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滾燙的淚隨著冰冷的唇一起覆上,那是蘇杭最後的記憶。
蘇白痛哭,杜思南又是一怔,動著僵硬的四肢。
抱著蘇杭,蘇白跪在天閣門前,書童子現身。
"我不害你,還要求你,求你將他所有關於我的記憶抹去,只願他生命力從沒我這個人,只願他以後順風順水,沒我在身邊,他不會因天庭和神創之間煩惱,不會幫我收拾殘局,也不會想起,愛上的是一個贖罪都贖不清的罪人。"
"那不是難事。"書童子走近,在她耳邊傳授讓人忘卻之法。
追溫婉追到天河的眾仙將人堵住,溫婉活動手腕,哈哈大笑:"大好的逃生機會,你們倒是不懂得珍惜,剛不適應這身體,便是先讓你們嚐點甜頭,現在可到我了。"
一陣狂風襲來,卷走了所有仙人,溫婉陰測測的看著狂風離去的方向,掃了眼在場的神創人。
三長老單膝跪地,心裡知曉,恐怕神創族的劫難,來了。
眾仙被卷到南天門邊,看到躺著的蘇杭,紫姑仙子落地後忙去檢視。
"他已經失去對我的記憶,你將他帶回去,不要再提起我。"蘇白苦笑,"也罷,就算提起了,他也不會記得的。"
這是什麼意思?紫姑仙子想問個清楚,身後佔據了宮羽身體的溫婉已經殺到。
蘇白一推,將眾仙推出南天門,轉身與溫婉糾纏在一起。
紫姑仙子看著蘇捱下溫婉一掌,看著她飛身撲向凡間,看著杜思南忽然撲身要去救蘇白,卻被拉得一起往下跌。
她的眼眶溫熱極了,總以為會流些什麼,下意識伸手一抹,卻是乾乾的。
蘇白往下掉,看著氣急敗壞的臉,開懷大笑:
"我已經關閉了通往人界的通道,你那麼喜歡執掌一切,以後就在天庭裡當你的天帝去吧。"
隨著她跌入雲海,天界和妖界通往人界的通道自此關閉,人界,再無妖仙。
凡界
自從天空無端下起火球之後已經過了百餘年,知曉當年事的百姓都已經變老死去,唯獨口口相傳,直到今日,茶館裡的茶博士說起這段經歷來,還有聲有色的。
"你們可知道,那天上下起火球的景象,可真是百年難得以見啊,我那去世的爺爺說,那火球各個就有茶桌那麼大,就這麼從天上掉下來了,我爺爺當時正在河邊放牛呢,說那火球掉到水裡還不滅,反而把河水都燒乾了。
說也奇怪,這麼大哥火球呢,忽然就消失了,天空閃過一層七彩亮光,然後所有火球都消失啦,我看啊,那七彩亮光一定是天上的神仙弄的。"
眾人鬨笑,"說得這麼傳神,保不準你爺爺當初騙你這小鬼頭呢。"
茶博士這一聽不樂意了,舉著手對天,"我可是趕在神女娘娘面前發誓的,要是有一句是誇大的,就讓神女娘娘把我收了去。"
說起這神女娘娘,眾人紛紛開啟話匣子。
"這神女娘娘可真是保佑我們百姓的呦,不是傳聞有一婦人家裡揭不開鍋,在神女廟前哭了一回,第二天米缸裡就有米了嘛。"
"這可不是,我還聽說,有一夥盜賊殺人越貨無數,裡面各個都是殺人不見血的冷血之徒,結果觸怒了神女娘娘,第二天六扇門一開,發現這火人全被吊著掛在門口,還沒審問呢,各個都忙不迭的招了,說是神女娘娘指示的。"
茶博士冷哼,"你們說的這些,可是我說的這個啊,你們一定沒聽過。"在眾人催促中,茶博士娓娓道來。
"我們太上皇當年祭天的時候可是親自看見神女娘娘的,很多官員可是親口說的,這太上皇是神女娘娘欽點的管理凡間的,太上皇活到將近百歲,聽聞每日只睡一兩個時辰,可是走起來還帶著風呢,都說是因為神女娘娘延長了太上皇的壽命。
太上皇在世時,這風調雨順的,百姓過得可滋潤,可傳聞啊,又一次國舅爺想要起兵造反,將領都殺到宮門口了,結果一陣大風把太上皇和國舅爺都給卷到大殿裡,有將領想去開那門,結果門紋絲不動,打都打不開。
半柱香的時間,國舅爺和太上皇都出來了,兩個人鼻青臉腫的,一出來國舅爺趕緊讓退兵,太上皇對這事吧,也都不聞不問,當做是沒發生過,從此以後國舅爺再也沒造反過,有人就說,那陣風是神女娘娘刮的,也是神女娘娘把兩人揍得鼻青臉腫的,就是警示兩人莫要動亂讓百姓受苦呢,當今皇帝,太上皇的兒子,還得每天到神女娘娘像前稟告一天國事才能去睡覺。"
眾人又是一陣鬨笑,讓茶博士多說些,茶博士收了幡子,點了銀錢,收好塞進懷裡,喝了最後一杯茶,"要是還想聽,就明日趕早,我可得早些回去,家裡還有一口子等著。"
回到家之後,媳婦兒哭著迎出來,道可終於回來了,今夜家裡么子不知為何發了高燒,郎中也沒辦法,給了點涼茶擦身,讓回來準備後事。
躺在炕上的孩子已經口吐白沫,翻著白眼不省人事,茶博士摸著孩子滾燙的皮膚,捂著眼睛哭,"這太平盛世的,誰都過得好好的,這孩子活不下來,是他的命啊。"哭了一場,趕緊讓妻子去燒水,自己拿著銀錢出門去買喪服去了。
剛買了喪服走進家門,一進屋,兩夫妻發現活不下去的孩子此時已經呼吸平緩,正沉沉睡著。
窗戶一閃,兩人追出門去,恰好看見黑色斗篷一晃而過,茶博士一拍大腿,"是雲圖人!剛才太急了,怎麼沒想到孩子是患上了癔症呢!"
這太平盛世的,唯獨有一件事在百姓中流傳甚廣,便是惡鬼橫行,這些惡鬼也不做惡,更不殺人,只是附著在人身上,被附著之人,輕則短時間內不會發生任何異樣,也會像普通人一樣活動,只有長時間後才會顯示出病症,如身體衰弱,胡言亂語等。
百姓們都知曉是有不乾淨的東西上身了,可是朝廷嚴禁討論此事,每當人中邪了,眾人就說是患了癔症。
說也奇怪,在這癔症百出之後,江湖上出現了一派組織,這些組織專門為人清除癔症,說白了就是捉惡鬼,因為這組織沒人都穿著黑色斗篷,斗篷後是螺旋雲圖模樣,因此百姓都稱呼這些人為雲圖人。
每當百姓覺得自家有人患上癔症需要雲圖人之後,便會釋出賞金,在屋外貼上一張給雲圖人的告示,自然有雲圖人上門幫忙清楚癔症。
雖然雲圖人以賞金辦事,但如果是窮苦人家有人患上了癔症,不用貼賞金,雲圖人自己就會找上門來,把癔症除了,悄悄就走,不收取分文。
有富豪之家一看這窮人可以免費治癔症,十分肉痛,有癔症時就不願意貼賞金,挨著等雲圖人來,或者故意跑到破廟李,穿上邋遢的衣物。
結果雲圖人倒是來了,結果走時順走了一筆比貼賞金還要高的費用,再有富豪這麼做,還是會被順走雙倍賞金,明明銀錢都好好的鎖在庫存裡,但對方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就是有辦法拿走賞金,連門鎖都不破壞,久而久之,富商們便知道,這雲圖人是無所不能的,也就老老實實的貼賞金,該給多少就給多少。
裘先禮幫茶博士的么子治好了癔症,懷間葫蘆一直動盪不已,是只難纏的惡鬼。
將袍子收好,天色已晚,反正也趕不回幫裡,他索性進了破廟,剛一進門就聽見貢品倒塌的聲音。
他也不管,盤腿坐下,從包裹裡掏出乾糧來吃,一邊端詳破廟裡的神像。
這神像供養的是武神東皇帝君,聽聞以前是個很受尊崇的神,後來也不知怎麼的落寞至此。
"要不要吃燒餅?"
西索之時,一雙眼睛從泥像後轉,是個穿著破破爛爛的小女孩。
他遞過燒餅,對方接了,又跑回神像後。
裘先禮摸著臉頰,心想自己應該長得不嚇人才是,自家祖師爺有一個怪癖,招收弟子的時候一定要俊男美女,否則就不收!
雖然這要求看起來很氣人,但誰叫人家是祖師爺呢,久而久之,聽說外面江湖的人都喊他們幫叫美人幫,不過一眼望過去,都是俊男美女,確實很養眼就是了。
神像後傳出一陣陣咳嗽,他一揚,把水丟過去,找了個蒲團閉上眼。
不多時,小女孩從神像裡偷偷摸摸出來,伸手往裘先禮的包裹摸去,從裡面摸出一袋銀子。
側睡的裘先禮睜著眼睛,很是無語,就算偷銀子,能偷得熟練一點嗎?這種賊真不敬業。
拿到了銀子,小女孩又摸出一件黑色布料,想著應該是衣服,偷偷摸摸就往門外走。
剛一出門就見裘先禮站在路中央。
"偷銀子也就算了,那袍子不能偷。"
小女孩低頭,就著月光看著黑袍上的圖案,忽然興奮,"你是雲圖人。"
裘先禮將包裹勾過來,整理後放好,丟過幾兩銀子便要走。
"你是雲圖人,我要加入雲圖。"
"你?"
裘先禮看著髒兮兮的小臉,真心實意,"估摸著不太可能,你還是死心吧。"
"為什麼!"小女孩追著不放。
裘先禮加快腳步,心裡苦兮兮,總不能和人家小姑娘說,自家創派的祖師爺是個只看外貌的,你這長得不好看,祖師爺不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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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患了癔症,死了,村裡的人都說,雲圖人是專門治療癔症的,我想找到你們,加入你們,這樣很多人就不會死了。"
裘先禮停下腳步,認真看著知道自己大腿的小人兒,就算雲圖人現在越來越多,但有更多的人因為無法及時被抽出惡鬼而死去。
"我沒有地方可以去了,求求你。"小女孩直勾勾的看著。
裘先禮嘆氣,"走吧,我只能保證帶你去見祖師爺,不能保證你就能加入。"
清晨,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跟上,"我們是坐船去,還是乘馬車去?"
"都不是。"裘先禮將人眼睛蒙上,笑道:"飛著去。"
雲圖人便是有這個好處,進門派第一天,都有祖師爺親自教授御物飛行之法。
雲圖在人極罕見的峽谷裡,這峽谷易守難攻,除了本門派者,還未有外派人能進得去,就算是本門派的,剛進門派的新手,走丟的也有好多次,因此還專門分出來一撥人,專門每天到峽谷裡找走丟的師弟師妹。
一進峽谷,就有不少人和裘先禮打招呼,作為首批被祖師爺收入門下的雲圖人,裘先禮自然是眾多人嘴裡的大師兄。
"今天又走丟多少?"
"五個。"
他嘆氣,都已經說過很多次了!能不能把教址遷到一個好一點的地方,那祖師爺就是一意孤行!回自己家都能走丟這種事,說出去都會被笑死。
教內最奢華之地便是教主居所,一想到當初教主大言不慚道,自己居住的地方一定要富麗堂皇的,他就很頭疼,這麼任性的教主說出去都沒人相信。
"聽我說,教主不喜歡有心機的人,不管你有什麼小九九,都要立刻忘掉,不要以為能夠瞞天過海,把她想得很厲害就對了。"
小女孩點頭,有些緊張的被迎進去。
剛進門,一把飛刀就從簾子後飛出來,小女孩嚇得身體僵直,裘先禮微微側臉,尖刀從臉旁劃過。
"滿分。"清脆聲音想起。
小女孩驚呼:"女人。"
"還是個漂亮的女人。"蘇白從簾子裡走出來。
小女孩看呆,怔怔的回不過神。
裘先禮乾咳一聲,不自然撇過頭去,雖然說起來很丟臉,但第一次見到蘇白的時候,他的表情可以說和這小女孩很神似了,不過,這臉光看著很仙女,這行為看著很流氓。
"小裘裘,這次回來得很晚啊!"隨著一聲抱怨,裘先禮認命的張開雙臂,任由人撲到自己面前,像揉麵糰一樣揉著自己的臉頰還有頭髮。
"你這頭髮還是很光滑啊,到底用了什麼秘方,羨慕嫉妒恨。"
"回教主,我用的是後勤發的皂粉,還有,請不要再扒我頭髮,要禿了。"
"我就是想研究一下這頭髮構造。"
小女孩完全呆了,她不相信,大家嘴裡說的教主不應該是兇巴巴的中年男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