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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第九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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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住在東院裡,探春行動坐臥深受轄制,她剛從寶釵房中出來,途中便見到周瑞家的過來,對於王夫人身邊的人,探春一向敬重非常,忙笑道:“媽媽從哪裡來?”

周瑞家的聽到南安太妃欲認探春為義女,知她身份不同尋常,臉上堆笑,道:“南安太妃來了,太太打發我來請姑娘過去見見。”

探春聞言,心中忽然一動,想起方才從寶玉嘴裡知道的訊息,道:“南安太妃怎麼忽然來了?”

周瑞家的笑道:“咱們是世交,難免時常來往些。”

探春卻是一驚,深感不安。她原非愚蠢女子,又知世事,方才聽寶玉南安郡王在西海沿子兵敗被俘,也知道爪哇國請求天朝送公主和親,都知道朝中選了南安郡王未出閣的妹子,探春焉能猜測不出南安太妃此行不懷好意。

周瑞家的催促道:“姑娘快換了衣裳,同我過去罷,別讓南安太妃久等了。”

探春問道:“是單見我一個呢?還是見我和四妹妹?若是見我和四妹妹,我找四妹妹一起過去。”榮國府中諸芳流散,僅剩探春和惜春兩個姐妹,她隨著賈政王夫人等偏安一隅,惜春只知道誦經唸佛,也有好些日子沒見了。

想到府中的境況,探春心中不禁嘆息了一聲,只怕不長久矣。

周瑞家的笑道:“四姑娘哪裡比得三姑娘伶俐?因此太太打發我只叫姑娘一人過去。”

探春只得回房另換了衣裳,略加收拾一番。

周瑞家的見了,滿臉讚歎,笑道:“真真三姑娘是少見的標緻人物,模樣兒不必了,這通身的氣派竟是無人能及的,怪道南安太妃記掛著三姑娘的好處。”

探春卻是勉強一笑,早知會被南安太妃記掛著,寧可沒有這樣的好處,出了房屋,路過寶玉和寶釵的外書房院落時,恰逢寶釵出來,寶釵也不是尋常女子,早得到了訊息,擔憂地看著探春,問道:“三妹妹這是去哪裡?”

探春低聲道:“南安太妃來了,叫我過去相見。”

寶釵聞言一怔,吃驚道:“這是要做什麼?”

一語未了,便見寶玉奔了出來,先是怔怔出神,然後一把拉住探春,嚷道:“三妹妹不能去,誰知道南安太妃是為了什麼過來。”

周瑞家的臉色一沉,恐南安太妃等得心焦,上前道:“寶二爺,這是太太的吩咐,二爺別攔著三姑娘過去,仔細怠慢了南安太妃,太太知道了,惱二爺的不是。”

寶玉瞪了她一眼,斥責道:“都是你們挑唆的,不然,怎麼叫三妹妹過去?”

周瑞家的聽了,登時漲紅了臉。

探春擺脫寶玉的手,苦笑道:“咱們家到了這樣的地步,不去又能如何?二哥哥放手,讓我去罷,不管是生是死,總要面對。”一句話得寶玉滴下淚來。

探春別過寶釵和寶玉,隨著周瑞家的到了榮禧堂。

南安太妃坐在上首,一身錦衣華服,打扮得富麗異常,卻難掩一臉疲憊之色,見到探春過來,親自走下來拉著探春,細細打量一番,臉上盡是滿意之色,對王夫人笑道:“我就你們家三姑娘好,兩三年不見,越發出挑得標緻了,這樣的模樣,這樣的氣派,便是我那兩個丫頭也遠遠不及,難怪別人都好姑娘都在你們家。”

王夫人聽到這裡便知南安太妃對於探春十分滿意,不覺謙遜道:“三丫頭不過是蒲柳之姿,螢豆之微,哪裡比得上郡主們的尊貴,不敢當太妃之贊。”

南安太妃拉著探春坐在自己身邊,先是安撫探春的驚慌,然後微笑回答王夫人道:“怎麼當不得?若她還不好,天底下就沒有更好的了。只是我白得了一個女兒,你別捨不得。”

聞聽此言,探春一顆心如墜冰窟,驚得面色蒼白,十分驚慌。

鳳姐在旁邊看到南安太妃抿嘴微笑,竟不像是廟裡的菩薩,反似索命的惡鬼,她情不自禁地看向探春,臉上掠過一絲同情,雖然探春十分可憐,做了南安太妃的義女便要遠嫁和親,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插手王夫人做主探春,也知道家裡有南安王府這樣的靠山乃是極大的喜事,不管是賈政和王夫人,還是賈赦和邢夫人都巴不得送她過去。

王夫人不假思索地笑道:“太妃看中三丫頭,是三丫頭的造化,給太妃做了女兒,明兒便是郡主了,這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福分,我只有為三丫頭歡喜的,哪裡會捨不得,只怕三丫頭生得靦腆,反令太妃費心太過。”

完,對探春道:“三丫頭,過來給太妃磕頭。”

話音剛落,便有丫鬟送上錦墊。

房中一時寂靜無聲,所有人都看向探春,有喜有嘆有悲有愁,不一而足。

探春聽了,木木呆呆地站起身,也不知道神魂飄蕩到了何處,心裡五味雜陳,不上來,她忽然抬頭,望著南安太妃勢在必得的神情,以及王夫人殷切期盼的目光,看到這些,她便知道今日之事不容自己拒絕,也決絕不得,想到這裡,探春只得緩緩地走下來,跪在地上,伏身向南安太妃磕頭,道:“女兒給母親請安。”

南安太妃見了,眉開眼笑道:“好女兒快起來,不必多禮。”

探春起身後,便有丫頭扶著她依舊坐在南安太妃身邊。

南安太妃拉著探春,面上帶著不出的歡喜,對於探春的識大體更為滿意,這時向帶來的下人擺了擺手,一個丫頭出去了一聲,然後有無數丫鬟僕婦魚貫而入,抬上許多箱籠等物,更有數不盡的綾羅綢緞金玉古玩,擺滿了大廳,耀眼生輝。

眾人見狀,登時一呆。

瞧著她們一臉愕然,南安太妃微微一笑,對王夫人道:“我既認了三姑娘做女兒,必然不會怠慢她,二太太只管放心,這些只是給府上的一心意。明兒三丫頭封了公主,出閣之時還有我們預備的嫁妝,等我們王爺回來,心裡感念著三丫頭的好處,另有重謝。”

聽到南安太妃明確送自己和親,探春頓時心如死灰,不敢置信,而王夫人心中卻是一寬,有了南安太妃的允諾,自家便多了一座靠山,忙道:“怎能勞煩太妃如此破費?”

南安太妃笑道:“算不得破費,是我一些心意罷了。既認了三丫頭,我就帶她回府了。”

王夫人聽了,滿口答應不迭。

探春卻道:“母親容稟,這一去不知有沒有再見之日,母親讓我同姐妹們一別罷,姐妹們相好了一場,總要見過別過才是。”

南安太妃聽了,不免有些憐惜,道:“既然如此,你就暫且多住幾日罷。”

探春見她答應了,忙起身拜謝。

南安太妃又對王夫人道:“三丫頭且先留在府中居住,有勞府上好生照料,過幾日我就打發人來接她回王府,明兒打發人送郡主的衣裳過來。”

王夫人自是答應不提。

南安太妃囑咐了探春幾句話,又留了幾個教習嬤嬤和丫頭給她使喚,方告辭而去。

送走南安太妃回來,探春眼淚滾滾而下。

鳳姐瞧著可憐,走過來安慰道:“三妹妹,你心裡想開些罷。”

探春雖有無數眼淚,當著王夫人和南安王府留下來的教習嬤嬤,卻不敢哭出聲來,她忍住傷痛道:“我是無妨,多謝嫂子勸導。”

王夫人嘆道:“三丫頭,這是你的命,你的命好,有造化。”

探春站起身,低頭應是。

王夫人看了她一眼,道:“你快回房歇息罷,打發人送帖子,接了你舊日的姐妹們過來,總要好生辭別一回,早些見了早些別過,也不知道南安太妃幾時打發人來接你。這件事一會子我打發你二嫂子幫襯你,好歹臨走前都見一見。”

及至回到東院,探春便先回房。

彼時闔府皆知此事,侍書忍不住痛哭道:“我的姑娘,何以如此命苦?”

探春拿著手帕掩面,亦是伏案痛哭不已。

翠墨在門外看著,侍書方道:“這是怎麼?早知今日,當初就該聽林姑娘的話,求老太太做主給姑娘相看一個人家,也不必有今日之災。”她們是探春的貼身丫頭,必然是要跟著探春一同和親,從此遠離家鄉父母,侍書焉能不急不恨。

探春哽咽道:“什麼災?什麼難?都是我的命。”

侍書道:“怎麼非得姑娘去和親?南安王府不是有郡主嗎?太太就那樣狠心?”

探春聽了這話,忙過來掩住她口,然後拭淚道:“傻丫頭,你跟了這麼多年,怎麼還不明白?太太能做什麼主?這件事,本就是南安王府以勢壓人,容不得咱們拒絕,其中定然也有老爺之意,不然太太是不會答應的。”

侍書大吃一驚,低聲道:“太太還罷了,到底隔著一層肚皮,只是老爺怎麼狠心如此?”

探春回轉過身,慢慢走到窗前,望著天邊變化無常的流雲,苦笑一聲,低聲道:“府裡一年不如一年,自從分家之後,兩房嫌隙日深,咱們家更是寅吃卯糧,只拿銀子撐著架子罷了。舅舅死了,薛家敗了,咱們家也如江河日下,連區區一個賈雨村都能汙衊咱們,可見比不得從前了,這回我替代南安郡主和親,咱們家憑空便多了南安郡王府的靠山。”

自己替代南安郡主遠嫁和親,等到南安郡王回來,南安王府便會對父母另眼相待,他們不必忍受賈母去世後大房的宰割,賈政年底出孝,定然也能謀個好缺。探春明白,自己家只剩下一個空架子,若想長久,只得如此。只是,不知道又能換來多少長久的富貴。

侍書跟隨探春日久,自然明白探春的意思,泣道:“那也不能拿著姑娘去換。”

探春長嘆一聲,反而安慰道:“你也別替我叫屈,誰知這件事於我而言是福是禍?即便沒有今日這樣的事情,我難道就能逃得過日後的事情?我是女孩兒家,終身都是父母做主。”

侍書自然明白,不然從到大探春不會那樣奉承王夫人,正要再,便聽翠墨在外面高聲道:“寶二爺來了。”

探春忙止住侍書的話,起身相迎,道:“二哥哥不在家中用功,怎麼過來了?”

寶玉剛進門便放聲大哭,拉著探春的手,嗚咽道:“三妹妹怎麼這樣命苦?南安太妃別人不認,怎麼偏認了三妹妹?保家衛國都是將士的事情,怎能讓三妹妹一個弱女子去和親?便是三妹妹去了,又能換得幾年平安?”

想到自己將來的命運,探春不由得淚如雨下。

寶釵跟了進來,聽了寶玉的話,忙道:“二爺,這話不能亂,別讓外面聽到了,咱們府裡背地裡抱怨南安王府的不是。”

探春也勸道:“二嫂子得是,二哥哥話留心些。”

寶玉道:“難道我錯了?他們家的郡主是金珠寶貝,難道咱們家的姑娘便是破銅爛鐵?不值一提?咱們家也算是讀書之族,鐘鼎之家,怎麼沒一個人為三妹妹做主?”

探春背過身去,低聲道:“二哥哥和二嫂子若疼我,就先替我發了帖子,請二姐姐林姐姐琴妹妹雲妹妹她們過來一趟罷,我這一去,只怕一輩子都回不來了,臨走前,姐妹們見上一面,上幾句話,或者寫幾個字,帶到了那裡,便是個念想兒。”

寶玉和寶釵聽了,心中十分難受。

探春親自寫了帖子,忽然賈政來叫,探春忙過去了。

次日一早,寶釵命人將帖子送往各處。

黛玉因近日操心堂兄堂侄的春闈一事,南安太妃認探春一事尚且不知,故接到帖子時,猶在笑話道:“好端端的怎麼想起來送帖子請客了?難道為的是三妹妹的生日?放心,我是沒忘記她的壽辰,等到三月初三,必然送上厚禮。”

黛玉生日剛過,自然想起清明節是探春的生日。

來報信的婆子忍不住道:“並不是為了請客,是為了三姑娘做了南安王府的郡主,不日便要遠嫁和親做番王的王妃了。三姑娘捨不得姐妹們,想見一見。”

黛玉大驚失色,外面爪哇國請求和親換回南安郡王的訊息傳得沸沸揚揚,她也知道,遂道:“怎麼是三妹妹?”她記得雪雁起,於連生曾經親自去過南安王府,傳過長乾帝的意思,和親公主必得南安王府上所出,沒想到南安王府居然敢行此事,偷樑換柱,南安太妃認了探春做義女,接到他們府上,可不就是南安王府出來的。

婆子嘆道:“偏生南安太妃只瞧中了三姑娘,因此三姑娘想見見姑奶奶們。”

黛玉聽了,忙去回周夫人,周夫人亦是嘆息不已,允她過去。

南安太妃認探春為義女的訊息已傳遍京城,都笑南安太妃好心機,即便是雪雁也知道了,不禁一嘆,榮國府到了這樣的地步,難怪他們急著尋找靠山,畢竟背靠大樹好乘涼。

雪雁想到此處,不免又問出宮遊玩的於連生道:“哥哥是賈家二老爺之意?”

於連生正抱著麒哥兒看花,聞聲冷笑,道:“可不是那位二老爺的意思,跟那位三姑娘得更加冠冕堂皇。若是他們不想三姑娘遠嫁和親,只需已經給三姑娘議了親,或是定了親,雖然只是託詞,但是了這些便是推脫之意,難道南安太妃還仗勢欺人不成?”

雪雁忙問道:“跟三姑娘了什麼?”

於連生想了想,道:“聽南安太妃認了三姑娘後,當晚二老爺叫了三姑娘過去,她遠嫁和親是為國效忠,以女子之身換回南安郡王亦是拯救一方百姓云云,橫豎都是三姑娘和親乃是大義,為了國之大義,理當捨去節。”

雪雁聞言,頓時啐了一口,雖然早知賈政本性,但是聽到於連生這些話,還是覺得難以置信。不必打聽,她也知道榮國府願意探春替代南安郡主和親的緣故是什麼,男人不爭氣,不想著如何振興家業,只知道靠女兒換來富貴,先是元春進宮苦熬十年,如今早已香消玉殞,現在又輪到探春為家裡博得長久了。

於連生道:“那個三姑娘可惜了。”

雪雁頭道:“林夫人一直都想著姐妹們有個好前程,可惜終究是外人,難以插手,且二太太不大喜歡林夫人,林夫人自然不好上趕著,不知道這會子心裡怎麼擔心三姑娘呢。”

於連生嗤笑一聲,道:“林夫人這樣為姐妹著想,可是她那些姐妹們有幾個真心待她?”

雪雁抿嘴一笑,確如於連生所言,那些姐妹們沒一個和黛玉情分深厚的,素日待黛玉都是淡淡的,未嘗不是因為黛玉得賈母寵愛太過,她們正經姑娘反靠後,只是卻沒人想過,他們花了黛玉那麼多的家產,賈母略疼一子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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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著,賈家忽然打發人來送帖子,是探春請雪雁過去一會。

雪雁不覺一怔,道:“請素日的姐妹們去便罷了,怎麼還有我?”

於連生看了一眼帖子,不在意地道:“既請了你,必然有緣故,你如今的身份在那裡,也別太妄自菲薄了,你過去便是,家裡有我呢,我看著麒哥兒。”

雪雁聽了,只得重新妝扮,然後坐車過去,抵達榮國府東院時,黛玉迎春湘雲寶釵寶琴俱在,還有鳳姐李紈亦在座,見到探春,無不圍著她傷心落淚,除了黛玉,眾人亦多日不見雪雁,都問她好,雪雁從容應對,好容易方過。

鳳姐道:“三妹妹這一去,咱們恐怕再也難見了。”想起自從父親去世後,自己在大房也是不如往日,全靠葵哥兒方未曾得到冷臉,略有安慰,何況失去父親庇佑的王夫人,他們房中比自己更尋找一個靠山,她頓時感激地看了黛玉一眼,若不是黛玉,自己哪能有葵哥兒生下來,沒有兒子,自己竟真是爛泥的落花,任由賈赦父子作踐了。

黛玉察覺到鳳姐的感激之意,抬頭朝她微微頷首,然後安慰探春。

探春已經哭了幾次,此時反不哭了,強笑道:“快別替我傷心了,我這樣的性子,都是要強的,在哪裡都不會委屈了自己,雖是遠嫁和親,總得做出一番事業來,從前我常,只恨自己不是男兒,不能出去建功立業,對家裡無能為力,這會子不必怨了。盼著出去盼了一輩子,眼下終於出府了。”

寶釵道:“話雖如此,只是離家千萬裡,哪有好處?昭君出塞鬱鬱而終,文成公主空守閨閣誦經唸佛,為赤尊公主所不容,你便是有心氣,又能如何?”

黛玉在旁邊拿著帕子拭淚,十分心酸,聽了這話,道:“寶二嫂子得極是,先不風俗不同,言語不通,再西海沿子離京足有六七千裡,爪哇國又是海上島嶼,聽那裡民眾兇悍,未受教化,你過去能有什麼好?”

寶琴嘆道:“我八歲時去過西海沿子,對那裡再清楚不過,亂得很。”

探春道:“不管那裡如何,我是去定了的。”

眾人聽了這話,都紅了眼圈兒。

寶釵忽道:“不知道爪哇國為的什麼和親?林妹妹知道不知道?若是他們忌憚天朝,三妹妹過去,只怕日子好過些。咱們也找些西海沿子那邊的書給三妹妹,三妹妹先學了爪哇國的風俗和言語,到了爪哇國處境亦能好些。咱們不能為三妹妹做主,總歸為三妹妹多想些。”

雪雁心中一讚,不愧是寶釵,思慮周全之至,抬頭一看,果然見到探春感激不盡。

只聽黛玉道:“我和雪雁那裡有不少西海沿子那邊的書,也有爪哇國的記錄,我挑揀著帶過來了,三妹妹且收下,暫且先看著。至於爪哇國所求,我倒聽了幾句,無非是兩王並立,東王企圖壓倒西王,求娶公主的便是那位東王,想借咱們的勢呢。”

探春眼睛一亮,道:“既有所求,必不敢怠慢於我。”

寶釵頭道:“正是,知道東王是這樣的打算,倒比勝者驕縱好些。三妹妹去了,依著三妹妹的心思,定然會有一番作為。”

黛玉卻是一嘆,並不是十分歡喜,松贊干布仰慕大唐,苦求公主和親,又何曾善待?

探春聽了黛玉的話,不覺神情黯然。

過了良久,探春環視眾人,一面命人拿出紙筆,請求眾人將素日詩詞寫下,一面哽咽道:“好歹給我留些念想罷,我帶到那裡,人生地不熟的,想家了,就看看咱們做的詩詞,想你們了,也看看咱們做的詩詞,你們留在京城裡,作詩也好,賞花也好,我是不能同你們一處了。這會子我要去了,家裡就交給你們了。”

雪雁眉頭微蹙,寶釵道:“妹妹這話是何意?”

探春看著寶釵寫下往日詩社中做的詩詞,道:“我早過,君子之澤五世而斬,甄家抄了,榮家沒了,咱們這樣的人家,難道就能長久富貴不成?依我看,終有一日瓦解冰消。我走了,眼不見心不煩,也罷了,只是你們是留下來的,總該想一想府裡還能支撐幾日。”

寶釵笑道:“哪裡就像你的這樣?我瞧著不會。”雖然榮國府確實一日不如一日,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畢竟是娘娘的孃家,總有幾分餘蔭,且如今又有探春一事,更無憂愁。

探春冷笑一聲,道:“嫂子不信,且看來日。我走了倒乾淨,你們當如何?不如先想一條退步抽僧地的好,免得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了。”

黛玉和雪雁相視一眼,難掩面上讚歎之色,若是探春身為男兒,不定真能力挽狂瀾。

惜春一直坐在旁邊默默不語,此時聞聽探春此言,插口道:“你也別太擔心了,橫豎天道迴圈,各有報應,也不是人人都跟你一樣看得透。”

探春看了她一眼,見她素服無飾,手裡拿著佛珠,話時也不住拈動佛珠,人物清秀,頗有幾分妙玉的品格,飄逸出塵,道:“四妹妹,你這樣,叫我怎麼放心?話雖如此,可是府裡有我的父母兄弟家人,我遠在千里之外,難免記掛著。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以我一人之身,庇佑府中一時,也算是我為祖宗父母盡了心。”

惜春卻是冷笑道:“你記掛著別人,別人未必記掛著你,何苦來哉。但凡有一人為你著想,略憐憫你一些,你也不必落得如此下場。”

聽了這話,探春頓時無言以對。

雪雁暗暗叫好,惜春這話真真痛快,可惜榮國府眾人雖知其理,卻沒人敢出來。

迎春本是木訥之人,只知落淚,並無言語,湘雲不免想起自己的身世,青年守寡,夫家孃家一無所靠,滿面淚痕地道:“沒想到咱們這些姐妹們,竟都一個個地分開了。”

探春道:“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誰和誰又能一輩子在一處呢?”

這句話得眾人愈加傷感不已,忍不住都哭了起來。

雪雁見滿屋都是啜泣之聲,忙跟鴛鴦使了個眼色,同眾人都叫了熱水送上來,與眾人收拾妝容,以免出去時叫人看了笑話。

一時探春道:“我有幾句話託給林姐姐和雪雁,姐妹們去往大嫂子那裡坐坐可好?”

眾人聽了,十分納悶,但想著探春將去,都依從了。

李紈出門時,回頭看了一眼,然後搖頭一嘆,引著眾人先過去了。

雪雁看著探春,不知她有什麼事情託付給黛玉,只見她走過來,拉著黛玉的手,道:“林姐姐,我要去了,將來府中大難臨頭之時,懇求林姐姐多多援手。”

黛玉一驚,道:“你怎麼這個話?”

探春長嘆一聲,道:“除了四妹妹,他們都不信我,我冷眼看著,也就姐姐有能為,除了姐姐,我竟不知道託誰才好。咱們家如今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外頭看著體面,內裡已經*不堪,這府裡上下人等紙醉金迷,哪裡知道大廈將傾的道理,仍舊只知醉生夢死,甄家榮家都被抄家滅族,咱們家如何躲得過?想當初甄家榮家抄家之時,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真真是世態炎涼,誰能咱們家那時能有人雪中送炭?”

雪雁忍不住道:“所以三姑娘就託我們姑娘管著府裡將來所有的事情?”榮國府作惡多端,即便是抄家滅族,也是自作自受,如今她一句話便想讓黛玉管著他們抄家後的一切事務?別黛玉是外人,便是賈家出閣的嫡親姑娘,也不能事無巨細地管著。

黛玉亦是眉頭微蹙,默然不語。

探春臉上一紅,她也知道府裡如何侵吞了林家的家業,自己這番話確實強人所難。

望著黛玉,探春哀求道:“林姐姐,我知道府裡對不起姐姐,也知道此事為難,只是我實在放心不下老爺太太,若有朝一日如我所言,請姐姐看在都是親戚的份上幫襯一二,也不必管他們榮華富貴,只給他們豐衣足食便可。”

黛玉見她苦苦哀求,思及她命運悲涼,不由得一嘆,道:“你放心罷,若我力所能及,必然不會袖手旁觀,但是你也要明白鞭長莫及的道理。”

探春聽她應了,頓時喜悅非常,道:“多謝姐姐,我便是在千里之外也感激姐姐。”

黛玉道:“原先二姐姐和雲丫頭出閣時,我給了二百兩金子做壓箱錢,今兒叫人帶來了,老太太留給我的,我分送姐妹們,這是你該得的。”

探春怔了怔,隨即道:“姐姐留著罷,將來家裡遭難,用這些錢打,比我帶走了強些。”

正在這時,只聽窗外趙姨娘嚎道:“我的姑娘,人家都不管你,你還管著別人做什麼?誰又記掛著你的好心?”著從外面走進來,痛哭流涕,狼狽不堪。

黛玉和雪雁見她進來,都站起身問好。

唯有探春紫漲了臉,道:“姨娘過來做什麼?”

趙姨娘大哭道:“我來做什麼?我來看姑娘,你是我腸子裡爬出來的肉,這一去幾千裡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我怎麼不能來看你了?你做了郡主,做了王妃,那又如何?什麼王妃,什麼貴婿,我一個都不要,我只盼著你留在家裡,嫁給門戶,平平安安。”

探春頓時滴下淚來,道:“事已至此,姨娘這些有什麼用?”

趙姨娘聽了這話,登時眼紅脖子粗,道:“我找老爺去,我請老爺給你做主,我求老爺,我給老爺太太磕頭,求老爺去南安王府推了這件事,咱們不做什麼郡主,不做什麼王妃!”

見趙姨娘抬腳就走,探春一把拉住,道:“姨娘不許去!”

趙姨娘站住腳,隨即拍腿大哭,道:“我不去,難道眼睜睜看著你一走不回來?”

黛玉和雪雁見到趙姨娘哭鬧得厲害,都覺得酸楚,往日雖嫌她鄙賤,人品低劣,但是看她對探春情真意切,絕非賈政王夫人之流可比,不覺十分感動。

探春冷笑一聲,道:“我的事都是老爺太太做主,他們怎麼做主,我就怎麼聽著,我是冷心絕情的人,只認老爺太太,如今南安太妃已經認了我,塵埃落定,姨娘如此鬧騰,叫南安太妃和老爺太太知道了怎麼想我?姨娘若真是去鬧,我竟不如一頭撞死乾淨。只是,我死了倒是乾淨,也不必遠離家鄉父母,但是連累府裡非我所願,姨娘能有什麼好處?”

趙姨娘心如刀割,哭道:“到了這時,你還心心念念著府裡,怎麼不想想我和環兒?離了你,我人就死了半邊,剩下半邊是環兒,沒了姐姐,環兒將來怎麼辦?”

探春淚流滿面,不言不語,任由趙姨娘哭鬧。

黛玉聽得心酸,勸道:“姨娘記掛著三妹妹,原是姨娘的好處,只是姨娘這麼一鬧,幸而都是自己人無妨,不會多嘴什麼,若是外人知道了,叫三妹妹如何自處?正如三妹妹的,此事已經定下來了,三妹妹也是擔心沒了庇佑,姨娘和環兒也沒有棲僧所。”

趙姨娘拉著黛玉哭道:“林姑奶奶,你是最有見識的,你,這是朝廷的事情,這是外面的事情,叫我一個三丫頭過去做什麼?平白無故地受人欺負受人作踐,咱們怎麼不派人去打,打得什麼勞什子爪哇國一個落花流水,看他們還敢求什麼公主和親不求!”

黛玉澀然一笑,無言以對。

雪雁亦不忍再聽下去,轉頭看向窗外,不知何時,外面竟飄起一微雪,十分冷清。

探春喝道:“姨娘快別胡!林姐姐,你別聽姨娘胡言亂語,若是咱們能做得了主,何以如此。姨娘這樣鬧,也不知道讓老爺太太怎麼想我。侍書,你親自送姨娘回去,別再我這裡表白了,也打一下,別叫人亂。”

侍書答應了一聲,紅腫著眼睛拉趙姨娘出去。

趙姨娘不肯,探春見了,只得掩面哭道:“不管姨娘怎麼鬧,都已經無可挽回了,何必再鬧這些?這是老爺的意思,我去為的也是大義。”

雪雁從於連生處知道此事,但是黛玉並不知道,聞聽此言,頓時一怔,道:“舅舅的?”

探春聽了,自悔失言,強笑道:“此話原也有理,換了南安郡王回來,便是我為國立功了,我區區一個弱女子,有這樣的用處,豈非大義?”

黛玉卻是心中一涼,探春如此記掛賈政夫婦,可是除了趙姨娘,誰正經惦記著她?

從榮國府回來數日後,雪雁便聽南安太妃認了探春作義女,並向長乾帝請封為寧和公主,三月初三啟程,和親爪哇國,想來是急著換回南安郡王,所以急著上路,一應嫁妝東西都是南安王府預備的,據天底下有的都陪嫁給探春了。

雪雁得知後,冷笑一聲,用這麼多的東西換回一個兒子,又不必捨棄女兒,自然十分划算,因向於連生道:“聖人知道了這事沒什麼?”

長乾帝從不許下面陽奉陰違,南安太妃如此行事,早已見罪於長乾帝了。

於連生淡淡一笑,道:“你且等著罷。”

雪雁一怔。

轉眼間到了探春啟程之時,須得先乘船南下,然後從江口轉道海上,黛玉和賈家一干人都去渡口送她,雪雁因身份有別,沒有過去,只看著窗外綿綿細雨,嘆息不語。

黛玉看了南安太妃一眼,低頭拿手帕拭淚,誰能想到南安太妃慈和之下,竟如此心狠。

探春今日一身公主大妝,十分華麗,一群丫頭宮女簇擁著她過來,踩著紅氈,向南安太妃磕頭辭別,忍不住看向素日的親人姐妹,看了好半日,方強忍著眼淚轉身而去,她這一去,一生都回不來了,但願天各一方後,各自都能保得平安,想到這裡,探春回頭看向黛玉。

黛玉知她擔心之事,含淚微微頷首。

探春放下心來,自此再不回頭。

黛玉看著她越走越遠,上了轎子,然後登船而去,遠遠地還能看到探春站在船頭上。

回到家裡,黛玉越發覺得煩悶,周夫人知她姐妹別離之故,便叫周灩過來陪她一同頑耍,好容易稍解抑鬱,次日一早便聽到一個訊息,是長乾帝下旨為宗室之女指婚,其中南安郡王府的郡主擇了粵海鄔將軍的次子為郡馬,命南安王府不日送郡主南下成親。

不止黛玉吃驚不已,便是雪雁也道:“這報應來得好快!”

雪雁跟著黛玉時,在桑家聽過鄔將軍,一向和榮國府交好,離京數千裡之遙,因粵海一帶由桑昆掌著兵權,所以鄔將軍雖然有本事,卻還是仰人鼻息,他家有兩個兒子,長子早亡,次子鄔海極受溺愛,性情為人比薛蟠有過之而不及,吃喝嫖賭花天酒地,好在桑昆治下嚴厲,倒不曾傷過人命,方容得下他胡作非為。

作者有話要:去料理現實中的狗血倫理劇,因為本家在本市只有那麼幾家人住在這裡,所以都叫去了,不能缺席,╮(╯▽╰)╭

我這就要出門啦,十多來接,結果九就到樓下了,才寫了三千多字,太少了,不好更新,等回來再繼續寫,據今天只是過去幫忙打打氣,然後後面的事情不需要我們未婚的女孩子家在場,所以午後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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