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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0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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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家祖孫一個老,一個小,行程甚慢,途中俞老太太又吃壞了肚子,耽誤了幾日,因此他們未至江南,林如海卻先看到了邸報,見到朝堂上的動靜,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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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如今愈發穩得住了,不愧是宣康帝悉心教導二三十年的元後嫡子,想來他看明白了,不必動作,宣康帝便會將幾位皇子拉攏的人處置了,作為一國之君,太子結黨營私尚且不能容忍,何況其他皇子。

林如海剛放下邸報,便有下面的鹽商來拜。

林如海聞得是吳越並崔家、海家等十數位大小鹽商,猜測到他們的來意,必然和自己才頒發下去的條令有關。他進京述職,向宣康帝進言,多雲灶戶悽苦,百姓為鹽價所擾,鹽商販鹽,抬高鹽價無數,許多百姓竟至淡食,少時無礙,長則必致民怨沸騰,反觀鹽商揮金如土,奢靡之極,林如海雖有心為百姓解憂,然只他一人,並不能扭轉原先的條令。

宣康帝性情仁厚,沉吟良久,認同林如海的提議,提升了灶戶的待遇,雖然不多,好歹稍解民怨,又勒令鹽商不許胡亂抬高鹽價,為此,還命林如海親自交代各處的鹽官,每年巡視,以免下面陽奉陰違。

宣康帝和林如海一君一臣,條令發下,雖然所改不多,灶戶待遇和鹽商無關,然而不許胡亂抬高鹽價,終究是損了鹽商的利益。鹽商花錢買鹽引運鹽,可不就是靠賣出去獲利。

想到這裡,林如海微微一笑,命人請進來。

因太子重視林如海的緣故,吳越又十分聰明,對於林如海之命倒不敢違反,今日拗不過旁人,才一同過來,一進來,見到林如海面帶微笑,心中打了個激靈,腳下一頓,便落在了眾人後頭幾步,並不先開口。

崔鹽商等人請了安,奉承了幾句,話題一轉,便說到了朝廷抑制鹽價一事。

林如海摸了摸頜下三縷長鬚,笑道:“此乃聖人之意,豈能不從?雖說鹽價稍有抑制,然並未影響各處銷鹽,你們來尋本官,又有何用?聖人仁厚,愛民如子,雖然提升灶戶之待遇,卻不曾抬高鹽引之價。”

言及於此,又笑看眾人道:“聖人既知百姓疾苦,亦曉揚州奢華太過,屢次比醜拋金,若非聖人慈和,爾等焉能如此平安無事?據本官所知,朝中已有官員提議改鹽制了。”

聽了林如海的話,眾人登時悚然一驚。

揚州風氣講究奢華,講究精緻,講究四角俱全,其實皆是來自他們這一幹鹽商。他們居住有精緻的園林,看戲有熱鬧的戲樓,喝茶有茶館,洗澡有澡堂,吃食有名揚四海的淮揚菜,另外還有冠絕天下的青樓名坊,與此同時,揚州的香粉亦是天下一絕。便是京城各家喜歡的新鮮花樣,也多是來自揚州,均是因為兩淮鹽商富甲天下之故,若是宣康帝當真追究灶戶百姓之苦源自鹽商大賈,他們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別的不做,單是抑制鹽價之餘,提升鹽稅,或是允他人銷鹽,不獨鹽商作此,便足夠他們傾家蕩產了。

宣康帝如今待他們已是十分寬厚了,雖說暫少些許進益,可和日後的厲害相比,倒不如這般,想到這裡,眾人忙都陪笑稱是,又問何人要改鹽制。

林如海久經官場,卻知改制說得容易,但是沒有數十年乃至於百八十年,一時是改不得的,觸及了其他人的利益,上下自然一心抵制,因此現今宣康帝並沒有改制的意思,尤其是鹽稅趨於穩定,又比往年多了不少,邊關打仗皆需,更不可能改制了。

林如海今日說將出來,只是嚇唬他們,因此淡淡一笑,道:“聖人暫且並沒有此意,但是若灶戶、百姓仍舊貧困之極,民怨沸騰之時,卻不好說了。”

眾人聽了,連連點頭,不敢再羅唣林如海,相繼告辭。

吳越亦未停留,暗暗感慨林如海的厲害,三言兩語就打消了各人的心思。他倒想繼續奉承太子,可惜太子性情大變,不但打發了三家送去的養女,而且將三家孝敬的銀子都送到了御前,幸而他消息靈通,聞得太子此舉,立時便將五萬兩銀子增加到了十萬兩,如今太子殿下待崔海兩家一如從前,待自己家倒比從前略厚些。

吳越回頭望了衙門一眼,按太子如此重視林如海的舉動,若說其中沒有林如海的緣故,他是不信的,也不知道他在其中做了什麼,竟同時得宣康帝和太子的看重。

吳越嘆了一口氣,只盼著能用銀子換個前程,好叫子孫不必似自己這般,縱然家資千萬,亦不如清貧讀書人來得體面。養女是不能送太子殿下了,銀子和東西卻可以多送些,太子孝敬聖人,不也是他們入了宣康帝的眼?家裡前兒才得了一枚極其罕見的夜明珠,價值連城,不如送到京城裡給太子,由太子進上做萬壽節禮。

只有一件,想到妻子性情執拗,仍未放棄讓自己送養女給林如海,吳越十分頭痛,自己已經三番五次地訓斥她了,她竟然還不肯改。

女人不敢怨天怨地怨夫君,只知為難女人,吳越便是有心敬重髮妻,也因此淡了。

不說吳越如何想,送走諸位鹽商,林如海便已下班了,林家住在府衙後面,他一日不見女兒,心裡覺得十分掛念,兼之賈敏身子笨重,匆忙回到後院,還沒進門,卻聽到黛玉的哭聲,心頭一緊,連忙走了進去。

只見黛玉坐在床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周圍賈敏並丫鬟們都急得紅了臉。

林如海問道:“怎麼回事?她哭什麼?”

林如海顧不得換下官服,一面說,一面快步上前抱起黛玉,柔聲問道:“告訴爹爹,誰欺負你了?爹爹給你出氣去。”

黛玉哭得眼睛都腫了,滿臉淚光,更覺得十分可憐,見到林如海,她頓覺心安,摟著林如海,嗚嗚咽咽地道:“肚子疼。”

林如海一愣,看向賈敏,賈敏扶著丫鬟的手款款起身,無奈地說道:“已經請大夫看過了,細細診了脈息,並沒有什麼,偏生她哭得厲害,只說肚子疼,問又問不出來。玉兒吃得向來清淡,今兒並沒有吃什麼生冷的果子飯食,我竟也無措了。”

林如海皺眉道:“她年紀小,說話雖清楚,知道的卻不多,是不是不是肚子疼?”

賈敏親自撫養一雙兒女,焉能不知其中的厲害,忙道:“已經細細檢查了一遍,又換了衣裳,通身上下並沒有一絲兒淤青,衣服上也沒有針頭線腦扎著她。”

林如海聽了,也覺不解,問黛玉道:“玉兒,哪裡疼?指給爹爹看好不好?”

黛玉指了指膝蓋,含淚道:“爹爹,疼。”

賈敏一怔,忙看向黛玉雙膝,伸手輕輕揉了揉,見黛玉眉頭稍展,道:“腿疼怎麼說是肚子疼了?大夫還沒走呢,一會子叫大夫進來問問。”

林如海嘆道:“她小孩子家,哪裡說得清楚?你進屋歇著,我問大夫話。”

賈敏亦十分擔憂女兒,點頭進去了。

少時,屋裡只剩幾個嬤嬤和未留頭的小丫頭,方請了大夫進來,聞得黛玉是腿疼,他忙就著林如海的懷,託著黛玉的手細細診脈,乃道:“姐兒並無大礙,許多幼童皆易患腿疼之疾,卻並非大病,不必吃藥,多吃些肉和豆腐也就是了。”

林如海道:“小女脾胃弱,肉雖然好吃,卻吃了不消化,因此不大愛吃。”

大夫想了想,笑道:“府上有淮揚一帶極出名的廚子,只跟他說姐兒吃得清淡,卻又得吃些肉蛋豆腐,想來有的是法子,便是姐兒不愛吃肉,喝些肉骨頭湯也是極好的。”

林如海一聽,不覺也笑了。

命人送走大夫後,林如海立即吩咐廚子,做些易消化的肉骨頭湯送上來,又道:“玉兒愛吃豆腐餡兒的包子,明兒早上做些送上來。”

外面答應了一聲,自去吩咐。

別瞧著黛玉年紀小,性子卻聰慧,記得自己吃肉就難受,因此不大喜吃肉,林如海好容易才哄她喝了些,次日的豆腐包子她倒是喜歡,晌午的魚肉也吃了些,林如海又常帶她出門頑耍,過了幾日便沒再說腿疼。雅*文*言*情*首*發

黛玉這一回鬧得府裡人仰馬翻,幸而無事,林如海和賈敏並林睿方放下心來。

又過了幾日,已進十月,各地的租子送來,今年並非風調雨順,較去年減了好些。賈敏身子愈加笨重,林如海便命林睿看著管家料理,此非內務,俗話說,堂前教子枕邊教妻,既雲教妻,於此事也應通曉,因此林睿也料理得,林如海閒暇時,在旁邊又指點林睿一二。

林睿因見除了賈敏的陪嫁莊子外,另有幾處莊子的賬並未入公中,忙問緣故。

彼時林如海不在,大管家卻知道這些莊子的來歷,當時林如海大刀闊斧料理府中下人無數,真真是駭得府裡下人心驚膽戰,自己因秉性老實才取代了原來的大管家,故聽了林睿的話,陪笑道:“這是十多年前老爺預備給姐兒做嫁妝的莊子,每年都不入公中,只用這筆進賬另外再添房舍田莊商鋪,依舊放在太太名下,累積十幾年下來,早非昔日了。”

林睿笑道:“原來如此,我說呢。妹妹年紀小,又嬌弱,多給她些才是正經。”雖然他是林家嫡長子,將來承繼宗祧,但在林如海的的教導下,心中卻是十分疼愛妹妹,並不覺得妹妹得這麼些嫁妝有什麼不對,父母在堂,自然有父母做主。

料理完這些事務,林睿方去上學。

林如海對林睿愈加滿意了,文章做得好,騎射拿得出手,管家算賬雖不必親力親為,到底該知曉些才不會被下人矇騙,被枕邊人算計。

想到幼子,林如海微微一嘆。賈敏的年紀到底有些大了,這一胎又是繼黛玉一年後得的,接連懷胎,未免有損身體,而且懷相也不好,幾次三番請大夫,如今大夫幾乎都是常駐林家了,記得上輩子這個孩子生來雖比黛玉好些,終究也是體弱多病。

林如海待賈敏更盡心了,處處噓寒問暖。

賈敏如何不知林如海的擔心,她亦十分小心,便是不愛吃的東西,只要對身體好,她也儘量吃些,一時連林睿和黛玉身邊的瑣事都顧不得了,只覺得渴睡,又覺得行動費力,索性連門也不出了,只在自己院中走動。屈指算來,她懷孕已有九月,從七月上就不和人應酬交際了,旁人知曉林家子嗣單薄,這一代好容易才有林睿黛玉兄妹兩個,自然明白這一胎的要緊,都不敢過來打擾賈敏,便是送禮,也只打發下人送來。

一場秋雨一場寒,何況初冬,這日不比先前雨絲如霧,竟是滂沱大雨,頃刻間,淹了院子裡的路,便是疏通了水溝,亦敵不過大雨之速。林如海回到家中,聽得院中一陣笑聲,進來一看,卻是林睿站在廊下看黛玉手裡握著不知從哪裡拿來的玉柄拂塵,指揮丫頭們將那些彩鴛鴦、綠頭鴨、丹頂鶴、花鸂鶒等從廊下趕到雨中,看著它們戲水。

黛玉正頑得高興,不妨有幾隻撲稜著翅膀,將羽上的水甩向四周,黛玉啊的一聲,瞪著褲子上的幾點泥水,她癖性喜潔,登時不高興地撅著嘴。

林睿莞爾一笑,拿著手帕給她擦拭,道:“看你還淘氣不淘氣,外面冷得很,非得看鴛鴦戲水。先回屋換件衣裳好不好?不然,就叫丫頭們將鴛鴦鸂鶒野鴨子的翅膀縫上,它們只在水裡頑耍,濺不到你身上。”

黛玉卻道:“針扎了手我都覺得疼,它們也一樣。”

林如海聽到這裡,抬步進門,放下傘,彎腰抱起黛玉,道:“既知它們一樣,便不該攆到一處,它們好好兒的在水裡豈不是好?正如花兒在枝頭。”

黛玉漸漸懂事了,從前喜歡折下來的花兒,如今卻不要了,只說開在枝頭更好看。

黛玉眨了眨眼,將手裡的拂塵往林睿處一指,理直氣壯地道:“哥哥要頑的。”

一旁的林睿登時哭笑不得,她定是以為林如海在責備她把這些水鳥趕在院中,所以乾脆利落地推到自己頭上,成了罪魁禍首,真真伶俐,不愧是她妹妹,口角鋒芒些才好,免得受人欺負,不敢反擊,聽說大舅舅家的表姐雖有竇夫人教養,卻仍然不敢反駁別人的話,竇夫人是個爽利人,未免急躁些,來信跟他們母親抱怨了幾回。

黛玉嘻嘻一笑,丟下拂塵,就埋在林如海懷裡不說話了,悄悄地踢了踢腿,將褲子上尚未擦拭乾淨的幾點泥水往林如海身上蹭了蹭,見無人發覺,遂得意地笑了。

林睿個頭雖未長成,將這些看在眼裡,頓時莞爾。

林如海卻當不知,他見過女兒上輩子在賈家活得小心翼翼,不敢多走一步路,不敢多說一句話,因此更喜歡她如今的這份伶俐,抱著女兒進屋,林睿跟在後面,因見賈敏正在清點禮物,林如海不禁道:“你身子重,交給下人料理便是,忙碌什麼?”

賈敏早就聽到他們在廊下說的話了,此時笑道:“哪裡忙碌了,不過是姑蘇的租子送來時,捎帶了顏先生和甄先生家的禮物,我正在看甄夫人的書信。”

林如海聽到這裡,便不在意了。

林睿等林如海落座後,方坐在母親身邊,好奇地道:“信裡說了什麼?甄家妹妹可好?”

賈敏命人將東西都收下去,只將書信放在妝奩內,答道:“英蓮倒好,她父母謹慎得很,就怕再生出那一年的事來,現今五六歲年紀,不僅讀書識字,針線也學起來了,還做了兩個荷包,說給玉兒頑,我叫玉兒身邊的奶孃丫頭拿走了。”

說到這裡,賈敏道:“睿兒你回房去換衣裳,外面溼氣重,仔細凍著。”

林睿會意,知道賈敏有事和林如海說,便起身告退,只留林如海和黛玉,黛玉年紀小,便是聽了去,也沒什麼妨礙。

林如海道:“有什麼事說罷,倒瞞著睿兒。”

賈敏笑了笑,問道:“老爺可記得賈雨村其人?就是甄先生曾經贈銀進京的那個窮儒,當時甄先生要與他擇吉日啟程,不想他竟等不得了,拿了銀錢冬衣,當夜便奔赴京城,倒叫你我笑話了一場,說他功利之心太過。”

林如海點頭道:“如何不記得,怎麼,竟和他有關?”

賈敏道:“甄家太太來信閒話說,賈雨村舊年中了進士,選入外班,倒還沒忘記他們,聽說甄家成了瓦礫場,前兒便送了許多綢緞銀兩過來,又說英蓮是有造化的孩子,讓他們好生教養為上,倒把甄先生惱得什麼似的。”

甄士隱原接濟過賈雨村,再怎麼著,都是賈雨村的恩人,教養英蓮云云,林如海說得,其他官宦人家說得,甄家的長輩也說得,唯獨賈雨村這個後生說不得,因而賈敏聽說這件事後,心中先生出十分不喜。

林如海笑道:“若是有心,去年做什麼去了?今年才打發人送禮?無非是瞧著甄家敗了,他卻算得是衣錦還鄉,甄先生一生豁達,但是面對這樣的人物,終究不平。”

當初他給黛玉延請西席,打聽賈雨村為人時,覺得他頗有良心,雖有貪酷之弊,卻未忘舊恩人,如今想想,竟是自己厚道了,賈雨村接濟甄家娘子時,已是三四年後了,便是贈送錦緞銀兩,也是為了嬌杏做二房之後才送的,哪裡是報恩呢?竟是買妾。若真的想報恩,三四年中為何不打發人去甄家一看?早知道他們夫婦的處境,早些出手相助,也不致甄士隱投奔到岳家過得不如意出家去了,怕是賈雨村不願讓人知道自己貧賤出身罷。

林如海又想到了那個給賈雨村出謀劃策亂判英蓮一案的門子,也不是好人,只不過賈雨村更心狠手辣,不就是怕那門子說出自己貧賤時的事來,因此尋了不是發配了他。

林如海忽然心中一動,以賈雨村的心思,此時不該來探望甄家才是,怎麼卻打發人來了?他隱約記得上輩子所查,甄家是在丟了英蓮當年的三月十五炸供起火,今年卻似是在正月,難道因為自己的緣故,改變了時間,亦改變了賈雨村的動作?

不對,林如海驀地想起,甄士隱如今在書院做先生,雖稱不上名揚天下,但是他和自己交好卻在江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莫非,賈雨村因此而來?

倒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他實在是太明白賈雨村的品行了。

只聽賈敏道:“就是這麼說呢,真真是忘恩負義的,虧得甄先生一家厚道,不然,非得打出去不可。老爺若知道了他送禮時所求,只怕更加惱怒呢!”

林如海淡淡一笑,不必猜,他也知道必然是討要丫鬟嬌杏了。

果然,賈敏說道:“太唐突了些,竟是寫信給甄先生,討要嬌杏做二房,嬌杏便是甄家娘子的丫鬟。除此之外,賈雨村還向甄先生打聽,是否和咱們家極好,又奉承了幾句。甄家娘子覺得不妥,但是他們家已經敗了,不好得罪賈雨村,聞得嬌杏的意願,便給她脫了籍,方送到賈雨村家,又來信提醒咱們,好歹心裡對此有數兒。”

林如海一聽,不覺失笑,賈雨村納妾比上輩子早了好幾年,不知嬌杏是否還能如同上輩子一般僥倖,生子扶正,做了誥命夫人。不過甄家娘子性情著實厚道,從了嬌杏之願,又給她脫了籍,便不是正室,好歹也不是賤妾。良賤不通婚,也不知道賈雨村上輩子是如何運作的,竟扶她做正室夫人,雖然最終賈雨村被彈劾時,此亦是罪名之一。

和香菱相比,嬌杏僥倖了一輩子,最終仍因賈雨村落得身陷囹圄。

林如海不禁對賈敏道:“你也提點甄家娘子一聲,雖對賈雨村家不滿,卻別露出來,也別跟人說賈雨村貧賤時的事情,賈雨村可不是好相與的人物,他因出身寒薄,最怕別人提起舊事,若知道是甄家說的,少不得生出些事故來。”

賈敏心中一凜,道:“賈雨村竟這樣忘恩負義不成?”

林如海冷笑道:“顧明是什麼樣的人,你也知道,璉兒的舅舅險些被害了去,賈雨村便是和顧明一樣的心性,今兒和你交好,說不定明兒便翻臉,最是個小人。俗話說,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皆因小人算計,防不勝防,不知什麼時候就被咬上一口。世人都知道我和甄先生交好,賈雨村又想討要丫頭做妾,不然,你道賈雨村能對他們毫無動作?”

賈敏眉頭一皺,登時生出一絲憂慮,她亦非不懂,只是看得不如林如海明白,道:“既這麼著,我明兒就給甄家娘子回信,老爺也提點甄先生幾句。”

林如海點點頭,道:“甄先生既惱了賈雨村,想必不會再和他親近,討要丫鬟實在是太唐突了些,只是防患於未然,好歹提醒一聲,盡了你我心意。咱們的書院頗有名氣,甄先生收了好幾個學生,都是出自江南一帶的達官顯貴之家,按賈雨村的心思,想來不會貿然得罪甄先生,畢竟憑著甄先生,他倒是能結交好些人家呢。”

賈敏連連贊同,次日回禮時,果然回了信給封氏,林如海亦寫信給甄士隱,同時還寫信給顏先生,讓他心中有數,較之甄士隱,顏先生教導的學生更多,名氣更大。

甄士隱夫婦都是聰明人,到了這把年紀,只盼著英蓮平安,見林如海和賈敏夫婦二人如此鄭重其事,雖然甄士隱仍舊惦記著賈雨村的才學,但是賈雨村為了名利庸俗如斯,做官不過一年多就要討小老婆,實非一路人,便記在了心裡。

封氏忍不住對甄士隱道:“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咱們家就兩個丫頭,我還想著咱們家雖不如從前了,也並沒有窮到一無所有的地步,若是她們兩個丫頭不願意嫁給家裡的小廝,便放出去做個正頭娘子,送一份嫁妝,誰承想,嬌杏竟願意去賈家。這做妾哪有什麼體面,不過是個玩意兒,賈雨村也是有老婆的,嬌杏少不得吃些苦頭了。”

甄士隱不以為然地道:“嫁給平頭百姓,或者配給小廝,哪有跟著官老爺來得富貴?嬌杏既如此,你也別放在心上,不值你如此。咱們家還有些銀子,明兒你叫人牙子來,挑兩個小丫頭買下來,給英蓮使喚,將來英蓮總得有陪嫁丫頭。”

若是林如海在此,必然贊同甄士隱對嬌杏的評價,嬌杏做了賈雨村的夫人,縱然不知丈夫亂判葫蘆案的來龍去脈,可是薛家打死人命鬧得沸沸揚揚,聞得被賣的丫頭眉間一點胭脂痣,焉能猜測不出來?後來賈雨村常和賈家來往,嬌杏亦往賈家走動,薛蟠又是擺酒唱戲納香菱做妾的,嬌杏豈能真的一無所知?卻沒見她對舊主子如何,可見也是涼薄之人。

此時甄士隱和封氏卻都不知這些,封氏點頭道:“我也這麼想,買兩個比英蓮大兩歲的小丫頭,既能服侍英蓮,又能陪著英蓮長大,待英蓮出閣,也能陪嫁了去。”

甄士隱點頭微笑。

封氏好容易才挑了兩個乾淨爽利的小丫頭,調、教敲打一番,放在英蓮身邊,不久便聽說賈敏在十月底誕下一子,兩處離得不遠,她忙備了厚禮,帶著英蓮親自過去道喜。

賈敏這一胎十分驚險,她年紀大了,胎位不太正,掙扎了一日一夜,一聲啼哭驚醒了窗外鳥雀,似乎連落葉都隨之落盡了,林如海和林睿父子兩個驚得臉色煞白,嚇得黛玉也哭個不住,待聽得平安二字,方都放下心來。

林如海站在床前,看著已用襁褓包好的小兒子,喜極而泣。

賈敏疲憊至極,躺在床上,看了林如海一眼,輕聲道:“我瞧著這孩子生得有些弱,老爺竟是先取個賤名罷,等大好了,再取學名。”

林如海點點頭,道:“你放心,我明白。你先歇著,我抱他出去,睿兒和玉兒都想見。”

細看幼子,瘦瘦小小,和上輩子一樣的生辰,也是一般的模樣,和黛玉的身體差不多,都有些先天的弱症,不過也是因為黛玉這輩子比前世強了好些的緣故,若是黛玉還跟上輩子似的,那麼幼子就比黛玉強了不止一星半點了。

賈敏分娩之時亦聽到女兒哭聲,擔憂地問道:“玉兒可好些了?我聽著她的哭聲倒比我還厲害些。”幸虧才聽到黛玉的哭聲,林睿便將黛玉抱走了,林如海說早就哄好了,不然自己在裡頭生產,再聽黛玉的哭聲,說不定更憂慮了。可是賈敏如何不知自己的女兒,自己生得驚險,嚇到她了,因此她知道林如海是哄自己的。

林如海抱著幼子,溫柔地道:“放心罷,早就不哭了,正等著看弟弟呢。”

黛玉年紀太小,不好進來,林如海便將幼子抱到了黛玉房裡,放在她的床上,林睿亦等在此處。黛玉原哭得狠了,待賈敏平安無事,她就不哭了,正揉著眼睛躺在床上,舒展著胳膊腿腳,聽到林如海進來,立刻翻身,意欲起來,不妨她穿得厚實,好半日也沒翻過來。

林睿忍住笑,伸手幫了一把,黛玉方趴在床上,眼睛盯著襁褓裡紅彤彤的一團。

林睿在旁邊笑對黛玉道:“弟弟長得有點兒像你,瞧這鼻子嘴巴,像極了。”

黛玉躊躇了一下,蹙眉道:“我就這麼醜麼?”

林如海和林睿聽了,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似乎想起了黛玉出生時林睿的嫌棄,林睿笑道:“你生下來的時候也是這般,我說你醜,父親還訓斥了我一頓呢!等過十天半個月,弟弟長開了,就像你一樣好看了。”

林睿說完,又問林如海道:“父親可給弟弟取名了?”

林如海笑道:“和你母親商議了,先取個賤名,等大些,身體好了,再取學名。”

黛玉眼珠一轉,拍手道:“弟弟長得這般醜,就叫小丑兒好了。就像連伯伯家的小哥哥,就是個小胖子,連家小姐姐叫他連小胖。”

林如海忍住笑,道:“你怎麼如此無理?”十月連夫人帶著小女兒小兒子回了一趟揚州,來府裡拜見過,他們家的小公子連城極喜黛玉,單是送給黛玉的東西就包了好大一個包袱,黛玉對他橫挑鼻子豎挑眼,他也不惱,反而笑嘻嘻地圍著黛玉轉悠。

黛玉狡黠一笑,道:“我叫他,他不惱呢,弟弟也一樣。”

林如海和林睿低頭一看,只見小兒子睡得正沉,不過他只是個才落草的嬰兒,哪裡知道喜怒為何物,拗不過黛玉,林如海最終果然給小兒子取名為醜兒。

林睿拍了拍心口,幸虧自己沒有小名,不然被人知道了,豈不丟臉?他同情地看了弟弟一眼,父親十分疼愛妹妹,這不就聽了妹妹的話,只盼著父親將來給弟弟取個威武霸氣的大名,否則醜兒這個名字追隨他一生,終究會被人笑話的。不過,林睿的擔心並不長久,等他知道俞恆的小名叫阿妹時,他頓時沉默了,決定再也不笑話弟弟的小名了。

又看了弟弟一眼,林睿毅然轉身出門,他都不忍看妹妹欺負弟弟了。

彼時乃是冬日,風吹落雪,晶瑩如絮,地面上只落了淺淺一層,院中的角落裡原有一株石榴,葉子早已落盡,樹頂還零星掛著兩三個被鳥雀啄得七零八落的爛石榴,因樹頂離地太高,秋日並未摘下,難得到了冬日,竟不曾墜落。

與冬日的蕭瑟相比,林家熱鬧了許多,林如海喜添貴子,早給下人們添了兩個月的月錢,林睿今日亦是穿著石榴紅的箭袖,更襯得漫天喜氣洋洋灑灑。

大管家走過來道:“大爺,俞家送禮來了。”

林睿一驚,道:“俞家什麼時候抵達揚州的?”俞家既送了禮來,必然是俞老太太和俞恆抵達揚州,並休整一番了。

大管家恭敬地道:“問過來人了,說是昨日抵達的,聞得太太臨盆,便晚了一日過來。”

林睿想起昨日家中上下忙碌非常,至今尚有餘悸,明白俞家不上門不打擾的緣故,便是俞家上門,怕他們家也沒有工夫見,因此問道:“在前廳?”

見大管家點頭,林睿一面命丫頭去告訴林如海,一面去了前廳。

林如海聞得俞家來人,並未出面,只由林睿料理。

林睿到了前廳,俞家打發來了四個婆子,待她們請了安,林睿方道:“家母將將臨盆,不能出面,怠慢了各位,還請見諒。”

四人連稱不敢,笑道:“府上喜添貴子,是喜事,不敢勞煩太太。”說著遞上禮單。

林睿接在手裡展開一看,無非是些綢緞,又有賀喜的禮物,道:“回去替我們多謝府上老太太,待家母出了月子,必同家母一同登門拜謝。”

四人見他形容舉止十分不俗,心裡暗暗讚歎,忙又遞上帖子,乃是俞老太太將要帶俞恆登門,林睿往後看時,霍然站起,道:“太子妃賞了東西託俞老太太帶給我們?這如何擔當得起?”對於太子妃的賞賜,林睿全然不在意,他們家可是經常得宣康帝賞賜的。

四人笑道:“因是太子妃賞的,我們老太太說要親自送來。”

林睿立即道:“各位稍等片刻,且先吃碗茶罷,我去問問家母便來。”

賈敏已經睡了,林如海看了帖子,命林睿執筆,道:“回俞家的帖子,就說府上並無女主,若是老太太不嫌棄無人招待,只管過來。”

林睿答應一聲,自回了俞家的帖子。

第二日一早,林如海上班去了,俞老太太果然攜著俞恆登門前來。

林睿今日特地請了假,代替母親待客,牽著黛玉的手迎接祖孫二人,俞老太太一見黛玉便笑了,抱她在懷裡道:“玉兒,可還認得我們?”

黛玉瞅了瞅她,再看看俞恆,忽然眼睛一亮,道:“玉佩!”

不知是林如海輕金重玉的緣故,還是黛玉天生癖性如此,他們父女兩個最喜歡玉,對金銀大都不屑一顧,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玉裝在錦盒裡再放進箱子裡,竟有好大一箱子,都放在黛玉的臥室中,每逢林如海上班賈敏理事林睿上學時,黛玉便拿出來把玩。

俞恆贈給黛玉的玉佩,玉質極好,黛玉把玩了數月不膩,直到得了林如海送的玉墜子,方將那玉佩放進箱中,饒是這般,偶爾想起,還會叫丫鬟拿出來頑。

因靈臺師父批語之故,又和林睿頗為相投,俞恆倒不似先前那般沉默寡言了,聽了黛玉的話,他臉上浮現一抹笑容,更顯得俊俏非凡,轉頭向俞老太太道:“祖母,林妹妹還記得我呢,快把送給妹妹的東西拿出來。”

大約幼童喜歡護食源自天性,黛玉亦如此,除了極親密或者極合她眼緣的人,她自己的東西總是護得嚴嚴實實,輕易不給人,聞得俞恆此語,目光立即望向俞老太太。

俞老太太見她如此,更覺得可愛,命丫鬟拿出太子妃所贈之比目佩。

丫鬟開啟錦盒,呈到黛玉跟前,黛玉並未先取,而是看了哥哥一眼,見哥哥點頭,方嬌嬌嫩嫩地向俞老太太道謝,將玉佩抓在手裡,一手拿一個,眯著眼睛學林如海的動作,迎著日光瞧了瞧,抿嘴一笑,似乎十分滿意。

眾人忍俊不禁,昨日下雪,今日雪晴,積雪已淨,幸而不是陰天,尚有日光。

不比黛玉只知玉佩好看好頑,林睿卻知紫玉之貴,忙代黛玉再三道謝,請俞老太太入內,俞老太太一面走,一面道:“這是太子妃送給玉兒頑的,只管收著。”

及至到了前廳,同林睿說了幾句話,將給林睿的一份禮物拿出,又將各家的禮物清單給他,俞老太太方獨自去賈敏房中探視,林睿則在外面陪著俞恆一起說話。一別半年,兩人都覺得有無數的話可說,黛玉聽得熱鬧,坐在大圈椅中側耳傾聽,雖然聽不明白,卻依舊嘴角含笑。

卻說俞老太太見了賈敏,又看了醜兒一回,方送上太子妃所送之物。

賈敏此次生子,大傷元氣,額上覆著絳色抹額,道:“勞煩老夫人親自過來,竟是我們的不是了,偏生下不得床,道不得謝,請老夫人見諒。”

俞老太太忙道:“你才生了小子,只管歇著,咱們何必這般生分。”

遂坐在床前一張椅上,同賈敏說話,賈敏離京多年,又和母親生了一場氣,難免問起京城諸事,又特特問了賈母府上的事情。

她本性聰穎,雖無竇夫人通風報信,然而她如何猜測不出賈母擇黛玉之故,一是林如海位高權重,二是黛玉嫁妝豐厚,三則以賈寶玉的身份,雖是國公之子,到底並不是長房長孫,無爵可襲,其父又是五品員外郎,屢次不升,身份高的不願意擇寶玉為婿,身份低的賈母又看不上,因此一心想和自己家聯姻,親上加親便不必在意什麼門當戶對了。

賈敏今生只此一女,愛得心肝兒肉似的,哪肯叫女兒受半點委屈,便是孃家也不能,到了她這樣的年紀,子女第一,夫君次之,最後方� �孃家,總不能為了孃家,反不顧自己的夫君兒女,因此至今仍覺不悅。只是到底記掛著這位老母親,再如何惱怒,仍舊惦念著。

俞老太太道:“史太君好得很,我小兒子家大孫子洗三,我還見了呢。各處送的東西都交給睿哥兒料理了,真真你們教養得好,恆兒從來沒沾過這些事,睿哥兒倒管得井井有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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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敏聽她對林睿稱讚不絕,心中頗為自得,嘆道:“也是我不中用,老爺公務繁忙,玉兒年紀又太小,家裡沒個管事的,這兩三個月都是睿兒料理。我還說,怎麼中秋重陽兩節的回禮竟還未到,原來都勞煩老夫人了。”

俞老太太笑道:“並未勞煩,不過是順路而為。”

又道:“你孃家府上有一件事,你可聽說了?”

賈敏疑惑,忙問是何事,心中不禁十分擔憂,莫不是出了什麼要緊事?

俞老太太道:“榮國府上的大姑娘不大出來和人走動,我心裡便有三分疑惑了,細問,卻是學規矩,又聽人說,請的是宮裡的教養嬤嬤,臨來前,我去給太子妃請安,史太君又託我了好一番,竟是打算明年開春送進宮裡,請我懇求太子妃多照應些。”

賈敏大吃一驚,一時之間思緒紛沓而至,道:“好好的女孩兒,不說找一樁門當戶對的親事,進宮做什麼?我並未聽說宮裡要廣選嬪妃,老夫人竟是別答應的是,六宮之事皆由皇后娘娘做主,太子妃僅是東宮兒媳,焉能插手。”

俞老太太點頭微笑,暗贊賈敏較之孃家有見識,道:“明年選的不是嬪妃,乃是女史。”

一聽是選女官,賈敏更是眉頭緊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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