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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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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桑家吃過飯回到帳營裡,周鴻取出藏於荷包中的手帕攤在眼前,就著燈光,逐字逐句讀了兩遍,越發覺得自己並沒有猜錯,他晚間沒有喝酒,眼前一片清明,和他抄錄的另一首桂花詞一對,根據種種蛛絲馬跡他可以確定這首詩出自林姑娘之手。

能做出這樣的詩,必然是個纖塵不染的聰明女子。

海棠詩和桂花詞宛然便是出自一人口氣。

林家累世書香,門風清正,周鴻有所耳聞,並不因為林如海已逝便對無人繼承的林家有所輕慢,對於這個自寄人籬下卻依舊玲瓏剔透的女子,情不自禁地生出幾分期待,不知道她這樣出身的千金姐,聽從賜婚,是否會嫌棄自己乃是兵士之身。

由不得他多想,畢竟是長乾帝賜婚,而非她本人之意,若是瞧自己不起,終究沒意思。

文臣向來看不慣武將的喊打喊殺,他棄筆從戎,志在保家衛國,然而在一干文臣眼中卻是自甘墮落,不少才子藉機諷刺,令他父母兄弟幾番受辱,像林姑娘這樣出身的女孩子,大多有此同感,當初的趙家姐便是如此。

他長到如今十九歲,一般人家早就在十五六歲成婚了,不定兒子都抱上了,他之所以尚未娶親,皆因十六歲那年發生過的一段事情。

三年前,他母親取中了趙御史之女,趙家亦是書香門第,名聲極好,但是人丁略有單薄,官職最高的便是趙御史,他父親位列正一品,娶三品官宦人家的姐,且是派遣官媒登門求親,先前亦同趙夫人透過聲氣,給了趙家十二分的顏面,不想趙御史竟斥他有辱斯文,不肯以女相配,爾後更除非是趨炎附勢,否則書香門第的姐絕不會配給他這樣的人。

趙御史並非同他父親生有嫌隙,而是極重名聲,過於固執罷了。

從此以後,他在婚事上便不上不下,他父母想為他求娶一位書香世家的姐,這樣不會因為文武殊途而生嫌隙,他畢竟不是一般武將,自聰敏過人,亦是滿腹經綸。奈何趙御史有言在先,三品以上世家不願結親,以免落下趨炎附勢之名,三品以下又多非世家,他母親難以看中,故此耽擱了下來。

他母親性情剛毅,為此氣怒傷身,病了幾個月才起身,後來便發下重誓,一定要為他尋一個根基、門第、出身、才貌、品德皆超凡脫俗,勝過趙家姐十倍的好女子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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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母親曾道:“寒山問拾得:世間有人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騙我,我如何處置乎?拾得曰:你且忍他、讓他、避他、由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過幾年,你再看他。趙御史有眼無珠,辱沒我兒,若想解心頭之恨,我兒娶妻之後,善待妻子,要讓她一生過得如在蜜罐之中,夫妻同心,其利斷金,過個幾年,你看他趙家悔是不悔!”

這番話是趙家姐兩年前許給赫赫有名的大清官杜學士之子,人人都他們門當戶對乃是天賜良緣時,他母親告誡他的,然後命他潔身自好,絕不做任何風流浪蕩之事。

眼下定了林姑娘,他母親亦曾跟他提起。

母親見過林姑娘,桂花詞便是她在永昌公主府裡抄錄回來的,等到聖意下來才拿給他看,由詩詞可觀其人品性,母親既然林姑娘極好,想來果然是好,否則不會有如此讚譽。

周鴻淡淡一笑,收起詩詞,他出京時,他父親已經得了長乾帝透露的意思,雖未下旨,卻亦不遠了,林姑娘年紀尚,倒也無妨,眼下正是自己建功立業之時,如母親所言,暫且不必為兒女私情所擾,唯願三年後更進一步,風風光光地娶妻進門,讓當初那些人後悔莫及!

山海關是天下第一關,管城鎮守東北,起與龍頭,連於長城,關外便是韃子之地了。

自太祖皇帝起,朝上便有數十萬大軍戍守東北,單是山海關便有二十萬大軍,派元帥桑隆並兩位大將軍鎮守,絲毫不敢輕視這支出自白山黑水之間的剽悍之族。

每天一早桑隆必須視察將士操練,城牆修護,並策馬巡城,還要登上山海關城觀察敵情,派遣探子檢視動靜,作為其麾下四品武官,周鴻更不敢懈怠半分,這兩年韃子雖然沒有什麼太大的動作,但是經常有一些韃子騷擾邊境百姓,周鴻須得帶人巡查,並將其或殺或拿。

巡查完邊境,打殺了數名騷擾商賈的韃子,周鴻稟告給桑隆知道。

桑隆皺眉道:“又有韃子來騷擾百姓?”

周鴻面不改色,唯有一雙眼眸更如鷹般銳利冷硬,閃過一絲濃重的殺氣,沉聲道:“如今寒秋已至,隆冬在望,韃子似乎頗有些蠢蠢欲動,企圖掠奪關中糧食財物。”

桑隆手指敲了敲大案,道:“加派巡邏士兵和次數,留心他們的動靜。”

周鴻道:“是。眼下正是狩獵之時,為了採買關外的皮子和各樣人參鹿茸,關內的商賈經常出入關城,關外的韃子也常常進關,必須杜絕有人趁機渾水摸魚。”

桑隆讚許道:“你得極是,城門處加派人手細查來往過客。”

周鴻應是。

桑隆又問了其餘人等關於傷兵的身體狀況,以及各處查探到的敵情,城防的佈置修護。

處理完一切公務,眾人散去,桑隆單獨留下周鴻,打量了一番,然後含笑道:“昨兒個狩獵你得了許多獵物,你打算如何處置?尤其是那一頭猛虎,我已叫人把皮剝了下來,十分齊整,等硝制好了叫人給你送來。”

桑隆越看周鴻越是喜歡,這樣的孩子,的確堪為黛玉良配。

周鴻聽了桑隆的話心中微微一動,臉上依舊沒有半分動靜,道:“聞得老夫人昨兒抵達邊關,我瞧著寒冬無情,皮子就孝敬老夫人做個褥子罷。”他年年打獵都有所得,年年孝敬家中父母,今年不送家裡也使得,橫豎桑家和他們家也有多年交情。

桑隆呵呵一笑,走過來拍拍他的肩,道:“你不算是外人,那我就收下了!”

周鴻聽了,面上頓時掠過一絲不自在。

桑隆對此卻是十分滿意,顯而易見,周鴻並不抗拒這件婚事,這樣就好,即使兩家長輩都願意了,又有當今賜婚,可到底得他們自己心甘情願才能過好日子。

轉頭過了一個月,等虎皮硝制好了,桑隆連同幾張鹿皮、狐皮一併給了黛玉,黛玉十分推辭,桑母卻笑道:“你伯父年年打獵,年年都得,家裡不缺這些好皮子,你好容易來一趟,眼瞅著要入冬了,這又是今年的新皮子,你留著做褥子或是冬衣罷。”

黛玉捨不得將虎皮分割,亦未添裡子,以整張虎皮作褥子,家常坐臥時用。

對於這張虎皮,黛玉十分喜歡,一日都離不得。

雪雁卻用鹿皮給黛玉做了兩雙靴子,又用狐皮給她做了一件襖兒和一條裙子、一件褙子,道:“乾孃還山海關冷,我瞧著還不如京城裡冷,倒是聽關外極冷。”

黛玉低頭給桑隆做手悶子,抿嘴笑道:“冷不冷,經過才知道,現今剛進十月呢。”

完,黛玉放下針線,抬起頭揉了揉脖頸。

不知不覺她們來到這裡已經一個月了,不比在榮國府裡的拘束,桑母經常帶她出門,或去別的將領宅邸做客,或去山寺焚香,偶爾還能登高望遠,親眼見到了渤海之浩瀚,角山之險峻,這樣雄奇之景,絕非大觀園堆山鑿池之色可以比擬的。

看到這樣的景色,她心胸眼界大為開闊,詩興大發,每回遊玩歸來都做得詩篇,山水城樓風俗遺蹟皆成詩句,被雪雁錄成集冊,等明兒回京拿給姐妹們看。

黛玉自負其才,對此自然得意不已。

雪雁道:“這裡環山繞水,又有山海關城擋著東北寒風,吹在臉上倒比京城裡軟和些。”

雖然尚未落雪,但是剛一入冬,黛玉便換上了棉衣。

看著黛玉坐在虎皮中間,把兩隻虎前腿皮搭在肩上,身形嬌,面容紅潤。雪雁只覺得目眩神奪,分外好看。猛虎珍稀,能獵到猛虎的人少之又少,反而猛虎下山容易傷人,虎皮極為罕見,她在賈母房中倒見過一回,論起齊整卻不及眼前這張。

黛玉雖然靈透,畢竟年幼,只顧接受桑隆和桑母的慈心好意,當是桑隆打獵得來,這一個月裡桑隆又去打了兩回獵,不怪黛玉不知。但與她相比,雪雁沒忘記這些皮子似乎是那位叫周鴻的四品武官打獵得來的,並非是桑隆所得,桑隆打了幾回獵物,其中並沒有猛虎。

把周鴻獵來的皮子送給黛玉,這是什麼意思?

四品武官也算是一名將軍了,位列武官中游,可是他年紀輕,雪雁曾聽婆子過,周鴻今年十九歲,十九歲的四品將,並非倚仗門第而全靠自己在戰場上立功,顯然很有真本事,賈政做了幾十年的官,現今還是從五品,今年依靠元春之勢,方了外任,並未升官。

和賈政相比,周鴻真真稱得上是年輕有為。

雪雁覺得桑隆夫婦兩個年高德勳,不會無緣無故地如此行事,奈何她雖然是一肚子疑問,卻不知問誰,亦不好開口,只得暗暗觀察,意圖得到解釋。

桑母很快察覺到了雪雁的疑惑,不禁一陣失笑,給桑隆聽。

桑隆並不在意,道:“如海信中著重明這丫頭極為要緊,看著她對玉兒忠心耿耿,我倒放心了。難為這麼個伶俐丫頭為玉兒處處費心,何況這件事已有八、九分了,不過因為旨意沒下來,只咱們兩家心知肚明,不好告訴玉兒知道,但是叫她早些明白好。”

桑母笑道:“也好,鴻哥兒都知道了,哪能瞞著咱們玉兒?”

著,次日便叫來雪雁,如此言語一番。

雪雁聞言一呆,她雖然隱約猜到了兩分緣故,但還是沒想到黛玉的婚事這麼快就定下來了,能讓桑隆夫妻如此樂見其成,想必周鴻極好,想到平常和婆子們閒話聊天,她們口中都對周鴻有所讚譽,不禁先放下心來。

桑母笑道:“你心裡知道便罷了,平時留心些,別做出什麼出格兒的事情來。”

雪雁猶豫了一下,道:“是否告訴姑娘一聲兒?”

桑母抿嘴一笑,道:“你這麼個伶俐人兒,怎麼倒糊塗起來了?”

聽了這話,雪雁會意,桑母是讓她叫黛玉知道,但又不能明。

桑母道:“那些皮子和別人有什麼瓜葛?我有許多,用不著這些,方給了你們用,給你們姑娘做衣裳時,難道你們就沒得?別人都不曾留意,偏你仔細。”

雪雁笑道:“我們姑娘待我一向好,給姑娘做衣裳時,我也做了一件大毛的坎肩兒呢,真真出的好風毛兒,倒便宜了我!只是我們姑娘謹言慎行慣了,我須得心些兒,以免出了什麼事情妨礙到姑娘身上。聽太太這樣,我也就放心了。”

對於她的忠心,桑母沒有絲毫懷疑,頭微笑道:“這些是鴻哥兒特特孝敬給我的。”

雪雁一聽,眼睛微微一亮,滿心歡喜。

桑母如此言語,那就是告訴她周鴻自己對這件婚事十分滿意。

當今之賜,兩家長輩之願,周鴻無有不甘,這件婚事已是十拿九穩,只等著降旨賜婚了,到時婚事一定,黛玉備嫁,終於不必落得淚盡夭亡的下場!

雪雁喜出望外,出了桑母的屋子,去外面找桑家的婆子話,先起山海關的山海景色人文風俗,然後不經意地打探關於周鴻的年紀品性為人,桑家的婆子常常出門買菜,又對這裡極熟,幾乎沒有她們不知道的事情,聞得雪雁對此好奇,都一五一十地告訴她。

雪雁來了一個月,原本聽過周鴻,只是那時不知兩家婚約,不似今天打探得詳細。

把該知道的事情都打聽到了,雪雁略一忖度,見婆子們不知道別的了,便起身告辭回房,找容嬤嬤打聽周大學士家的境況。這些婆子知道周鴻,卻不知周家根底如何,因此她只能來問容嬤嬤,容嬤嬤對於京城各家各戶知道得十分清楚。

容嬤嬤聽了她問的話,詫異道:“你怎麼想起來問這個了?”

可巧黛玉剛做完了針線,正倚窗看書,聞言好奇地看著她。

雪雁眼珠一轉,胡亂找了個藉口道:“聽在這裡的周都司就是周大學士的長子,十分驍勇善戰,所以白問問,以科舉出身的周家,怎麼偏出了一位武將。”

容嬤嬤素知她從來不做無用之功,雖不知她是何意,仍是告訴她道:“起來,京城中尖兒的書香門第又做到位高權重的有三家,一家是和姑娘交好的張家,張家的事情姑娘和雪雁都知道,不必我細了。另外一家是榮家,榮大學士桃李滿天下,門生故舊遍佈半個朝堂,唯有一件不好的就是榮家雖然枝繁葉茂,嫡系長房也就是榮大學士卻是年過四十方得一子,今年十七歲,已經考進了翰林院,誰見了都一聲年少有為。”

黛玉對此很是避諱,忙道:“嬤嬤只管他們家就是,何必人如何呢!”

容嬤嬤一怔,隨即了頭,道:“知道了。最後一家是周家,位列一品的文臣便只這三家的老大人。周家傳到周將軍大約是第七代,祖上雖非封侯拜相,卻皆是科舉出身,他們家門風很正,最讓人津津樂道的便是他們家有一條家規,除非四十歲無子,否則不許納妾。”

喜得雪雁頓時對周家另眼相看,道:“竟有這樣的規矩?外人難道就不笑話他們家?”

若真有如此家規,對於黛玉而言卻是意外之喜了。

雖然黛玉並不在意姬妾丫頭的存在,但是雪雁經歷的是現代社會,面對的是男女平等,心裡總是希望黛玉遇到一個潔身自愛能與她心心相印的夫君。

周鴻文武雙全,文能同黛玉吟詩作畫,武則添陽剛之氣,不似寶玉那般俊秀文弱。

雖然世人以寶玉這般形貌為美,但是對於周鴻,雪雁更加滿意。

只聽容嬤嬤道:“笑話他們家做什麼?哦,我知道了。你在榮國府裡見慣了是是非非,姑老爺為了子嗣計也有幾房,因此你當大戶人家皆是姬妾成群了,怕別人笑話周夫人是不是?你卻多慮了,自古以來,並非如此,潔身自好的人好多著呢!周家便是其一,許多人家女兒都以嫁入周家為幸。”

黛玉頓時聽住了,不覺放下手裡的書,怔怔出神。

雪雁亦覺驚詫,她常聽人“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皆是讀書人”,但凡聽的和榮國府有所來往的,哪家沒有幾房姬妾?就是林如海,也有三四房呢。賴尚榮才捐了幾年官,也有兩個屋裡人,她在賴家曾經見過幾回。沒想到並不是人人都納妾的。

容嬤嬤似乎看出了她們的想法,輕笑道:“怨不得你們不知道,外頭的事情你們哪裡知道,平常來往走動的各家主母也不會帶著姬妾隨行。”

雪雁嘆道:“到底是我們見識少,竟有些兒大驚怪了,還請嬤嬤教我們知道。”

她覺得是自己把封建時代的女子太過妖魔化了。

容嬤嬤搖了搖頭,道:“你們只是沒經歷過罷了。其實反而是根基淺薄的窮官兒納妾多,你聽哪家官員兩袖清風,連吃食都不夠,你就曉得其家風如何了。”

黛玉和雪雁同時瞪大眼睛,齊聲道:“這又是何故?”

尤其是雪雁,只覺得匪夷所思,難道清官反而納妾眾多?

容嬤嬤道:“其實並不盡然,我也不好,大戶人家多是三房五妾,可是潔身自好的不是沒有,窮官兒兩袖清風,姬妾成群的也多,無非是看男人端得住還是端不住罷了。但凡當官的,單是俸祿很夠一年豐衣足食了,可是他們偏偏捱餓,不過是因為納妾多了,不夠吃的。”

得黛玉和雪雁撲哧一笑,道:“還有這樣的法不成?”

容嬤嬤見二人一笑,如春花初綻,也笑了,道:“古往今來,清官的太太不好當,若是既要好名兒,又想好人兒,光靠一子俸祿如何養活得起?納妾還得花銀子買呢,全靠太太張羅。還有一干人,因出身窮酸,一朝得以為官,便想著樣樣比肩權貴,唯恐失了面子,他們不知大戶人家的規矩禮儀,便把姬妾成群金銀滿屋當作是體面了。因此,這些都是不準的事情,不論文臣武將,誰知道他們會不會納妾呢?端的得看這做妻子的手段如何。”

她知道黛玉婚事已有了眉目,這些事情都不瞞著黛玉,饒是如此,亦羞得黛玉不禁捂著臉道:“快別這些了,正經問嬤嬤些事情,嬤嬤偏扯出這許多話來。”

容嬤嬤笑道:“這麼多,無非是周家立下這樣的家規,在當世十分罕見。”

雪雁道:“嬤嬤的不是,聽聞周都司今年十九歲了,素來嚴於律己,既他們家這樣好的家風,如何到這時候還沒有定親?我不信他們家這樣根基門第家風沒人覬覦。”

容嬤嬤嘆了一口氣,道:“起這個,就要追溯到三年前了。”

著,將周家和趙家的瓜葛娓娓道來。

雖然因為周鴻現今的職缺和趙御史的那麼幾句話,導致有幾戶世家裹足不前,但是還有很多三四品官宦之家願意和他們家結親,畢竟周家門風著實是好,偏偏周夫人性子剛硬,定要尋個比趙家姐好的,便沒有答應這些人家。

周夫人和永昌駙馬沾親帶故,時有來往,所以容嬤嬤對於此事比外人瞭解。

黛玉蹙眉道:“這趙家竟是俗人,為了名聲反看低了人,倒把名聲看得過於重了些。人常,英雄不問出身,他們倒好,不嫌根基門第如何,反嫌別人棄筆從戎,好沒道理!若沒有這些戍守邊疆征戰沙場最終馬革裹屍的將士,他們這些文臣如何能在京城裡高枕無憂?”

雪雁在一旁贊同不已,幸虧趙家有眼無珠,不然哪有黛玉的這段緣分。

周鴻潔身自好,為人剛直,家風清貴,門第顯赫,和黛玉簡直就是天生一對,就是不知道他的家人性子如何,從前她陪著黛玉和各家應酬交際時,和周家沒什麼來往,故不甚清楚,不過倒是在永昌公主府上賞桂花時見過周夫人一面,是個極和藹極溫柔的女子,還拉著黛玉了好一會話兒,還看了當日黛玉做的桂花詞。

對於黛玉做的詩詞讚歎不絕,周夫人並不在意黛玉滿腹經綸,雪雁想到這裡,看了黛玉一眼,那時周夫人是否已經知道了這件婚事,所以去相看黛玉?

周家是文,榮國府是武,兩家素無來往,又沒有聖旨,所以周夫人沒有冒昧去榮國府。

聽她問起周夫人,容嬤嬤定定地看著她,見她瞅著黛玉眼裡蘊滿笑意,驀地明白了幾分,忙含笑道:“周夫人原是書香世家的溫婉女子,最是知書達理,深明禮義,和周大人多年來相濡以沫,不知惹得多少人羨慕呢!周大人膝下共有三子一女,周將軍是長子,下面還有二少爺和三少爺都是讀書人,情性謙和,周姐倒和姑娘差不多年紀,極像周夫人。”

完又道:“周家上下都很好,歷代以來讀書明廓事,不是那些尖酸刻薄氣的人。”

雪雁聽完,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這就好了。”

黛玉滿頭霧水,道:“什麼好?我到現在仍不知道你巴巴兒地打探這些做什麼。”

雪雁笑道:“怎麼不好?我為姑娘打探,姑娘卻不明白我?”

黛玉何等聰明,聞言登時福至心靈,一紅暈漸漸染上腮,又羞又惱,恨得拿書去敲她肩膀,道:“你這多嘴多舌的蹄子,我非撅了你的膀子不可!”

雪雁一面避讓,一面討饒,道:“好姑娘快息怒,我出去一會子。”

完,一溜煙地跑出去了。

房內只剩下黛玉手足無措,細想雪雁的一言一行,她絕非無的放矢之人,既有如此言語,想必已經定了八、九分,從她話裡,對於周家,自己竟然不知不覺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回頭看到容嬤嬤笑容滿面,黛玉愈加羞怯,掀起簾子進臥室躺著去了。

雪雁跑出後院,一時無處可去,想了想,便去集市上頑耍,因這裡民風淳樸,關外又是蠻夷雜居,規矩上並不嚴謹,常有丫鬟出門,雪雁對此十分喜歡。然而她行事卻很心謹慎,叫了一個粗壯的張婆子跟著,以免落了單,惹人生出不軌之心。

她出來過幾回,但是見到集市上人來人往,關外和關內以物易物,仍是覺得新鮮。

雪雁模樣長得標緻,打扮又出色,比千金姐都不差,早引得許多人注意,但是這一帶軍營規矩極嚴,常有士兵巡邏,他們看到雪雁是從桑老元帥宅邸裡出來的,身邊是元帥宅邸裡常出來採買的婆子,都不敢如何為非作歹。

走了半日,突然見到前面有人騎馬巡邏,身後帶著一隊士兵,雪雁忙避讓一邊。

她常見有人巡邏,此時亦不在意,可是等人走近了才發現竟然是那日在驛站裡見過的年輕人,此時身披鎧甲,繫著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看來果然如桑家的兩個婆子所言,的確是關城的將領,坐在馬上,英姿勃發,十分威嚴。

張婆子見她好奇地看著周鴻,便笑著告訴她道:“那是周都司。”

雪雁吃了一驚,回頭問道:“就是周大學士的長公子?”那不就是黛玉未來的夫君?沒想到她竟然早早在驛站中見過了,雖未見到真面目,但是身形氣勢卻騙不了人。

想到這裡,雪雁忍不住回過頭,在和她一樣避讓的人群中偷偷打量周鴻。

想是出征打仗的緣故,他看起來比十九歲老成些,一雙眸子鋒銳炯亮,很難從中看出什麼心思情緒,一身剛硬氣勢卻讓人望而生畏。他皮膚黝黑,五官俊朗,濃眉利目不似寶玉眉眼含情,秀美奪人,但是雪雁偏偏覺得這樣的人配上嬌柔可人的黛玉,真真是天生一對!

周鴻騎馬過去,完全不知他未婚妻的貼身丫頭在人群中看到了自己。

等巡邏的將士過去了,街道上恢復了原先的喧譁熱鬧。

雪雁望著周鴻離去的背影,臉上露出滿意之色,一剛一柔,真是絕配!

張婆子不知雪雁在想些什麼,笑道:“姑娘在想什麼?快別想了,不如去前面走走,不定能碰到關內賣瓜菜的人,買些瓜菜回家,林姑娘只怕能比吃肉多受用些。”

雪雁一想也是,遂叫她指路過去。

山海關雖然熱鬧,終究比不得京城,這裡瓜菜本來就少,到了冬天,除了白菜蘿蔔,更難見到其他瓜果菜蔬的影兒,每每一出來就被搶了個精光,有時比肉還貴。因為桑家是老元帥的府邸,所以每每軍營裡有什麼瓜果菜蔬同糧餉送到,總會送桑家一些,所以桑家不缺這些東西,可是到底不似京城中那樣由著黛玉在房裡天天擺著瓜果鮮花。

這裡賣皮子的多,賣藥材的多,唯獨賣瓜菜的不多。

雪雁走了好一會兒,只見到有賣乾菜的,並沒有賣新鮮菜蔬的。

她想起劉姥姥送東西時,那些乾菜姑娘們都愛吃,黛玉也一樣,眼下既無新鮮瓜菜,便撿各樣乾菜買了一些,又花十幾文錢買了一個籃子裝著。

又逛了半日,雪雁方回去,心理對這裡皮子的價格已有了成算,比京城裡便宜許多,而且皮子非常好,她打算下一回出門時買些皮子帶回去,也提醒黛玉買些,回去送人或是自己用,都十分體面,再過幾日市面上的皮子會越來越多,而且初冬的皮子更厚實些。

雪雁打定了主意,得去看看自己還有多少積蓄,一路回到桑家,卻見角門停著兩輛大車,車上東西皆已搬盡,過去問門房道:“誰家的車停在這裡?”

門房忙答道:“是送瓜菜來的。”

雪雁聽了便即瞭然,桑家有專門管著採買的,都叫人送上門。

正要進去,忽見掌管採買的李管事和一個青年笑笑地從裡頭出來,兩廂對面,都是一怔,臉上難免流露出幾分痕跡來,不約而同地道:“你怎麼在這裡?”

李管事看了看兩人臉上的神色,遲疑了一下,道:“姑娘和李三認識?”

雪雁猶未開口,那青年道:“我和這位姑娘在京城裡有過一面之緣。”

雪雁聽他了,只得頭。

的確,是有一面之緣,原來這青年不是別人,就是那個被周瑞霸佔土地強買強賣沒有討到公道的倒黴鬼。他叫李三?想起他遇到的倒黴事,雪雁忍不住打量了他一眼,不想李三此時卻也在看她,目光炯然,二人目光一觸,急忙避開。

雪雁自知容色不俗,引得年輕人注意已不是一次兩次了,故不放在心上。

管事笑道:“原來如此,倒也是天緣湊巧,離了京城幾百裡,在這裡還能碰到面。”

因問了雪雁好,又道:“雪雁姑娘逛街回來了?”

雪雁頭笑道:“正是,李大叔,聽送了兩大車瓜果菜蔬?”

李管事道:“李三是我遠房的侄兒,這些瓜菜都是他特特從京城那邊運過來的,走了幾百裡路程,有好幾樣瓜果還頗為新鮮,一會子姑娘打發人去拿些給林姑娘嚐嚐。”

雪雁含笑道謝,叫上張婆子拿著籃子徑自進去了。

李三怔怔地看著雪雁的背影在眼前消失,不覺悵然若失,轉而問李管事道:“四叔,她不是榮國府的丫頭嗎?如何到了這裡?倒叫我疑惑不解。”

李管事敲了敲他頭,道:“我記得是榮國府裡的管家強佔了你家良田?”

提起此事,李三滿腔怒火,道:“可不就是他們家!上回我在榮國府後門處同他們理論,就是在那裡見到了方才的姑娘。”

雪雁今天穿著紅緞子襖兒,白綾狐皮裡的坎肩兒,下面繫著一條大紅遍地織金的裙子,越發顯得嬌豔嫵媚,配著金珠簪環,渾然不似丫頭,卻比他們村子裡大財主家的太太還有氣勢,再次見到他,李三不免生出幾分喜意,怒火稍稍降低了些。

李管事眼明心亮,早已瞧出幾分來,嘆了一口氣,敲他頭的手落在他肩上,拍了拍,道:“等我跟著老太爺回了京,咱們好好地去討個公道,你眼下無權無勢,我又不在京城,你暫且息事寧人罷。另外,她是我們老太爺倍女的丫頭,也是榮國府裡的親戚,可不是榮國府裡那些狐假虎威仗勢欺人的東西!”

李三答應了,忍不住問道:“四叔,老太爺的親戚可會在這裡久住?”

李管事撲哧一笑,道:“你問的是雪雁姑娘?快別痴心妄想了,若是咱們家的女孩兒,我或者還能和你嬸子為你求一求,偏是親戚家的,老太太如何做得了主。”

李三大失所望,又覺得不甘,央求道:“四叔,你好歹幫侄兒一把。”

李管事推他往外走,道:“你這是難為我,何況人家姑娘還年輕,你急什麼?”

李三辣氣壯地道:“先下手為強,侄兒既知她的好處,別人將來也會知道,侄兒若是遲了一步,叫別人捷足先登,侄兒定會一輩子後悔莫及。”原先他見過雪雁一面後便念念不忘,可是想到榮國府的所作所為,只好將此事暗藏心底,只是沒有想到她竟然不是榮國府的丫頭,而且還跟自己四叔服侍的桑家有些瓜葛,這就好了。

李管事聞言失笑,隨即嘆道:“行了,我不怕你,還怕你娘來找你嬸子我的不是呢!”

言下之意就是答應幫他了,李三連忙長身作揖,再三感謝。

李管事送他離開,回來跟自己老婆起,道:“你如何是好?”

李管事的老婆曾是桑母跟前的心腹丫頭,就算是嫁了人,也依舊在桑母跟前服侍,頗有幾分體面,聞得此語,不禁道:“三兒倒真真是好眼光,別人瞧不上,偏瞧上了她,雪雁姑娘可不就是最拔尖兒的?連老太太都誇讚呢!”

李管事道:“再好也是親戚家的,三兒竟是難償所願了。”

李管事媳婦卻道:“我瞧未必。我曾聽老太太感嘆雪雁姑娘求了林老爺的恩典,等林姑娘出閣她就脫籍,林姑娘也應了,不把她許給管事廝下人呢。咱們三兒若能等得幾年,我求求老太太,老太太再跟林姑娘一,難道還有不成的?咱們三兒可不差,家裡有三四百畝地,還有一處大院子,京城裡也有一處宅子,他們村裡連大財主都惦記著他做女婿呢!”

李三祖上也是耕讀人家,奈何李三是個遺腹子,他娘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只夠勉強餬口,無力供他上學讀書,好在李三爭氣,十分能幹,自己掙下了這樣的家業,衣食足而知榮辱,他娘就想著給他聘一個識字的媳婦,好言傳身教,早些給孫子啟蒙,然後送去讀書。

李管事媳婦一直很佩服李母的見識,答應她給李三仔細尋摸。

李母不在意媳婦是家碧玉還是大家丫鬟,只一定要讀書明理品性好,才好教導子孫,她一直不得人選,如今李三自己看中了雪雁,竟是好事。

素日雪雁常同她們閒話,言談舉止都能瞧出幾分來,最難得的是她眼裡並沒有瞧不起比她身份低的粗使婆子丫頭,有什麼好吃的都大大方方地與人同享。若不是她兒子早已娶了桑母跟前的丫頭,她也想為自己兒子求一求呢。

李管事感慨後道:“就算是放出去,雪雁姑娘這樣的品貌,聽又跟著林姑娘讀書識字,比家碧玉還強,還愁找不到比三兒更好的婆家?而且三兒雖好,可是雪雁姑娘也是有見識的,怕看不上三兒一個不識字的粗人。”

李管事媳婦笑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誰知道能不能成呢?”

李管事一想也是,頭道:“那就用些心,若是能成,竟是四角俱全的好事兒!”

他媳婦心中暗暗謀劃,有了主意。

雪雁絲毫不知自己被一個只見過兩面的鄉下漢子給惦記上了,她晚上隨侍黛玉在炕上,悄悄地笑著起白日裡見到了周鴻,詳細描述了他的長相氣勢風度。

黛玉面紅耳赤,卻忍不住好奇地豎起耳朵。

雪雁知道黛玉羞澀,到底還是帶著女孩兒家的心思,便在枕畔慢慢地告訴她道:“咱們姑爺年輕有為,就是比寶二爺皮膚黑了些,個頭高了些,長相硬了些,氣勢強了些,容貌不醜,卻比不得寶二爺生得雪白秀氣。”黛玉是文人之後,一直見的都是文弱書生斯文秀氣模樣,所以雪雁一定要告訴她周鴻的長相,免得將來成婚嚇到黛玉。

黛玉啐道:“什麼姑爺,胡八道!”

雪雁嘻嘻一笑,道:“我倒不是胡八道,明兒旨意一下,可不就是咱們家姑爺?”在外人跟前不能明,私底下她們卻是能,又不會有第三人知道。

黛玉不禁有些出神,心裡閃過一絲憂慮。

雪雁似是猜測到了她的心事,安慰道:“聽聞周大學士夫婦很是願意,那張虎皮和姑娘做冬衣的皮子都是周都司打獵得來的,若是不願意,如何 會送這些?姑娘只管放心。”

黛玉臉上一熱,微微嘆息,道:“心甘情願倒好,若是不服,終究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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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雁深有同感。

作者有話要:今天週末,晚上有加更。

咱們雪雁姑娘也是有愛慕者的,一見鍾情神馬的絕壁是有的。

李三,我對你好,人家周將還沒見到自己未來老婆是什麼樣兒,你先見到兩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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