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慢聲細語的女聲,從門板外傳來,“廟內可是前往悠然山莊的參加清談會的客人,雨天路滑,可否容我等暫避。”
江歡幽幽道:“看來,六師兄仰慕神女的拳拳之心,感動了神女她老人家,故此特地下凡,來與你相會……”
話音剛落,彷佛是為了應和江歡的話。一陣邪風呼來,陳舊破敗的木門轟然被風吹開,火堆“呼啦”一聲滅掉,廟內再度陷入一片黑暗。
……
楚江臉色一白,雙眸圓睜,渾身僵硬。
“啊啊啊!!!”慘叫聲,一如記憶中那般淒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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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歡惡劣地哈哈大笑,卻因為太過囂張,沒坐穩身子,往後仰倒。
只有謝珩始終顧及著她身上有傷,即便是在黑暗裡,也能在江歡落地前,準確無誤地將她撈進懷裡。
“你身上還有傷,不可妄動!”耳邊傳來謝珩刻意壓低的聲音。
江歡的笑聲頓時僵住。頸邊是熟悉的氣息,周身被微涼的溫度裹挾。這大庭廣眾的,謝珩居然敢抱她!
幸虧火堆熄滅,如今是伸手不見五指,沒人注意到他們這邊的情況。江歡想起今天的尷尬,怒了,小聲道:“你做什麼?趕緊鬆開我!”
謝珩眉心微皺,在火堆重新被點燃之前,將江歡重新放回座位上。江歡沒心思再搞事情了,趕緊坐好,背嵴挺得,比正襟危坐的謝珩還直些。
郭儒林放下手裡的火摺子,率先朝門口看去,只見門外站著的是一個穿著錦衣華服,梳著飛仙髻的妙麗美人。
身後還跟了一個抱著手抱箜篌的婢女,以及另一個武夫打扮的護衛。
美人紅唇輕啟,一臉抱歉地道:“妾身阿武,家住南山腳下青陽鄉中,此番也是應陶先生之邀,前往悠然山莊參加清談會的,雨天難行,特來暫避,多有打擾,還望列位寬恕則個!”
“阿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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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名字,但凡是流連過風月場所的,誰不耳熟能詳。至於江歡,倚翠樓都是她開的,她還能不知道江南名妓阿武的名號?
據傳聞,她原本也是世家女子,可惜父母雙亡,家道中落,最後流落風塵。但她潔身自好,賣藝不賣身,出淤泥而不染,一手箜篌彈得出神入化。
嗯,確認過眼神,是她曾經想過要挖到都城的花魁娘子。可惜阿武故土難離,再三推辭,這才沒有成功。
江歡不由覺得可惜,若是能挖到阿武,倚翠樓必能名聲大噪,成為都城,額不,是整個南朝排名第一的風月場所。
在場只有小古板加書呆子的謝珩不認得她,謝珩這個生活枯燥寡澹,毫無樂趣的人,三生三世加起來,就只逛過一回青樓,還是跟著她去的。
沒見識,丟人。
謝珩:“……”江歡對阿武那種求而不得的糾結眼神,成功引起謝珩的不滿,她前世就用這種眼神看過另一個人——清河崔氏的崔景公子。
看男人也就罷了,如今連女子也看得這麼起勁,就是不喜歡看他,對麼?
冰冷的視線,江歡想不注意都難,她惡狠狠盯著謝珩,他又要做什麼妖!
謝珩咬牙,無聲道:不許用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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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歡白眼:“……”用實際態度表明,她就看!能奈她何。
……
“女郎便是江南著名的才女阿武娘子?”楚江快走兩步,激動地上前。
“公子過譽了,妾身愧不敢當。”
“哎,女郎不必自謙,”說著,楚江“譁”地一聲,甩開紙扇,笑得儒雅風流,“妾乘油壁車,郎跨青驄馬。何處結同心,西陵松柏下。女郎盛名,早已隨著這首民間歌謠,流傳於世了。”
看著風流倜儻的楚江,眾人無語凝噎:“……”就跟方才那個抱頭鬼叫的人不是他一樣。
眾人一一互相打過招呼,自報家門,在得知幾人的官身與家門後,阿武鄭重行禮,告罪稱自己眼拙,不曾識得幾位上官。態度謙遜,卻不卑不亢,足見其江南才女的風範。
只是輪到江歡時,阿武卻說:“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弋陽郡主,天下間竟有如此美麗的一張臉!”
江歡挑眉。太陰宮宮主雖令江湖人士聞風喪膽,但作為弋陽郡主,她可是久居建康宮的深宮女子,談何大名鼎鼎。
只是這前半句,或許只是恭維,可這後半句倒有幾分真誠。不是江歡自戀,她慕強貪權,皮囊外表一向不是她考慮的範疇。
江歡只是覺得,這個阿武看著她的眼神帶著幾分偏執,很像寒霜。
唯一的區別是,寒霜就是個徹徹底底的瘋子,他自以為是地把江歡當同類,一心想戰勝江歡,讓她屈服。而阿武的執念,彷佛只是江歡的臉。
但阿武掩藏得很好,偏執的神情轉瞬即逝,很快就恢復正常。
除了江歡自己,誰也沒有發現。
楚江爽快一笑,道:“阿武姑娘天生麗質,我師妹不過一個黃毛丫頭,怎麼能跟阿武姑娘比呢?”
江歡:“……”
六師兄你認真的嗎?倒也不必如此極力拉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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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武與她的僕從們,被熱情邀請,一同落座。人一多,地方難免就狹窄了。阿武施施然落座於江歡與楚江中間,對著江歡柔柔一笑,正要搭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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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江歡連人帶坐墊,被人用力一帶,瞬間遠離阿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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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歡:“……”她回首,不解地用眼神質問謝珩。
謝珩蹙眉不語。他就是不喜歡,阿武看江歡的眼神。
目睹全過程的楚江等人調侃道:“沒想到謝師弟,連女子的醋都吃!小師妹將來妻綱不振吶!”
謝珩坦然接受。反而是以臉皮厚自稱的江歡,破天荒地老臉一紅。
江歡:“……”所以,昨晚她去活捉寒霜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
謝珩這個老匹夫到底是受了什麼刺激,怎麼轉變這麼大,之前還是隱忍剋制小心翼翼,怎麼現在越來越放飛自我了……
阿武露出十分意外的表情,旋即澹笑著道:“抱歉,是妾身唐突了。”
江歡:“……”好尷尬!
阿武又道:“妾身願獻一曲,聊表歉意,以及感激諸位大人收容暫避之義。”
“好啊!”
“阿武姑娘一曲,千金不換!看來我等可以大飽耳福了……”
“看來我們是託了小師妹的福啊!”
“對對對!”
……
江歡:“……”這算哪門子福氣。
阿武從婢女手中接過彩繪飛天伎樂仙女的箜篌,稍作除錯之後,冷冷的曲調空靈響起,清麗婉轉,果真如同天籟之音一般。
“白石郎,臨江居。前導江伯後從魚。積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
開門白水,側近橋樑。小姑所居,獨處無郎。”
此曲,正是流行於江南的名曲——神絃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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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眾人聽得如痴如醉之際,江歡偷偷揪一把謝珩的衣裳,惡狠狠地小聲質問他:“謝珩,你到底怎麼了?你把腦子跟糖葫蘆一起送給小姑娘了嗎?”
謝珩垂首輕笑,在寬大袖子的遮擋之下,捉住女孩柔軟的一隻手,藏進袖子裡,寬大的掌心完全包裹住江歡的手,觸感微涼。
江歡小幅度掙扎了一下,發現實在抽不出手,她煩躁地閉了閉眼,這個人究竟要抓著她到何時?
謝珩一本正經地道:“我沒有送任何東西送給別的小姑娘,我只送過一個小姑娘東西,唔,一件裡衣,還有一件中衣,不僅僅是腦子,就連心,也一併送給她了……”
江歡:“……你快閉嘴吧你!”
……
謝珩澹笑,不以為然。
謝珩貓貓臉:臣妾已經不是原來的謝珩了,臣妾是,鈕祜祿·謝珩!
江歡:行吧,你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