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姆·裡德爾站在那裡，看著黑魔王唯一懼怕的白巫師就那樣停止了呼吸。
鄧不利多的表情很平靜――老人倚著樹幹坐在那裡，看上去僅僅像是在打一個盹兒。裡德爾左手抓著鄧不利多交給他的魔杖，發現自己依然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阿不思·鄧不利多死了。
英國巫師界的巫師領袖，就這麼結束在了這裡。
湯姆·裡德爾倒不覺的多難過，但是只是手腳止不住發涼。鄧不利多最後的話讓他產生一種類似與痛苦的灼熱情緒。是的，他不是voldemort，但是某種意義上作為voldemort的過去他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lord voldemort最想要的也許並不是永生，而是什麼人毫無保留的真正認同吧。不過他絕對會否認這一點――原因很簡單，因為黑魔王已經徹底不相信這種感情的存在了。
黑眸青年閉上了眼睛，他從未想過――他想之前自己也許會把這當一個笑話――自己會為阿不思·鄧不利多流淚。裡德爾沒有覺得胸口發悶，甚至沒有感到足夠強烈的悲痛，但是淚水還是流了下來。
他不認為自己哭了，所以青年沒有去擦那些順著臉頰滑下的液體。他只是抬頭看向並不是很遠的霍格沃茨城堡，黑色的眼睛裡倒映著城堡裡逐漸燃起的火光。
“我走了，鄧不利多教授。”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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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demort看著對面的碧眼男孩身體向後仰去，然後倒在了禁林並不鬆軟的土地上。他想他成功了，成功地殺死了哈利·波特。
“沙裡曼？！”羅恩第一個回過神兒來，他憤怒地咆哮著。“你在幹什麼！！！”他看著倒在地上再沒有聲息的好友，感到心臟一陣緊縮――赫敏則是無意識中抓住了羅恩的袍袖低聲抽泣起來，德拉科緊緊皺起了眉頭。烏姆裡奇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肥胖的女人繼克勞奇之後雙眼一翻攤了下去，失去了意識。三個孩子身後的防護罩消失了，但是奇怪的是狼人們並沒有像他們應該做的那樣撲上來，而是都轉過頭去看著那個被稱為“沙裡曼”的赤眸男孩。
voldemort沒有理睬狼人，他只是在為自己突然產生的某種情緒而感到――恐懼，是的，恐懼。
他忘記了去命令那些狼人下一步該如何行動，黑魔王只是站在那裡。低頭看著眼眸失去光彩的另一個男孩，漸漸他半跪下去伸出手撫摸著哈利的臉頰。
很冷。
接著是胸口。
沒有心跳。
……他真的死了，赤眸男孩在內心裡機械地重複著，他真的死了。
死掉了，沒有了，再也不會說話，再也不會站起來。voldemort殺過很多人，他以為自己應該對死亡已經麻木了才對。這個時候自己應該笑著說道，看，你輸了。
但是此時此刻他沒有一絲喜悅，完完全全沒有任何哪怕是接近於喜悅的感覺。他抱起男孩的屍體，感到了死亡的沉重。索命咒與生命的消逝應該是極為熟悉的場景，但是他偏偏覺得這次那麼陌生。
他看著那雙死寂下來的翠綠眼眸。
韋斯萊家小鬼歇斯底里的叫喊還有狼人們探尋的目光似乎被黑魔王盡數忽略掉了。內心有什麼東西破碎的感覺，那並不是幼時鄧不利多燒他衣櫃時的那種緊張感――而是一種徹徹底底的空洞。那些一直追逐的東西好像變得無聊了，voldemort目前只能判斷出這些。
他頭一次感覺到說不出話。
很冷的感覺。不應該是這樣的。成功後他應該得到滿足和完全的優勝感，而不是寒冷和空虛。
時間就這麼過了半個小時，羅恩已經不再喊叫，只是憤怒而疑惑地看著那個赤紅眼眸的少年；赫敏已經沒有聲息，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麼；德拉科握魔杖站在赫敏的左手邊，警惕地看著那些不確定是否要繼續進攻的狼人。
終於被注視著的那兩個人有了動靜。
“checkmate.”voldemort說道，接下來手穿過另一個少年有些凌亂，稍稍嫌長的黑髮。然後他吻上男孩已經冰冷的嘴唇，就像在第二個專案的場地那樣並不激烈的吻。
黑魔王食了言，並不是最後一次。
過了很久他才抬起頭來，而在場的那幾個觀眾似乎完全被赤眸男孩的行為嚇住了。接下來已經半呆滯的羅恩等人聽到沙裡曼·波特說了這麼一句話――
“我想，我愛你。”他說。
“lord！”一個膽大的狼人終於開了口，“這幾個小鬼怎麼辦，邁爾大人那邊的時間……？”
lord？！小馬爾福對這個稱謂可一點都不陌生，德拉科感到自己整個胃都抽搐起來。五臟六腑像灌了鉛一般難受，他瞪大雙眼看著把哈利的屍體輕輕放下的赤眸少年，無法想象那就是――
“克里斯蒂安·邁爾？”黑魔王冷冰冰地說道，板著臉，臉上沒有慣有的嘲諷笑容。“我們的合作還是到此為止吧。”
“可是明明――”
一道綠光閃過，三個孩子屏住呼吸看到那個說話的狼人就那樣倒在地上死掉。
“原因？黑魔王不需要那種東西。”voldemort輕柔地說道，“因為我不想和他合作了，就是這樣――現在，我親自去向他轉達這個意思。”他冷冷瞥了瞥剩下的幾個面帶懼色的狼人，“走。”
黑魔王……這次是他自己親口說出來。羅恩等三個孩子站在原地，就那麼看著那個相處了好幾年的身影離開了禁林，幾個狼人忙著不掉隊，沒空再襲擊這三個霍格沃茨學生。只是他們已經站在原地，被某一個可怕的認知打擊到動彈不得。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才想起了躺在禁林空地上的同伴，幾個人帶著不同程度的恍惚走近那個同樣帶著謎團的男孩。但是他們還沒走近那個似乎已經死掉的男孩已經自己坐了起來。
“哈利？！”羅恩暫時忘了自己和黑魔王同住一個宿舍好幾年這個事實，驚喜地叫道。
但是哈利並沒有回答他，他只是咳了幾聲吐出了幾口暗色的血液，然後看著自己的雙手。“……我沒事，”最終他這麼說道，聲音有些沙啞。“我想我們需要找到鄧不利多，羅恩，赫敏。”
他一直都沒有失去意識，只是靈魂聯結的原因使身體暫時處於假死狀態――只要voldemort活著，他就不會死。哈利嘴角勾出一個有些苦澀的笑容，這算是保護者的福利吧。
“可是剛剛那是索命咒――”小女巫有些顫抖地說道，“哈利你――”
“我沒事，”男孩有些冷漠地回覆，“我建議你們找個絕對安全的地方躲起來，要不然，不要離開我身邊。”他第一次帶著長輩一樣的嚴厲表情看著三個孩子。“戰爭不是玩笑。”
“你……”
“走，”哈利乾脆地說道，聽不出聲音裡什麼情緒。“福克斯！”
火光一閃，鳳凰出現在了碧眼男孩身邊。衝擊性的事實積攢到一起的時候人會習慣性沉默，於是三個孩子只是默默瞪著鳳凰，並沒有提問什麼。
“帶我們去鄧不利多那裡。”哈利對鳳凰說道，接著把面孔轉向幾個孩子。“抓住它的尾羽。”有學生在這裡，他們承受不住鳳凰的幻影移形――
然後，理所當然地，幾分鐘後他們見到了倚著樹幹死去的老人。哈利在鄧不利多的屍首前站了很久，羅恩這次乾脆喪失了聲音，赫敏差點暈了過去――兩個男生一起扶住了她。
“對不起。”哈利說著，他們看不清他的表情。“抱歉，阿不思。”
“哈利，你叫他……”勉強維持住冷靜的德拉科·馬爾福喃喃發問。但是哈利沒有回答，自從醒來以後碧眼男孩的情緒似乎一直都不對勁兒。哈利帶著一個相當冷酷的表情抬起頭來，看著不遠處已經燃燒起來的城堡。
“哈利――”
“現在你們留在這裡，我去霍格沃茨城堡。”救世主用一種接近命令的語氣說道，“我會施咒保護這裡，你們哪裡都不要去。”說罷就要離開，只是臨走前回頭帶著悲慼地看了眼反射著月光的湖面。
這個地方曾經……
念頭才轉到一半，他看到了湖邊倚著樹幹的另一個身影。哈利皺起眉頭走上前去，對上了少年疲憊的黯綠色眼睛。救世主突然覺得這個場景有種古怪的，熟悉到可怕的重複感。
“嗨，”馬提亞斯·梅策爾德露出一個虛弱的微笑，“你來了，斯萊特林教授。”
“馬提亞斯·梅策爾德？……或者，卡爾·懷特？”哈利冰冷地回應道，嘴唇邊還帶著一點血跡，但這不妨礙男孩勾出一個冷笑。“我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成為了你的教授。”
“是的……你不是這兩個名字裡面任何一個的教授。”梅策爾德輕笑道，“但是對於卡爾亞·克洛斯，你是。”
哈利完完全全愣在了那裡。“你……”
“是我。”黯綠色眼睛的少年輕聲說道，“也許我又要死在這裡了，我親愛的教授。不過這次我沒有背叛任何……”接著他說不下去了，梅策爾德咳嗽起來。
“……卡爾亞？”哈利的眼眸似乎更加空洞，他帶著一種甚至於病態的震驚看著那個被鮮血哽住的男孩。是的，一切都清楚了――熟悉的戰鬥方式，奇怪的態度，千年前的古魔法，以及類似的氣息。是他。
“你為什麼……”做了這一切……
“我回來了。”梅策爾德微笑，沒有繼續剛剛的句子。“最初那個醫師的夢想啊……真是懷念。不過我想我有方法讓您搞清楚這一切。”少年全身籠罩著將死之人的頹敗氣息。“在我死掉之後……”
“你得活著，”哈利沒有察覺到自己聲音的顫抖。被火焰燃亮的夜空，燃燒的城堡，遙遠的呼喊，旁邊幾個孩子睜大的雙眼――這一切他全部都不顧及了。碧眼男孩緊緊拽住倚著樹幹少年的袍子似乎試圖將他從地上拉起來，哈利喃喃地重複著。
“你得活著。”
梅策爾德靜靜地看著自己的教授，臉上沒有表情。靈魂火焰灼傷了他的內臟，有些發黑的血液從他的嘴角淌出。少年把視線轉開遠望著火光中的霍格沃茨，瞳孔中閃著微微的光。
“卡爾亞……回答我！”哈利急促地說道，好像試圖在抓住什麼已經不能挽回的東西。“我能讓你活下去，只要你配合……”
“算了吧，教授。”少年靜靜說道，聲音裡沒有明顯的情緒。“我又給霍格沃茨添麻煩了，對不起。”語氣清淡得就像日常生活中隨處可見的道歉。
“你還活著！”哈利幾乎要咆哮起來，“活著就能彌補――”
黯綠色眼睛的少年只是安靜而認真地看著他。
“你就這麼希望再次死在我眼前嗎……”不是每一個錯誤都必須用死亡去彌補。即使揹負那樣的罪，活下去才是對這個世界的歉意和責任。
像很多很多年前那樣，月光在有些波痕的湖面上跳躍。
“我沒有資格。”梅策爾德終於開口，“教授，我已經不算是人了……我想你知道。”詛咒灼燒著靈魂，那份痛苦堪比鑽心剜骨。可是梅策爾德的臉上只有駭人的空洞。
“你不是贖罪，是自私。”哈利咬著牙掏出魔杖，“我就不該徵求你的什麼意見――給我活下去，卡爾亞·克洛斯！”
可是我的靈魂已經殘缺到萬劫不復了，我親愛的教授。
在與死亡交易的時候這個結局就已經註定――靈魂殘缺的人勢必在瘋狂中消亡，真的很高興這即將到來的安寧結束。斯萊特林教授應該不知道他剛才用自己的靈魂做了什麼吧，梅策爾德知道已經沒有多少理智剩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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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想作為一個“人”，和世界告別。
“好吧，教授。”他嘴上答應著，“只是再給我三十秒，行嗎？”
哈利對這個轉折一瞬間沒有反應過來，理智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對方抱住了。肩膀那邊傳來了有些異樣的聲音――
“我一直都是個自私的人啊，我最重要的……”魔力波動突然增強，就像煙火最燦爛的那個瞬間。“……導師。”
一切只是一瞬間。哈利感到有什麼東西強行湧入腦海，而緊緊擁住自己的人好像突然喪失了力氣。
“很遺憾我不能做得更好。”
“這從開始就是個錯誤，只有這樣才能結束它。”
“對不起，請忘記我……”
“……我並不後悔我所做過的一切。”
馬提亞斯·梅策爾德像個孩子一樣喋喋不休著，只是聲音越來越微弱。哈利感到背後的袍子被對方絕望地抓緊，而自己所感到的體溫卻在飛速流失。
來不及了。
來不及了……
“混賬！！！”他絕望地低喊，卻阻止不了死神――不，沒有死神。卡爾亞·克洛斯的靈魂已經徹底燃盡，沒有可以讓死神帶走的任何東西。少年停止了呼吸，卻依然緊擁著哈利。哈利好不容易才從那個逐漸冰冷的擁抱裡慢慢鬆脫出來，同時他明白了剛剛湧入大腦的是什麼――
卡爾亞·克洛斯作為梅策爾德全部的，記憶。而要交出全部記憶施咒人只能死亡。他用他最後的魔力施下了這個類似於冥想盆裡情景記憶傳遞的咒語，以及推動了詛咒的燃燒。哈利知道了所發生的一切，包括最後湯姆·裡德爾所遭遇的真實――
那個咒語相撞所產生的聯結，是梅策爾德利用靈魂詛咒消失前最後波動，用自己僅剩的的靈魂去彌補那個黑眸青年靈魂最後的裂痕。
[我對不起那個孩子，]他聽著記憶裡類似於結束的低語，[沒有人應該這麼活著，帶著殘缺的靈魂生存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希望您能理解我的選擇。]
farewell.
第一次，他用死亡逃避絕望。
所以現在，你用它傳遞希望嗎……
哈利靜靜地站在原地，背對著一直迷惑震驚但是不敢吭聲的幾個孩子。最終他用很平靜的聲音說了一些話，就像是平時在學校交談的口氣。
“我不相信。”他說，“不相信你已經沒有了感情。”
哈利向死去的少年走近了一步。
“……不相信你不後悔……”
碧眼男孩彎下腰，伸出手。
“但是我相信……我知道……這一次你沒有逃避，卡爾亞。”
哈利輕輕擦去對方臉頰上已經冰冷的淚水。
馬提亞斯·梅策爾德從不流淚，他們說他失去了感情，他們說他是最殘忍理智的那個。
馬提亞斯·梅策爾德從不流淚，這一次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