太還有東西打發我送給姨太太,和姨太太家的哥兒姐兒呢。算來,姨太太家的姐兒也有六歲了。”

冷子興道:“薛家近來也出了一件奇事,岳母可曾聽說?”

周瑞家的搖頭,千里迢迢的,誰在京城裡單打聽金陵的事情?平常書信來往都不頻繁,何況這些。

冷子興正欲開口,忽有崔鹽商家的人來叫他,忙向周瑞家的告罪一聲,過去了。

周瑞家的並不在意,反倒看重女婿藉助賈家之勢,同各家大小鹽商來往,古董生意做得越發比先前好了,女兒跟著她也享福。因此她久等冷子興從崔鹽商家未回,便交代冷子興留下的小廝幾句,徑自回林家了,向賈敏告辭,說去金陵一趟。

賈敏才送走連夫人母子,聞言,把送給賈家的禮物令她捎帶回去,便不再多言。

賈家回禮送信的人不獨周瑞家的一人,另外還有幾個三等僕婦和家奴,在林家幾日,賈敏早命心腹以請他們吃酒為由,打聽孃家事,他們吃了酒,無有不說的。賈敏反倒暗暗惱了起來,這樣的家人如何重用?若是自己家的下人這般經不起打探,早都打發出去了。因此賈敏愈加對孃家失望,兼之夢中所傷仍覺心痛,便對孃家不如以往傷心了,雖然仍舊惦記著老母親,也寫了書信慰問,但是對兄長們卻是另一副形容。

林如海對此毫不在意,他知道賈家如何對待女兒的,平素雖未在賈敏跟前說賈家的不是,但賈敏對賈家敬而遠之,他卻是極為贊同。那樣人家,寧可遠些,也不能太近了,免得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算計了去。賈母這回書信中的話,賈敏後來到底給林如海看了,見他們還惦記著黛玉,林如海焉能不怒。

周瑞家的走後,賈敏便對林如海道:“不知為何,總覺得此人十分可厭,總算走了。”

林如海不願總在這件事上糾纏,岔開道:“再過一個月便入夏了,睿兒在姑蘇上學,你多給他做幾件夏衣,打發人送去。這回玉兒重病,咱們打發人去姑蘇請問靈臺師父,可巧俞老夫人常去蟠香寺禮佛,竟知道了玉兒重病的訊息,回來時捎帶了許多俞老夫人送的補品藥材。俞老夫人既知道了,俞公子難免也知道,想必瞞不過睿兒。”

賈敏笑道:“還用老爺說,我昨兒就打發人送東西過去了,還有給俞家的回禮,連夜叫人給恆哥兒也趕製了兩套衣裳,並告訴他們玉兒平安。”

林睿從俞恆處得知妹妹昏迷不醒,雖有靈臺師父說平安,仍舊十分擔心,直到賈敏打發人送訊息來,聞得黛玉清醒,他和俞老太太祖孫二人方把心放下來。

俞恆道:“那個癩頭僧是什麼來歷?偏要化林妹妹去出家?”

林睿尋思半晌,細問來人,來人卻是鼓瑟,鼓瑟想了想,將能說的說了,不能說的卻隻字不提,道:“說來也奇怪,只聽老爺太太說那和尚要化姑娘去出家,別的就不知道了,不過倒是聽太太有一回說,那和尚被老爺痛罵了一頓,便灰溜溜地走了。”至於癩頭和尚縮地成寸的神通,早得林如海囑咐,半點未曾透露出去。

俞恆冷笑道:“若是我在,定然一頓棍棒將他打出去,哪裡來的這些瘋話。林大人和林太太到底太心慈手軟了些。”好好的女孩兒,出家做什麼?學妙玉那般不成?俞恆常跟俞老太太進出蟠香寺,見了妙玉多次,對她的高傲自詡向來不喜,非僧非俗,偏又自視甚高,竟有點世人皆不在目中的意味,若不是蘇黎深得太子看重,俞恆壓根兒不想理會她。

俞老太太卻是最信神佛,呵斥道:“你懂什麼?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說不定真是個世外高人呢,不然怎麼他一來一去,玉兒那孩子便清醒了?寧可對此敬重些,別口沒遮攔的,仔細惹了口舌之禍。”

俞恆聽了,只得住口。他和林睿交好,對這位小妹妹十分憐愛,在這求學的一年裡,也曾和林睿回過揚州,每次都給黛玉帶無數東西,黛玉又不小氣,有什麼好吃的好頑的常常捧到他們跟前,笑嘻嘻地請他們一起吃頑。

俞恆忍不住對林睿道:“我聽說妹妹不喜折花,咱們離得又遠,便是她喜歡咱們不好送,倒是我學了幾年丹青,工筆也精通,不如畫些咱們常見的花卉景色,送給妹妹。”

林睿一聽,撫掌笑道:“我怎麼沒想到呢?果然是迂腐透頂了。”

林睿對此也頗精通,年紀比俞恆略大些,功底更深厚,兩人一合計,便趁著閒暇之時逛遍蘇州各景,一一繪將下來,又畫了許多工筆花卉草蟲,打發人送到揚州,好叫黛玉雖未來過姑蘇,卻能看遍姑蘇奇景。

林如海和賈敏看到這般心思,都稱讚不已,道二人心思細緻,命人細細裱糊好了,方給黛玉看,果然十分歡喜,揀一幅芙蓉出水圖掛在壁上,每日欣賞。

連巡撫已經高升了,留任京中,連夫人帶連城離開,去長安城與其團聚,前來林家辭別時,連城看到了黛玉房裡掛的工筆畫,眼睛一亮,鄭重其事地對黛玉道:“林妹妹,我媽畫的牡丹花兒極好,將來我也會,我以後畫許許多多的畫兒給你,不止畫牡丹,也畫春柳,我還要學畫仕女圖,再不掐花折柳讓你生氣,你也能從畫上賞花了。”

黛玉抿嘴一笑,手指劃過腮邊,道:“拾人牙慧,羞也不羞!”

連城卻是胸懷豁達,並不在意,理直氣壯地道:“只要能讓妹妹看到,跟別人學又如何?妹妹你放心,我定然比送你這畫的人畫得更好,到時候你只掛我的畫,別掛他的。”

眾人聽了,都是一笑,但是提起離別,卻又傷感。

連夫人輕聲勸賈敏道:“咱們總能再見的,到那時,想來城兒也學了一筆好畫,或許,也能說得一口好話兒討玉兒的歡喜了。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就算你我天各一方,心裡記著彼此的情分,也跟日日相見沒什麼不同,”

賈敏只得忍痛作別,送她帶著連城登船進京。

連夫人母子進京以後,賈敏頗覺傷感,但是見到一雙兒女,忍不住展眉一笑。

卻說周瑞家的途中耽誤了好些日子,進了四月方至金陵,去薛家請安,說起王夫人託賈敏之事,難免有些加油添醋。

薛姨媽素來和王夫人極好,聽了這話,眉頭一皺,只接了書信和東西,命她下去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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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老爺拄拐而來,問道:“怎麼?說了什麼?”

薛姨媽一面展開信,一面道:“老爺不歇息著,出來做什麼?別勞累著了。”

薛老爺坐在椅上,笑道:“哪裡就弱到一病不起的地步了?日日人參肉桂地吃著,大夫都說比先前好了許多。倒是寶丫頭的藥,可配好了?我瞧著寶丫頭日日咳嗽得厲害,簡直將心都咳出來了,心裡疼得慌。”

提到女兒從胎裡帶來的一股熱毒,薛姨媽亦有些煩悶,雖有個和尚送了藥引子和藥方子,那藥引也是異香異氣的,聞著便覺得舒坦,但是藥方子著實古怪了些,一時竟配不得,只得道:“已經叫人留心了,倒得了兩樣,其他的說不定再一年也就得了。”

薛老爺點了點頭,又問道:“寶丫頭的金鎖可打好了?”

薛姨媽已看完了王夫人的書信,也沒什麼要緊,無非就是些家務瑣事,道:“打好了,不離不棄,芳齡永繼,這句話兒鏨在上頭,已經給寶丫頭戴上了。真真和尚是有些來歷的也未可知,倒和寶玉的那塊通靈寶玉上的字是一對兒。”

薛老爺一怔,登時想起,早就聽說通靈寶玉來歷十分奇異,上面有許多字跡,只是不知道小兒之口如何銜著美玉而誕,似乎確實和金鎖上的畫是一對。

薛姨媽想起王夫人屢次提出二寶之事,忍不住道:“說不定真是姻緣呢。那和尚說這金鎖遇到有玉的才能正配。姐姐家的寶玉有玉,咱們家的寶丫頭有金,又有和尚那樣的話,可不就是天賜良緣?老爺你看如何?姐姐的門第是極好的,寶玉又得老太君的寵愛,將來家業都是寶玉的,若是寶丫頭進了門,姐姐必然不會苛待她,且也能幫襯著蟠兒。”

薛老爺皺眉道:“若說門第根基富貴,自然是極好的,何況又有那和尚的話,只是他們家老太君既這樣寵愛寶玉,能答應早早定下這門親事?”

薛姨媽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太君到底隔了一層兒。”

薛老爺尋思了半日,隨即狐疑道:“寶丫頭今年才六歲,寶玉也不過四歲,如何就提到親事上頭了?寶丫頭生得好,人又十分聰穎,說不定她的造化並非是這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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