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啤酒。
這就是殷妙極限了。
一鼓作噸噸噸地喝完後, 她感覺自己腦袋已然變成盛酒容器。
現在站起來晃一晃,說不定裡面的啤酒花還能吹起泡泡。
狼人陣營在為取得勝利彈冠相慶,駱羽凡更是遙遙衝著路德維希豎起大拇指:“哥們兒你可以啊, 真夠上道,演技一流!本場mvp非你莫屬!”
殷妙聽得更生,是,這套自刀戰術要是換成油條駱羽凡來用, 她肯定袖手旁觀, 管他去死, 就是因為換成路德維希這樣表面忠厚實小白菜, 她才會不慎中招。
誰能想到小白菜外表看著鮮嫩, 扒開裡面竟然是黑芯的呢?!
……
時間已經快到晚上十二點, 其他人依舊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準備迎戰下一輪遊戲。
殷妙酒意上頭, 暈眩得厲害, 顧忌到自己英明神武的板形象, 她撐著桌子穩穩當當地站起來, 佯裝鎮定地對眾人道:“換人吧, 你們繼續玩,我先撤了。”
轉身時候腳步趔趄, 旁邊一直留意她舉動的路德維希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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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妙默不作聲地甩開手, 扭頭狠狠瞪他一眼。
那一眼裡,有著遊戲失敗憤怒和遭受欺騙責怪, 但她雙眸水光瀲灩,又軟又嗔,因此威脅度大大降低,看起來倒像是撒嬌和委屈更多些。
路德維希當場中招, 像被施了定身魔法,動彈不得。
殷妙推開門揚長而去。
路德維希回神來,言簡意賅地用中文眾人告辭 :“失陪一下。”
他抄起身邊的大衣徐徐站起,高大挺拔身形和金髮碧眼的臉龐帶來無形的壓迫感,好像人間君王重新走回神衹寶座,通身氣場頓時變為遙不可及的冷峻疏離。
昏暗燈光打在他身側,有人正巧多看兩眼,失聲驚呼道:“他、他不是勒威華國區的總裁嗎?”
林錦書整理著手牌,漫不經心地說:“金主爸爸坐你們跟前一晚上,現在才認出來?”
那人喃喃自語:“我之前去滬市出差,遠遠看見一眼,不他真人也太、太……”
“太”了半天,沒琢磨出合適形容詞,那人心裡不由嘀咕:這是真實存在的人類嗎?
周圍群眾瞬間被這句話點燃八卦的熱情:“林總,他跟殷總什麼關係啊?”
有人笑著嚷嚷:“這你都看不出來?男歡女愛的關係唄!”
“最近有人給大送禮物,不會是這位吧?”
“還是老大牛啊,拿完專案再拿人……哎錢飛你擠我幹嗎?”
錢飛推推身邊人的肩膀:“讓讓,大好像有點多了,我去看看她。”
他剛出到一半,卻被隔著兩個座位駱羽凡一下按住:“得了您勒,您就安生坐著吧,這不有人跟上去了麼,您一小助理瞎操麼心?”
錢飛湊近駱羽凡耳邊低語:“小姨讓我最近看著她。”
駱羽凡也神神秘秘地低語:“信你凡哥,你現在不出去才是對,幾天就可以喜提國際姐夫。”
錢飛:……我信你個鬼啊!
……
殷妙剛走出屋外,被夜風一吹,腳下步伐立刻凌亂起來,直挺挺地朝院裡那棵百年榕樹栽去。
路德維希快步跟上,脫下大衣披在她身上,將她腦袋撥正方向,隱約聽到她嘴裡在嘟囔麼。
凝神靠近,原來她正兇巴巴地唸叨——“走開,你這個自刀狼!”
可能是覺得咽不下這口氣,殷妙停下腳步,轉過身用纖細手指一點一點戳著路德維希胸口,腦袋跟著一晃一晃:“你、為什麼、坑、我?”
路德維希耐心地解釋:“我沒有坑你,這只是規則範圍內一獲勝戰術……”
殷妙哼了一聲:“戰術?你跟我講戰術?要不是這只是場遊戲,我肯定把毒藥倒進你嘴裡!”
路德維希嘴角動了動,是個想笑神情。
“你還敢笑?”殷妙眼睛圓圓地瞪他。
路德維希倏地收起笑容,恢復冷若冰霜俊臉。
“你這是什麼表情?不服?”殷妙繼續瞪他。
“……”
笑不是,不笑不是。
路德維希進退兩難,這會終於能確定,她是真喝多了。
你說她喝醉了吧?言語清晰邏輯完整,連他表情變化都抓得死死;但你要說她還保持清醒?更是胡扯,整整十分鐘她都在客棧庭院裡原地打轉,就是找不到回客房的路。
路德維希在身後亦步亦趨地看著她,偶爾幫她調整方向,她這副模樣,實在讓人放不下心。
他稍加思忖,很快給司機撥去電話:“你先回去吧,我在這裡住一晚。”
大院停車場裡,司機收起手機,面帶瞭然地“嘖”一聲。
他動作熟練地打火、著車、掛擋,哼著消消樂音樂準備回家陪老婆孩子。
殷妙在繞了無數圈後,終於找到正確的方向,進到客棧大廳。
路德維希將她暫時放在等候區的沙發,自己到前臺開房。
表明來意後,前臺卻語帶抱歉地說:“不好意思先生,我們今天已經滿房了。”
“滿房?”他重複一遍這個陌生詞彙。
作為土生土長的德國人,路德維希完全沒有意識到華國龐大的人口基數。
前臺只好繼續解釋:“這幾天趕上小長假,房間都比較緊張,明後天……也都客滿。”
“沒有辦法調整嗎?”
“真抱歉先生,今晚客人已經都入住了……”
“啪——”
兩人交談間,一張房卡被霸氣地拍到前臺,“他跟我住。”
殷妙身披男款大衣,鬢髮微亂,眼神迷醉,舉止輕浮得像個流連花叢情場浪子。
手指輕挑地點了點房卡,她的語氣充滿得意:“我這可是套間,今天好心收留你一晚,就當……就當還你請我住城堡的人情。”
路德維希深深地注視著殷妙。
這是重逢以來,她第一次主動提起往事,而且是不帶任何傷痛,他們之間那些美好往事。
殷妙對他沉默反應挑了挑眉:“怎麼,不願意啊?不願意拉倒!”
她伸長胳膊去夠臺面上房卡。
路德維希立刻按住她的手,緩緩抽走房卡。
“……求之不得。”
殷妙分到的套間是上下兩層復式房型,新中式裝修風格,整體環境幽靜,空氣清新。
一樓還有用籬笆圍起來的小院,裡面有座方方正正的溫泉池,在房間裡就能享受天然水療。
兩人刷房卡進屋後,路德維希扶著殷妙在沙發上坐下,給她倒了杯水。
他蹲在殷妙面前,放慢語速低聲囑咐:“我出去買點換洗衣服,你自己可以嗎?”
殷妙呆呆盯著他看了兩秒,隨即不耐煩地揮手:“去去去。”
路德維希確認她狀態良好,雙眼微闔靠著沙發休息後,輕輕關上房門。
……
半個小時後,他再次刷開房門。
屋內一片漆黑,不見人影。
“殷妙?”
路德維希心下一驚,迅速放下手裡袋子,上下樓找人。
客廳、臥室、廚房、洗手間……到處都不見殷妙身影。
他忽然想起麼,疾步下到一樓,擰開小院的門。
——霧氣繚繞溫泉池裡,殷妙正背對他放鬆地趴在池邊。
明明滅滅的燈光下,她長髮挽起,裸/露的背部白到近乎發光,細細吊帶在脖子後面鬆鬆系了個蝴蝶結,晶瑩水珠順著曲線優美的弧度一路滑腰窩。
路德維希舒出一口氣,那顆心還沒徹底放下來,就聽到她語氣虛弱地在那叫喚。
“……不行不行,我頭好暈。”
“……”
他再顧不上別的,連忙上前將她從池子里拉出來,用整塊乾淨浴巾裹住。
動作太大,溫泉水有幾滴濺出來打在他衣服上,將他袖口暈染成一片深色。
殷妙被路德維希牽著回到屋內。
她這會看上去已然完全醒酒,神色間透出清晰的冷漠,
怔怔地望路德維希,她輕聲問道:“你為什麼要來找我?”
路德維希幫她擦頭髮手一頓:“為了得到你寬容。”
殷妙喃喃:“我曾經寬容你很多次,但這回……不行。”
路德維希嘆息:“我明白,無限寬容必將導致寬容的消失。”
殷妙握住他手腕,將他手一點點扯離。
“你不許說哲學,我聽不懂。”
“……好。”
殷妙直直地盯著他,忽然膽大包天地伸出手指,來回撥弄他立領最上方的那顆釦子。
翻過來,再折去,再翻過來,動作看起來心不在焉,偏偏帶著若有似無癢意。
路德維希捏著毛巾的手垂落身側,任由她動作,喉結那裡明顯地滾動一下。
“那天她也是這麼碰你。”殷妙冒出一句。
“哪天?誰?”路德維希下意識地回答。
“婚禮那天,”殷妙不想提起那個字,語氣低迷地說,“我都親眼看到了,你沒有推開她。”
路德維希瞬間反應來,認真解釋:“我推開了。”
殷妙捂住他耳朵:“你沒有你沒有你沒有!”
路德維希:“……”
原來她並沒有清醒,只是表面看著正常,內裡還是醉。
甚至醉得更厲害,開始胡攪蠻纏地放飛。
殷妙雙手胡亂摸索,轉而停在路德維希臉上自言自語。
“早知道這樣,就應該儘快下手……不能讓別人佔便宜。”
“麼?”路德維希略感茫然。
她湊近他耳邊,特別小聲地提出驚天建議:“我們睡……吧?”
路德維希皺起眉頭:“你喝醉了。”
“不行嗎?”她眨了眨眼睛。
“……不行。”他開始感到莫頭痛。
“有麼不行?以前我們不是還做tandempartner(語伴)嗎?現在做sexpartner怎麼了?”
“殷妙,這兩者不一樣…… ”
殷妙鼓著臉頰站起來,搖搖晃晃不小心絆到沙發腳,跌落在路德維希雙腿之間。
她的手指從路德維希紐扣滑落到皮帶扣。
“上次泡溫泉流鼻血,我麼都沒看到,不行我不能吃虧,你再讓我看看。”
路德維希聲音又低又啞:“……你知道自己在說麼嗎?”
“我知道,我沒喝醉!”她還在狡辯。
金屬扣發出清脆響聲,路德維希制住她的手,眼底墨綠濃成不可見底幽深。
“殷妙,你現在神志不清,明天醒來會後悔。”
“不後悔,我做事從來不後悔,真,你怎麼就不信呢……”
“大不了,我、我給你寫保證書。”
她從旁邊矮桌摸出支記號筆,跌跌撞撞地撲到路德維希懷裡,身上包裹的浴巾在掙動間徹底散落開來,光潔細膩的皮膚直接觸碰到做工精良的襯衫,溫軟熱意頓時襲來。
殷妙乾脆坐在路德維希腿上,把他襯衫下襬扯了出來。
“紙呢?怎麼沒有紙……我要寫保證書。”
路德維希襯衫已經完全溼透了。
她像最純潔人魚,像最妖冶的海妖,用潮溼而綺麗息將他拉入深海。
而他虛環著她纖瘦的腰,根本不敢伸手去觸碰。
殷妙在路德維希白襯衫上寫了一撇,動作停了下來。
“誒,我應該寫漢語還是德語啊?”
路德維希輕輕扣住她的手腕,息微亂,語氣壓抑又剋制:“別鬧了。”
殷妙掙脫開:“我可以寫雙語!”
她認認真真低頭寫下漢語和德語“我”,又刷刷劃掉,把“我”改成自己大名“殷妙”。
保證書寫到一半,襯衫沒地兒了。
“你脫了,我寫不到了。”
路德維希望她的眼睛,那裡面乾淨又純粹,偏偏她還語氣軟軟地催促:“快點呀~”
路德維希沉默地將襯衫脫下來。
殷妙將布料平攤在他胸前,又歪歪斜斜寫了幾句話。
路德維希看了眼,大意是“今天睡覺不許後悔”之類的話,簡直沒眼看。
絕對不是清醒人能做出的事。
看著看著,他忍不住指著一個地方輕輕說:“這裡語法錯了。”
“錯了嗎?”殷妙努力睜大眼睛,“哦,真誒!沒有變格,嚴謹嚴謹。”
她又快速劃了幾筆,然後端端正正低寫下自己字。
“寫好了,你要簽名。”
殷妙把記號筆遞給他,路德維希接過之後,在那件毀於一旦的襯衫上……簽下自己字。
“好了,你現在可以去睡……”
他收起筆,語氣無奈地開口。
殷妙仰起下巴,輕輕含住他喉間的那顆小痣。
有話音都被頃刻爆發海嘯吞沒,路德維希手背驟然繃緊。
早上十點,客棧大廳裡等著幾個無精打采年輕人。
昨晚狼人殺遊戲鬧騰一宿,他們原本定上午遊船計劃因為人沒到齊而無奈推遲。
有人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漫不經意地瞥過大門。
晨曦微光中,清俊挺拔身影破開薄霧,緩步走來。
那人睏意全消,立刻驚喜地站起身。
——“蔡總,您這麼早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