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喲，戶縣杜大夫可是個懸壺濟世的好大夫，杜公子也是心慈心善，怎麼一急就出了這事兒？”
一群乞丐聚在一個破廟裡討論的熱火朝天，中間燃起一堆火去去昨日大雨帶來的寒潮之意。
他們昨兒去距此一個時辰路程的城裡乞討去了。晚上太晚，城門關了沒法兒出來，剛剛從外面踩著雨後溼泥回到破廟。
若木一身麻衣，盤腿坐在一塊兒，手裡盤弄著泥巴，聽得不亦樂乎。
昨兒在城裡結交了這麼一群乞丐，買了床被子就屁顛兒屁顛兒跟他們來破廟了，準備混上幾日。此時聽他們說如何如何，立馬贊同杜家公子的做法。
“我要是有妹妹這樣被欺負，我也要弄死他。不過戶縣離這兒小半個月的腳程，也虧得你們聊的遠。”
“我們還不是從那邊過來的？我們大家夥兒多多少少有受過杜家照顧，一想起來半個月後杜公子要被處斬，就心疼。”
若木點頭稱是，捏著泥型兒，盤算著自己住的離戶縣也挺近，過些日子回去，沒準兒還能到戶縣去見見這位杜公子的最後一面。
忽然，若木耳尖聽到這廟中有窸窸窣窣的挪動聲，不覺擰眉，起身朝那聲音的方向走過去。小心翼翼地探到殘損的佛像背後，竟對上一雙驚恐的眸子，嚇得一怔，縮了縮脖子，才發現是個病嬌的女子。
荼白的衣衫軟裙，襟袖邊錦緞流彩，裙裾鞋面繡以海棠。身材銷瘦，骨幹隱隱可見，未免太瘦了些。一張鵝蛋臉，罥眉緊顰，膚色白到透明，嘴唇也是煞白，額上密密麻麻的盡是汗水。
真是個標緻的人。
但是此刻她似乎在經歷極大的痛苦，瑟縮成一團，捂著下腹，緊咬下唇憋著。
“哇，好一個美人兒！”
“她好像受傷了。”
“是不是得了什麼病？”
“怎麼一個人在這兒？”
……
剛剛的七八個乞丐此時圍在若木身邊，探頭探腦，又嘈雜起來。
那姑娘眼中顯出惶恐，神色卻無懼色。若不是病痛折磨，此刻她應當是冷靜鎮定的，看來也是個厲害的人物。
若木頗為讚賞，笑嘻嘻蹲下，儘量面子表現的不像個壞人。靠的近些才發現她裙子上的一片深紅，腦子裡就閃過一個念頭。
她……小產了！
“元棠！”
隨著背後一道聲音，一個人從他們腦袋頂翻身進來，落定後急轉看向女子的情況。
是個青墨色錦緞衣著的男子。
他急忙喂了女子顆藥丸，護著女子又扭頭看向圍著的這群乞丐，面帶不悅。
下一刻，若木和乞丐們用身子圍成的一堵牆被人衝撞開，有的人站立不穩一時倒向兩邊。若木還是靠住了佛臺才不至於倒下，凝神看去，原來又是衝進來了兩個男子。
其中一個看起來雅緻些的立刻撲到了女子面前，先前的青墨衣著的男子默默地讓出了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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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個人，骨架較大，手持重劍，體量渾厚，看著來有幾分傻愣的，有著一雙虎目。此時，那雙虎目正極為威嚴地瞪著若木他們，彷彿他們有一絲動靜就能將他們就地正法。
這一行人看衣飾模樣便是非富即貴，還是不惹為妙。
若木有些著急地盯著這幾個大男人，頗為擔心女子情況。
“你們趕緊帶她去醫館啊，小產這種事，有可能危害母親性命的。”
他們具是一愣，還是那個月白裳的男子先正經開口：“她還是個清清白白的姑娘。”
若木恍然明白，狗腿地笑了笑：“那是我弄錯了。你們三個男子將一個姑娘留在這兒，真是的……我們絕對沒有歹心，就是好心問問情況。破廟就讓給你們，我們換個地方嘮嗑。”
若木忙轉身，朝其他乞丐揮了揮手，一群灰頭土臉像做賊似的往外溜。
“且等等。”
若木聞聲立定，還有些小驚喜。
這個叫她的聲音還挺好聽的，應該是形容為舒心。
轉身正迎上那個青墨色衣裳的男子，那看來適才叫女子的人不是他。不是第一個叫，卻是第一個翻進去，這就是有武功的人的便利？
“在下戚瑾，適才是我們失禮，不知閣下可是女子？”
若木正含笑看他，聽他這麼問不由前後左右一看。乞丐兄弟們都出廟了，停在廟門口偷看著這裡面的情況。在他面前，確實只有她一人，問的也只能是她。
若木不禁有些懷疑地打量自己，除了穿的隨意了點，是寬鬆的麻布；頭髮凌亂了些，卻也是綰了個髮髻；剛剛說話聲音粗了些，卻也不至於渾厚如爺們兒。
第一次發現，性別也是需要問的，一直以為只有剛出生的嬰幼兒才會被問這種問題。若木一本正經地行了個男子禮回答。
“啊，在下八兩，是個女子。”
“抱歉，在下眼神兒不太好使。”
嗯，看出來了。
若木表示理解地點頭，卻是笑了笑，有禮問：“不知閣下找在下有何事？”
男子聽出她這是故意的，無奈低聲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我們的丫鬟是來了……癸水，我們幾個大老爺們兒著實不方便照顧，不知能否麻煩八兩姑娘？”
本想調侃一番，他叫七斤自己就編了個八兩，沒想到他還真這麼喊。若木抿唇，看著他的臉色變化，側身瞥了瞥佛像後方。
剛剛那女子疼的情況，隨時都要暈過去一樣，也太過嚴重了。若木體魄強健些，每次除了覺得麻煩，偶爾腰痠也不覺的有什麼影響，口中也沒什麼忌諱，現下就不太理解剛剛那名女子的感覺。
不過，同是女子，這種情況能幫就幫一下吧。
戚瑾也將其他人大致給她介紹了一下，月白衣裳的是他表侄戚子，虎目的是他們的下人師尉，那個丫鬟叫元棠。這一介紹，若木倒覺得驚奇的很。
叔侄倆一看便差不多大，都是三旬左右，這輩分竟還有個相差。
那個師尉怎麼看也不是個下人模樣，氣勢隱隱有著威風之氣，眉宇正氣凌人，倒像是個軍官之類。
至於那個元棠，一看便是十指不沾陽春水之閨閣小姐模樣，通身的華貴氣質也凸顯出其不凡。
難不成現在達官貴人的下人丫鬟都過的如此滋潤？那她也想進去做個丫鬟了。
其實女子服過藥後就開始好轉，剩下除了躺下休息也沒別的方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