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q 誠凜預賽的征程（十五）
白羽還兀自沉浸在自己亢奮的狀態中，目光愈發離不開場上的比賽。這是一種她萬分熟悉的狀態，六分對看比賽的上癮，四分是自己神經的顫抖帶動的肌肉的發熱，這種精神上和身體上帶來的摩擦會讓人戰慄和興奮。但這一次有一些不一樣，大壩突然被開啟，毫無預兆的，蓄積已久的水量破湧而出。四分對比賽的熱，六分對打球的衝動。
她覺得自己再來三個小時也沒事。
但事實是，
相田扔了一塊溼毛巾過去，“擦擦臉。”
“誒？”
“冷靜一下。”這妹子絕對是大腦發熱覺得自己是超人了。
白羽抓著手裡的毛巾，盯了半晌，使勁地揉了揉臉，一陣清爽後果然覺得好多了，抬頭：“我覺得我還是想打球。”
相田撫頭：她怎麼忘了，這是個不能按常理來理解的一碰籃球就燃的妹子。
“你記得你上次受傷那事嗎？”
“上一次？”
“嗯，就是你為了救我跑出去接球那一次。”相田一副教導學生的好老師樣，神情嚴肅。
白羽想了一下，認真點頭。
“你記得在你好之前都是怎麼過來的？”
相田看著白羽又陷入思考的明顯又不清楚狀況的樣子，嘆口氣，“你事後不是被黑子上下帶著整整一週？”她更想說的是：你知不知道黑子那段時間叫“教練”的時候語氣都比平時要冷三分啊！這次把你搞成這個樣子她都沒敢看黑子一眼啊啊！教練混到她這份上為什麼對一個一年級的學弟還要有不安啊！
白羽手裡的毛巾一抖，顯然是想起來了什麼，那段日子灰暗得讓她都沒有回憶第二次的想法。她從小到大跌打滾爬那麼多次，第一次被像重病患者那樣連走路都要被託著走的、吃飯都要被盯著、上下學都逃不開一個幽靈。也正是那段時間，她養成了對黑子言聽必從的壞習慣……你被那無敵眼神盯一個周你也會養成的。
相田滿意地點了點頭，“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你覺得黑子會怎麼樣？”
白羽低頭瞅了自己半晌，一副被滾面棒滾了兩圈的樣子，這才後發後覺地覺得頸背發涼了，脫口而出：“那要怎麼辦？”聲音都帶了小小的討饒的味道。
相田被白羽一臉蔫蔫的樣子頓了一下，隨即露出了笑容，拍拍白羽的肩膀，“呆著，別動。”她可不指望白羽能明白這四個字背後的深刻內涵，但白羽能怕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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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相田看了眼場上的黑子，嘴角也帶上了揶揄的笑。
果然不一般的人連降服妹子的方法也不一般嗎。相田一想到白羽剛剛那表情就忍不住笑，但同時也深深地擔憂，估計黑子是得有一段時間要放冷空氣了。
之後的時間就好辦了，白羽像個好好學生堅持著直背挺胸抬頭的好坐姿端坐在椅子上像個木樁一樣看比賽，神情隱隱間竟然帶上了謹慎。
很快，她再次沉浸入了比賽。
比賽第二節開始中半段時，綠間的頻頻發力在短時間之內竟然有了壓倒全場之勢，令人咋呼的同時火神也是不小的亮點，每次在綠間高調出手之時第一個衝上去的必然是火神，遠遠看去，像是一團火撲向一顆小樹一般，火的火苗尚小但迎風而漲，小樹雖然還沒完全成長成型但枝幹完成隱隱有了未來霸者的雛形。
不知不覺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火神與綠間的較量之中，而每一次兩人的正面對上時最緊張的還有白羽。
綠間的出手不多樣，但對於他來說這一招就夠了，練到極致的一招，籠罩全場的無差別出手，想要練成靠著他恐怖的身體素質的同時背後也有著難以想象的積澱，火神卻絲毫不打算討巧，靠著愈發恐怖的彈跳力打算硬生生把綠間的球打下來！
被蓋帽，對一個投球手來說，是最狠最徹底的被打敗的方式。
這是實力的絕對碰撞！
漸漸的，所有的目光都忍不住帶上了驚異，在火神一次又一次地跳起中忍不住發出驚呼聲：“天啊，那個人是彈簧嗎？還能跳得更高嗎？”
白羽手掐緊，望著火神又一次帶著怒吼躍起，看著火神漸漸升高的身影，恍然間竟然也有了一種望著天空的錯覺——似乎，他能辦到！
嘶——
細小的沒有人會注意到的籃球小小的一個變化，火神的手指碰到了綠間投出的球！那手指對籃球的一個小小的碰觸，在白羽和綠間的耳裡無疑是爆炸的聲響——天啊！
白羽內心如同被洪水沖刷，眸色一暗，她知道，這一次的對決，火神佔了上風。
綠間的球的無敵之處就在其難以被蓋帽的神一般的高度和長到令人絕望的拋物線，但同樣的，這樣的球強大也脆弱，過長的拋物線決定著它容易受到外界的影響，一點點的改變將會被放大無數倍最終扭轉整個球路。
這一次，綠間沒有回防，他同樣像一個等待考試成績的學生一樣看著籃筐。
砰——
撞籃板。
轟的一聲，籃球場被引爆了。
“被阻止了嗎？那個人到底是誰啊，連神射手的球都被阻止了！”
“不可能吧，真的投失了？”
……
雖然這一球被對方的中鋒大坪搶到了籃板，但不得不說，火神這一下，如同利劍扎破氣球，球場的態勢有了微妙的變化。打球，最重要的就是那股對籃球場的主導的一股勢，誰掌握住了，誰就拿到了一半的勝利。
“火神的能力，估計要成型了。”相田的緩緩吐出這一句話，說不出此時她應該高興還是擔憂。
白羽聽到了這句話，也注意到了那個敏感的詞彙：能力。
在與強者的對抗，不斷超越自我，最終進化成型的能力。野生的不帶一絲雕琢的如同獵豹般有攻擊力的跳躍。蓋帽、籃板、投籃貫通所有籃球基本技巧的能力。
許久，白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握了握拳。
相田看了白羽一眼，嘆了口氣。
這場比賽對成凜至關重要，正邦讓誠凜走出了陰影，而秀德，就是成凜走向強者之路的第一道大門！
無論是二年級的前輩，還是黑子、火神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了考驗。黑子此時還在被高尾壓制，火神倒是有了一絲的曙光。
沉寂的誠凜被火神艱難地拖動了起來。
之後，火神依舊無數次跳起，一隻即將展翅的火鳥彷彿在煉獄中不斷掙扎，要從他的身體裡爬出來。
知道奇蹟世代的人，都在這一刻，看到了火神身上的潛藏著的如同奇蹟世代一般的恐怖潛力。但目前來說，那還只是潛力。潛力沒有轉化為能力之前，都是子虛烏有的。
而同時，作為正牌的奇蹟世代綠間，發了狠，攻擊防守都加大了力度，硬生生地壓了火神一線。兩邊又一次掐上了。
誠凜可謂被一個綠間磨得夠嗆。
就這樣，第二節比賽結束。中場休息。
火神一下來就神情不對，悶頭悶腦地灌了半瓶水就一旁呆著了。黑子望了火神一眼，皺了一下眉。而誠凜的其他人一下來也沒什麼表情，安靜地喝水擦汗，顯然差了將近二十分的比分對他們有很大的壓力。
這將近二十分，如同一把刀卡在咽喉上，連吞嚥口水都顯得艱難。
在這樣的氣氛下，相田也沒打算再說些什麼，想要勝利，黑子得發力，火神得突破，誠凜後期體力要跟上，實打實的力量上的pk。相田也只能想些辦法先讓大家放鬆下來，這個比分下，她也擔心大家回到之前的慘敗的陰影中。
“那個，不如我們想一些高興的事情怎麼樣？”
“……”
“啊哈哈，勝利了後能得到我的一個kiss喲！”相田扭了扭身體，再次搬出了這個冷笑話。
眾人抖了抖身體，僵硬地扯動了一下嘴角。
“教練啊，你這是恐嚇吧。”小金井弱弱出聲。眾人聽後反射性點點頭，突然意識到什麼猛地瘋狂搖頭。
“呵、呵、呵，”相田笑眯眯的看著小金井，拳頭爆青筋，“剛剛沒聽清楚，再、說、一、遍、吧！”
“啊啊，我剛剛有說什麼嗎？我明明是在和小羽聊天啊。”小金井嚇得蹭蹭地到白羽身邊，“呀，小羽，你投球最帥了。用你的球幹掉那個綠毛吧。”
即使是在匆忙之下，依舊不忘表達對那個綠毛的憤恨。
想當然也是，綠間一個不變的高出手籃球簡直像他們的夢魘，一看他就覺得對方的分數刷刷地漲了，跟自己的錢刷刷地流出去了的肉痛有的一比。
眾誠凜也紛紛出聲，轉移話題，“是啊，小羽要是上場就好了。神射手怎麼了，小羽才是最棒的。”對於妹子的讚美，他們是最不吝嗇的。妹子還是自家的親。
“教練之前不也說了嗎，小羽的籃球很恐怖啊。那個四眼絕對不是問題！小羽，不要客氣地上吧！”眾人在瘋癲中只顧著不斷地拿白羽找話題，一邊哈哈地笑著。
“好的。”
“哦好啊好啊，肯定好啊。”繼續有人接上。
在這句話後，突然有人感覺到了不對勁。小金井抖了抖，“隊長，剛剛是你說的好？”
日向搖搖頭，“不是你說的？”
終於，眾人的目光集中在了白羽身上，白羽一臉正氣地看著他們，眼神堅定認真。
小金井僵硬了，日向也僵硬了，所有人都跟著僵硬了。
那是開玩笑啊開玩笑，妹子，知道什麼叫開玩笑啊？不帶這樣認真的。
相田突然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還來不及想到什麼……
在眾人的目光下，白羽自然地抓起腳邊的球，站起，目光望了望籃球場對面的正在討論什麼的秀德，認真地眯起了眼。
眾人覺得背後涼颼颼的，總感覺白羽這個動作有些眼熟，似乎要發生什麼。
發生什麼你毛啊——那是投球預備動作啊！
相田突然就哭了，撲都撲不過去，天啊，她之前誘哄加恐嚇才壓下去的白羽的衝動啊！！
可問題是，那個預備動作怎麼就那麼熟悉……所有的誠凜隊員都感覺大腦有什麼動作在跟著重複的感覺。
雙腳開立，兩膝微屈，身體微前傾，下肢蹬地發力，躍起，抬肘……
靠！他們眼都瞎了吧，不是假的吧！
中場休息，觀眾席上一片喧鬧，離場的離場、上廁所的上廁所、出去買東西的買東西……秀德也正熱烈的討論著接下來的對戰。
突然有眼尖的驚呼一聲，一個籃球詭異得穿過籃球場直直朝著秀德一邊飛了過去。
哪裡蹦出來的籃球？
明明是半千克的籃球如同被什麼託了起來，高高的如同漂浮的羽毛緩緩地橫向穿過籃球場向一個位置飄了過去，由於太過緩慢反而讓人有點跟不上的傻眼。
“誒？”觀眾席上的黃瀨、笠松前傾了一下身子，首先捕捉到了那個突然出現的籃球。
“怎麼回事？誠凜洩憤所以故意砸球？”黃瀨猜測。
“那個球你砸砸看？”笠松鄙視地瞥了一眼黃瀨。
漸漸有人看到了那個籃球，所有人都不自覺地想知道這個球最終會落在哪裡。
就在球終於穿過籃球場之時，卻彷彿失去了力氣一般，弧度大偏，落了下來。如同一個半圓快畫完之時突然變成了橫線一般讓人看得難受。
但即使這樣，還是有一個秀德成員中了招，差點被砸了，抓起籃球就在四處找罪魁禍首。
“可惜了。”黃瀨撇撇嘴，“是不小心丟出來的籃球嗎？”
笠松沒有說話，望著籃球場一會，緩緩出聲，“黃瀨，你有沒有覺得，剛剛那個球，有點像綠間的球？”高出手、高長拋物線，雖然慢了一點感覺輕得像羽毛……
“誒？似乎有點。”黃瀨漸漸皺起了眉頭。
他們也開始找投球的人。
很自然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誠凜上。
那這個時候的誠凜呢？
眾人傻眼，相田阻止的聲音還卡在喉嚨裡沒有出來，傻傻地看著白羽出手、球落下，白羽還略有可惜地癟癟嘴：“果然不行啊，沒有碰到。”
沒有碰到什麼？碰到什麼？！
他們看了眼被砸到的人旁邊的綠間，大腦轟的一聲，這貨不會是是想砸綠間吧！砸綠間！靠還真的認真的啊！不行感覺好爽——不對！！重點不是這裡！
眾人流淚傻看著白羽，妹子，你太猛了。
相田最先反應過來，馬上意識到嚴重後果，火速飛撲過來，一手把白羽按壓下去，招呼所有誠凜的人火速上前擋住白羽，迅速營造出一幅熱烈討論假象。
綠間秀德看過來了、黃瀨笠松看過來了、裁判看過來了……
只看見誠凜一行人圍成一團，張牙舞爪、討論得極其積極熱烈，唾沫橫飛。
白羽可憐兮兮地抱著自己被按住的頭，看著大家口裡不斷地喊著：“喂你欠我的三塊錢什麼時候還！”“還毛啊還！你上次搶我的午餐呢。”“靠你還不認賬了是吧，教練你來評評理，他到底蹭了我多少零食……”噼裡啪啦。
白羽突然感覺寒意一竄，轉頭，看見了黑子神秘莫測的表情。突然，不安了。
望著黑子，她反射性地憋出一句：“我不是故意的。”
“零食什麼的。你那是零食嗎！明明都是你吃了剩下的！”
“有本事你別吃啊！”
……
相田看看吵得不可開交的二年級，再看看黑子與白羽的微妙的視線對話，痛苦撫頭，果然她是史上最慘的教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