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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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紋姐兒被幾個婆子強行拉下下去,之前那個小丫頭哭鬧著也被壓了下去打板子。最後, 連紋姐兒臥病在床的娘聽說了都顫顫巍巍的扶著小丫頭的手走了過來, 說了幾句“紋姐兒口直心快,沒有別的意思, 兩位姑娘別放在心上”之類的軟話。

論理兒事情到了這個地步, 換成別的未出閣的小姑娘,也不好意思再鬧大了。不然一個潑辣、得理不饒人、沒有教養的帽子扣頭上, 說出去實在不好聽。

偏黛玉最近被周航灌輸了許多自立自強的女權意識,如何咽得下去這口氣?

她執意要報官,查個清楚, 不擔這個汙名。

用黛玉的話說,便是, 查不清楚的話她們都揹著賊名。她們好心好意的拿著東西來給老太太拜壽,不能背一個賊名回去。傳出去以後她和鄭莉華可怎麼見人呢,便是她父親和同知大人的名聲也壞了。

“衛太太!”黛玉叫了一聲,“這個時候那賊肯定還沒走出去,不如乾脆封了院門, 樓上、樓上、假山、池塘, 並這院子裡的人都檢查一遍, 看看究竟是誰作的妖!”

蔡氏的臉色很難看, 查,怎麼查?!滿院子都是揚州體面人家的太太、姑娘,好心好意來給老太太祝壽的,難道竟要查到她們身上?這還不得罪了全城的權貴?此刻她恨不得把紋姐兒揪到跟前兒, 照臉給她一巴掌。平常刁蠻任性也就罷了,也不講個場合,今天是什麼日子,來的又都是什麼人,便是丟了東西也該悄悄的找,不該鬧騰出來。現在好了,碰到個硬茬,怕是不好收場。

將軍是個眼裡揉不得沙子的,若是報了官鬧到外面,別看她是長孫女,照樣拿馬鞭子抽。

蔡氏身邊跟著的一個老嬤嬤,見蔡氏的臉色不好,忙上前陪笑道:“好姑娘,這可使不得。誰敢說兩位姑娘是賊?我老婆子先上去打她兩巴掌!好姑娘,這原本就是個誤會,我們姐兒說話也有些不著調,又派了那樣一個不著五六的小丫頭子,說了那些渾話,林姑娘大人有大量,別跟個奴才一般見識。”

言下之意,你若是還拿住不放,就是跟個丫頭一樣見識了。

可惜,黛玉不吃這一套。

說話的功夫,黛玉身邊的一個小丫頭已經悄悄跑了出去,告訴跟林如海的小廝,那小廝便悄悄的告訴了林如海,周航也知道了。這兩個男人都是見不得黛玉受一點子委屈的,當即便拉住知府高鵬飛,問偷竊之事該不該知府衙門管,高鵬飛不敢說不該,只得點頭接了這個燙手山芋。

於此同時,在內宅,事情又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

那塊血玉又找到了。

是在花園子的一簇花叢底下找到,那個地方丫頭們已經找過許多次了,之前都沒有的。不用說,肯定是偷了這個血玉的人見事情鬧大了,恐瞞不住,便將東西扔在不顯眼的花叢下,冒充是紋姐兒路過時不小心掉在那裡的。黛玉可不相信是不小心,但衛家的人執意說是個意外,還說之前找東西小丫頭們粗心,沒看見。

但一個丫頭粗心,難道好幾個丫頭都眼瞎了麼,都沒有看見?

等知府大人派人來問的時候,聽說已經找到了,是誤會一場,也只得罷了。

一場鬧劇結束,眾人都沒事人一樣,該說說該笑笑,好像把這件事忘了,老太太更是毫不知情,還在跟客人們玩鬧。花廳裡搭了大戲臺子,已經敲鑼打鼓的唱了起來,蔡氏帶著許多人去聽戲並奉承老太太,黛玉和鄭莉華落了單。

再呆下去也沒意思,黛玉打算帶著自己的丫鬟先回去。

鄭莉華道:“我也不想呆在這裡,可是方才我派了小丫頭去問母親,母親不許我先走。”

對此,黛玉表示理解。不是每個人都有任性的資本,起碼鄭太太就不行。衛府的門第比他們高,雖然衛老將軍如今解甲歸田,但衛家大爺還是手握重兵的邊將,況且世交頗多,盤根錯節,不是鄭府惹得起的。

聽說女兒被氣走了,林如海也以實際行動表達了“女兒受了委屈,我很生氣”的意思。

馬車上,黛玉微微垂著頭,雙手交握,內心似乎有些糾結。她原來只是氣不過,不想在衛府呆,而且再呆下去也沒有意思才走的。而且她不過是一個女孩子,今天來了那麼多女孩兒,恐怕也沒人會注意她。可是沒想到,爹爹知道了便帶著周航也走了。於是,黛玉心裡就有些變化,這樣是不是太下衛府的面子了,好歹衛老將軍是有功之於朝廷之人,還是個伯爵呢。

“爹爹,我是不是有些任性了?”

“沒關係,誰讓他們委屈我女兒。”林如海說的雲淡風輕,完全沒把開罪伯爵府一事放在心上。

黛玉嘆口氣說:“伯爵府的行事,倒真是讓人看不上!”

不是說老伯爵很低調麼,怎的他家人如此行事?

林如海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他捻了捻鬍鬚,款款的道:“老將軍治軍可為良將,治家嘛……”他攤攤手,“你也看到了。”說到這,他頓了頓,“其實也怨不得老將軍。老將軍六十歲之前,基本上就是在軍旅中度過的。老將軍三子一女,其中大兒子和小女兒是夫人所出,其餘兩子為庶出。將軍常年不在家,子女均由夫人管教,未免縱容太過。”

黛玉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所謂縱容太過也是有針對性的吧。

不然怎的長子就沒有長歪,而且子承父業當了將軍,剩下的兩個兒子全是草包。

這菜夫人也不是聰明的,不然不會做的這麼明顯,不用怎麼想,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來。

丟玉一事,一看就是有人陷害她和鄭莉華,黛玉回揚州城不過半年時間,出門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她自問沒有得罪過什麼人。倒不知是誰這麼處心積慮?

這事在衛家算是過去了,在她林黛玉可沒有呢。

女兒白白收了委屈,還被人無賴是賊,林如海自然也是咽不下這口氣的。他對林黛玉說:“女兒,你放心,為父一定將此事查明白,便是不能將那陷害之人□□,好歹也讓你心裡有個數,以後多防備些。”

黛玉道:“這點子小事,女兒自己就查明白了,爹爹的人手,還是留著做大事吧。”她知道林如海很忙,聖上臨走的時候做了許多安排,也留了一批人手。這批人手是留著在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的,像這種小事,她把大黑派出去就能差個八*九不離十了,她覺得沒有必要浪費父親的人手。

說到這,便不得不說說大黑。

最近大黑可能耐了,除了不會說話,幾乎可媲美曾經的周航。

自得了靈泉水的好處,大黑便時常纏著黛玉進空間,一進去就泡澡靈湖水裡洗澡,曾經無數次的被周航提出來吊打,仍是不改初衷。靠著這股子鍥而不捨的精神,大黑貓的智商如踩了火箭,蹭蹭蹭往上漲,現在堪比十幾歲小孩子的水平。

所以,打探訊息再也不用周航親自出馬了,有大黑一個便足以。

當初周航的一眾小弟,如今在大黑的帶領下也還算聽話。

對了,大黑現在不叫“大黑”了,改名叫“魚丸”。

原因是大黑覺得“大黑”兩個字太傻了,襯托不出來他的威猛霸氣天下無雙。雖然黛玉覺得“魚丸”更傻,還不如“大黑”呢。但是,大黑貓對這個名字很滿意。

因為,它最喜歡吃魚丸了。

——

“魚丸!”

黛玉喊了一聲,不消片刻功夫,一隻大黑貓便歪歪扭扭走了進來。估計是剛吃飽,它的嘴上還沾著些許肉屑,肚子圓鼓鼓的,身上穿著大紅色的小衣裳,走起來便看著身子一扭一扭的,倒煞是可愛。

黛玉忍住笑意,板著臉訓道:“你又偷吃魚丸了!說說,該怎麼懲罰?”

因為大黑貓喜歡吃魚丸,而且一吃就沒個節制,常常吃的肚子鼓鼓的,幾天不笑話,黛玉便定了個規矩,每天只能吃兩小碟子,不許再多。

大黑貓自發走到牆角,顫顫巍巍的支起了兩隻蹄子,罰站!

黛玉偷偷捂著嘴笑,拿了一本書假裝歪在床上看書,其實餘光不停的瞄著大黑貓的動靜。直到看到它立在地上的兩隻爪子不停的亂顫,連帶著身子也抖個不住,知道這是快到極限了,才大開恩典將大黑貓抱了起來,放在床上。

“查的如何了?”黛玉問。

大黑貓從小衣裳裡巴拉出一封信。大黑貓雖然能聽懂人言,卻不能口吐人語。因此它查到什麼訊息,得先到外書房找到周航,因為只有周航聽得懂它喵喵亂叫到底是什麼意思,然後由周航再告訴林黛玉。因為有林如海的限制,周航很少能見到林黛玉,所以一般都是寫成書信,讓大黑貓帶來。

當然,也可以順便帶些別的什麼。

看過信後,林黛玉才知道罪魁禍首竟然是高雨柔。

原來高雨柔和紋姐兒還有一點淵源,高雨柔的姨母嫁得是江陵府甄家,紋姐兒的母親與甄家也有些老親。高雨柔和紋姐兒小時候就在一塊兒玩兒過,如今衛府舉家搬到江南,來往就更密切了。在老太太壽誕之前,二人就見過不止一次的面。對於高雨柔的遭遇,紋姐兒表示十分的同情。她不瞭解揚州各家的情況,初來乍到,自然要打聽一下,打聽的物件便是這高雨柔。

也正是因為如此,高鵬飛才解了女兒的禁足,想靠高雨柔拉近與衛家的關係。

高雨柔曾是揚州城閨閣中的領袖,很得那些世家小姐們的奉承。可自從來了林黛玉,便搶了她的風頭,她心中十分不喜,卻也知道林如海勢大,不敢隨意得罪。誰料後來又遭了無妄之災毀了容,連她以前從沒來在眼裡的幾個毛丫頭都敢蹬鼻子上臉,讓她覺得自己受了前所未有的侮辱。第一個便是她那個庶妹高雨琴,還有鄭莉華,不過是一個小小同知之女,因為巴上了林黛玉,也以為多了不起似的。

從前她看不起她們,現在在她們面前高雨柔又覺得自卑,慢慢的,那點子自卑便轉化為怨恨。

漸漸的,她連林黛玉並整個揚州城的閨閣姑娘們都恨了起來。

大抵是自己沒了美貌,看見別人整日花枝招展打扮的五彩繽紛的便嫉妒羨慕恨吧,到後來,看見年輕漂亮的媳婦心裡也生氣,為這個,她身邊的丫頭們不知道受了多少折磨。

高雨柔恨天下美貌的女子。

最恨的,莫過於黛玉。

因為黛玉不僅搶走了她在揚州閨閣中的領軍地位,還是她見過最為美貌的女子。心理越來越陰暗的高雨柔自然不會說林黛玉什麼好話,連帶著,鄭莉華也被她損了個徹底。

於是,黛玉和鄭莉華在紋姐兒印象中便是心狠手辣、嫉妒成性、虐待下人、而且還不守閨閣之禮,隨意到外面拋頭露面、勾搭男人的不齒女孩。

今兒一早,鄭莉華和鄭太太被擺的那一道子,便是出自紋姐兒的手筆。

林如海的身份高,而且是皇帝的寵臣,說一不二,別說揚州,便是江南也找不出來幾個敢得罪他的。紋姐兒不敢拿黛玉開刀,只好在鄭莉華身上出氣。這也就是為什麼身為主家的紋姐兒,自始至終都對黛玉這個貴客十分冷淡的原因。至後來,她身上的那塊血玉丟了,她理所當然的便懷疑到林黛玉和鄭莉華身上。

完全忘了林黛玉、鄭莉華也是富貴人家出身的千金小姐,怎麼會幹那樣上不得檯面的事?何況若論起富貴,林家上百年的世家,比她衛家還深厚呢,什麼好東西沒有,會稀罕她的一塊玉?

偷竊之事,一旦傳出去,那就是徹底毀了名聲,一輩子都抬不起頭,哪個大家閨秀會傻的做這些事,還給人留下把柄的?

何況,那玉戴在她身上,黛玉和鄭莉華不過是遠遠的站著跟她說了幾句話,哪有機會偷玉。倒是高雨柔她們倆親親熱熱的,又是拉手,又是拽衣裳的玩鬧,才有機會動手呢。

紋姐兒不懷疑高雨柔,倒懷疑她和鄭莉華,黛玉覺得也不是個明白的。

事實上,那塊玉就是高雨柔偷的。不是她稀罕那塊玉,畢竟偷了又能怎麼樣,還敢戴出來麼,那不是上趕著告訴人她就是賊?她就是想下下林黛玉和鄭莉華的面子,當然,也沒想過能成功嫁禍給林黛玉或是鄭莉華,畢竟二人身邊跟著許多丫頭,那麼多雙眼睛盯著,她想把玉塞到她們二人身上而不被發現的可能性也不大。

她是篤定了以紋姐兒的性子,定然會懷疑她們二人,到時候她再加把火,慫恿紋姐兒把事情鬧大,林家和鄭家的那丫頭自然沒臉。

然後她再找個時機,將玉偷偷的放在一個草叢裡,讓自己的丫頭找到。

如此一來,到最後頂多證實是個誤會,紋姐兒向林黛玉和鄭莉華道個歉說個軟話,二人都是還未出閣的女兒,面子薄,肯定也不好再說什麼。這事也就過去了。

而她呢,不僅下了林黛玉和鄭莉華的面子,還在紋姐兒面前又留了個好印象,可謂一舉兩得。

可惜她算錯了一點,她沒想到林黛玉會不依不饒。

以致於當時情急之下隨意找了個花叢將那玉放了回去,卻不知道,這一切都落在了一個丫頭的眼中。

那丫頭便是衛府二奶奶身邊的一個二等丫鬟——小環。

信中只是記錄了事情的經過,不可能詳細描述高雨柔和紋姐兒的心理狀態,但黛玉也能猜個大概。

鬧了這麼大動靜,林如海也提前退席,衛老將軍自然也被驚動了。老將軍動了雷霆之怒,拖著不甚康健的身子,取了自己的馬鞭子,命紋姐兒跪在大日頭底下,狠狠打了幾鞭子。雖然是關了院門打的,但是那麼大的尖叫聲,外面的客人也都聽見了,面兒上雖沒有直接說什麼,但是心裡怎麼猜的都有。

紋姐兒挨了打,被老將軍勒令禁足。

事情就這麼告一段落,黛玉心裡卻過不去。紋姐兒是被人慫恿利用的,而且她自己也受了教訓,倒還罷了。但是高雨柔用心險惡,卻不能那麼簡單的放過她。

想起高雨柔和紋姐兒,不免就又想起今兒路上碰見的那事。

難怪高嘉彥和衛英走在一處呢,感情衛府的二房和高家有淵源。那件事的發展路上林如海已經對黛玉說過了。被撞傷的小女孩命雖然保住了,但是元氣大傷,大腿骨斷了一根,雖然已經接上,但是以後會不會留下後遺症尤未可知。小女孩兒的娘是個寡婦,她男人走得早,只留下這一個女孩兒守著,自然是命根子一般。如今這唯一的女兒又傷成這個樣子,那婦人撕心裂肺殺人的心都有,已經在虯髯大漢的帶領下去知府衙門報了官。

就是不知道第二天升堂,知府大人會如何處理這件惡少縱馬傷人之案。

要知道,其中一個罪魁就是他兒子呢。

看完之後,黛玉把信紙疊好,放在床頭的一個匣子裡,上鎖。

黑貓,名喚魚丸者,此刻正站在床上,看著黛玉行雲流水的動作,似乎很感興趣,微微歪著頭賣萌。眼睛睜得圓圓的,散發著淡淡的黃色,裡面的瞳仁也是黑黑圓圓的,像上等的黑葡萄寶石一樣。這證明它此刻心情很好,若是心情不好或是發怒、攻擊的時候,它的眼不是圓的而是扁的,眼瞼一拉,兩邊的眼角上提,靠近鼻子的一端下壓,瞳仁瞬間化成豎著的兩條線,兇惡的似一頭猛獸,凌厲懾人。

不過,這都是在面對外人的時候。

在她面前,它就是一個愛撒嬌的小貓崽。

在周航面前,則妥妥一委委屈屈苦大仇深的受氣包。

“周航可還讓你帶什麼了?”敲敲黑貓的腦袋,黛玉問。

大黑貓歪歪頭,張著嘴弱弱的叫了一聲,這才扒拉又扒拉,從衣襟子裡扒拉出來一個荷包,荷包裡塞著一張紙條,黛玉抽出來一瞧,不由紅著臉嗔了一聲。

紙條上只寫了六個字:今夜子時三刻。

子時三刻怎麼樣,做什麼,雖則沒有明說,黛玉心知肚明。

大黑貓微微抬著頭,討好的叫了一聲,黛玉知道這傢伙又想去泡靈泉澡了。可周航不在身邊,她想送它去也不行。黛玉打算趁著現在清淨,修煉一會子,便拍著大黑貓的頭,讓它去守著門,若是有人來就叫一嗓子。

大黑貓耷拉著腦袋去看門,黛玉才又開啟匣子,將後來那個紙條也裝進去

——

是夜,衛府。

衛府有一個清幽的小院,五間上房,加東西廂房,共十來間房子,便是二奶奶的小院。此刻,二奶奶不在自己的正室,倒在東廂房內。丫鬟們捧著臉盆、巾帕、藥膏和乾淨的布條來來往往。紋姐兒趴在床上,“哎呦哎呦”叫個不住,身上明顯可見幾道血痕,是鞭子打的。她的貼身丫頭正小心揭開她身上裹著的中衣,用溼帕子將皮膚上的血跡輕輕的擦拭掉,然後小心的抹上藥膏。

二奶奶坐在圈椅上,捂著胸口大力的喘氣。見女兒疼的齜牙咧嘴,淚珠兒在眼圈裡打轉的樣子,不免心疼的叫丫頭輕點。

紋姐兒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鞭子抽,疼還倒在其次,關鍵是心裡委屈,面子裡子都丟盡了。這種事瞞也瞞不住,想必現在整個揚州城的人都知道她搞出了這麼一場鬧劇,還被祖父當眾抽鞭子。祖母又說那樣的話,什麼她失心瘋了,犯糊塗了之類的,在場的可都是揚州城的體面人家,傳出去她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娘,我以後可沒臉見人了……”紋姐兒說的眼淚直掉,“祖父好狠的心……”

二奶奶皺著眉沒說話,半天才嘆了口氣,很失望的樣子。

紋姐兒心裡怕怕的,她寧願她娘罵她一頓,也比這樣好。她抬眼看著二奶奶,後者搖搖頭,不知是氣的還是穿的,眼淚、汗珠兒順著臉頰就流下來了。紋姐兒心裡有些沒底,聲音也是顫顫的。

“娘,您怎麼了?”

“娘,娘以後我都聽你的,再也不出風頭了。娘你別生氣……”

二奶奶這會子喘的厲害,臉白的像紙,兩邊的丫頭都又是遞水又是拍背。祖母只疼她嫡親的長房的孫子孫女,父親對子女是不管不問的態度,紋姐兒怕她娘這麼一背過氣去,父親再娶個繼母,更沒有人疼她了,心下不由也慌了。

二奶奶喘了半天才抬起頭,道:“我還死不了。”

紋姐兒身上的傷都上好了藥,二奶奶屏退眾丫頭們,只留了小環一個。紋姐兒看出來她娘是要跟她說話,心裡稍微放鬆了一下。誰知道她娘開口就把她罵了一通,說她沒有成算,被人算計了還不知道。紋姐兒沒聽明白,問她娘怎麼回事,她娘便命小環將白天看到的高雨柔偷偷往草叢裡塞玉再讓自己的丫頭去找的事說了。

紋姐兒氣的鼻子冒煙,立刻就要拉了小環去找太太理論。

二奶奶氣的又罵了她一回,說:“理論什麼理論,你這不是自討沒趣嗎?那高雨柔是咱們二房盤根錯節的親戚,又是咱們請了來的,告訴太太,人家還不說咱們自己往家裡招賊。人多口雜,什麼話傳不出來,說的咱們自己成了賊也不是沒有可能。到底是誰沒臉呢?再者你也看見了,那林姑娘不是好性兒的,萬一傳到她耳朵裡,知道是栽贓嫁禍,她肯善罷甘休?倒不如就這樣吧,咱們吃個啞巴虧,以後多防著些罷了。”

說到最後,不由得坐在椅子上哭了起來,“我怎麼這麼命苦,嫁了這麼個窩囊廢,整日正事不幹就知道吃喝嫖賭!我也是世家出身的千金小姐,自嫁到這裡,吃了多少虧受了多少氣?好容易生了一雙兒女吧,大的是個不省事的,小的又還小,我若是一口氣上不來,閉了眼,你們就享福了!”

紋姐兒抬起頭,十分不情願的道:“她把我的名聲都壞透了,難道就這麼放過她?”

二奶奶道:“誰說就這麼放過她了?只是現在不是時機,等時機到了,你大可好好教訓她一頓。”

“那什麼是時機呢?”

“這就要你自己把握,”二奶奶悠悠的說著,“你沒事別總跟丫頭們瘋跑,在長輩們面前爭風吃醋出風頭,也想想怎麼才能讓你曾祖母、祖父喜歡你。學學你大妹妹,看她是怎麼處事的。”

她口中的大妹妹便是長房的女兒,比紋姐兒小一歲,自小便是蔡氏親自教養,養出了一身的貴氣,在京城的時候就是閨閣姑娘們公推的才女。

——

林府。

黛玉吃了晚飯便遣退了丫鬟們,開著窗戶,盤在床上修煉。她已經進入了煉氣中期,對萬物的感應有了一個提升,聽覺也更敏銳了。窗外的蟲鳴聲,枯葉飄落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一齊都鑽進她的耳朵裡。執行了幾個周天之後,黛玉便起身,向外望了望。

雖然不是十五,月亮倒有大半個,卻也十分明亮。

突然,對面的強上鼓起了一個小包。小鼓包十分輕盈從移動著,沿著牆壁,迅速的移動到了東廂房,然後一個跳躍,輕巧的落地,還彈了一下。黛玉的心情也跟著雀躍了一下,小鼓包就地一滾,滾到亮出,現出一隻棕色的小貓。黛玉忙將窗簾子拉開,小貓就勢一跳,竄了進去。

黛玉還未來得及說什麼,二人已經進了空間。

“周航哥哥!”她驚喜的一叫,正要問周航是怎麼擺脫那兩個暗衛的。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聽周航咆哮了一聲:“它怎麼也跟來了?!”

它自然只得是大黑貓魚丸。

此刻魚丸正緊緊纂著黛玉的衣襟盪鞦韆。黛玉本來是讓魚丸守著門的,這傢伙肯定是看到周航來了,知道他們一定會進空間。而周航跟魚丸天生八字不合,其實只是周航單方面欺壓魚丸罷了,魚丸還是很崇拜周航的。魚丸擔心周航進空間不會帶它,便提前悄無聲息的抓住了黛玉衣襟子,就這麼進來了。

對於魚丸的做法,周航很氣憤。

“把它扔出去!”周航道。他好不容易和林妹妹來個二人世界,不想被一隻成了精的動物圍觀。何況這只動物學習能力還超強,有一次她變成貓身躺在地上賴著讓林妹妹揉肚子,給這黑廝看見了,這傢伙第二天竟然有樣學樣,也躺著讓林妹妹揉肚子。關鍵是林妹妹還真給揉了,周航覺得屬於自己的待遇竟然被一隻貓給霸佔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於是,從那以後,他就堅決杜絕在自己和林妹妹增進感情的時候,還有另一只貓的存在。

大黑貓聽了那句“把它扔出去”的話,早一溜煙兒跑的沒影。周航氣的要去抓,黛玉攔住他不讓,說:“我已經告訴過魚丸了,在空間的時候,不準老跟在我們身邊。所以,你放心吧,這次咱們修煉的時候,它肯定不會突然冒出來打擾我們。”

周航點點頭,勉強表示接受,他注意到了一個字眼。

“魚丸?你是說大黑。”

黛玉點點頭:“大黑改名叫魚丸了,它嫌原來的名字不夠霸氣。”

周航“噗”的一聲笑出聲:“魚丸就霸氣了?”

黛玉:“大黑覺得霸氣。”

把自己喜歡吃的東西當名字叫就是霸氣了?果然動物和人類是兩個物種。

黛玉將之前周航讓大黑貓拿過來荷包又取出來,還給周航。後者笑著接過,很是珍惜的放在貼身的衣服裡,不知為什麼,看著他這個動作,黛玉覺得有點難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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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航抬起臉笑笑,十分得意的說:“這可是你送我的第一個荷包,我得好好留著。”

黛玉:“不過是個荷包罷了,你想要我再給你繡。”

林妹妹送的禮物,自然越多越好,周航剛要說好啊,轉念一想,繡個荷包怪費事的,端午節的時候,林妹妹一共繡了兩個,他一個,林爹爹一個,當時好像是繡了小半個月吧。如今天這麼熱,一動不動還出汗呢。他又能想從前那樣時刻根林妹妹在一起,也就不能進空間裡繡。為了這一個荷包,再把林妹妹熱著累著倒不值當。不如等過段時間天氣涼了再說,橫豎也不急在一時。

黛玉道:“既如此,等過了暑天在給你繡吧。如今天熱,捏針的時候容易出汗,也繡不好。”

二人又說了幾句話,才一起到了小木屋盤腿打坐修煉。

空間裡的靈氣十分充裕,修煉的速度也比外面快的多,不過是大半夜的功夫,二人都有明顯的進步。黛玉已經進入了煉氣中期巔峰的境界,再稍微一衝刺,就可以突破煉氣後期。周航比黛玉稍遜一籌,也已經穩固了煉氣中期的境界。

隨著修為的提升,身體內的穢物不斷的排除體外,黛玉的皮膚越來越好,晶瑩剔透吹彈可破。林妹妹本就是冰雪似的美人,如今修了真,出落得更加靈透,比現代那些號稱什麼幾千年不遇的美女強了不止一點兩點。

好幾次周航看著都想伸手摸一摸,可是硬生生的用自己強大的意志力壓制住了。

時機還沒到,他不想嚇到林妹妹。

畢竟古代的女子跟現代的可不一樣。雖然他時不時的給林沒灌輸點現代平等、自由的思想,但改變不了骨子裡大家閨秀的教養。

這次修煉之後,二人身上又都排除了些許穢物,黏在皮膚上,乍一看,跟好久沒沐浴了似的。以往,每次修煉之後,二人都會稍作清洗再出去,可是這次二人修煉的太過投入,不知不覺天已大明了,外面已經傳來小丫頭們起床熟悉的聲音。

黛玉、周航少不得先出來了。

以往他們出空間的時候天都還沒亮,周航有充足的時間溜回去,而且有夜色的掩蓋,被發現的機率也小。可這次,天已經亮了,再溜就難了。

黛玉急的汗珠子都出來了。

“周航哥哥,紫鵑她們就要進來伺候了,你可這麼回去呢?”

周航道:“這不算什麼,一會子我變成貓先躲在衣櫃裡,等人少的時候再出去。”這時候周航才有點後悔,早知道就不那麼早像林如海坦白了,也不認什麼爹了,搞得現在跟林妹妹見一面就跟偷情似的。

黛玉道:“也只好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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