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q 誠凜預賽的征程（十四）
白羽的腦海裡已經開始在不自覺地複製綠間剛剛的動作，每一個細節都在腦海影響重組的過程中不斷清晰，同時她腦海裡有關類似的投球如同資料被抽調一般飛快地被翻動，身體也彷彿在隱隱間感受到這種投籃的動作。
非得說的話，其實這是個很標準的原地跳起的單手肩上投籃呢……白羽眼睛微微的眯起，只是一個極大的拋物線把整個籃球的難度整整翻了三倍！幾乎沒有人選擇長投和高弧線，是因為這種籃球從運動軌跡上看，路線過長，往往容易受到重力和空氣阻力的影響，而不易於掌握飛行的方向，命中率反而會大大降低。同時，入籃角度垂直，幾乎完美的空心入籃，這也是長拋物線投球的一個特色……但相對的，這對人的手腕力量和身體素質有了極高的要求，這樣的一個投籃要遠比是個普通投籃要耗力的多。越長的拋物線要求越恐怖！到最後，最身體素質的要求已經恐怖到一個地步。
但面前的這個傢伙，竟然克服了。強悍如斯的身體素質和籃球的控制能力讓她也忍不住大為讚歎。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根本不相信這理論上的東西可以成為現實。奇蹟世代，她算是第一次見識了（自動把黃瀨排除在外）。
場上比賽激烈異常，黑子數次想要突破卻被高尾遏制得死死的，數次被截球後黑子也陷入了沉寂，沒有了什麼大動作。
但秀德卻再一輪發力，綠間自從一次中場出手後，狀態愈發得好，手感火熱，與火神的對拼中出手愈發得超出人的想象，而最讓人震驚的一次卻是——綠間籠罩全場的投球！
所有的人都在成長！且成長速度無法想象！
在綠間站在自己的主場的籃底做出手的預備動作的時候，白羽幾乎要衝凳子上摔了下去，一瞬間，她的肌肉連帶著神經都繃了最緊張的狀態。
而在其旁邊的相田、誠凜替補還沒反應過來綠間要做什麼，卻首先被白羽的變化給震住了，猛然起掐緊的手臂，因為繃緊不少傷處又開始滲血，她的雙眼卻如同死死的黏在場上，身體呈現一種即將迸發的狀態。周圍人猛然都覺得白羽的氣勢變了，一股凜然的帶著辛辣的感覺蔓延開來。
相田臉色一變。
這是反射性進入的備戰狀態。
白羽盯著場中的綠間，腦海裡已經自動開始對應上他的動作，如果身體允許的話她甚至會跟著一起做。
雙手持球於胸前，兩腳前後自然開立，兩膝微屈並微微內扣，重心落在兩腳之間……所有的動作都在白羽的腦海被一片片刮開了解析。
要知道，對於投球有著異樣敏感度的她，之所以能成為投籃的百科全書，其中之一就是她會解析投籃甚至轉化。
曾經，她最常幹的事情就是每天到籃球場去看別人比賽，死死盯著每一個人的投籃，一遍又一遍痴迷地回想著甚至連做夢都覺得自己在投籃，沒有人教她就自己學，不知道技巧就強行去試，她就不行摔個百次還練不出一個球！
也正是因為這樣，對投籃的每個動作的細節領悟她深深地印刻於腦海甚至是肌肉。
沒有人知道，現在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投籃都是血汗後祭奠出來的成品，被打磨無數遍的結果。
她的投籃意識已經滲入到了每一個領域，無論是自己的投籃、還是別人的動作，無論是在練習狀況下的出手還是在最危險情況下的急投……
黑子他們奇蹟的世代初中三年征戰各個中學，幾乎踏遍了每一個中校，這三年的比賽被譽為百戰的磨練！為他們踏入高中直接奠定了王者的資本!
而他們的能力在正是在這一場又一場的戰鬥中成型，而每一個的戰場經驗也正是在這段時間瘋狂地積累起來的。
那白羽呢，比賽經驗少的可憐的她，卻幾乎踏遍了每一個她知道的籃球場，看遍了所有她能看到的比賽，嘗試過了她所有見到的過投球。
論投籃，她渾身上下都是投籃的魂！
綠間的動作在她的眼中，瞬間被拆分掉。
他開始起跳了，
腳跟跟著身體微微提起，重心微前移，兩個前腳掌撐地，兩膝彎曲約135°——突然！白羽的眼裡光芒一閃……他的腳突然用地蹬地，伸踝、膝、髖關節，深深向前伸展，兩手舉球……每一個動作都如同慢動作回放，愈發得清晰。
而綠間也因為是籠罩全場的球，準備的時間更加的長，他完全想不到此刻他的動作正被人如同切肉一般一片片現場剖解。
白羽因為看得太過認真，身體半挪出座位，幾乎要坐空。
他的雙手舉球至肩上以上，右手託球，左手扶球，但身體接近跳起的最高點時，左手離去，右臂向前上方伸直，手腕前屈下壓，球輕飄飄地被送了出去——
又彷彿開始了和之前輪迴般的等待。
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那個球是否能入網的時候，白羽卻根本不看，她的眼裡還是綠間的動作。
前腳掌先落地、屈膝緩衝。
刺啦一聲——白羽覺得腦海裡白光一亮，剛剛綠間的動作瞬間練成了一幅畫面，緩緩地慢動作回放……她的身體又開始發熱了。每當這個時候，她就有一種迫切的衝動，想要去找一個籃筐，狠狠地投那麼兩下。
腦海裡如同中毒了一般反覆重複著那個動作，每個細節都清晰得令人髮指，就好像美食擺在餓極的人的面前卻隔了一層玻璃般，令人忍不住撓牆砸玻璃。
“白羽！”一聲大喝喚回白羽的心神，白羽一震，才發現自己幾乎要從凳子上摔下去，神情一變，連忙挪了回來。
雖然自己的身體並沒有受嚴重的損傷，但小傷到處都是，一拉扯，也是一陣疼痛。也才發現，傷口因為滲血而蔓開一大片，整個手臂看起來頗為恐怖。
相田氣極，覺得自己保姆的命果然是坐死了，來個妹子也是個令人不省心的傢伙。
嘆了口氣，“別亂來。”看著白羽這樣，她也只能暫時把注意力轉移了回來，看著白羽匆匆忙忙地抹血的動作臉皮又是一抖。
“你剛剛都在幹什麼啊？看個比賽也能把自己搞得一身血？”全天下也只有你這二貨了吧。
“啊？看比賽啊。”無辜的臉。
“……”
“別在抹了！血不會被抹乾淨的！”
“誒？”
靠……這傢伙不會真的這麼想的吧。幫別人處理傷口那麼順利，為什麼對自己會這個樣子？
“哎……”相田只好親自上陣，邊幫她處理邊找話聊，“剛剛看了火神和綠間的比賽後，什麼感覺？”
“很厲害。”
“嗯，有沒有覺得他們身上有很突出的地方？”
“呃，火神的話，是跳躍力吧。叫綠間的那個，是投球。”說到這個，白羽臉色也正經了。
“那是他們的特技，火神的還沒完全被開發出來，但綠間的，卻已經成熟了。”相田點了點頭。
但出乎她意料的，白羽抬起頭問她，“什麼是特技？”
呃……這傢伙不會連這都不知道吧。
相田愣了愣，只好解釋道，“特技，個人的特殊能力。只有少部分人可以擁有，是天賦和後天的一種集中表現。許多王牌運動員、天才似的選手都有自己的特技。而特技，也正是他們正式超越了普通的打球而真正形成了自己的一種籃球的標誌。”
“就像是雷-阿倫底角施射.扎克-蘭多夫“小勾手”（nba球星）？”白羽反問。
“可以這麼說，那些殺招是又是能力的具體化表現。例如，火神的能力的極佳的超天賦的跳躍力和滯空力，他的特技就具體化表現為他的蓋帽、灌籃。”
說著，白羽似乎想到了什麼，“所以說藍毛的那個沒有存在感也是他的特技？”
“是的。”
白羽一下安靜了，許久她才有些悵然的說了一句，“我好像沒有。”
她除了投球外似乎都很爛，可偏偏投球也都是大雜燴一樣，沒有系統地整理過，許多威力很大的投球在她的手裡就被削弱了好幾個等級，在場上也容易被限制……自己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只會丟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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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什麼，在白羽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相田想起了下午的白羽的那個走白線的奇異的狀態，想了想，卻沒有再想到什麼。
之前她只是單純覺得白羽超乎對投籃的敏銳度後面有什麼東西存在罷了，現在她卻感覺，白羽對投籃的敏銳度天賦只佔了小份，而後天的磨練才佔了大頭。
想到這裡，相田問道：“你什麼時候開始打籃球的？”
“呃，六歲吧。”白羽想了一下。
“這麼早？”這個年齡超乎她的預料。一個女生能碰籃球喜歡籃球就是稀奇的，這麼早就接觸籃球更讓人驚訝。
“嗯。”白羽似乎想到了什麼，興致反而沒那麼高了。
但相田卻敏銳地覺得這是白羽的籃球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的一個重要的開始，“怎麼接觸到的？”
白羽顯然並不是很想回答這個問題，安靜一會兒才說，“父親跟我和哥哥玩遊戲的時候。”
“父親？”相田覺得自己的腦子已經跟不上節奏了，哪個家庭那麼超前，跟孩子玩遊戲還是玩籃球？
“嗯。他以前是籃球運動員，國家隊的。”即使白羽興致不高，但說這句話的時候還是能感覺到她口裡隱約的自豪。
“啊，那很棒啊。”很厲害的父親啊。
“嗯，但29歲就受傷退役了。”
“呃……”相田意識到自己找了一個並不好的話題，“那還是很開心的嘛。爸爸帶著孩子一起打球什麼的……”
“嗯。”
“後來呢？羽毛仔就這樣開始打籃球了？哇，這樣的家庭的話真的是很好啊。”有一個職業運動員的父親，也難怪羽毛會有如此漂亮的投籃了。
“……”白羽卻不說話了。
直到相田都覺得坐立不安的時候，她聽見白羽有些壓抑的聲音：“他們並不喜歡我打球。”不喜歡是說的好聽了，更準確的說是反對。
相田一下愣住了。
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白羽自嘲般地扯出一個笑容，“正因為父親是運動員，才知道這條路有多麼的難走。而且我的水平根本夠不上格……”身高體格就完全敗了。更因為她是女孩子，家裡更不希望她繼續打籃球。
“所以……”相田覺得自己問不下去了。
白羽甩了一下自己的手，“所以停了一年沒打球，被送來日本了。”
相田聲音一抑，不再出聲。白羽說的輕巧，但她去卻知道，這背後必然不是那麼簡單。白羽對籃球的執著她太過清楚，到底是被逼到了什麼程度，才會像戒毒一樣一年不碰球……甚至說服了她自己放棄了籃球。
許久，相田聽見白羽說：“那個叫綠間的人的球，我很想試試。”
呃？為什麼突然扭轉了話題？
但相田意識到白羽口中的內容後，卻嚇到了，“你剛剛說了什麼？”
“我是說，我很想試試。”白羽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眸深處總算泛起了一絲光亮，就好像小孩找了玩具一般一抹小興奮。
相田腦袋瓜子都快卡死了，哈？妹子剛剛說了什麼？在三個小時的地獄般的籃球後，滿身傷痕累累連走路都晃盪的傢伙現在竟然說想要試試？是她瘋了還是自己瘋了？
突然，她一震，她想到了之前白羽的給她顛覆了三次印象的籃球，還有那背後的超一般人的投球的意識和控制力……她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