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相遇千千萬萬, 的人註定要重逢。
榕悅莊的包廂裡,殷妙和路德維希再次不期而遇。
從對方的喉結收回目光,心裡不由泛起嘀咕:真是奇了怪了, 明明過去六年間兩人音訊隔絕,毫聯絡,偏偏自從他到華國後,堂堂960萬平方公裡的陸地面積都困不住他, 世界小得跟逛樓下社群公園似的, 走到哪裡都能碰上。
“好巧。”路德維希率先口, 眼神落在小巧的鼻尖和嬌嫩的唇瓣上。
“是挺巧的。”殷妙客套地假笑, 語氣生疏得彷彿面對初次見面的客戶。
剛剛的衝撞讓額的劉海散落下, 纏纏繞繞地勾在耳畔。
路德維希看得入神, 情不自禁地伸出手, 想替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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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將觸碰到的瞬間, 殷妙警覺地後退一步。
他的手就這樣僵在半空。
“……頭髮亂了。”
“哦, 謝謝。”
殷妙潦草地把碎發別到耳後, 兩人又回到話可講的沉默。
心裡盤算著此地不宜久留, 視線四處亂瞟。
結果正好看到站在路德維希身後, 手上端著盤心果,一臉高深莫測盯著他看的奧斯卡。
殷妙:“……”
沒好氣地喊對方:“奧斯卡, 你在幹什麼?”
奧斯卡端著果盤緩緩靠近:“剛剛在發佈會碰到鄭總, 是他邀請我一起共進晚餐的。”
殷妙:“我沒問這個,我是說, 你幹嗎用這麼奇怪的眼神看我?”
這次奧斯卡沒直接回答,而是意味深長地嘆了口氣。
“我覺得吧,人人之間的關係,還是要簡單和純粹一點。”
“?”殷妙聽得滿腦袋問號。
奧斯卡吞吞吐吐:“同時維持複雜的男男關係和男女關系, 是不是太……哎,算了算了,為你三人共同的朋友,我尊重你的選擇。”
這都什麼跟什麼?
殷妙被奧斯卡說得頭疼了。
下意識地想向身邊人求助,和之很多次一樣。
抬起頭的剎那,對上的卻是路德維希異常專注的視線。
他彷彿沒聽見奧斯卡的胡言亂語,那雙深綠色的眼眸就這麼滿懷珍惜地凝視著。
就好像……能多看一眼也是好的。
殷妙心尖發燙,避可避地偏過頭。
關鍵時刻,幸好服務員貼心地過救場:“您好,客人已經到齊,幾位可以入席了。”
就餐區域,足足能坐下二十人的圓桌位被空了出,顯然易見是留給今天的東道鄭總。
其他賓客紛紛就座,轉眼間空著的座位就少了大半。
殷妙和奧斯卡後腳到達,自然而然地坐到他右手邊。
幾乎是剛坐下的瞬間,旁邊的空位就被抽出。
——兩隻屬於男人的修長手掌同時按在椅背上。
路德維希和蔡允澤冷眼相對,兩人各自緊緊扣著座椅不鬆手,誰也不肯讓出一步。
他一個矜貴冷漠,一個清俊強勢,在正面對上,相差幾的身高和強大氣場帶雙倍壓,瞬間壓下周圍的談笑聲,匯聚成視線焦點。
所人明裡暗裡地回打量起兩人,其中不乏聰明的已然意識到什麼,看出他的不對付。
人笑著打起哈哈:“哈哈哈要我說啊,誰都想挨著美女坐,明明我身邊就空得很嘛。”
心的一句話將殷妙也拉下水,進入輿論漩渦中心。
眾矢之的的覺瞬間襲。
連位上的鄭總都察覺到這邊動靜,面帶好奇地望過。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關頭,坐在殷妙另一側的奧斯卡“刷”地站了起:“路德維希,你、你坐這邊,這裡對著空調口,我太熱了,我往門外挪挪。”
路德維希先是沒動,直到察覺到殷妙難看的臉色,這才緩緩松手。
他冷冷地瞥了眼蔡允澤,移步坐到殷妙左手邊。
蔡允澤面色平靜地拉椅背,在殷妙右手邊坐下。
殷妙夾在兩人中間,桌子底下的拳頭咯咯響。
形的風波就此消弭,飯局在一片祥和的氣氛中進行。
蔡允澤說得沒錯,今天場的客人果然個個背景深厚,人脈廣闊,在鄭總的引見下,殷妙很快將安濟譯社的名號推了出去,還順勢加了一圈潛在客戶的微信。
觥籌交錯裡,裝滿白酒的酒器隨著緩緩轉動的圓盤,停駐到每位賓客面。
鄭總挨個問候一圈後,心情頗佳地向殷妙遙遙舉起酒杯。
“殷老師,我得敬你一杯,今天辛苦你了,聽說場反饋德語和法語的翻譯尤其好啊。”
“不喝酒。”幾乎同時,兩道低沉的聲音響起。
鄭總面色不變,手裡的酒杯也沒放下,反而饒興趣地笑了起。
“哦?明明人家殷老師自己還沒說話呢。”
蔡允澤直接將殷妙的酒器放到自己面:“老鄭,別廢話,我替喝吧。”
鄭總卻沒搭他,而是笑眯眯地轉向路德維希,用嫻熟的英語問道:“我比較好奇的是你,路德維希老弟,怎麼,你今天也要替殷老師喝酒?”
路德維希面色淡淡:“勒威和安濟剛籤專案合,以後還得仰仗殷老師照顧,替杯酒不算什麼。”
這話說得極為漂亮,兩人隔空碰了酒杯,仰頭幹了。
身邊的助眼疾手快地又給滿上一杯,鄭總這才轉向蔡允澤,不緊不慢地說道:“行了,我道你是一起的,不過你既然要替酒,那可得按規矩,每次都得喝兩杯啊。”
蔡允澤笑道:“行。”
他說到做到,果然一口氣幹了兩杯。
殷妙連忙笑著討饒:“鄭總,學長剛出差回,時差還沒調好呢,您可千萬手下留情啊。”
然後微微側過頭,客氣地對路德維希頷首:“也謝謝勒威的照顧,安濟一定盡心完成工。”
言下之意,今日替酒的情意受下了,但兩人的關係也僅限於工往。
親疏別,一目瞭然。
路德維希轉動著手裡的空酒杯,只覺得那點白酒順著喉嚨一路灼燒到脾胃,又迅速冷卻,讓他整顆心臟都變得冰涼苦澀。
鄭總請大家吃得是具京市特色的涮銅火鍋。
各種新鮮而珍貴的食材依次端上桌,服務員在每位賓客面擺好小火鍋,點上小火,看眾人聊得投入,還細心地替他調配好蘸料。
飄香的芝麻醬搭配辣椒油、蒜末和香菜,聞上去就讓人食指大動。
殷妙和新認識的客戶說了幾句話,再一低頭的功夫,自己面那毫未動的標準蘸料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清淡可口的海鮮醬油。
似所覺地往左邊一瞥,果然在路德維希的桌上看到眼熟的小料碟。
抿了抿嘴,什麼也沒說。
鄭總不愧是酒場老/江/湖,嘴上說著“小酌”、“隨意”,勸起酒那是一套一套的。
酒過三巡,場氣氛愈加熱烈,不少人直接當起“令狐沖”(拎壺衝),拿著酒器就仰頭喝。
蔡允澤對所敬酒者不拒,將遞到殷妙面的酒杯全擋了過去。
他果然說到做到,把保護得密不透風,愣是沒讓沾一口酒。
殷妙觀察他好一會兒,確認他礙後才放下心,然後低頭一看。
——盤裡已經燙好了牛肉和蔬菜,全是愛吃的。
身邊的路德維希剛剛放下公筷,接過對面敬的酒,一飲而盡。
他自己盤中空空如也。
殷妙只覺得這餐飯吃得實在太過艱難。
食不下咽,如坐針氈。
……
好不容易挨到散場,眾人起身向鄭總告別。
助接了個電話,靠近他身邊耳語幾句。
鄭總喝得也點上頭,他腳步踉蹌地靠近蔡允澤,拽著他的袖子不讓人走:“老蔡,一會你得跟我去見個人,人家手裡點糾紛,你時間了快半個月,你看看都求到我這裡了。”
蔡允澤皺著眉頭:“還是改天吧,你今天多了。”
鄭總大著舌頭:“放心,不喝了,去我那裡,咱找個清淨的地方說事。”
鄭總在市區某寫字樓頂層擁一間私人會所,專供招待貴客用。
蔡允澤推辭幾句,終究還是掛不下人情,勉強同意下。
看樣子一時半會是走不了了。
殷妙輕聲和他商量:“學長,要不你先忙吧,我自己回去就行。”
早上是坐蔡允澤的車過的,這會就得自己打車回去。
蔡允澤即被灌了一晚上酒,看起卻依舊神智清醒,傲人的智商也沒絲毫下降。
他透過鏡片望向方已然穿上大衣,正在和鄭總握手告別的金髮男人,不由說地將自己的車鑰匙塞給殷妙:“太晚了不安全,你我的車回去。”
他的車回去,別給任何人送你的機會。
殷妙面色猶豫。
鄭總助走過笑著勸道:“殷老師你放心吧,我肯定派人把蔡律師平平安安地送回去。”
這才點頭:“那好,麻煩你了。”
路德維希臨出門,正好看到蔡允澤將車鑰匙放到殷妙手心的場景。
奧斯卡晃晃悠悠地從後面搭上他肩膀:“哥,今天我可幫了你大忙,叫你司機送我一程唄。”
路德維希收回視線,神情冷淡:“不順路,你打車吧,我給你報銷。”
殷妙著蔡允澤的黑色卡宴,緩緩駛上車行道。
大約出十鍾左右,調整導航的時候往後視鏡裡掃了一眼。
不經意的一眼卻讓隨即皺起眉頭。
後面似乎輛車跟著。
心念急轉,打轉方向盤拐向附近的輔路。
轉過彎後又立刻往後看了一眼,那車還是如影隨形地跟在後面。
殷妙心裡頓時警鈴大,故意減速緩行,準備那車先過去再重新出發。
剛慢下速度,斜後方地下停車場裡忽然衝出一輛速度極快的小車,車燈也沒,歪歪斜斜連變好幾個車道,許是夜晚視野模糊,沒看清方的黑色卡宴,直直地朝車屁股撞了上。
殷妙好端端地坐在車裡,突然到一股劇烈的衝擊,整個人被推得向倒去。
腳下一別,直接從剎車片上擦過,腦袋差點撞上方向盤,又因為安全帶的束縛被勒了回。
整輛車被懟出去將近十米後,才驚魂未定地反應過。
被追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