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往黃家別墅的路上我才知道，這司機叫任東，以往給佟立波開車。
而佟立波正是出車禍死的，那幾天任東回老家，佟立波也沒另找司機，自己開車第三天就出了車禍。
我聽得更是有些奇怪，要是這麼說來，和曲強沒有太大的關係，難道說曲強不是感知到佟立波的怨念？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曲強真的侮辱了佟茜，這才會感知到佟立波的怨念，嚇得不行。
車子很快就停在別墅大院中，今天沒有看到曲強，只有黃妙怡在家，臉色也非常難看，簡單客氣幾句，黃妙怡把我帶到佟茜的房間，嘆了口氣轉身出去。
佟茜的房間仍舊是昨天那樣，佟茜的姿勢也和昨天沒有太大區別，仍舊是背對著門，面朝窗外。
我急於要驗證一下爺爺的書，一邊轉過來一邊輕聲說道：“佟茜，今天感覺好些了嗎？”
“好多了。”佟茜立即開口說道：“你又來了？”
我已經轉了過來，看到佟茜那張略帶稚氣的臉時，心裡又是一凜，絲毫沒有昨天的跡象了，雙眉骨不再凸出，眼睛不再那麼深陷進去，顴骨輪廓也不再那麼清晰，不再是脫相的樣子了！
難怪永濟大師說能救，果然是有挽回的餘地。
我也為佟茜感到高興，輕聲說道：“佟茜，我能感覺到你的變化，你能這樣，我也為你感到高興。”
“你都感覺到什麼了？”佟茜回頭看著我，大眼睛盯著我問道：“你到底是不是心理醫生？難道說醫術就那麼通神？”
我被佟茜這一連串的問題給問得有些發暈，並不是我的醫術高明啊，而是我的體質問題，結合我的感知和爺爺的面相註解，我才知道的，可這些不能和佟茜說。
我想了想才說道：“昨天我感覺到你非常消沉，或者說非常頹喪，今天不一樣了，能告訴我，你為什麼有這麼大的轉變嗎？”
“可以，就是因為你昨天的一句話。”佟茜看著我說道：“你說身體髮膚授之於父母，我無權摧殘。”
“哦？”我自己都有些好奇了，不知道這樣一句話為什麼會對佟茜產生這麼大的影響。
不過我今天是白天來的，加上佟茜的臉也不再那麼恐怖，我看得很清楚，佟茜的目光非常清澈，絲毫不像是有精神分裂的樣子。
這類病人我見過，目光絕對沒有這麼清澈，多少有些發直，或者說呆滯，難道說佟茜沒有太大問題？
“魏醫生，昨天我夢見我爸了。”佟茜移開目光，不再盯著我，輕聲說道：“我爸告訴我，不能輕生，要堅強地活下去，還說你非常可信。”
我又是一愣，這可能是佟茜的感知了，這一切我都沒有弄得太清楚，上次拜訪永濟大師的時候，自認為徹底弄清了，怨念是無所不知的嗎？怎麼可能知道我可信？
不過今天看到佟茜的轉變讓我很高興，不管怎麼說，佟茜有相信我的意思，也有和我交流的意思，那我何不趁熱打鐵啊？
“佟茜，你能相信我最好了。”我用平和的語調輕聲說道：“那你願意和我傾訴你心中的塊壘嗎？我想我能幫你！”
“我願意說。”佟茜點了點頭，轉過來看著我說道：“但你未必能幫得了我。”
我笑了笑：“你先說說看，也許我能幫你呢？”
“那好，我爸都說你可信了，那我就相信你。”佟茜接著說道：“我並沒有抑鬱症，在我爸死後最初一段時間，我不過就是非常傷心，不想說話而已，爸爸在外面雖然有女人，但對我一直很好。”
我想起昨天司機在路上和我說的話，佟立波在外面有些問題，並沒有接著說下去，在佟茜這裡得到驗證，佟立波本身也有些問題。
“我相信你。”我也看著佟茜說道：“我能看出你目光清澈，並不是精神上有問題，你接著說。”
“我爸說的沒錯，你可信。”佟茜竟然衝著我笑了笑：“後來曲強就來了，我討厭曲強，也不想和他說話，還在黃妙怡面前說曲強的壞話，想把曲強趕出我家去。”
我似乎明白了一些，點頭說道：“哦！原來你的目的是這個，那就不奇怪了，我聽說你還去過巡捕局，也是這個原因吧？”
“不是！”佟茜立即繃起小臉兒來，盯著我說道：“曲強確實侮辱了我，沒有人相信我，那天下午我們不上課，我回來洗澡的時候，他就在外面偷著看，後來就衝了進來。”
我心裡一震，再次看了看佟茜，直覺告訴我，佟茜並沒有說謊，曲強確實侮辱過她。
“我氣得不行，哭到天黑黃妙怡回來。”佟茜接著說道：“我和她說了這件事兒，她也氣得不行，帶著我去找曲強，結果······”
佟茜說不下去了，嘴唇都顫抖起來，豆大的淚珠順著腮邊滑落。
我聽明白了幾分，試探著問道：“你媽媽認為你有病了，並不相信你的話，是嗎？”
“對！”佟茜抹了一把淚水，接著說道：“曲強很會裝，幾句話就把她說得相信了，用怪異的目光看著我，還罵我，說再我討厭曲強，也不該胡說八道，用這種方式來趕走曲強，後來對我都不再那麼好了。”
我能理解黃妙怡的心態，最初曲強來的時候，佟茜就討厭他，後來佟茜看起來還有些抑鬱，也或者說不太愛說話，自然認為佟茜在說謊，想要趕走曲強。
“我氣憤極了，那一夜我哭到天明。”佟茜又哭了起來，哽咽著說道：“第二天我就逃課了，直接去巡捕局，想把這個畜生抓起來。”
“結果還能沒能如願。”我感覺佟茜說的都是真的，也嘆了口氣說道：“你被他們給帶回來了？”
“嗯，我被他們帶了回來，巡捕也說我有病。”佟茜接著說道：“這幾天我就沒心思上課了，也沒臉上課了，就在昨天，我準備自殺，沒有人相信我，我想去找爸爸了！”
我聽得心裡咯噔一聲，果然是這個情況，怪不得我昨天來的時候就看到佟茜已經脫了相，如果不是我提醒一下，佟茜又夢到爸爸，那昨天佟茜可能就死了，生死之間，真是瞬息萬變！
“我都說完了，這一切都是真的，我沒有病。”佟茜看著我問道：“你相信嗎？”
我確實相信，點頭說道：“相信！”
“好，你真是好人！”佟茜大眼睛盯著我，忽然說道：“那你怎麼幫我呢？能把曲強抓起來嗎？”
我頓時呆住了，這我真的辦不到！
“這個······”我遲疑一下，苦笑說道：“茜茜，這件事兒需要有證據的，事情過去這麼多天，而且你媽媽也相信曲強，我怎麼能把他抓起來呢？”
“我知道你是好人，但你也幫不了我。”佟茜撇著嘴說道：“剛才我就說過的。”
我有些赧然地說道：“茜茜，我承認我幫不了你，沒有證據任何人也幫不了你，但我能讓你好起來，其實今天你已經好了很多。”
“那有什麼用？夢見我爸之後，本來也不想死了。”佟茜看了我一眼：“可是我每天面對著那個畜生，這日子還有什麼意思啊？”
我真沒想到今天來能遇到這麼多事情，還真有些無奈，我信任佟茜，想了想即便是和沈琪說這件事兒，沈琪也沒有辦法，我只能另想辦法了。
“茜茜，你現在已經初三了，馬上就要中考，還有三年就能上大學了。”我想了想說道：“上大學之後，你就能脫離這裡了，將來的路還長著呢，你一定也聽說過高曉松的那句話，生活不僅僅是眼前的苟且，還有詩和遠方。”
“都是胡扯的。”佟茜擦乾了眼淚，搖頭說道：“我想起那件事兒就噁心，而且要是再次發生呢？我還要苟且？等著我的詩和遠方？”
我又無語了，並不是現在的孩子成熟太早，換做另一個孩子，可能也會這麼想，外表看起來這麼奢華的別墅，卻住著這麼骯髒的人。
“還有，我擔心曲強先害死黃妙怡，之後再害死我。”佟茜接著說道：“到那時候，什麼都晚了。”
“害死你母親？害死你？”我心裡又是一凜，連忙問道：“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擔心？”
“這不是我想的，而是我聽到的。”佟茜繼續說道：“那天我回來的早，那畜生並不知道我回來，在走廊裡打電話，問冠心病忌諱什麼藥物，黃妙怡就有冠心病，我就猜測他要害死黃妙怡。”
我又是一驚：“那後來的結果呢？”
“我不知道，我也懶得理他們這些事情，黃妙怡也不相信我，我說了有用嗎？”佟茜撇著嘴說道：“最終還不是說我要趕走曲強？”
不得不說佟茜說的也有一定道理，再說了，這也未必就是曲強要害死黃妙怡，可能是在問忌諱什麼，要黃妙怡注意呢？
“魏醫生，你說我該怎麼辦呢？”佟茜盯著我問道：“你一定要想辦法幫幫我，現在也只有你一個人相信我。”
看著佟茜那期盼的眼神兒，我本想說你先好起來，之後才會有人相信你，但是這種環境下，一個初三的女孩子，真不容易好起來，這話我也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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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良久，這才說道：“這樣吧，我和你媽談一談，給你換一個學校，或者是你考上高中之後，選擇一個封閉式學校，帶住宿的，這樣你就能儘快離開這個家了，但這需要你媽同意才行。”
“好，這是個好主意！”佟茜立即高興起來，笑著說道：“魏醫生，你現在就去找她談，就說我換一個環境就能好。”
此刻我確定佟茜沒病，這一切都是真的，點頭答應下來，是該和黃妙怡談一談了。