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只有二字“東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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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霜閣，”江歡咬牙切齒道。他們在都城究竟還有多少暗線，訊息竟如此靈通。江歡自己都是今日才最終確定要前往東寧，寒霜卻在昨日便確定了她一定會到東寧。
江歡臉色黑沉。房中凝滯空氣得十分可怕。眾人都不敢抬頭看江歡的臉色。瓊娘跪伏在地，渾身顫抖，“屬下願往東寧，捉拿江西塬，將功折罪！”
“屬下等也願往……”此起彼伏的自薦聲。
瓊娘的毛遂自薦，彷佛是突破可怕氛圍的一道口子，眾人紛紛道。
“不，”江歡狠狠將信紙揉成齏粉，“本郡主要親自去。”去取了那寒霜的首級！
江歡凜冽的目光冷冷掃過花容失色的瓊娘，江西塬雖然被劫走了，但該交代的東西都交代得差不多了。這些年，江亮父子二人揹著文氏做的髒事可真不少，貪墨軍餉，侵佔良田……
當然了，這些罪狀並不稀奇，幾乎每個門閥豪門都做過的事。
但壞就壞在，這是江氏借文氏的路道，悄悄揹著文氏做下的事情。黑鍋文氏背，好處江氏得，這筆好帳算的。若是對方不知道也就罷了，可若是，讓文氏知曉，又會如何？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蝸角尚有一爭之利，可況是真金白銀與土地。
讓他們爭去，最好能爭個頭破血流，兩敗俱傷，好讓她來收這個漁翁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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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娘道：“郡主請放心，屬下願立軍令狀，若再辦事不利，定以死謝罪。”
“記住你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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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歡是先到謝府，再從兩家相連的角門，回的郡主府。
葭月與露月早就再門外等候多時了，“郡主今日為何晚了兩個時辰。”
“是呀，郡主要是再不出來，我和姐姐就要與雲姑一同上謝府要人了。”露月伸手接過江歡的小書包，笑道。
啊這。江歡斬釘截鐵道：“是夫子拖堂了。”
“陳先生怎麼如此喜歡拖堂，從前在宮中便是如此，常常拖個半個時辰，如今出了宮，怎麼變本加厲起來，竟然拖了兩個時辰。”
江歡面不改色，“就是就是。”
“休要多言，小郡主一定累了，咱們早點回家吧，雲姑該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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葭月又在江歡近前低聲道：“稟告郡主，宮中來人了。”
宮中來人。江歡心中思索，估計是姑母派來的。
一行人回到郡主府，宮中信使已經走了。雲姑道：“郡主，皇后殿下有令，令您明日入宮。”
明日入宮？那豈不是不用上早課了，江歡心中一喜，但她面露難色地道：“啊，那明日早課如何是好？”
雲姑一眼就識破江歡的心思，好笑地道：“皇后殿下有令，這三日裡，讓郡主仔細收拾行囊，就不必上學去了。”
不必上學！！！
江歡嘻嘻一笑，歡呼道：“姑母聖明！”
次日一早，江歡就準備回建康宮，雲姑在一邊為她收拾東西，見她連厚衣裳都準備好了，江歡不由一愣，“雲姑，為何要收拾這些？”
雲姑道：“皇后有令，三日後，郡主從宮中出發。”
江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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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陽殿，皇后寢閣。
“姑母安好，”換回一身華麗宮裝的小姑娘，乖乖站在玉陛下行禮。才彎腰到一半，便被江皇后一把撈進懷裡，“小沒良心的，還知道回來！”
江歡一臉孩子氣地撒嬌，“姑母，瑤瑤可想您了。”
江皇后笑了，伸手輕輕捏了捏江歡的小鼻子，道：“想我？小騙子，成日介花言巧語的，既然想我，為何不入宮？”
“真的真的。”小姑娘眼睛亮亮的，一個勁點頭。
內室傳來一道低柔的聲音，嘆息道：“哎，到底還是養女兒貼心，可惜我們夫婦二人一連生了三個兒郎，竟連一個小閨女都沒有。”
江歡這才看到，內室還坐著一個人，正是謝夫人阮明華。
“瑤瑤，快來見過你明華姨母，要有禮貌，在謝氏讀書要多謝姨母的照顧，”江皇后溫聲道。
江歡點頭稱是。謝珩雖然冷漠固執，討厭得很。但他的母親阮明華卻十分溫柔可親，多年來，謝珩做她的侍讀，謝夫人每每入宮探望他，不管為謝珩準備什麼點心禮物，都會給江歡準備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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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明華姨母，瑤瑤多謝姨母照顧。”小姑娘嬌憨可愛，嗓音甜軟。謝夫人聽在耳中，心都要化了。此時再想起她家小古板謝珩，心中不禁湧起一絲絲的嫌棄。
她都想連夜偷小閨女了。
“郡主生得像小仙女一樣好看，不僅我家阿珩喜歡，我這個當母親的也十分喜歡呢！”
謝珩喜歡她？
喜歡殺她還差不多。
江歡心頭一諷，但她恩怨分明，她跟謝珩的那些恩怨，絕不會遷怒到雙方的家人。江歡笑而不語，乖乖坐在一邊。
謝夫人是來向江皇后辭行的，她母家正在東寧郡，日前家中傳信說阮家老夫人病重，她欲回鄉侍疾，此番會隨江歡等人一同啟程。
“有明華你同行，吾倒是放心多了，否則吾還真不放心讓這個小丫頭單獨出門。”
“皇后只管放心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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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便到了三日後。
江皇后欲讓楚青章隨江歡一道出行，但江歡拒絕了，她希望楚青章能留在姑母身邊，保護姑母周全。
雖然師父武功蓋世，但江歡的私衛也不是吃素的，此行他們會由楓與帶隊，兵分多路，暗中隨行。
比起自己，江歡更擔心姑母出事。
儘管如今時局已變，江歡依舊十分害怕前世的悲劇重現，害怕姑母在她不在都城的時候遭遇不測。
江皇后原本執意讓楚青章跟著江歡，但江歡執意拒絕，她又想到此行不僅有謝夫人同行，還有多名朝廷官員一同去參加清談會，前廷尉卿霍寧亦在其中，想必不會出事。
太子蕭純親自將江歡送到城門，不知為何他臉色有些不太好看。雖然他說是為朝中之事煩憂，但江歡還是覺得哪裡怪怪的。
“阿兄。真的沒什麼事嗎？”蕭純只是搖搖頭。
他伸手從輦座下取出一把劍，遞到江歡眼前，“吾將你忘在郡主宅的東西帶來了。”
江歡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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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劍。
蕭純道：“母后說，你將楚青章留在了東宮，雖然此行有霍府君的精兵守護，但是吾還是不放心。吾親自挑了三千東宮親衛護衛你。”
頓了頓，“不許拒絕，萬事小心！”
江歡輕聲一笑，他們兄妹倆還真是想到一塊兒去了，江歡伸手將袖中早已準備好的東西交到蕭純手中，“阿兄也不許拒絕，萬事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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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純手心一涼，江歡給他的東西彷佛是塊玉石，觸手生溫，然而蕭純還未來得及細看，女孩便握住流光劍掀簾下車了。
蕭純一臉凝重地看著女孩消失在視線中，昨夜他從林洵之那裡得知了一段十分離奇的奇聞。簡直可以說是荒唐至極，他原本是不信的，但今日在見到江歡的一瞬間他就有幾分信了。
緩緩展開手心。蕭純看到的是一枚半凋蓮花的白玉璽。
底部刻著“太陰”二字。
太陰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