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晚了，誰啊？"一道疑惑的男聲從店鋪內響起，燈光逐漸靠了過來。
"有急事去凱斯達鎮，現在能不能出趟車。"洛奇朝著門內喊道，急切的語氣不似作偽。
大雪已將道路掩埋，洛奇就算手中有地圖，夜裡也不知道該往哪走，又不是磁鼓山那種顯眼的地方。
"夜路不好走，趕明天吧。"店鋪裡推開一條門縫，一名年輕男人掩著門，朝外邊仔細打量。
"不是還沒關門嗎？"洛奇不屈不撓地勸說："就算是自由職業，敬業精神也不能少啊！"
"門不是你敲開的嗎？"年輕男人一臉無奈，解釋道："我只是起來喂鹿，你搞錯了。"
"餵飽了，帶出去走兩步，容易消食，否則不利於健康。"
"要穿過樹林，晚上很容易出事。"
"可以加錢，你的安全我能保證。"洛奇豎起胳膊，比劃著肱二頭肌，努力證明道："你信不信，我很能打的？"
"信，我信好吧。"男人看著年紀不大的少年，不由浮現出好笑的情緒。
扶住把手的掌心一鬆，風雪吹開了門扉，順勢灌進了店鋪中。
洛奇一把抓住店門，前踏了一步，強硬道："我出十倍的車費，走還是不走？"
"這生意真接不了，你要是願意等，天快亮的時候可以再過來"。年輕男人搖了搖頭，就是不願意鬆口。
眼角的餘光掃過牆邊，發現一個壯實的軀體坐靠在那裡，年輕男人揉了揉眼，確定不是幻覺。
"多爾頓先生，你怎麼在這裡？"他從洛奇的胳膊下鑽過，激動地跑了過去，詢問道：
"你不是被暴....瓦爾波給關起來了嗎？"
待靠近後，才發現對方沒有反應，年輕男人頓時慌了，搖晃著高大的身軀，焦急道："多爾頓先生，你怎麼了？"
"他朋友託我救人，在逃出地牢時，戰鬥太激烈，被人打傷了。"
"那這股酒味，是怎麼回事？"
"殺敵前，需先痛飲三百杯，這是他的私人習慣。"洛奇信口胡言，都是自己造下的孽，說什麼也得圓過去。
"傷得重不重，我家裡還有些藥，這就回去拿。"年輕男人咬了咬牙，艱難地作出決定，調頭向著屋裡跑去。
"沒事，只是暈了過去。"洛奇攔住了年輕男人，強調道："他朋友在凱斯達鎮，不然等天亮了，瓦爾波發現後，肯定會派兵追捕我們。"
"行，別說了，我們立刻出發。"
四頭馴鹿從院子的後門中驅趕出，三人的雪橇板車上，年輕男子握著韁繩，向著少年招了招手。
洛奇把多爾頓撂在車上，順手拍了拍發抖的馴鹿，踏上了雪橇。
有點擠，洛奇瞄了眼身旁的大塊頭，感慨這貨太佔地方。
清脆的響鈴聲盪滌在夜空中，長著大角的馴鹿邁開四蹄，在**雪原上奔跑。
清醒著的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洛奇也知曉了年輕男人叫做馬丁。
"你和多爾頓以前認識？"
"我知道多爾頓先生，只是他不一定還記得我。"
"你好像很敬重他？"
"王國上層內，為數不多的好人，多爾頓先生一直很照顧普通居民。他用自己的薪水買來藥品，無償贈送給我們，還曾一同與居民去後山砍柴，從來不擺架子。"
"就這些？"
馬丁壓了壓頭上的毛帽，嗓音變得有些沉重，訴說道：
"我父母，就是病逝的，這個國家....很少有平民能活過五十歲。"
"多虧了多爾頓先生提供的藥品，我才能陪他們二老渡過最後一段時光。"
"抱歉。"洛奇也注意到了失當的語氣，他眼瞼低垂，沒想到會觸及對方的傷心事。
"額，沒事。"馬丁一抖韁繩，把其中一頭跑歪的蠢萌馴鹿糾正過來，望著前方漫漫長的道路，補充道："總之還有很多，只不過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洋洋灑灑的雪花從蒼穹飄落，安靜的雪原馴鹿疾行。
陰翳的樹林間枝條交錯亂舞，詭異的沒有生物靠近。
低矮的喬木點綴在林間小路，雪橇飄逸一出到弧線。
一片白色的煙塵揚起，彷彿一場如夢似幻的散落泡沫，雪橇停在了凱斯達鎮的路牌下。
洛奇扛著多爾頓走下，從懷裡掏出一疊貝利，拋給了雪橇架上的年輕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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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丁下意識地接住，又趕忙跳下車，把貝利塞回了洛奇手中，激動道："不用了，這錢我真不能收。"
洛奇拍了拍小夥子的肩膀，囑咐道："行，回去的路上小心點。"
"那個..."馬丁有些不好意思，臉上泛著羞紅，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說吧，有什麼事嗎？"
"能不能告訴多爾頓先生一聲，是我送過來的，就說馬丁也在救援中出過力。"
"不是你想的那樣。"馬丁又覺得容易引起誤會，手忙腳亂地解釋道："只是....."
"行了，知道你嘴笨。"洛奇白了一眼，替他說了出來："不就是想在偶像面前留個印象嗎？以後吹噓的時候，也好有個底氣嗎？"
"放心吧，醒來我一定告訴他。"
"嘿嘿。"馬丁撓著頭，走到雪橇上，傻笑著揮手，別過道："我走了，多保重啊！"
叮鈴的響鈴聲遠去，雪橇消失在了濃重的夜色中。
寂靜冷清的街道上，洛奇深深吸了口冰冷的空氣，感受著這個國家中無處不在的壓抑。
不知不覺間又想起了過去，他踢了腳街上的積雪，蓬鬆的白雪遠遠散開，露出下方泛著黑泥的地面。
洛奇調轉了方向，扛著昏迷不醒的多爾頓，在雪地中留下一行深深的足跡，向集市旁的小船走去。
船艙裡依舊亮著燈，小女孩認真地讀著圖畫書，只是蔚藍的雙眸裡不時閃過一絲擔憂。
門簾被掀開，洛奇撐著艙頂，通知道："我們走吧，去凱斯達鎮。"
小臉上欣喜一閃而過，薇爾莉特套好棉服，從船艙中鑽了出來，發現少年手中還提著一個大漢。
"他是誰？"
"一個朋友，不小心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