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夏腳下一頓，轉過身，朝徐銘走去。
數米開外的慕南濯微微勾起的唇角落下，看了眼轉過方向的安小夏，又看了眼徐銘，轉身，朝樹林的另外一頭走去。
縱使站在陽光下這麼久，他除去感覺那陽光刺眼得讓人心生厭惡外，連一點熱度甚至疼痛都感覺不到。
想起自己身上的詛咒，以及給他帶來這數百年痛苦的女人，他如墨的眼眸冷了下來，踩著發出|破|碎|聲音的枯葉，一腳向前，踏進了一片虛無之中。
微風捲起，帶起一片剛剛落下的樹葉，周圍，已經沒有了慕南濯的身影。
安小夏走到徐銘身邊，見他指摘下口罩，站起來說道，“我已經簡單檢查過六具屍體，先跟你做個口頭說明。”
以前徐銘通常都會整理更詳細的報告直接給她的，安小夏看了眼徐銘，隱隱覺得他的神色和舉止中微微有些急躁，抿了下唇，點頭。
徐銘彷彿能聞到這丫頭身上好聞的清香檸檬般的味道，較之這些令人作嘔殘忍淒涼的屍體，以及那個對這些人做了這麼冷血無情的人，徐銘原本內心被覆蓋的濃厚的沉悶，都被這好聞的清新味道給驅散了。
他看著安小夏專注的側臉，溫和地說道，“第一具屍體，肚子被剖開，胃部被拿走，不是專業的醫療手法，而是直接用某種鈍物，在胃部的方向橫向強行拉扯開，直接把胃拽了出來。”
出去跟其它部門交談過的趙毅剛剛回來就聽到這麼一句話，直接咽了口口水，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胃。
說話的張宇達和王明也停下來，一起看向徐銘。
徐銘依舊只是看著安小夏，繼續說道，“死者是在意識清醒的情況下，被強行取走了胃部，手腕以及腳腕有多部捆上以及掙扎的痕跡。”
趙毅倒吸了一口冷氣。
安小夏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神情，晶亮純澈的雙眸，靜靜地注視著那個不過才十七八歲的胖胖的少女。
“第二個死者，”徐銘轉向另外一個穿著皮夾克牛仔褲的短髮女孩，面部被泡浮腫，但是能從身材看出性別，長袖長褲空空蕩蕩，幾人就聽徐銘沒有什麼溫度的聲音，繼續公事公辦地說道，“她失去了四肢，同樣是直接並且十分殘暴的手段，按照基本判斷，應該是硬生生被從軀體上扯下的。”
張宇達和王明同時皺了皺眉，趙毅又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感覺好痛。
徐銘見安小夏那專心的眼神又轉向第二個死者，忽然想到——假如哪一天，他如果以這樣的姿態躺在她面前，她是不是也會這樣看著自己了？
內心被自己這樣可笑的想法給驚了一下，旋即收回心緒，繼續說道，“第三個死者，心臟被挖走了。”
第三個死者是個二十五歲左右的青年男子，穿著西裝革履，更像是一個上班工薪族。
徐銘說道，“嘴巴被大幅度撕裂，傷口直至耳後，我從口腔中取出了這個。”說著，舉起證物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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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就見那透明的小塑料袋裡，裝著一枚一塊錢的硬幣。
趙毅眼裡露出一絲不解。
安小夏卻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秀氣清淡的眉頭微微一蹙。
徐銘將證物袋放下，看了眼安小夏，繼續說道，“第四具屍體，傷痕最少，不過，他的十個手指都被某種重物，直接砸成了粉碎狀。”
趙毅感覺痛得手指一直抽抽。
徐銘見安小夏的神情越來越明朗，眼睛裡那抹灼人的光亮似乎要讓他的目光迷離又眩暈，他接著說道，“同時舌根被拔除。”
這回沒有停頓，而是加快了語氣看向剩下的兩具屍體，“第五具屍體，三十五歲上下男性，全身遭受鞭撻，有掙扎和反抗痕跡，生||殖||器||官被割除；第六具屍體，三十歲上下女性，面部遭受嚴重創傷，表層皮膚被撕裂後，再次被縫合，從手法來看，更像是一般家常縫紉的手段。”
頓了下，才將一直看著安小夏的目光轉向張宇達，“以上就是初步的驗屍報告，更具體的我會再進行詳細的屍檢過後，給你整理一份報告。”
張宇達點頭，將早就燒完的菸頭扔到地上，“好，麻煩徐教授了。”
然後轉向趙毅，“讓人過來，現場位置標記好後，幫徐法醫把屍體送回去，”有看王明，“你跟我去四處看看，屍體看樣子是被上流的河水漂到了這個地方，另外，屍體身上都沒有明顯的身份證明，安排小宋他們……”
說著的時候，瞄到一旁安小夏一直盯著屍體似乎在發呆，這才想起來——對了，還要問問這個丫頭有沒有什麼初步的側寫之類的。
他太習慣性地用傳統的刑偵手段了，還是不太習慣這種新型破案手法。
頓了下，問道，“小夏，你有什麼看法？”
安小夏還沒回過神來。
徐銘溫和地喚了她一聲，“小夏？”
一邊走過來的張清荷聽到這一聲，腳步頓時一僵，眼中迅速閃過一片陰霾與不滿，皺了皺眉，轉到另外一旁，與黃惠惠說話去了。
正好旁邊其它刑警隊的隊員也趕過來，那個最討厭安小夏的黃皓看到張宇達幾人都看著安小夏，似乎在聽她指揮似的，內心十分地不滿，憤憤地嘀咕了一句，“搞什麼啊！隊長居然聽那丫頭的！到底是破案還是兒戲啊？”
旁邊的警員戳了他一下。
走在最後頭那個警隊新來報道第一天的警員，微微一笑，看了看黃皓，以及不遠處的安小夏。
這邊，安小夏被徐銘又喚了一聲，才像驚了一下，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眨眼看他，“嗯？”
張宇達有些洩氣——這丫頭，總是迷迷糊糊的。
徐銘含笑，說道，“張隊長問你有沒有什麼想法。”
安小夏這才反應過來，她剛剛一直在整理思路，太過精神集中了。
緩了緩，轉過臉來，對身邊的幾人說道，“隊長，七年前，A市曾經也發生過一次連環殺人案，至今懸而未破，對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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