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越發聽不明白了,咱們榮國府蒙兩位太爺大功,福及子孫,吃穿不愁,尋常人家皓首窮經想要當官,咱們這裡花點錢、打點關係就能世襲,錢財更是浩如煙海,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你幹嘛要趕走襲人姐姐?”
晴雯幼時被賣給賴大家,雖生活不如賈府,可也是高門大戶,住的院子比賈府也只小一些。
要知道賴大只不過是賈府的家奴,就有如此雄厚的資產。
自打她進了榮國府,吃穿用度都跟府裡的小姐一樣,一個月的花銷頂得上神京城普通三口之家一年的費用。
她實在想不明白,沈亮為何要如此動作。
趕走襲人對他有什麼好處呢?
沈亮替她解釋道:“你還太小,有些道理不懂也正常,常言道月盈則虧、水滿則溢,如今賈家枝繁葉茂、樹大招風,外表看起來光鮮亮麗,其實早已經根基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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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株大樹的裡面被蛀蟲蛀空,平時倒沒有什麼關係,可一旦遇上狂風暴雨,這株大樹便會轟然倒塌。
正所謂興也忽焉、亡也忽焉,所以我才要早做打算,免得日後樹倒猢猻散,我連個自保之力都沒有。”
晴雯聽得面無人色,顫聲道:“真有你說的這麼嚴重……可是我怎麼看不出來,老太太、赦大爺、政老爺也根本沒有任何反應,難不成你還能預知未來?”
沈亮面色凝重,沉聲道:“這豪門貴族和普通百姓其實沒什麼區別,無非是佔據了更多的生產資料,所以過得比普通百姓好一些,還有這大周朝,難道能長久的興盛下去?歷朝歷代,從秦始皇開始算。
滅亡了多少興盛的國家,咱們賈家歷經三代風雨,綿延百餘年,如今也顯露頹勢。
若是有人從中作梗,行差踏錯,榮國府倒臺也就是皇上一句話的事情。
遠的不說,就說那史家,當初也是豪門大族,如今過得什麼日子?”
四大家族,賈王史薛,保齡侯尚書令史公的後代,現在家裡的小姐、丫鬟每天在家裡做針線做到半夜,根本就不請針線上的傭人。
不就是因為衰敗了嘛!
晴雯總覺得這個解釋有些奇怪,可任憑她冰雪聰明,也絕對想不出日後賈家會被抄家,賈王史薛四大家族一個都沒跑。
晴雯沉默了良久,才道:“寶玉,你跟以前真的不一樣了。”
沈亮的靈魂俯身賈寶玉,讓原本富貴閒人一樣的大臉寶瞬間變了一個人,不但敢說敢做、雷厲風行,還頗有手段,脫褲子就上。
讓與寶玉熟稔的襲人、晴雯這些朝夕相處的丫鬟一點都不適應。
這幾個丫鬟私下裡討論,寶玉是不是被髒東西上了身。
只是這些話只能私下裡說說,上不得檯面。
老太太、王夫人最忌諱這些東西。
沈亮聞言微微有些驚訝,隨即笑道:“有什麼不一樣?”
晴雯蹙著眉頭:“說不上來,反正就好像換了一個人,不是原來的寶玉了。”
沈亮拿著筆記在晴雯腦袋瓜上輕輕敲了一下:“我是開竅了,以前渾渾噩噩,不知道窮苦,這幾天讀了許多書,明白了許多道理。”
“人的一生應當這樣度過:當一個人回首往事時,不因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因碌碌無為而羞愧;這樣,在我臨死的時候,我可以問心無愧。”
晴雯的眼睛亮了起來,拍手道:“你說的好有道理,說的太對了!”
對於晴雯的小歡喜,沈亮微微一笑,心說這可是掛在牆上的世界名言,還拿不下你這個小丫頭?
門外響起了腳步聲,隨後就聽見麝月的聲音:“二爺,後廊上住的五嫂子的兒子來了。”
沈亮笑道:“賈芸來了!”
晴雯趕忙從沈亮的腿上站起來,她可不習慣在外人面前跟沈亮卿卿我我。
沈亮摟著她的腰,“賈芸不是外人,不用避諱。”
晴雯伸著青蔥玉指點著他的額頭:“要死了,他是男人,我可不見他。”
沈亮哈哈大笑,長身而起,在晴雯的櫻唇上留下了許多口水,晴雯一臉幽怨的瞪著沈亮離開的背影。
“壞人,把火點起來就不管了!”
。。。。。。
沈亮在偏房裡見到了賈芸。
“事情辦的如何了?”
沈亮揹負雙手,立在窗臺前,外面是月明風清,冬日的夜晚,些許寒意侵襲,沈亮穿的厚實,倒也不懼嚴寒。
賈芸恭敬的遞過來幾張紙。
“李嬤嬤家的房契、地契都在這兒了,按照您的吩咐剩下的700兩銀子都換成了慶豐錢莊的銀票。”
沈亮接過去,只見銀票的材質特殊,比普通的宣紙硬,而且很有韌性,很像後世的鈔票。
銀票的面值均為100兩一張,在銀票上印著“憑票支付白銀壹佰兩”,銀票的左面是“慶豐錢莊總局”,右側印著“隆乾十三年十二月十二日。”
銀票的周邊還印著複雜精美的花紋,似乎是用甲骨文書寫,沈亮也看不懂。
估計是什麼特殊的防偽標識。
沈亮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精美的銀票,不由的有些好奇:“拿著銀票去錢莊,就能取錢了?”
賈芸恭敬道:“如果在本地,取錢是比較方便的,只要銀票對得上號,就能取錢,要是到了外地,則需提前跟錢莊預約,讓錢莊發函到您要去的地方,等到有了回信,您才能出發,憑藉銀票和回單取錢。”
沈亮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古人的智慧果然無處不在,如此一來,就杜絕了有人偷竊銀票後到外地去兌換銀子。
至於本地的錢莊,小偷偷了也絕對不敢去兌換。
這個時代,小偷如果被抓住,是可能被活活打死的!
賈芸又從懷裡摸出一張皺巴巴的銀票,面值還是一百兩的。
“二爺,我思來想去,這一百兩銀子還是太多了,您收回去吧。”
沈亮並沒有接,他看著這張被攥的幾乎能出水的銀票,眉頭一皺:“讓你拿你就拿著,廢什麼話?是想讓我言而無信嗎?”
“可是,這也太多了……”賈芸死死的盯著這張銀票,眼神中滿是不捨。
沈亮伸手揪住他的耳朵,輕輕一轉,“我說話不好使了?我送出去的東西,沒有收回來的道理,而且我知道你家庭困難,家裡只有一個老孃,你又沒有什麼生計。”
賈芸聞言,眼圈泛紅。
“好了,大男人,頂天立地的,哭什麼,再說這一百兩銀子值當什麼,以後還有一千兩、一萬兩的生意等著你。”
沈亮畫起大餅來一點也不含糊。
賈芸連忙道:“二爺放心,只要您發話,芸隨時恭候。”
“眼下就有一件要緊的事情交給你。”沈亮把幾張地契抽了出來。
“明日你將城外的莊子,轉到襲人哥哥花自芳的名下,莊子要進行改造,這是簡單的圖紙,目前你只需要把圍牆加高,再花錢蓋幾間磚瓦房。”
賈芸聞言,一一記下,他並沒有過問為何將地契轉到花自芳的名下。
只是詳細問了沈亮有關房屋的改造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