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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港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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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話音未落之時便已認出了來人的身份。

巖月朔奈慢慢地回過身來,懷裡拿著包上膠封的賬簿,那根被扳直的髮夾還躺在她的掌心,因為正用力握著拳,此刻便深深勒進她的皮肉之中,痛得好像被鋼製的絲索刮過一般,痛得尖銳且火辣。

要是那人的話,明顯是等她拿好了賬簿才出​​聲的,原因是什麼女孩也很清楚。她不完成這個動作的話,就構不上犯罪,而在這一刻河合敬太便是自己最大的助力──他由被告坐上了證人席。

“真是令我驚訝,想不到會在週日也遇上巖月啊。真巧。”河合一邊說話一邊反手把房門關上,其實這並不是必要之舉,因為巖月朔奈看不見外面有任何人在,她就是想要呼救也無人可求。 “手裡拿著什麼呢?”

一間房間,二人對峙,時間是午後三點零四分。

外面的雪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開始又停下來。

巖月朔奈後退一步。姑且勿論河合敬太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他方才關上房門的動作,實在不由得讓她往更壞的方向臆想。雖然已經合部,但男女子田徑部的活動室還是分開來的,這並不是她熟悉的地方,女孩不知道黑髮少年會不會在某個地方藏起了武器。要說這裡是個獵場的話,那也不是她的而是河合的。

天時地利,都偏向了黑髮的少年。

思及此,她打量了一眼對方的身型。說不上與她對比懸殊,但也不是能夠輕易撂倒的人,大家都是時常鍛練的運動社團成員,若說程度和頻率的話,恐怕河合敬太還要贏她一大截。

人和……她來之前根本沒跟人提起過,何來襄助之人。

從每一個角度來看,自己都沒有贏面可言。

啡發的女孩再後退一步,後腳跟撞上了底層的櫃門,但無論是這個動作帶來的響動還是痛楚,她此刻都已沒有去理會的餘裕。

“我……”

河合敬太會出現在這裡,說是巧合也不盡然。

他從巖月朔奈手裡拿來了賬簿是週三的事情,雖然中途的進度一直都不太理想,但會計今天終於松了口說“兩個人一起做的話可能可以完成”,於是黑髮的少年便回到學校,打算去拿東西到他家裡趕工。

昨天的練習巖月朔奈也出席了,他根本不可能把賬簿挪動,否則她一定會看出來,女孩已經有意無意用話刺過他幾回了,河合每次都答“再等一下就能還回了”,這說辭連他自己都已聽膩。今天早上會計有事​​而且河合也沒有相關的知識可以處理,要不是事出突然、他又太急於求成的話,或許他就等到週一再拿給對方去做賬了。

──也幸好他足夠焦急,才不至於錯失這個抓現行的機會。

女孩身穿鉛色的寬鬆連帽衛衣和灰藍色的牛仔褲,看起來很是休閒的打扮,大概只是想要來一趟洛山把東西拿回去而已,沒想到會遇上他,老實說,連河合敬太也覺得巖月朔奈實在是欠了一點運氣。

功敗垂成,自然是比一開始就沒希望要來得更令人惋惜些。

他看了一眼角落的女孩,眼裡竟然有幾分笑意:當下在她臉上的表情,對於河合而言相當相當新鮮。無論是在臺上拉琴或者是在場上跑動的時候,巖月朔奈一直都有幾分從容不迫,因為知道自己絕不會讓任何人失望,因為知道以自己的能力可以做到何等地步,於是便無所畏懼,勇於往前。

但現在並不是這樣的狀況吧,比起在賽事上面搞砸了還要壞千萬倍,比起讓全世界失望都要嚴重得太多。女孩既不知道河合敬太此刻在想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將會面臨多大的危險。對場地的不熟悉只是造成了她客觀角度上的劣勢,而與名為未知的未來同時到來的,是她藏得最深的不安。

“真是很遺憾。”河合敬太側首撫了撫鐵櫃的邊緣,涼意侵染上肌膚,溫差大得像是冰與火一般極端,他難以想像巖月朔奈是以怎麼樣的心思,把手掌貼在櫃門上面慢慢地除錯開鎖的,“我是真的有幾分喜歡的,巖月。”

他的聲音低沉,尾音刻意落得比平常重,連き都說成了ぎ。

就像是你曾喜歡加賀一般嗎?巖月朔奈下意識想要張嘴反駁,想了一想又把話咽回肚子裡面。對方已經佔盡了一切優勢,他之所以還在這裡和她說話,無非是因為她手裡拿著最重要的東西,她沒有選這一刻去刺激河合敬太的必要。

她很清楚河合對她抱有的是什麼情感,那絕不是普通的、男女之間的好感,甚至說不上對於朋友的喜愛,而更加像是一種迷戀。和加賀碰上面的時候便已經很明白了,那個女孩曾有意無意地關注她的髮色。

與其說河合敬太喜歡她這個人,不如說他喜歡她的頭髮,進而愛屋及烏。

“怎麼不說話?害怕我麼?”河合敬太鍥而不捨地想要哄她開口。

巖月朔奈以舌尖掃了一下自己的虎牙,微痛讓她清醒過來。女孩搖了搖頭,“……我只是想不到有什麼可以說而已。”

“我還以為有很多話想要跟我說。畢竟人都站在我的儲物櫃前了。”

河合敬太走前一步,彼此之間的距離縮得只有兩米多,對於田徑運動員來說,只要加上助跑,並非不能一步跨至。現在對方並沒有能做助跑的空裕,但巖月朔奈不認為這會對河合敬太造成任何困擾。說到底,阻隔於兩人之間的不過是空氣而已,少年隨時都可以接近她──至於對方下一步會做什麼,女孩無法推測。

她空出來的右手扔下了髮夾,隨即攥緊成拳。

率先發難的人是河合敬太!

眼見巖月朔奈單手把賬簿放在腰側,空出一隻手來與他周旋,他便知道女孩不會乖乖就範。黑髮的少年抿抿嘴唇收起最後一絲笑意,費了那麼多功夫還是不能說動對方的話,那就只餘下強行去搶這個方法了。

他跨前一步想要抓住她的手腕,但女孩閃得奇快,待他收攏五指之時掌心之中便只抓住了空氣。河合敬太的反應速度也相當迅速,手足四肢動得快,但頭頸之類的要害卻要緩慢太多──而兩者之間的反應速度差,已經足夠他利用了。

河合敬太把手大張成爪狀,牢牢把住了她耳後的兩個凹陷處,只要在這裡施力的話,整個下頜都會變得無比痠軟。果不其然,巖月朔奈下意識便是抬手攀上了他的手腕處,想要掙脫對方的控制。

好機會!河合敬太也沒有想要傷害對方的意思,這樣做不過是想要轉移對方的注意力,現在目的達成,便彎下腰來想要拿她手上的賬簿​​。巖月朔奈沒有想太多,僅僅是伸出腿來橫掃一下,便絆亂了他的腳步。

一般人受痛楚困擾時只會想到脫困,巖月朔奈第二反應卻已是攻擊。

“給我──乖一點啊──!”黑髮的少年倏然鬆手讓自己退後好不讓她掃跌,步伐被她一打亂她也失卻了耐性,“把東西給我不就好了嘛!”

啡發的女孩只覺自己頰邊一熱,那疼痛好像是有生命一般在她的骨與肉之上跳動,她反手一摸,是河合手裡的表割開了一道小口子,正好順著下頜骨的邊,乍摸上去大概是一寸左右的長度,深度尚不可知。

也不知道傷得重不重,會不會留疤。

巖月朔奈放下了手,河合敬太已經重整好姿勢,眉眼間連耐性都已失去,明顯是被她撩煩了,下一輪的攻勢大概不會再留手。她真該帶點什麼防身的東西才過來的──巖月朔奈這樣想著,再次緊緊抱住懷裡的賬簿。

“嘶……”河合甩了甩被她撞疼的小腿,臉上的痛色似乎不是裝出來的,但巖月朔奈仍然相當警覺地留意著他的動向。 “人那麼小只,動起手來還真挺疼。”

女孩的道歉毫無誠意可言。 “對不起啊河合部長。”

“不過說這些也大概是太遲了。”河合說,“還是把賬簿交出來吧。我拿完就走,保證不傷害。也沒有必要為了一本筆記簿把自己弄得那麼慘吧。”

“很抱歉,我就算是毀了它也不能交給河合部長的吧。”

“那麼就沒──辦──法──了吧!”

黑髮的少年俯身往前,動作比方才快了不止一星半點!別說是要避開,巖月朔奈就是想要護住身體上的要害也不能夠。她所來得及做的,就只有眼睜睜看著對方抱過她的後頸然後朝她上腹處振臂便是一拳!

紙質脆薄容易撕壞,如果不是巖月朔奈拒不合作的話,河合也不敢真動手去搶。即使到了這一刻,他想要達成的目的也不過是巖月朔奈失去行動力,揮拳攻擊時也偏向她身體的右側。

但也不代表它失去了應有的力度。河合敬太所揮出的這一拳足夠快也足夠狠,女孩只覺眼前一白,腦海之中唯一的意識便是要護住手裡的東西,其餘的一切似乎都不太重要了,自己以怎麼樣的姿態站立也好、中拳時臉上的神情如何也罷,統統都不在她的留意範圍之內──又或者她已無心顧及。

河合一擊得手還不放心,抽過她扶在自己肩上的右手,也不知道到底是怎樣扭的,下一秒鐘女孩便無法施力其上,而且疼痛明顯,手臂只能軟軟地垂下去。

……脫臼了。

巖月朔奈當機立斷,指尖一鬆,賬簿應聲而落,跌到地上,裡面夾住的幾張紙也隨之四散。

河合敬太看見她放手,下意識想要俯拾,女孩卻已曲膝一頂,單手按著他的後頸,如法炮製了他之前的攻勢一回,但今次她想要擊中的,是少年肋骨中下方的一小塊軟骨頭。

那是保護心臟的劍突軟骨,重擊至碎裂時可危及心臟,人體隱蔽的要害之一。她這一頂下去,饒是事先已經注意過輕重分寸,河合也是張大了嘴,好像脫水的魚類一般,想要呼吸卻不能夠。他伸長右臂想要扼緊她的喉嚨,但臂長無法補及兩人之間的距離,他在墜落,而她佇立,連他最後的掙扎都成了徒勞。

黑髮少年腕上的手錶猛力一刮,在她垂下來的右臂上重重劃了一道,但不如在頰上的那一道痛得分明,大抵只是破開了皮膚,未傷及肌肉。河合敬太倒在地上按著自己的脖頸,女孩尤不放心地在他後頸處補了一記手刀,黑髮少年終於闔上眼睛昏睡過去。

她試了試河合的鼻息,還有呼吱,只是紊亂了一些,想來並無大事。啡發的女孩蹲在地上,先把自己的右臂一提正位,然後收拾好散滿一地的紙張筆記,最後不忘從對方褲袋裡面掏出鑰匙,出門之後還反身上鎖。

做完這一切過後,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間,瀏海上已被汗水打溼。

教員室裡的圖書管理員居然還在。巖月朔奈推門進去的時候她不經意抬頭一看,前者側著頭正好以右頰相對,後者自然看見了她的創口。 “啊啦,沒事吧?”

啡發的女孩笑了一笑,把備用鑰匙放回去掛架上面,“沒事的,方才不小心磕到了,回去上點藥很快就能好了,請不要擔心。”

“請務必要多加小心。”

“我會的,謝謝。”女孩這樣說,趁機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河合頂多會失去意識二十分鍾左右,在對方醒來之前她一定要離開洛山。 “老師,那麼我就先走了。”

睦寮自然是不能久留的。一來河合敬太知道她住在哪層哪房之中,二來目標太明顯了換她是對方也會第一反應趕到那裡。

巖月朔奈回到自己的宿舍裡面,先把影印本、錢包、宿舍鑰匙、手機等等比較重要的細碎,連同剛拿回來的正本總賬​​一起放進單肩包裡面。她摸了摸晾在窗邊的校服,剛從洗衣機撈上來不久,自然還溼著,她就算是帶走也不能夠。女孩把心一橫收抬了一套更換的衣物,這樣就算是收拾好行裝了。

手機還餘下80%的電力,她的大提琴和一應財物都沒安置好,但時間已經不允許她妥善安排,河合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就會到來。巖月朔奈匆匆離開睦寮,接下來她的考慮的事情,就只是該如何熬過接下來的十八個小時而已,等到洛山一開門,她便可以把證據上交。

啡發的女孩跑到最近的計程車站,鑽進車廂的時候周圍還沒有人,風雪雖已歇止,但在這個大雪天之中要敞開車門等客,計程車司機也似乎冷得夠嗆,看見她上來了朝手心呵了口氣暖一暖便開動車子。

“請問要到哪裡去呢?”

看來她對河合體質的估算還算準確,現在他大概還未醒來,不過就算是已經醒了,要在不驚動保安的情況之下開啟上鎖的部室門也得費上一番功夫。

“請先開車吧,我還沒有想好。”

司機依言而行,車子緩緩駛出了街區,女孩像是被什麼提醒了一般,掏出手機來輸了家裡的電話──河合要找的話,第二個反應想必就是她的家了!學生檔案上面有她的家庭住址,然而就算他沒有這個機會翻找,也能從別人口中得到大概的方位,她家說不上有多偏僻難找,有心的話半個小時足矣。

“您所撥打的號碼目前未能接通,請在\\\'嘟\\\'一聲之後留下您的口訊……”

無人接聽。

週日的下午,家裡電話無人接聽,對於此刻的巖月朔奈來說絕對是個喜訊。父親的話大概是往國外出差去了,連母親都不在家的話,那麼可以斷定兩人目前不在京都,然而保險起見她還是打通了母親的手機,“……喂?媽媽?”

“怎麼了?”那端的聲音似是隔了一重薄紗似的朦朧不清,一句話被卡成了斷斷續續的短句,明顯是訊號接收不良,“我……現在……在東京開……會……有……事嗎?”

“不,沒事了。”女孩松了一口氣。沒有想到河合會在那時出現,神經繃緊之際尚且不覺,現在放鬆下來了,渾身都在發疼,尤其是被他傷到的地方,對方是真正沒有留手。 “我就是打來問問而已,不必介意。去忙吧,我掛線了。”

目前存在的兩處目標都已經被堵上,就算河合找上門也不會找得到誰,在知道這一點之後,女孩自覺可以放下心來:接著她可以開始考慮自己的落腳點,去思量該如何處理這剛拿下來的燙手山芋才是周全之法。

她打了今天第三通電話。雖說兩人之間尚未破冰,但大事當前,想必赤司也不會推辭她的求助。就算不論赤司學生會長的身份,多一個人為她佐證,對於巖月朔奈而言也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喂?是赤司君嗎?”

“有什麼事嗎?”

“我現在有很急很急的事情想要找你,不知道可以上你家嗎?”女孩也知道這個要求過於突然而且無禮,“我知道這很沒禮貌,但事出突然,我實在是找不到別人可以幫上忙了。你不在家的話,我把東西放下再留張便條也可以的。”

“不必這麼麻煩。”從對方的背景音聽來的確是在街上,巖月朔奈還依稀聽見了人聲吵雜,“我現在也沒事,可以趕回去。地址知道嗎?”

“請告訴我吧。”

赤司對她說了地址,下一秒鐘女孩便如鸚鵡學舌,向司機覆述一遍,還不忘加上一句“麻煩你了我有點趕時間”。 “我馬上就趕去,麻煩赤司君了。”

啡發的女孩推開車門,方才從窗外已經看見了有雨雪簌簌而落,她不過是從車上走到門前的簷下,雙肩上的衣料竟已經被雪浸溼。

這還是她第一次上高中同學的家,就算是親近如風間一般的人物,她也從未逾越過類似的界限。與許是出於對自身家庭的不安感,女孩一直以來都近乎忌諱地迴避了有關的話題,每一次說起都顯然極不舒服,久而久之風間便不去觸碰。

從外面看來不過是間比尋常民居略大些的住宅,但巖月朔奈之前親眼目睹過赤司家的豪奢,此刻也不敢輕慢,深呼吸一口氣便抬腕欲叩──

“巖月。”

耳邊傳來了細細喘著氣的少年話音,帶著一如既往的透明感,音節與音節之間還挾著冰寒風雪。赤司徵十郎身上仍然穿著那件深藍色的絨面外套,頸間圍上了駝色的圍巾,外套下面則是黑色的牛仔褲和深啡色的板鞋。他似乎是跑著過來的,衣衫明明要比她厚重得多,額間竟也有幾分汗意,“找我什麼事?”

巖月朔奈側過腳步面朝赤司,一個字都未曾吐出,對方的目光便落到了她的頰旁,門簷的陰影遮住了他大半張臉,然而尚有一隻眼眸露在陽光之下,看起來明亮得像是紅寶石一般,女孩甚至能夠清楚地看見瞳孔緊縮的過程。

“……誰弄傷了?”

啡發的女孩指尖一動又想要撫上去,然而下一刻她才意識到這個動作她已做了數次,要是手指上有細菌的話恐怕早就感染了,“……那個、說來話長……”

赤司沉下臉來看她的傷口,看起來沒割到能留疤的深度,但上面還有幹掉的血跡,看起來讓人無法安心。他的目光熾熱得似有實形,落在她的頰邊,似乎連傷口裡的鮮血都要被燒起來一樣灼人。這種感覺有點像是被爐火的焰舌舔了一下指尖,不痛,然而會在意很久。 “……那就先進來再說吧。”

赤司徵十郎開啟家門之後說的第一句話異常地簡單:“去喚垣內過來。”

在旁等候的中年男人穿著整齊的西裝,連裡面的馬甲都穿得一絲不苟,鞠躬的角度和說話的語氣都控制得無比精準,赤司家的家風可見一斑。啡發的女孩跟著少年走進前院,到底正值隆冬,裡面還在開的花草不多,唯一還帶著綠意的,也就只有矮小的常青灌木罷了。然而就算是被修剪得呈圓球狀的映山紅,此刻乍眼看去也已經沒有一朵花卉了,被落雪包裹著的杜鵑球……

……看起來有點像澆上煉乳的花見糰子。

那人低下頭回了句“好的”,全程分明目不斜視,可是巖月朔奈仍然有種被人由頭掃視到腳的毛骨悚然感,她還沒來得及拂拂自己手臂上豎起來的汗毛,便聽見那人再度開腔。 “這位小姐……需要為她再找一套衣服嗎?”

經過一輪相當激烈的打鬥之後,她身上的衣服不是被血跡弄汙就是被汗打溼,這也是為什麼巖月朔奈連充電器都可以不帶,卻沒忘了帶上一套更換衣物──在這樣好像是人人衣著光鮮的場合裡,唯獨她穿得衣衫不整一樣,讓她格外自慚。

赤司徵十郎也隨之瞟了她一眼,女孩正想要發言解釋“我有帶來衣服”,他便搶先一步下了決定,“那就去預備吧。”

和大部份時間都呆在室內的管家、穿得極暖和的紅髮少年不同,巖月朔奈今天只穿了一件單衣和長褲,臉上又有傷痕,站在風雪裡簡直像個跑出去瘋玩完的野孩子一樣,回到家忐忐忑忑地等候長輩發落。

“啊,”女孩清清喉嚨想為自己解釋,“我……”

眼裡仍有怒色的少年打斷她的話音,明知道怒火不是衝她而來,巖月朔奈還是有幾分膽顫──赤司徵十郎生起氣來就連她也不敢造次,“閒話少說,還是先進去吧。裡面有暖氣。”

赤司宅女傭.垣內覺得今天的別宅氣氛有幾分詭異。

先是自家少爺帶了個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女孩子回家,這本身就已經讓人非常在意了,垣內拿著急救箱過來的時候便聽見了下人在輕聲交流那個女孩的資訊。對方是張生面孔,看起來大概和少爺同歲,倒是長得很標緻,舉止也很有禮,但目光放空時明顯有著剛經歷完一場風浪的惶惶然。

第二是那個女孩子身上的傷痕。平常客人的話無一例外都是帶到會客室裡面去的,可是少爺今天一反常態竟然把人帶到了起居室裡面去,讓她和那個女孩佔據了一張長沙發,自己則是坐在單人沙發上面託著腮交代。

“垣內是認定看護師,這一點可以放心。”

“不,我也沒有──”巖月朔奈眨了眨眼睛。

垣內對著她溫柔一笑,把急救箱放下,“請問弄傷了哪​​裡呢?”

“那個……”女孩開始數起自己受傷的位置,“頰邊的好像是被鐘錶刮的,然後兩邊乳突骨附近都被捏過、右臂被弄得脫臼一次不過我自己接好了、肚子上也挨了一拳……哦對了,還有這個。”

她把袖子拉起,右手的小臂上一道通紅的痕跡,被銳物刮過之後微微腫起來,中央一道白線則是受傷的確切位置。那道傷口雖然沒有流血,但因為面積大、幾乎要貫穿整條前臂,看起來嚇人至極。垣內暗自比對了一下,有體格差的話施兇者大概是個男生──這樣的話,不可謂不嚴重。

那邊廂赤司的臉色也漸漸變了。

聽巖月朔奈的說法,她是直接從洛山過去的,也就是說事發的地點不是在睦寮就是在學校,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終究是他們日常出入之處,赤司實在是想不出有誰會對女孩下此毒手。

垣內轉頭去請示赤司。 “這樣的傷,還是送去醫院比較好……”

“啊不能去醫院!”少年還沒說話,巖月朔奈倒是先推卻了這個提案,“那個……我……有不能住醫院的理由。”

一旦入院的話,以赤司的作風一定會守到她身邊有下一個人才走的,在父母都不在的情況之下,她能找的也就只有“那個人”而已。巖月朔奈也說不上具體是因為什麼,但她並不想讓赤司徵十郎和對方碰上面。

“那就別去了。”女孩留意到赤司的尾音變得異常短促,好像在壓抑著什麼一般刻意截斷它,然而聲音還是和之前無異的清澈,“所以說,是誰幹的?”

她嘆了一口氣。彼時垣內正拿酒精棉球為她頰上的傷口消毒,因為要拭去血跡所以用力了些許,女孩便隨她的動作而皺了皺眉,可是很快又鬆開來,“……田徑部的河合。河合敬太。”

少年的眉心一擰。並不是垣內或者巖月朔奈的錯覺,赤司在那一瞬的確是散發出了暴戾的氣息,像是被人從口中奪食一般於眨眼間走向狂氣,然後又被他自己很好地收藏起來。 “他為什麼要向動手?”

對了,賬簿!啡發的女孩從自己的包裡拿出了兩份版本的賬簿和田徑部的總賬,以最簡略的方式向赤司解釋,在說到了口角之後的動武時把細節處全部忽略過去,僅僅給了個結果,“……大抵就是這樣子了。河合部長的話,現在應該還處於叫人來幫他出去的階段。他的鑰匙我也一併拿走了,喏,在這裡。”

她把自己所得的全部證據、還有相關的物件都交給了赤司,沒有絲毫遲疑,也沒有絲毫藏私之意。她的傷口實在是太大,急救箱裡面沒有合適尺寸的創可貼可以用,傷的地方也是經常會用到的肌肉,垣內乾脆在她的頰上、臂上噴上噴霧膠布就作罷,倒是脫臼的關節需要儘快處理。

一邊聽,一邊覺得這個女孩子實在是太大膽了一些。垣內趁著為她綁繃帶固定右臂的空隙,抽空打量她一眼──之前還覺得她是個文靜的女孩子被人搶劫了才會這樣,想不到竟然是和男生打起架來,就是再沒有意識的少女,在升上高中之後多多少少也會收斂一點的,可是對方……完全缺乏相關意識。

少爺現在還不發作,恐怕還是看在她傷都沒處理好的情況之下,想必等自己走了就會開始爆發了吧。作為局外人的垣內看得很清楚,赤司如果一點都不在意的話,無必對這個女孩處處從優以待。

赤司把她帶來的東​​西快速掃視一遍,的確如她所言,證據確鑿、無可辯駁之處,不過他此刻關心的並不是這個:“就不怕我和他們是同黨?”

畢竟合部一事,他就算投了反對票,也不能否認自己有份促成。巖月朔奈像是聽到了他說囈語一般睜大了眼睛,“怎麼可能?赤司君的話……”

話說到這裡,她才覺出自己根本沒有具說服力的理由。要說是為什麼的話,是因為她從來都沒有質疑過赤司徵十郎──從不質疑,自然不需要去找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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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話音戛然而止,之前再也沒有續上。根本沒得到答案的紅髮少年反倒像是聽懂了她的弦外之音一般,緊蹙的眉心舒展幾分。他把賬簿疊好之後放到一旁,也不知道巖月朔奈到底是怎樣扛過來的,單是拿在手上也說得上厚重,而她身上還帶著不輕的傷。 “我明白了。”

根本沒有說明自己明白了什麼的赤司徵十郎站起身來,女孩的手臂已經處理好了,接下來的創傷就是腰腹上面挨的那一拳,而要處理的話就需要掀起衛衣下襬──他的在場不是個明智之舉。 “那麼我就先去處理這件事了。放心,牽涉在內的人、該要負上責任的人,一個也不會逃得掉。”

看來是完全釋懷了之前對她的不滿了。巖月朔奈還未搞得清楚對方在氣什麼,但赤司徵十郎既然已經恢復正常了,她也沒有不識相到在這時候翻舊賬。

“嗯。我也是如此相信著的。”

紅發少年把她帶來的賬簿拿起,然後想起了最重要的一點,“那麼今天晚上打算在哪裡落腳?回家?”

“我家現在沒人,而且河合要找到地址也不是難事。”巖月朔奈說這句話的時候異常地平靜,“目前還不確定,或許去找間旅館吧。”

赤司不曾錯過她的反常,“那麼就在這裡留一晚吧。”

巖月朔奈一臉呆相看著他,看起來有幾分狼狽。 “誒?你說什麼來著?”

“家裡還有房間。”木無表情發出邀請的少年這樣說,“我父親目前也在國外,除了我、管家、傭人之外就沒別人了,也不會有危險。”

確實,以河合眥睚必報的個性,恐怕是不找到她就不會罷休的,跑過睦寮和她家裡之後要是去找醫院和旅館也不意外,對方的確有這個毅力。要說巖月朔奈不害怕被他找到、不擔心自己的安全,那大概也是妄言,“那就麻煩了。不好意思,週日還打擾到赤司君,而且現在事態還愈來愈嚴重……”

看赤司回來的時候如此匆忙,大約也是從某個活動之中抽身回來的,縱使這本來就關赤司的事,她到底還是在假日打擾到別人的休息,巖月朔奈心底多少有些羞愧。 “真的、很對不起。”

“沒事。”聽到她正式的道歉,赤司徵十郎臉色既沒有好轉也沒有變差,像是聽了一句平常至極的家常閒話,“我先去把這些賬簿看完,等一下會再回來。有什麼想要的話,可以開口跟垣內開口。”

垣內適時地朝女孩笑了笑。紅髮的少年走出起居室,巖月朔奈便轉而看向身邊的女人,略有些不安地開口試探,“那個,真的沒問題嗎?在這裡借住什麼的?雖然只是一晚。”

“沒問題的。”小主人都發話了,作為從者的垣內也只能有一個說法了,“請務必要把這裡當成自己家一樣。衣服的話,也已經為準備好了喲。”

“啊,說起來──”

門在此刻再次被推開,方才在庭院裡出現過的中年男子拿著幾件摺疊整齊的衣服走進來,“衣服預備好了,等一下垣內會幫您穿上。”

“謝謝。”巖月朔奈不經意地看了一眼,很快就從中找到了出格的地方──她玩找錯處往來都有一手。變了臉色的女孩唇角一抽。

“那個,是不是有什麼搞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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