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惡吏之中亦不乏武者,不過眾人之中卻沒有一人發覺藏在房梁上的黑衣人。
見到飄落下來的黑衣鷹眼,偏堂中眾人不由心中更為惶恐,一些匍匐著的人身子不由開始顫抖。
待鷹眼鐵衛排列站定,李炎繞著偏堂走了一圈方才淡淡的道:“爾等都起來罷!”
眾人謝恩之後,戰戰兢兢的起身,卻也不敢看李炎的眼睛,只是不時的偷瞄揹著大劍的黑衣鷹眼。
“你等或舉孝廉或承祖業為漢家吏令,可曾學過漢吏之道?”李炎平靜的道。
眾人聞言紛紛再次拜倒在地,口中齊呼學過。
“涼州苦寒戰亂之地,你等能在任上屹立至今,倒也有幾分本事。”
“啪!”
一聲脆響,站在最前排的一名中年男子掛在脖子上的牌子掉落在地上。
李炎彎腰撿起地上的牌子,只見小小的石牌上是一名莊嚴男子的雕像。
李炎看罷微微皺了皺眉,這石牌上的男子,自己好像是在什麼地方見過。
“西海郡第一酷吏張餚,你且起來說話。”
掉落牌子的中年男子到顯得頗為鎮定,聽聞李炎吩咐起身抱了抱拳垂手而立。
“石牌上是何人?”
“回稟大人,此乃小人祖上漢御史大夫張湯。”
張餚此話一出,偏堂中眾人無不震驚。
張湯何許人也?
漢武帝身邊的大紅人,查辦了成皇后、淮南王、左丞相、三位長史,一案便斬官吏一萬兩千餘人的大漢第一酷吏。
或許稱他為天下第一酷吏亦不為過。
“原來是張御史,難怪有些眼熟。”李炎說著將石牌遞到張餚手中。
“你即是張御史後人,得其所學幾成?”
“稟大人,昔日下吏祖上為奸人所害,傳承多有丟失,下吏所學僅得三四成。”
李炎微微搖頭:“三四成,卻還不足以重修秦漢律法。”
重修秦漢律法?
偏堂中眾人方才從得知張餚乃是大漢第一酷吏張湯後人的驚訝中回過神來,此時又聽聞李炎說張餚不足以重修秦漢律法,不由心思活絡起來。
難道刺史大人召集吾等惡吏前來不是為了肅清涼州官場,而是另有用意?
少言寡語的張餚聽聞李炎如此說,也是心頭一熱,身為酷吏,張餚不貪不腐,對於死,他也沒有其他惡吏那麼怕。
然則對於修律法,每個酷吏心中都有著不可理喻的狂熱,張餚也同樣如此。
泯了泯嘴,張餚拱手道:“回稟大人,小人雖不才,然犬子五歲學法,如今已是遍觀法典,其之於法令,雖未必及的上祖上,卻也遠超小人數倍。”
李炎聞言倒也來了興趣,不由問道:“汝子何人?可曾來武威?”
張餚無奈的搖了搖頭:“回大人,小人知此來武威凶多吉少,便使犬子張濤收拾家當與其母往幷州投其母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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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炎聽得臉色發黑,去你大爺的凶多吉少,我像是那種一言不合就殺人的暴君麼,如今正是缺少人才之際,好不容易撈到你們這些“大魚”自然是要人盡其才。
“你且速寫書信著張濤前來武威,若張濤之才真如你言,吾便使你主持重新修撰秦漢律法。”
此言一出,一直都顯得頗為鎮靜的張餚激動的臉色通紅,手臂都有些發顫。
噗通一聲跪倒在李炎面前,張餚連連叩首道:“小人即刻便休書與犬子,小人若是妄言,甘受死刑。”
李炎微微點頭,若是張濤才能真如張餚所言,自己倒是平白撿了個人才,也省去了去尋找律法大家的煩惱。
“李貞,你且將張餚帶下去,其所寫書信八百裡加急送往幷州。”
待李貞帶著激動未消的張餚下去之後,偏堂中的氣氛比方才好了不少。
至少眾人知道李炎是個“愛惜人才”的人,不至於一言不合就砍了自己等人的腦袋。
李炎掃視不再如方才那般戰戰兢兢的眾人一眼,突然開口道:“士子官吏,所追求者何也?”
眾人聞言一愣,他們都是惡吏,若說到追求,那自然不可能是治國平天下。
一時間眾人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李炎的問題,紛紛將頭低了下去。
見眾人都不說話,李炎也不惱,反倒微笑著拍了拍站在自己面前的一名中年佐吏肩膀道:“李庭,你為陸宗縣丞五年,所貪墨資產卻夠陸宗縣百姓一年用度,你且說說你所追求何也?”
“小人……小人知罪,且請大人開恩!”李庭聞言,跪倒在地上連連叩首求饒。
“哈哈哈!開恩?”
“吾是讓你訴說追求。”笑罷李炎聲音徒然轉冷,鏘的一聲抽出腰中佩劍抵在李庭喉嚨上。
鋒利的劍芒刺破了李庭皮膚,溫熱的血液順著李庭脖子往下淌去。
李庭嚇得魂飛魄散,連忙道:“大人饒命,小人這便說這便說。”
其餘眾人雖不曾見到李庭脖子上流淌的鮮血,但從李庭驚恐顫抖的聲音中也聽得出李庭此時的恐懼。
方才略微松了口氣的眾人再次將心提到了喉嚨,感情張餚得以倖免於難是因為人家有個大名鼎鼎的祖上,還有個才能卓絕的兒子。
而自己等人有麼?
“小人所求皆是錢財,榮華富貴,還有……還有美色女子。”李庭被指在喉嚨上的劍嚇得連口水都不敢咽,急促的道。
李炎聞言略微頭,收回指在李庭喉嚨上的長劍,掃視著偏堂中眾人道:“你等所求如何?”
看著滿頭大汗,癱軟在地上的李庭,其餘眾人紛紛道:“小人等所求皆若李縣丞。”
“嗯,如此甚好!你等可有欲求聲名者乎?”李炎再次點頭後出言道。
有了方才的前車之鑑,眾人不敢遲疑,前首幾人紛紛拱手道:“吾等自知乃是奸惡殘酷之人,不敢奢求聲名。”
“好!既然你等皆只求利祿不求聲名,吾便與你等利祿。”李炎將佩劍插回劍鞘,平靜的道。
眾人聞言皆是一愣,面面相覷,不知李炎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你等皆是有才能之人,當今亂世諸侯四起,正是你等用武之時,吾欲使你等打入三教九流,為吾間諜。”
“你等初入,獎賞俸祿便依縣丞同等發放,但有立功者吾自會加封,至高者可與王侯等同,如若你等不幸殉職,你等子孫可得宅院一座良田五百傾。”
“三教九流共計十二堂,他十二人便是堂主,你等此時可有想要退出者?”李炎指著聞言站出來十二個鷹眼衛淡淡的道。
初入之時便有與縣丞等同的待遇,其實大部分人都已動心了,待到聽聞之後的升賞撫卹之後,眾人皆已沒有什麼牴觸的了。
即便有少數幾人不願加入,可那又能如何,此時若是說不願意,定然只有死路一條。
“屬下等多謝主公厚恩,願為主公掃除敵寇,成就大業。”一百九十六人齊齊跪倒在李炎面前謝恩。
李炎望著叩首的眾人沉聲道:“你等今後便稱為不良人!不良人,僅只聽命於我!”
“一日為不良人,終生為不良人!若有違背,滅其滿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