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 特拉肯鎮。
少女峰下來,整個世界好像發某種奇妙的變化。
殷妙望向眼前少年挺拔清瘦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怎麼也止不住。
“男朋友。”她心裡來回默唸這個新鮮的稱呼, 情不自禁地“嘿嘿”傻笑出聲。
這就是美夢成真的感覺嗎?
身不傳來的突兀笑聲,讓路德維希的腳步頓頓。
“在笑什麼?”
殷妙揹著雙手,笑盈盈地繞到他面前:“路德維希,我現在是女朋友對嗎?”
像個不依不饒的孩子, 非要另一位當事親口承認才肯罷休。
她笑起來的候尤為動, 眼睛彎彎流動著碎星, 嘴角帶著淺淺的梨渦, 像初春萌的幼芽, 像細雨打溼的湖面, 帶著與此刻飄著雪花的寒冬格格不入的嬌俏美好。
路德維希微微恍神, 剎那間又有那種, 難以抑制的, 想靠近她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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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下眼眸, 輕聲應道:“嗯”。
殷妙羞羞答答地去牽路德維希的手。
他看她一眼, 主動伸出手, 溫暖的掌心包裹住纖細的五指,一同放進自己衣兜裡。
十指緩緩交錯、交扣, 最終偷偷定格成繾綣的姿態。
殷妙試探地喊一聲:“男朋友?”
路德維希酷酷回道:“嗯。”
她瞬間化身快樂的復讀機:“男朋友男朋友男朋友!”
路德維希:“……聽到。”
像撒嬌的貓一樣, 她下巴擱在他胸口,然眨巴著眼睛問他:“男朋友, 我們現在去哪?”
特拉肯是瑞士著名的度假勝地,被譽為“最美的天堂鎮”。它坐落於兩個清澈的湖泊間,高低起伏的山巒上綿延著成片的童話風格木屋,為下雪的關係, 原本紅磚色的屋頂上彷彿覆蓋著一層酥軟的奶油,給以置身仙境的夢幻感。
路德維希望向遠方嫋嫋上升的雲霧,沉思片刻:“想去泡溫泉嗎?”
殷妙下意識地跟著重複:“泡溫泉?”
腦海中十應景地浮現一幕香豔的畫面:幽靜的竹林院,烹茶焚香的雅樂,一口冒著熱的石砌泉眼裡,孤男寡女相對而坐,彼此的輪廓若隱若現,臉頰為高溫而緋紅,汗水順著光裸的背脊滑落,氛逐漸變得旖旎……
她咽咽口水:“這……這也太刺激吧?”
路德維希:“?”
殷妙扭扭捏捏:“是不是有點太、太快,我還沒有準備好呢。”
路德維希沉默片刻,疑惑問道:“這需要準備什麼?”
殷妙咬著嘴唇,心裡忐忑非常。
沒想到路德維希表面清心寡慾,高冷得跟朵天山雪蓮似的,確定關係竟然這麼……這麼……
她“這麼”半天,也沒想清楚個所以然,倒是雙耳的溫度越燒越高。
最終訥訥地應道:“那、那好吧。”
十五鍾,殷妙目瞪口呆地站在當地某家溫泉中心的大堂。
這裡能隱約看到室內露天溫泉的一角,水池裡跟下餃子似的,到處都是高鼻深目的溫泉客,或是愜意地擺動雙腿暢遊,或是懶散地靠著池壁閉目養神,還有立在瀑布下享受水柱衝擊按摩的。
年輕的少女們拍著水球嬉笑,成熟的男們躺在長椅上休憩,孩子們抱著游泳圈跑來跑去,遍地都是白花花的肉-體,滿目都是……。
殷妙揉揉眼睛,夢初醒。
原來路德維希說的泡溫泉……就是字面意思啊。
是,又不是修煉玉女心經,還男女相對而坐,殷妙啊殷妙,都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呢?家歐洲都是實用主義,他們可是連光浴都可以曬到蛻皮的豪放派,哪有這麼多花花腸子。
臉上頓火辣辣的,是羞愧難當的感覺。
路德維希剛買完票,回就看到自己的女朋友站在檢票口,雙手捂著臉。
“怎麼?”
“呃,沒怎麼,我們現在進去嗎?”
“不著急,”路德維希上下打量她,“先去買點東西。”
溫泉中心的一樓開放著琳琅的各式商鋪,兩挑一家最大的浴具用品店進去。
店內顧客不少,提著購物籃精心挑選適合的產品,殷妙甚至留意到一群華國面貌的中年太太團,她們打扮富貴,一邊說著滬市方言,一邊結伴逛街。
兩進店,挑選泳衣。
殷妙順著貨架一件件看過去,心裡暗自咋舌。
歐洲妹子然火辣,店裡的女士泳衣不是大開背就是大v領,布料那是越少越好,好不容易翻出幾件稍微樸素的連體款,顏色還是豔麗的桃紅或者熒綠,她實在是沒有信心能hold住。
原地躊躇良久,最她挑一件上下款的細肩帶白色花邊泳衣。
正要離開,肩膀不心碰到假模特,露出一件被它擋在身的泳裝。
墨綠色的v領連體式短裙,肩帶是綁帶式設計,長度剛剛到大腿根,外面罩著層飄逸的輕紗,裙襬上點綴著精緻巧的繡花,看上去清純又典雅。
殷妙輕輕摸著這款泳衣,熟悉的顏色無端讓她想到路德維希的眼睛。
穿上這件衣服,是不是會有一種被他深情注視的錯覺……
“選好嗎?”路德維希的聲音忽然在她背響起。
殷妙莫名心虛,慌亂間直接泳衣拽到手上。
“呃,選兩件,我先試試尺碼。”
“試衣間在那邊。”
“好的。”
她臉紅心跳地溜進試衣間。
路德維希在長椅上坐下,認真清點浴巾拖鞋等物品,確定什麼都不缺,耐心地等她出來。
不一會兒,門簾掀起,殷妙探出半個腦袋,期期艾艾地說:“我換好。”
路德維希拎起袋子:“那走吧。”
“等一下,”殷妙喊住他,“那個,先看看……”
門簾被挽起,她看上去有些羞澀,半披著白色的浴袍光腳走出來。
墨綠的顏色襯得她的皮膚尤為白皙,兩條修長光潔的腿並在一起,膝蓋處泛出微微的可愛粉色,巧的腳趾為受涼微微蜷縮起來,往上是又細又軟的腰肢,玲瓏曼妙的身段,烏黑光澤的長髮散落下來,幾縷垂落在胸前,形成強烈的視覺反差。
換上泳裝的殷妙,美得像深海裡出沒的東方海妖。
她眼神無辜,面貌妖冶,用不自知的魔力,誘惑航船觸礁,水手迷失。
路德維希沉默好久,才微微啟唇:“……”
不遠處忽然傳來嘈雜的爭吵聲。
剛剛的中年太太團似乎遇到什麼麻煩,圍在收銀臺那邊工作員吵起來。
聲音逐漸變大,蓋過路德維希未說盡的話。
他皺著眉往那個方向望去。
殷妙也發現收銀臺的變故,或許是同樣身在異鄉的同胞情誼,她覺得自己應該過去看看,或許能幫上什麼忙也說不定:“好像出什麼事,我去看看吧。”
走近才發現,然是兩邊產摩擦。
收銀臺的男店員認定太太團沒有結賬就想離開,是堂而皇的霸王行為。
太太團的外語明顯不太好,只依稀聽懂對方兇巴巴地嚷嚷著要“報警”。
殷妙走上前用中文問道:“請問發什麼事,們需要幫助嗎?”
一位揹著驢牌包包的太太義憤填膺地說:“哎喲喂,這老外太欺負,我們剛剛明明都付過錢,非要說沒有買單沒有買單,不肯讓我們走,還要報警抓我們噢!”
經過耐心詢問,她很快弄明白事情的原委。
原來太太團剛剛結賬的候,服務她們的是一位栗色發的女性工作員。她們付完錢也沒急著離開,而是換上衣服,拿出絲巾舉在頂,披在身上,換好幾個姿勢輪流拍照,等到終於拍出滿意的照片打算走,收銀臺這邊已經換成現在的褐發男,並且強硬宣稱她們沒有付過錢。
殷妙安慰她們:“們先別著急,我他解釋一下。”
她試著用英語店員溝通,結對方一霧水,明顯沒聽懂。
殷妙自己也反應過來,英語並不是瑞士的官方語言,於是她換成德語,又說一遍。
這下店員終於聽懂,他面色憤地說:“不,她們確實沒結賬,系統裡根本沒有記錄。”
殷妙平靜地補充,是另一位栗色發的女士完成的結賬。
店員聞言露出幾懷疑:“是說蘇菲亞嗎?她現在已經下班,我問問她吧。”
店員撥出電話,語速極快地說一大串,表情漸漸激憤難當變得信疑。
結束通話電話,他在桌面上一通翻找,然電腦屏幕上撕下一張便籤條。
仔細看完,他面帶歉疚地說:“對不起,蘇菲亞說是我們的系統發故障,她給我留的訊息,我沒有看到,是我的工作失誤,請您向她們轉告我的歉意。”
殷妙店員的意思實轉告給太太團。
雙方態度緩,太太們洗刷冤屈,接受店員的道歉,揚眉吐地結伴離開。
臨走前,那位揹著驢牌包包的太太笑眯眯地看著她。
“姑娘,是翻譯吧?我看長得很像電視上那個大領導身邊的美女翻譯麼!”
殷妙一愣:“不是,我就是普通的留學。”
“那的外語說得蠻好聽的,跟他們本地一樣一樣的。”
“今天多虧,不然我們就吃大虧,平沒覺得,出國才曉得語言的重要性啊……”
“嘖嘖,以出來玩還是得請個個翻譯,得像一樣優秀的。”
殷妙目送她們走遠,心裡忽然產一種奇異的感覺。
像是被肯定,被需要,在最正確的位置實現自己的價值。
這種感覺一瞬即逝,她卻隱約抓住那道靈光。
……翻譯嗎?
她收拾好心情轉回,發現路德維希依然站在原地。
只是懷裡不知道什麼候抱著一堆五顏六色的女式泳裝。
他垂眸沉思,像是在研究“toor notbe(存還是毀滅)”這類至關重要的哲學問題。
殷妙傻眼:“在幹嗎啊?”
路德維希被她打斷思緒,輕飄飄地說:“這件不好看,再試試別的吧。”
殷妙扯扯裙襬,乖巧地應道:“哦,好吧。”
換好幾身,最還是選她自己挑的白色花邊那套。
兩結完賬,殷妙拐去隔壁商店買洗漱用品。
路德維希拎著袋子走出泳具店,在門口站兩秒,又退回去。
店員正在研究崩潰的系統,看到顧客去而復返,疑惑地抬起。
“您好,是有什麼東西遺落嗎?”
他徑直走到貨架邊,修長的手指取下那件墨綠色的泳衣,神色自若。
“這件也要,麻煩幫我另外裝起來。”
想藏起來,讓她不被另外任何發現。
給他一個看就夠。
真是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